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白耷下眼,只应声“好”。
苏墨放下驿报起身,下楼去吩咐随行的暗卫雇马车。
屋门合上,牧白低头瞧住自己旁边的枕头,抬手摸上去,一片冰凉。
这两天他愈发感觉苏墨的情报网很广,而且很准确,且在暗中谋划着什么。这人根本不像彭德寿所说,他不过表现得像只软柿子,事实上对乌啼甚至江湖上的局势一清二楚。
苏墨在玉树山庄发布悬赏搜集彭德寿的罪证,应当是为了对付三皇子一派,说明他并非对皇位完全没有野心。难怪当时牧白只是报上几个大臣的名字,苏墨便知道他要做什么,却不动声色什么也没有说。
牧白抬手敲了敲太阳穴。
和苏墨比起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他翻身下了床,走到桌边拾起驿报,打算瞧瞧今日江湖中有什么新消息。
昨日的头条是武林大会,今日是……
牧白瞳孔骤缩。
白纸上黑字赫然写着:乌啼重臣惨死府中,双目被挖。何人下此毒手?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幕后黑手本人就在这时推门进来。
苏墨吩咐完暗卫,顺带拿了一盘糕点上来。
他将糕点整盘递给牧白,牧白却没接。
“这是你派人干的?”牧白把驿报举到他面前,指着那行醒目的黑字。
苏墨瞥一眼,淡淡道:“嗯。”
“你……”牧白抿了下唇,不知该说什么。
他也杀过人,但若悬赏令没有要求杀人,除非是遇上红莲教护法那种真正恶贯满盈之辈,否则牧白一般只完成任务,不会轻易取人性命。
而据驿报上的描述,彭德寿死状其惨,连眼睛都被挖出来了,难免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原本我没打算杀他。”苏墨说。
“那怎么突然又要杀了……还把眼睛都剜出来。”
苏墨淡淡道:“从前他和三皇兄如何拿捏我都无所谓,可他不该对你有那些龌龊想法……我派人去,所以剜了眼睛,他若是落到我手里,连全尸都不会留。”
牧白瞧住眼前人漆黑的眉眼,才想起苏墨作为原书反派,一直是个黑的,做出这种事其实再正常不过。
只是这位反派此前表现得太佛系,一出手就这么狠,让他一时适应不过来。
“怎么?”苏墨抬手抚他额头“吓着了?”
“……那倒没有。”牧白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气“你怎么什么都不跟我说?”
苏墨笑道:“告诉你做什么?”
“杀恶人在我的业务范围内,你直接雇我,就不用去玉树山庄发悬赏了,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呀。” 听到这番话, 苏墨微微一怔,片刻后极轻地笑了声,伸手捏牧白脸颊。
牧白觉得他这动作可疑地像在揉搓某种小动物, 立刻拍掉那只手:“我是说认真的。”
“好,认真的。”苏墨弯下身把人圈入怀里, 脸埋进颈窝。
牧白察觉他在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带着某种眷恋和温存, 气息流连在皮肤之上。
“小白,我不想放你走了。”这人向来理智, 此刻却在他耳边说着不切实际的话“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
牧白没有应声。
他蓦然想起很久前,在前往凌云渡的马车上, 这个人曾经垂着漂亮的眼, 轻声说:“累了。”
大约那时他是真的想躲开这一切纷争,可现实推波助澜, 又将他送到风口浪尖上, 不斗,就会被巨浪吞没。
“小白?”
牧白回过神,像亲吻一只蝴蝶般碰了碰苏墨的睫毛:“武林大会一结束, 我就去找你。”
“好。”
瞧着牧白吃完糕点回到床上,苏墨轻轻吹灭了灯罩中的蜡烛。
黑暗中, 只听得见均匀的呼吸声。
两人面对面躺在床上,牧白盯着苏墨光泽如玉的眼瞧了一阵, 忽然笑出声来:“苏墨哥哥,你在彭府那云淡风轻的模样,我还当你根本没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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