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抱琴私下里已经劝过鼓瑟两三回了。可是鼓瑟一心想要攀高枝,她也就不再劝了。
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都是劝不住的事。明事理的,还知道劝的人是为她好,纵然不感激,也不会恼了你。
就怕那些脑子被那啥糊了的,你一片好心,她反而觉得是你妒忌她,要断了她的青云路。
元春闻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淡淡地说:“我与她好歹主仆一场,她要是有那个心气儿,我助她一臂之力,也算是全了这些年的主仆情谊。”
抱琴就知道,鼓瑟也就那样了。可她却没有半分同情。
她们做奴婢的,本就不金贵,好生服侍主子,主子自然不会让她们没了下场。
可若是哪个仗着主子年纪小、脾气好,就想踩着主子往高处爬的,就也别怪主子不念旧情,让你登高跌重了。
“姑娘,这小黄瓜这个季节可是难得,加了香醋凉拌的最是爽口。奴婢给你布上?”
元春见她眉宇间都是焦急,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不禁心下一暖,终于是端起了饭碗,“好,给我布上吧。” 元春本以为, 自己落选了之后,祖母和母亲虽然对自己失望,也会好好替自己张罗一门亲事。
毕竟,有一门好姻亲, 日后对哥哥贾珠和弟弟宝玉也是一个助力不是?
可是, 上天是注定了让元春没有安宁日子可过。
这一日, 元春正在用晚膳, 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喧闹。她心里觉得不好,急忙放下碗筷,对抱琴道:“你出去看看,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心里头, 惴得慌。”
“诶, 姑娘别急, 奴婢这就出去看看。”
抱琴疾步走了出去, 直到过了一刻钟, 才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姑娘, 不好了姑娘, 珠大爷晕倒了。据说,吐了好多的血。”
“什么?”元春霍然起身, 只觉得头晕目眩。
“姑娘小心!”抱琴急忙扶住她。
元春闭目养了一会儿神, 待那股眩晕的感觉散去了, 才慢慢地吐了一口气, 说:“走, 去哥哥的院子看看。”
抱琴心里担忧元春, 却也知道,自己劝不住,只得道:“那奴婢扶着您。”
主仆二人急匆匆地赶到了贾珠的院子里, 只见人来人往的,还没进门,就听见了一阵哭喊声。
听这声音,像是二太太王氏和珠大奶奶李纨。
元春心里一紧:母亲和大嫂子都哭成这样,难道是大哥哥不好了?
“快,咱们快进去。”
男女七岁不同席,元春已经十三了,按理说,是不好进哥哥的卧房的。
可事急从权,贾珠都病得吐血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元春也顾不上搭理在门口打帘子的丫鬟,急匆匆地进去了,就看见母亲王氏拿帕子捂着脸,坐在榻前哭。而大嫂子李纨,则是跪在地上抹眼泪。
元春看了李纨一眼,没搭理她,径直走到王氏身边,行了个万福礼:“女儿给太太请安。”
“是元儿来了呀?”王氏吸了吸鼻子,擦了擦脸,哽咽着说,“快来看看你大哥哥。”
元春探着身子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贾珠双目紧闭地仰躺在榻上,面如金纸,唇色惨白,还翻着干皮儿。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下边儿,乌青一片。
贾家原是打着让元春进宫的主意,请来的嬷嬷对她的教导就十分的全面。是以元春打眼一看,就知道了怎么回事了。
——贾珠这样的,分明是纵-欲-过-度。
她心惊的同时,也不由一阵心凉。
——就连家里最有出息的贾珠都是这副沉溺女色的德行,他们荣国府,真的还有出头之日吗?
但眼下最要紧,还是贾珠。
元春问道:“大夫还没有来吗?”
王氏道:“已经派人去请了。”
她心里焦躁得慌,忍不住骂道:“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野了,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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