凤姐儿给他斟了盏桂花酒,笑道:“这事有王妃操心呢,妾就只安心等着便是了。”
六皇子见她说的诚心,并无勉强之色,心里觉得她懂事,又难得性情烂漫,更是心向往之,来她这儿也比往日更勤了。
这就是人之常情了。
人总是向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总是喜爱自己成不了的人。
六皇子自幼失母,若不是他还算机灵,抱住了太子的大腿,一个十岁的孩子,又被宫妃们恶意地传出了命硬克母的名声,究竟能不能在那吃人的皇宫里存活下来,还是两说。
长在这样的环境里,六皇子难免就谨小慎微,遇事再四思虑,并万事信不过旁人,非得自己亲眼看着解决了,才会真正放心。
就比如史氏这件事,如果换成六皇子是凤姐儿,他是绝对不会大张旗鼓地闹出来的。
他只会装作若无其事,暗地里偷偷查出凶手,并找准机会,对凶手一击必杀!
便是万一被贺氏发觉了,不得不交给贺氏解决,他也绝对做不到像凤姐儿这样,完全撂开手,全权托付给贺氏。
哪怕他也知道,贺氏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挑战她权威的人的。
凤姐儿的行事风格却与他完全相反。
仔细想想,凤姐儿这样做,既能达到目的,还不得罪贺氏,也不必动用自己的人手,也是聪明人的做法。
但敢用这种法子的人,只能是自小生活在光明之中,虽知晓黑暗,却并不觉得黑暗能浸染到自己世界的人。
比如,他的太子哥哥。
对于太子,六皇子是羡慕的,也是向往的。
他小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幻想过:他与太子同样是没了母亲的,圣人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发现了他的处境?
他求的不多,圣人能向关怀太子的一半……不,一半的一半关怀他,他就心满意足了。
可多后来,现实就叫他明白了,什么叫做同人不同命。
他也曾妒忌过太子。
虽然他心里也清楚,受着太子庇佑的自己,妒忌太子是很卑鄙、很不该的事。
可妒忌这种事情,就像爱情和咳嗽一样,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再后来,他更大了些,出了阁、入了朝,许多事情看的都更清楚了,才明白了太子的悲哀,那种妒忌也就慢慢消失了。
三皇子、九皇子他们不是一叶障目,就是不愿意看清事实。
那是因为,他们要为自己的野心找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他们争的不是权势,而是父亲的关注。
可实际上,太子受到的种种优待,说到底,不过是圣人对“正统”的维护而已。
太子乃是元后嫡子,是大夏的储君。
圣人维护太子,又何尝不是在维护他自己?
只可叹,太子却是被圣人带的入了戏,一心只把圣人当个慈父,却忘了他先是一国之君。
他帮不了太子,也不敢去提醒他,心头又何尝不愧疚?
如今,遇见了在某种程度上与太子极像的凤姐儿,让他不知不觉,便有了些移情的作用。
——我无法给太子大哥一个真正的慈父,却能给怀里这姑娘一个真正的好夫君。
莫说凤姐儿本身就不是个蠢人,就是她真的不开窍,陆嬷嬷也会教她开窍。
这稳重、懂事、委曲求全难忍,快快活活地过日子还不简单吗?
对凤姐儿来说,她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六皇子能护着她娘家,她就再没有不顺心的了。
至于子嗣,乃至日后的皇位什么的,如今谈这些,也嫌太早了些。
那她索性想都不想,只看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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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儿在六皇子府里过的顺当,外面的史氏却觉得糟心透了。
这说起来,还是贾王氏的事儿。
原本吧,因着贾王氏干的那些糟心事儿,王子腾是打定了主意不再搭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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