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可真是记吃不记打。
不多时,两人已经到了严津的雅间外边。伙计对史鼐道:“老爷您稍等,小的帮您通报。”
史鼐点了点头,示意他去通报。
伙计上前敲了敲门,喊了声:“严老爷。”
“怎么,已经做好了?”严津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那就送进来吧。”
伙计赔笑道:“您的菜还没好,是一位老爷要寻您。”
里面静默了片刻,便听见有脚步声走到了门口,“谁呀?你……”
严津突然瞪大了眼,下意识地就要关门。史鼐右手一撑,那门自然是关不住了。
“叔父,别来无恙啊。”史鼐笑得温和无比。
严津四十多岁的人了,又是长辈,这会儿却像个犯了错被抓包的小孩子一样,满头虚汗地干笑:“哈……哈哈……真是巧啊。”
“是巧。”史鼐点了点头,往雅间里看了一眼,“您不请我进去坐坐?”
严津是万分的不乐意,一时间却想不出一个能拒绝的理由,只好让开了身子,“进来吧。”
史鼐毫不客气地进了雅间,见桌子上只摆了一叠炸的花生米和盐水豆子,显然是还没上正菜。
严津心虚地笑道:“正好你来了,想吃什么,尽管点。”
“不用那么麻烦。”史鼐对伙计道,“就先前点的那些就行,尽快端上来。”
“是,小的这就去催催。”
“诶……”
严津正要阻拦,却被史鼐打断了,“叔父快坐吧,您站着,我也不好坐呀。”
严津无法,只得坐下了。
“叔父怎么一个人出来吃?”史鼐明知故问。
“啊?哈哈……”严津眼珠子转了转,“家里的饭菜吃多了,也腻得慌,偶尔改改口味儿。”
“哦。“史鼐点了点头,然后就不再多说了。
空气中弥漫着难言的尴尬,让严津颇有点儿坐立难安。
过了一会儿,他受不了这氛围,主动开口找话题,“你今儿个是被圣人留下了?”
“嗯。收债的事,和圣人汇报一下进度。”
提前收债一事,严津面露担忧之色,“听说,宗室和勋贵那边,该还的都已经还了?”
史鼐点了点头,“不错,我户部的官员也还得差不多了。”
严津提醒道:“文官这边,可不好应付啊。”
史鼐露出了感激的笑意,“多谢叔父提醒。工部那边儿,还请叔父帮忙周全一下。”
见严津面露难色,史鼐笑道:“叔父放心,只是让您帮忙说两句,至于他们还不还,不劳叔父操心。”
严津有些惭愧地说:“多谢你体谅了。不是我不乐意,只是工部上下,没有往国库里借钱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借的人,太多了。”
而严津,就是少数没借的人。
只是他没借,也不敢让同僚知道他没借。让他时常自嘲:我这行的正坐的端的,反倒成了做贼的。
这时,雅间儿的门开了,伙计一脸带笑得端着严津点的菜进来了,“两位老爷,菜来了。”
严津面色一变,下意识地看向史鼐。
史鼐看了看切得薄如蝉翼的生鱼片,还有鱼羊双鲜楼特制的酱料,似笑非笑地看向严津,也不说话。
“咳!”严津咳嗽了一声,板着脸对伙计道,“我明明点的是水煮鱼,怎么变成生鱼烩了?”
那伙计也是机灵,只懵了一瞬就反应了过来,连连赔笑,“两位老爷息怒,是小的弄错了。这生鱼烩,是隔壁哪位客官的。”他说完,就又退了出去。
史鼐也无意拆穿,坐等着伙计将生鱼烩换成了水煮鱼,看着强颜欢笑的严津,自己美美地吃了一顿白的。
临走的时候,他还特意嘱咐了掌柜的,“我家叔父的身体,吃不得生鱼烩,贵店可别再弄错了。”
这会儿,他身上还穿着二品的官服呢,掌柜的哪敢不听,连连保证,往后再不会给严老爷上生鱼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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