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霁的容貌还是遮挡在面具之下。
他此刻尚未意识到这是梦, 还特意隐去了身形。
那本书在手中执了许久,过了会儿后那人又垂眸翻了一页。
他身形单薄, 鸦羽墨发未曾束冠, 与白衣映在一起, 白与黑的对比下无端叫人心头一跳。
宁霁看了多长时间的书,楼危宴就敛去气息在旁边站了多久。
他并不是喜静之人, 此刻竟也能安安静静的。破损的修罗刀在指尖摩挲着, 楼危宴抬起头来。
梦中宁霁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长睫落下之后,又忽然转眸。
苍白的指节握住书册, 楼危宴心中紧了一瞬。
这一夜过的很是漫长。
一直到后半夜的时候那本书终于看完了, 宁霁按了按额角,进了房间休息。
楼危宴站在书房的位置上这才挪动脚步。那书桌的窗前有一束桃花, 布置与宁霁解剑峰上的场景一模一样。
窗外虫鸣声渐渐归于寂静, 烛火闪动了两下, 最后一丝也燃尽。
在蜡油滴下之时,楼危宴终于迈动脚步。
他进了室内。
一张屏风之隔,宁霁闭目似乎在休息。他身上披着的白衣滑下来了些,鸦羽冰冷,手边还握着剑。
楼危宴皱了皱眉,忽然伸手将手贴在了他面具上。
带着寒意的面具入手,眼前迷雾终于破碎。
梦醒了……
楼危宴睁开眼来, 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梦了。
他梦见了——宁霁。
手指贴在那人面上,甚至差一点就要揭下那张面具。
寒潭边那张清绝孤寒的面容一闪而逝。
楼危宴握着修罗刀的手倏然收紧,闭着眼眉心下压。
他怎么会梦见这个?
……
宁霁自然是不知道楼危宴梦见他的事情。
在将玉清宗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他这才起身去另一边。
院中的灯火还亮着,谢与卿果然在等他。
两人之间有默契在,之前白日里虽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谢与卿知道宁霁会来找他。
他打发吴罡下去,静静的观望着天象。
之前谢与卿便是知道自己会有一劫。修道之人对劫数本就敏感,更何况他修的是占卜之术,更是清楚。
只是谢与卿没想到,自己的死劫竟然会是鬼蛊。
他垂眸倒了杯热茶,便看见有人披星而来。
院中的门并没有关上,宁霁远远就看见谢与卿在,脚步停了一瞬,又走了进来。
“你知道我会来?”他淡淡问。
谢与卿将热茶放在一旁,面色苍白笑道:“我不止知道剑尊要来,还知道剑尊心中所想。”
宁霁端着茶看向他。他眸光冰冷,看着是极其冷淡的模样,端着茶杯的手却微微顿了顿。
谢与卿道:“若我所料不错,剑尊准备去鬼蜮赴约,帮我拿出解药。”
“是不是?”
宁霁抿唇道:“此事因我而起,若非你为帮我而留下对付苏风焱,也不会如此。”
月色下,那人眉头皱了起来。谢与卿摇了摇头:“剑尊可知这是苏风焱诱你去鬼蜮的法子?”
“我不想剑尊因此涉险。”
他因中蛊声音虚弱,但是眼中却全是不赞同。
“鬼蜮凶险有去无回,即便是化神修士也不例外。”
那蓝衣青年坐在轮椅之上低咳了一声。
宁霁眼神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他是心性极为坚定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是早有决定,但看着谢与卿让他不要去,他眉梢还是顿了顿,还是道:“我当你是朋友。”
谢与卿帮过他的次数不少,宁霁都看在眼里。
他当谢与卿是知己,因此必定会去。
谢与卿微微怔了怔,没想到宁霁会突然这样说,口中的话忽然却说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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