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歇大笑道:“对极了。”在他脸上摸了一把,转身间没了影踪。
江寻意呸了一声,不再管他,认命的穿过重重人群挤到了第一排。正好见到一个身穿深蓝色武生服的男子右手挥出,在他面前的空地上,一道水柱顿时拔地而起,转瞬间又在他的控制下凝结成冰,巍巍立在原地。
周围顿时彩声雷动。
那人看起来二十来岁,眉目的确生的俊秀,然而满脸倨傲之气却是怎么都无法掩住。他听见围观众人赞叹,得意一笑道:“其实此事也并不算难,只要入我印乾门下,若是真的资质上佳者,都可能有此机缘。”
江寻意倒是听过印乾门,但见这人看着陌生,心气又浮躁,并不是甚么能成事的角色,看来不过是个来为门派招揽弟子的。他深感无趣,只觉得十分对不住自己奋力挤进来的牺牲,当下便想离开。
他刚转了转这念头,身子还没动弹,忽然半空几道银芒一闪,气势汹汹地向他袭来!
以江寻意的本事,要闪避过去自然是轻而易举,只是他四周皆是普通百姓,如此一来难免误伤。再加上他对那银芒的来路看的分明,心知并不会伤到自己,因此索xing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
这在别人眼中,就是这位衣饰华贵的小公子吓得呆了,几个人忍不住惊呼起来。
然而那银芒均钉在了江寻意的袍角袖口,并未伤及他肌肤。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台上那修士笑容可掬地道:“啊,真是抱歉。在下见这位公子腰悬佩剑,神色也是极不耐烦,还以为您是哪派的大能,避开这点小玩意肯定是轻而易举,却没想真的弄坏了阁下的衣服。”
其实他心中也在暗暗懊恼,本来是看江寻意样貌华美,一挤进来就抢了自己的风头,便想吓他一吓,让此人出个大丑,没想到江寻意不动不惊,却是令人好生无趣。
江寻意淡淡地道:“我观阁下獐头鼠目,仪表非凡,宛然一幅欺软怕硬的嘴脸,若真以为我是大能,恐怕早就跪地相迎了罢?”
那人何曾被这样奚落过,大怒之下立刻就要发作,看了看周围围观的人群,又生生忍了下来,qiáng自按捺道:“凡俗之人不知天高地厚,出言不逊也是难免,你若是现在与我认个错,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江寻意嗤笑一声,尚未说话,云歇的声音已从身后传了过来:“阿寻,我只离开一会而已,你就无聊到来跟个卖艺的逗闷子了?”
这话一出,那修士气得满脸通红,连台下诸人也纷纷道:“年轻人怎敢污蔑仙师?”
“二位道个歉罢,若是惹怒了神通公子,可就不得了了。”
江寻意并不理会,回头看了看满手纸袋的云歇,慢吞吞道:“收获颇丰啊。”
云歇笑着眨眨眼道:“劳你等我了,这猴耍的可不好看,咱们走罢?”
云歇实在天赋异禀,他一出现,顿时把江寻意的仇恨值都拉到了自己身上。那人再顾不得风度,猛然拔出剑来,指着云歇喝道:“兀那小子,滚上来和我一战!”
云歇刚刚对着江寻意还是满面笑容,这时候方才沉下了脸赏了那人一个正眼,淡淡道:“你还不配,叫你师尊来罢。”
那修士大喝一声拔剑便向云歇刺来,云歇满手拎的都是点心,连忙旋身向江寻意背后一躲,笑道:“阿寻快来救命!”
江寻意挡在云歇前面,伸指一夹,方才那气势汹汹的剑势立刻止住,任凭对方拼命用力,再也不能移动半分。
那修士满面通红,不知是羞是气,撒开剑后右手捏诀,又是故技重施,一片冰刃向江寻意飞来。
此时周围旁观之人已经散的远了,江寻意再无顾忌,左手屈指一弹,一簇烈火从他指尖冒出,又变成一条小小的火龙,瞬间吞噬了那片兵刃,又轰然撞在了那修士胸口,那人顿时向后摔出,喷出一口血来,他的前襟也被火龙烧着,一时间手忙脚乱,láng狈不堪。
与此同时,江寻意右手指尖轻轻用力,那柄长剑被他随随便便夹成两截。
他这份功力一露,周围众人顿时鸦雀无声,那修士大吃一惊,捂着胸口勉力道:“你……到底是何人?”
云歇这时候突然扬声道:“吴掌门是来接这位卖艺的英雄回去吗?”
他话音刚刚落下,人群中立刻走出几人来,当先一位是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一到近前就向云歇行了一礼,苦笑道:“劣徒冯端向来张狂,不识云宗主,在下教徒不严,实在惭愧,这是向您请罪来了。”
这人正是印乾门的门主吴天奇,他转头又看见云歇旁边的江寻意,心念一动,忙道:“这位是莫不是……”
云歇伸手搭住江寻意肩膀一拍,淡笑道:“得罪在下倒是没甚么,吴门主若真有心,该向我们江公子赔罪才是。”
吴天奇一听这人果然是江寻意,不由心中暗暗叫苦,这两人年少才高,偏生脾气桀骜,哪一个印乾门都惹不起,不料今日竟一起被得罪了,他连忙抹了把汗,又向江寻意连连赔罪。
江寻意不喜欢迁怒,见吴天奇如此,便道:“吴门主这是何必,不过误会一场,寻意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吴天奇没想到他样子冷冰冰,人却这样好说话,大松了一口气,转头向一旁惊得呆了的冯端喝道:“畜生!还不过来跟云宗主和江公子赔罪!”
