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菡棠也不一定只有这里有,我们再去别处看看吧。”一个沉稳的男声劝解道。
“胡说!菡棠只有这一朵,别处怎么可能还有。我们等了那么久,全白费了,都怪你刚才太慢了!”女子一直不依不饶,可男人始终宠溺地看着她,两人的眼里只有彼此的身影。
看着看着,苏年倏而露出一个昙花一现般的浅笑,似乎是有点羡慕,她看了身边清贵的男子一眼,轻声问道:“这花送给我,便是任由我处置,对吗?”
瑞王心里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点了点头:“当然。”
于是苏年接了他手里的菡棠,径自走到那对小情人面前,在那两人惊诧的目光下把花递过去,声音好像春风一样柔和:“送给你们吧,看得出来你们是真的情投意合,一定能把菡棠养得很好。”
那女子十分惊喜,但还是有点犹疑地看了看苏年,又看了看她身后满目冷意的男子,有几分奇怪地问道:“那、那你们呢?”
她无声地一笑,眼眸里是漫漫薄雾看不分明神色,然后缓缓地、很冷静地说出那句曾经让原主痛不欲生,几乎是硬生生刻在她脑子里的话:“我们只是兄妹之情。”
话音刚落,身后的男子已经爆发出惊人的怒意,他一把揪过苏年纤弱的手臂,隐忍的怒气和痛苦终于铺天盖地而来。
“兄妹之情?苏年,你不能那么残忍!”他没有想到她居然真的会抹去他们那么幸福的曾经,低吼道:“倘若是兄妹我们怎么会成亲,怎么会有那么多快乐的过去,我现在的心头又怎么会疼得像刀割一样!”
那对小情人见势不妙早已带着花悄悄离去,这里就剩下他们两人,此时连风都停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沉默半晌,苏年才在瑞王铁青的脸色中叹息似的开口:“黎殊,”
他的心忍不住剧烈地一缩,她从来不叫他的名字,此时的这一声,就好像在和过去做诀别,连声音都变得缥缈,“其实你心里也清楚,我们养不活那株花的。”
“从前的你我或许可以,只是后来你变了,而如今,我也变了。”
瑞王神色大震,愤怒、痛苦、嫉妒,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他眼里不停变幻,苏年甚至以为他会再次爆发,可是没想到他最后却忍住了,甚至还勉强挤出一个笑,殷切道:“可有些事情是不会变的,你从前最爱看的花灯,今晚上这里也有,兔子、莲花、老鹰,连样式都是一样的,这些都没有变。”
“是啊,我还记得今年的庙会,也是这样好看的花灯,”她恍惚的样子好像陷入了回忆里,“那时我拿着一盏灯猜灯谜,灯谜太难了,我就想去问你,可一转头你却不见了,原来你早就丢下我,带着燕双双到街对面看花灯去了。”
“然后我就看到了刀光,那柄剑刺过来的时候我那么拼命地喊你,可你没有回头,一次都没有,”她仿佛又回到了惊惧的当时,双手都在微微颤抖,“我看着你朝她温柔地笑,你们拿着同一个花灯,花灯上的小人也在笑,大家都那么开心,只有我被冰冷的剑刺进了手臂——”
“如今,我再也不喜欢看花灯了。”
瑞王眼里涌出热泪,用力地环抱住她单薄的身子,心痛后悔到恨不得回到过去插自己一刀,为什么他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为什么已经那么努力就是无法挽回!
他有点崩溃地在她耳边低声问她:“我真的知道错了,可我现在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你高兴一点,哪怕只有一点,你告诉我!”
“你说真的?”
回王府这么久了,苏年眼里第一次迸发出光芒,她轻轻地说:“那你让我见他一面,我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苦,伤好了没有,是不是疼得吃不下饭……”她呜咽出声,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倾泻而出。
瑞王就这样僵直在湖心岛的丛林里,四周鸟语花香,心里却好像北国冬日的雪地,一片荒芜和苍凉。 苏年的院子如今已和往日大不相同,冰冷的玉阶上爬满了青萝,幽深的池边架着长满瓜果的竹架,田园的气息扑面而来,很难相信这是华贵王府的一隅,倒有些像她和影二之前住过那个生气勃勃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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