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歇并不询问他的意见,甚是娴熟地点了一桌子菜,大半都是江寻意爱吃的。两人在饮食上的偏好十分不同,过去出门的时候每次云歇点菜都要偏着江寻意的口味,如今江寻意不在了,他这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怎么,依旧照着老规矩要。
江寻意本来不大想吃东西,只不过是打算让云歇休息一会,这下看看菜色却也来了几分兴致,掀袍在云歇对面一坐,拿起筷子就去夹一道玉髓雪婴儿。
不妨云歇突然伸出筷子一架,内劲震出,顿时把江寻意手上的筷子震成了两截:“这不是给你吃的,别乱夹。”
“……”江寻意耐着xing子请教:“那我应该吃什么?”
恰好小二端来了一碗白米饭放在了桌上,云歇伸筷子指了指:“你吃这个。”一顿,将自己面前的一小碟附赠咸菜拿起来放到二人中间:“这个也可以夹。”
江寻意:“……”他没穿越之前就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穿越之后出身大派,更加锦衣玉食惯了,怎会得上这样的东西,索xing把半截筷子往桌上一撇,负气不吃了。
第8章 雷人的往事
以前他常常挑三拣四,少吃两口云歇都要三催四请,这一回换了壳子,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江寻意扔了筷子冷然坐在一旁,云歇却眼皮也没抬一下,慢吞吞地舀起一勺饭――他竟也没有动面前那些菜。
江寻意心里别扭,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惆怅,不由哼道:“人都死了,装模作样的又有什么用?”
他顺口说完这句话,立刻在心底呸了一声自己的嘴欠,然而云歇却没有接口,像没听见一样用勺子继续扒着碗里的饭,却也没有往嘴里送,过了片刻,也把勺子放下了。
两个人对着一桌几乎没有被动过的饭菜无言坐着,气氛沉默又古怪,反倒是旁边一桌食客的声音清清楚江地传了过来。
一个破锣嗓子在嘈杂之中最为清晰:“你们说的都不对,照我瞧,那阳羡宗的云宗主虽说杀了江寻意,可却未必是为了什么天下大义,斩妖除魔。”
江寻意眉头不易察觉地一挑,脸上便又带了几分似笑非笑出来。
连云歇也忍不住偏头看了那桌一眼。
那桌上的人兴致勃勃,想来并没有注意二人,仍旧说的热闹,一少年呸道:“这话你跟我们几个扯一扯也就罢了,可千万别拿到外面去说,云宗主拥趸者无数,要是让旁人听见,少不得你一顿打。”他顿了顿,想来也是好奇,问出了江寻意在心里盘旋的一句话:“再说了,他和江寻意听说是多年的兄弟,感qíng极为深厚,杀他不是为了天下大义,又是为了什么?”
那大汉嘿嘿直笑,听起来十分猥琐,只是不说话,直到桌上的人纷纷出言笑骂催促,他才神神秘秘道:“兄弟?嘿嘿,真是啥都不晓得,以前看过那云宗主对着江寻意的样子没有?你们觉得这俩人可当真像是兄弟?”
一个略微稳重的声音道:“灵台双璧天下闻名,以前又常常形影不离,这个大家自然都是见过的,我瞧那江寻意素来冷傲非常,神色睥睨,不像是甚么好相处的人物,倒是云歇对他从来都没的说,光是远远瞧着,就能看出来一副呵护备至的样子……”
他说到这里,江寻意不由好生恶心了一下,他从小就和云歇这样相处,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却想不到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听着分外膈应,心里想骂,仔细想想又觉得没法反驳,那人似乎也觉察出自己似乎用词不当了,语声中断。
公鸭嗓子反倒笑了,放低了声音道:“觉出来不对了罢?便算是好兄弟,你瞧着云宗主又何曾对第二个人这样好?你说江寻意生xing冷傲,可云宗主亦是天之骄子,难道他就不傲?那也是出了名的难缠之人,你以为在哪个人面前他都是这般周到细致吗?”
江寻意手里本来把玩着一个茶杯,听到这句话,手上不由轻轻一颤,茶水顿时洒了一手。他皱眉把茶杯放下,瞟了云歇一眼,却发现他神色怔怔,不知道听见了方才那些话没有。
先前那少年嫌恶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又到底想暗示什么?!也太过捕风捉影了!就这么点破事能看出什么来?”
公鸭嗓子连着被他呛了两回,也上了脾气,冷笑道:“行啊,那些都是破事,你想听什么?要不要我告诉你,云歇亲口承认过他‘和江寻意有过肌肤之亲’?!”
倏忽一道五天神雷当头劈下,把江寻意砸的目瞪口呆,好在他手上的茶杯方才已经放下,才没有更加失态,勉qiáng保持了作为一个傻子应有的体面。
这个肌肤之亲一定不是他理解的那个肌肤之亲吧?这人说的应该是同名同姓吧?
要不然为什么这些事他别说经历,以前听都没有听说过啊!
和云歇……靠,简直不敢想象,这帮人的脑袋怎么这么时尚?难道《云起天澜》这本男频文里还会有腐男这样的生物存在吗?
那少年显然也被雷的不轻,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这、这、这简直……”
感想尚未发表完毕,他已被人一脚踹了出去。
少年大怒,却发现自己的同伴已经被一个身量高挑的男子一脚踹翻在地踏住胸口,厉喝道:“你说什么?!”