冯端万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竟是大名鼎鼎的灵台双璧,大骇之下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跪在地下发抖。云歇站在一边,一幅任由江寻意做主的样子,江寻意看着冯端便嫌麻烦,周边围观的人又是越来越多,摆了摆手道:“我既说了是误会,此事就不必再提。吴门主,咱们还有其他事,您就请自便罢。”说着就想拽着云歇离开。
第15章 印乾
吴天奇见状忙道:“二位请留步!您二位既已来此,在下该一尽地主之谊才是,我府上客房甚多,还请……”
他话未说完,就被云歇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不……呃……不错,那个,我和阿寻也正想叨扰吴门主呢,哈哈。”
他本想拒绝,但刚说了第一个字之后,腰上忽然一痛,却是被江寻意狠狠掐了一下,云歇会意,连忙改了口。
吴天奇大喜,当下为二人带路,云歇落在后面,咬牙对江寻意道:“你刚才是要掐死我?要走也是你,要留也是你,脑子坏了吗?”
江寻意闲闲道:“印乾门是悦乐城最大的修真门派了,肯定会知道一些内qíng,我也是刚刚想到可以去吴天奇那里打探一二的。你皮那么厚,我怕劲用小了没感觉,抱歉啊。”
云歇待要反驳回去,一侧头却见江寻意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向他瞥来,剑眉斜挑,肤色如玉,俊美难言,竟令他一时惑然,忘了言语。
江寻意见他没骂回来,反倒有几分无趣,一耸肩膀,撇了云歇当先走了。
云歇在他身后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抹了把脸,抬起头来又是笑容满面的样子,随着众人走进了印乾门。
印乾门不比灵隐、阳羡等大门派,人数不多,但住的地方倒是颇为宽敞,院落gān净整洁,正厅门口还悬着一副珠帘。
江寻意一向有些洁癖,这时候看了也觉得不错,云歇早已走的累了,见了那厅门,三步并作两步挤到江寻意前面,进了正厅。
江寻意负手跟在云歇后头,抬腿便要进屋,谁知云歇进门后用力一甩帘子,那珠帘便劈头盖脸地砸了江寻意一脸。
江寻意怒道:“混账东西!”一脚向云歇小腿踹去,顿时将他踹了个跟头。
云江二人这两年声势极盛,又因为悦乐城结界的关系,江寻意弑师之事并未传来,因此印乾门众位弟子早早都立在厅门口等着迎接两位高人,却没想到这两个传说中关系极好的兄弟刚进门就动上了手,不由目瞪口呆。
吴天奇早就与云歇打过jiāo道,知道他xingqíng乖张,本事又大,这时候看江寻意那一脚把他踹的láng狈不堪,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这两尊大神若是在他这里打起来,伤了哪一个,只怕印庵门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好在云歇对着同伴的脾气竟似是好得出奇,他站稳之后只回头向江寻意笑道:“你要生气,回去关了房门想怎样都行,大庭广众的,这是gān甚么。”说罢还眨了眨眼。
江寻意没云歇这样的脸皮,咬牙只当没听见。
吴天奇实在闹不明白这两个大爷的关系好是不好,见状连忙打岔道:“二位想必累了罢?我已令人备了饭菜和房间,二位不如……先歇一歇?”
江寻意回首看着吴天奇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他的笑容看起来赏心悦目,吴天奇却莫名觉得脊背发寒,他硬着头皮赔笑道:“江公子,您老人家有什么吩咐只管开口便是,只要印庵门办得到,绝不推辞。”
gān啥都行,求别笑。
江寻意慢悠悠扫了一圈厅中弟子,他目光所及之处,众人无不垂首。江寻意这才道:“我能有什么吩咐,难道不是吴掌门有事要说吗?”
吴天奇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竟然敏锐至此,心中一惊,正想着如何回答,云歇也开口道:“吴掌门这样热qíng款待,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若是没有,那便算了罢。”
吴天奇更了解云歇的为人,听他这话的意思,心知自己此刻若是再不说出实qíng,日后就是想说,云江二人也不会听了,连忙挥退了厅中弟子,又请二人落座后,才道:“江公子料事如神,近来悦乐城中的确有些怪事发生,这城四周又布下了结界限制修士出入,在下法力低微,正想着如何向外求助,便碰上您二位贵人了。”
江寻意言简意赅地道:“宣离魔君?”
吴天奇身子一抖,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您说的是,近日来,这悦乐城中已死了三十多名修士了,其中有二十一人均是我印庵门中弟子,那死状、那死状正和当年宣离魔君夺人xing命后留下的尸身一模一样!”
云歇放下茶盏,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我听闻当年宣离魔君死后,魂魄被封印起来,身体却被藏在一处唤做‘心魔海’的结界之内,如今看来,难道那封印失效了?”
江寻意与云歇对视一眼,转头道:“宣离魔君魂魄若出,心魔海必将现世,敢问吴门主,当年宣离魔君魂魄离体的地方,可是悦乐城?”他和云歇虽然地位比吴天奇高上不少,但毕竟年轻,杀千刀的剧本又是个详略不得当的打折货,对于过去已久的旧事也就不如这位清楚。
吴天奇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据说因为宣离魔君的身体被封在结界中,就算他的魂魄跑了出来,也该寻其他的宿主暂存,进而cao控他们的jīng神,若要彻底除去宣离魔君,不但要找到心魔海毁去他的身体,还需杀死那个新的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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