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根生说的。不过他上了学,就有了个大名,叫刘耀祖。”根生比阿宝大两岁,跟他们家住同一条巷子。往日也跟阿宝打过几回架。后来不知怎么的,两个人和好了,好得常在一处玩。只是自从根生去学堂后,跟阿宝玩的时候也就少了。
巧心笑着点点头,“教国文的是位女老师。她不是咱们正源县的人,是从省城来的。”巧心吃了口饭又说,“对了,她长得可好看了,还上过女子师范。我以后长大了也想像她那样。”
木蓝问几个孩子,“咱家的酱肉味道怎么样?”
几个孩子都说好吃。
“但今儿没卖完。”木蓝说,“我得琢磨琢磨,问题到底出在哪。” 木蓝仔细琢磨了一晚上,觉得这酱肉之所以卖得不好,还是因为卖得不便宜。
但她的用料本身就讲究,从肉到调料,样样用的都是好的,成本自然也就高。
但要是在用料上头省了钱,味道也做不了这么好。
思来想去,她觉得成本固然重要,但做吃食最要紧的,还是味道。既然用料没办法改,那就得再想法子。
第二天,木蓝除了跟昨天一样做了酱肉,还另摊了些饼子。等带着阿宝和巧灵到了北街后,她切了一小碟酱肉用来品尝试吃,又把酱肉的一些边角料切碎了夹在饼子里卖,又好吃又顶饱,价钱还不贵。
她做的酱肉本身就香,没一会儿,摊子前就热闹了起来,围了不少人。有试吃瞧热闹的,也有买个饼子夹肉解解馋的。
木蓝正忙活着,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小汽车的喇叭声。北街虽是正源县城最繁华的街道,但路上铺的仍是从前的青石板,路面也不宽。因此,黑色的小汽车一开过来,人们都自觉往两边退让。
小汽车在这个年代还是个稀罕的物件,尤其是在正源县这样闭塞的小地方,就更是难得一见。
整个正源县只有一辆小汽车,因此,一看到这小汽车,大家就知道上头坐着谁。
“这是县太爷的车子。”有人说。
又有人听了笑,“都什么时候了,哪来的县太爷?如今都改朝换代了,该叫‘县长’。”
虽是朝廷都没了好几年了,但正源县地方偏僻,好多人还没转过这个弯来。譬如还有人给小女孩缠脚,也有前朝的遗老还留着辫子。
但毕竟是改朝换代了,还是有些与前些年不一样的地方,比方学堂里有了省城来的女老师,还有街上有了这县长坐的小汽车。
如今的县长姓刘,听说是在东洋留过洋的。刘县长的车子路过木蓝的酱肉摊子时停了下来。
原来,这刘县长昨天跟正源县商会的陈会长在酒楼吃饭,吃到了一盘酱肘子,当时就赞不绝口。一问,原来不是酒楼做的,是陈会长路过北街的时候,在一个摊子上闻着香,顺手买来的。
今儿刘县长打从北街过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木蓝卖酱肉的摊子。于是,他就叫司机停车买了点,想带回去尝尝是不是跟昨儿吃的一个味。
新来的刘县长买了木蓝摊子上的酱肉,这事在北街就传开了,到了晚饭的点,这事都传到了南街。
木蓝摊子上的酱肉,出乎意料地在太阳落山前就卖光了。不仅卖光了,还有人没买到,交了订金订了明天的酱肉。
回家的路上,木蓝粗略算了算,这一天下来赚的钱,都够全家好几天的生活花销了。一个月下来,可能比陈致远在十八里铺教书还要赚得多。
她高高兴兴挑着挑子,带着阿宝和巧灵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巧心已经从学堂回来了,正在灶房里生火。
“我来做饭,你回屋做功课吧。”木蓝说。
巧心摇了摇头,“娘,你都累了一天了,我帮帮你。再说了,吃完饭再做功课也不迟。”
巧心帮着木蓝洗了菜,笑着对她说,“娘,老师夸我记性好,学得快。”
“那是好事啊。”
两个人正说着,就听到院子外面的巷子里有小孩子哭。
“这声音听着像巧灵。”巧心有些着急,扔下手里正洗着的菜,往身上蹭了蹭湿手,就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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