那人挣扎着抬头,霍然失色道:“云歇?!”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旁边几个人也认出了面前之人,顿时如同寒冬腊月被人泼了一头凉水,从头寒到了脚,方才一个人一直没有说话,这时战战兢兢道:“云、云宗主,我等方才言语多有冒犯,但、但其实心中对您一直是十分敬仰的,我们只不过是觉得江寻意那个小人太过卑劣,竟然对您恩将仇报,还请云宗主您见谅、见谅啊。”
江寻意撇了撇嘴,习以为常。
云歇本来盯着的是被他踩在地上的汉子,此刻转过头来,森森看着出言劝他之人,轻飘飘道:“你说江寻意?”
那人连连点头道:“对!对!我是说那个江寻意丧尽天良、猪狗不如!就算是二位之间曾有过那么……嘿嘿……那么一段过往,也定是他心存恶念,竟然妄图用色相来迷惑于您,实在是贱……”
语音戛然而止,血光飞溅,那人倒地的时候,双目尚且睁得大大的,满是不敢置信,似乎没有想到云歇这么轻易就夺走了自己的xing命。
云歇站在他个人的面前,冷冰冰挽了个剑花甩掉灭华刃上鲜血:“找死!”
“灵台双璧”中的二人都素有行事狠辣之名,但一向天资卓绝,为人侠义,又是出身名门大派,在江寻意叛变之前名声极佳,谁也没想到云歇因为几句话说杀人就杀人,店里的人一时都惊得呆了,周围一静,那人的几个同伴又是愤怒又是畏惧,发一声喊将云歇团团围在中间。
江寻意在一旁冷眼看着,只觉得这几个人个个看起来是生面孔,应该没有什么名气,瞧上去身手倒是不差,若按照平常来说,以云歇的本事,估计收拾他们也就是顷刻的事,然而他毕竟身上有伤,力有不逮,被几个人围攻了几个回合,身法已经没有方才那般飘逸灵动了。
江寻意低低一叹,将桌上一个茶盅往地上一扔,发脾气道:“打的一点都不好看!无聊!”
之前被云歇丢出去的少年正好看见对方露出破绽,拔剑yù刺,冷不防脸上一疼,竟是被溅起的陶瓷碎片划了个满脸花,顿时勃然大怒道:“你这傻子,当真找死!”剑势一拐,向着江寻意当头劈去,这一招又狠又快,丝毫不留余地,显然是想将他毙于剑下。
江寻意转身便跑,骇然呼道:“我的妈啊!卖艺的要杀人啦!”
少年气乐了,顾不上思考这样一个疯疯癫癫的人是怎样避开他那必杀的一剑的,挥剑向他追了过去,两个人一起cha入了云歇与其余几人的战团之中。
江寻意见面前剑锋明晃晃斜指过来,索xing合身向前一扑,那少年一剑刺空,应变急速,直接剑锋一沉向下刺去,与此同时,江寻意身后一个黑衣男子嫌这傻子碍手碍脚,也是反手一掌劈出,意yù先了结了他再说。
江寻意双手抱头做害怕状,高声道:“二打一啊!没天理啦!”
那少年冷笑一声吗,正要说话,却突然觉得左腿一麻,一瞬间失去了全部知觉,身体无法保持平衡,顿时倾斜着向一旁摔下去。他不知道是江寻意借着双手抱头的láng狈样子,恰好用手肘撞中了他脚腕处的解溪、太冲两处xué道,正在错愕间,头顶突然挨了一掌。
正是方才那黑衣人拍向江寻意的一掌。
江寻意把二者之间的角度方位算的毫厘不差,已自身为饵,正好把追杀他的少年引到了同伴掌下,那少年还没来得及喊上一句冤,便已七窍流血而死,黑衣人震惊异常愣在那里,伸出去的手还没有缩回来,已被云歇趁机一指点在了脑后玉枕xué上,顿时倒地而亡。
顷刻之间场上已经去了两个劲敌,江寻意脸上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笑意,随即又装作慌慌张张的样子从地上爬起来,只是他素来爱洁,这时候虽然身上的衣服已经足够破烂,还是忍不住振了振袍袖。
第9章 混战
其余几个人本来就对云歇十分畏惧,此时见同伴一个个身死,更是阵脚大乱,很快便被云歇剑刺掌劈,收拾的只剩下了一个人。
此时店中的掌柜小二及其他客人早已经跑的不见踪影,空dàngdàng的大厅中除了一地尸骸只剩下云歇、江寻意以及尚且还活着的那个人,对方双手持剑横于胸前,剑尖却不住发抖,一面战战兢兢地看着云歇一面后退,退了两步,却又不小心踩在了自己同伴的尸身上,不由踉跄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凄凉,顿时涕泪jiāo流。
云歇的表qíng淡淡的,毫不动容,挥剑便斩,那人自知无幸,索xing咬一咬牙打算拼死一搏,在灭华砍到自己身上之前,也拼尽全力将手中的剑向着云歇扔了出去。
江寻意毫不担心,在一旁冷眼看着,只见那柄剑在快要接近云歇脖颈的时候势头已衰,眼见着就要落地,他眸光一闪,突然想到什么,暗暗弹出一指加qiáng剑气,白光一闪,剑刃顿时擦着云歇的脖颈划了过去,在雪白的颈子上带出一道血痕,同时,云歇脖子上一直挂着的链子断开,胸口的链坠落了下来。
云歇本来就伤的不轻,提着一口气和一帮人缠斗了许久早已累了,杀死面前之人后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险些吐出血来,连忙用剑撑住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链子断开,一时间竟没来得及出手挽救。
江寻意趁他不备暗暗偷袭,本来就是想看看云歇挂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和云歇从小一同长大,彼此之间都是十分了解,可从来都不知道他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么宝贝。
结果坠子落地,他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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