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殷红的血渍就染红了她面前的地砖。
陈帝不为所动,反倒厉声呵斥道:“都是死人吗?还不进来把人拉出去?”
内侍一哄而上,拖着闵贵妃朝外走。
快到门口时,陈帝又突然叫住。
闵贵妃心下一喜,满怀期待扭头。
就看到陈帝眼神厌恶看着她,唇角扯出一个残忍的笑。
“杖刑时,通知阖宫上下的公主妃嫔都去看看,日后谁若再用这些龌龊的手段,这就是下场!”
“皇上!”
闵贵妃凄厉叫了声,心中的恨意都快把胸膛撑破了。
她嫁给陈帝二十多年,替他打理六宫多年,他不肯给她皇后的位置,她忍了。
可现在,为了连证据都没有指控,他竟然就这么对她?!
她恨,她不甘,她想要报复。
可两个内侍却死死拽住她,将她拖出殿外。
“你们几个还杵在这儿干什么?是等着朕赐宴呢?还是想在朕这殿里当吉祥物?!”
陈帝阴恻恻扫了殿内剩余的人一眼。
众人如芒刺在背,低头告退。
金宴盏有些不确定道:“陛下,那民女是不是也能走了?”
“滚!”
“好的,民女立刻滚!”
金宴盏冲陈帝行了个礼,立马跑了。
甄妩怯生生看了众人一眼,见陈帝也没说让她留下,便也悄悄跟着方鹤走了。
甄让将笔放下,吹了吹圣旨上的墨迹,双手呈上去,道:“皇上,圣旨拟好了。”
“玉玺在多宝格上,你去取来盖上。”陈帝抬手揉了揉眉心,似是疲惫到了极致。
甄让一掀衣摆跪下,恭敬道:“皇上,这于理不合!”
“如今殿内,就你我父子二人,你还要跟朕这么见外吗?”陈帝顿了一下,似是有些不悦。
甄让不为所动:“先君臣后父子。”
陈帝盯着甄让,见他跪的笔直,面上波澜不惊,时不时低低咳嗽,终是叹了口气。
“行了,不为难你了,起来说话吧!”说完,扭头让大监给甄让上茶,又问,“怎么病了这么久,还不见好?”
“那次落水留下的旧疾,不碍事!”甄让接过茶盏,冲大监道了声谢。
大监连连摆手:“大人折煞奴才了”,复又赶紧退了下去。
上次甄让表明身份时,曾说,在当年陈帝派人去接他们母子回宫的前一日,他落水不知所踪,贾甄甄才会李代桃僵替他入宫。
“是朕对不住你!”陈帝叹息一声,用茶盖拨弄着茶末,问道,“上次朕说要公布你的身世,你说不合适,现在……”
“现在也不合适。”
似是没想到甄让会拒绝,陈帝愣了下,“为何?”
“闵贵妃今日才被以‘德不配位’这个由头废了妃位,皇上若在这个时候公布我的身世,那天下人便会以为,陛下是在我扫清障碍。况且闵相门生众多,若是有人借此生事,只怕会朝政动荡。”
甄让长睫微敛,捧着茶盅,沙哑着将利弊陈述出来。
陈帝单手敲着膝盖,答非所问:“那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窗外雨势渐小,如今只剩下吧嗒吧嗒的声音。
甄让抬眸,直视陈帝:“皇上不觉得,如今这样就很好吗?!”
直视帝王,乃是大不敬之罪。
但此时,陈帝却没空追究这个。
因为他在甄让的眼睛里,没有看到任何对权势的欲望。
陈帝微愕,旋即厉声呵斥:“胡说!你是朕唯一的儿子,不公布你的身份,难不成让你一直以驸马的身份自居吗?!”
却没想到,甄让竟然真的点头了。
“如果不是甄甄出事,我这辈子都会以驸马的身份自居。”
对甄让来说,皇子这个两字,不过是能保护住贾甄甄的身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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