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动了动，好像在疑惑他为什么不继续说了。
程伊川的确还等着他问，结果江野不知道在想什么，直接走神了。
难不成发现程毅两面三刀的真面目对江野来说，冲击力竟然这么大吗？
程伊川手指上的动作顿了顿，刚准备开口，忽然听到江野说:“程大伯之前跟我打过电话……”
程伊川听到这句话，再看他若无其事的态度，心下一沉，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江野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他的神情:“他说，想让我帮忙劝劝我爸，让他把你送回程宅。”
说完，江野小心翼翼的看了程伊川一眼，企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但是没有，他什么表情都没有。
程伊川觉得自己像是寒冬腊月被扔进了冰窖，只能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他看起来还比较轻松的问道:
“然后呢，你们答应了？”他牵住衣角的手放下来，紧握成拳，指甲用力扎破了手心，掌心的疼痛直达心里。
小孩说完这句话，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但是刚刚消肿了的眼眶又红了，却不是因为过敏，而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眼泪又忍不住要滚出来。
看到他这样故作坚强的模样，江野还有什么不懂的，一边唾弃自己胡说八道骗小孩，一边给程大伯盖了个心机深沉的反派章。
他想顺手把程伊川再抱进怀里，程伊川却伸手拼命抵住了他的胸膛。
一眨眼，眼泪哗哗的掉。
“你答应了？”小孩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哽咽，眼睛红红的瞪着他，竟然有了点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倔强。
江野连忙坚决道:“我没有！”
程伊川明显不信，一张面无表情落泪的小脸看起来委屈极了。
江野慌得一批:“我真的没答应，我本来都没打算告诉你，你就出去和他吃顿饭都能过敏，我怎么可能放心的把你交给他？！”
程伊川又长又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嗓音也打着颤，“真的吗？” “真的！我发誓！”
江野真恨不得以头抢地以死明志。
听他再三保证了，程伊川才吸吸鼻子，脸上表现出一点轻松的样子，手上的力度却一点也没放松。
脸上一片阴郁的沉默。
他一张嘴，满口生涩:“哥……你问我他对我好不好……”
程伊川脸上还挂着泪痕，提到程毅，表情越发冷漠，身体不经意的又抖了一下。
江野连忙抱住他，一只手握住程伊川紧握的手，慢慢的把他用力的手指推开，心疼的揉着掌心红色的痕迹，说道:“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已经知道了。”
程伊川这回没有挣扎，靠在他怀里，重重的吸了一口气，闷闷道:“他对我一点都不好。”
“七岁的时候，爸妈他们出车祸离开，我被亲戚们抢来抢去。”
“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他们想要我爸的公司，想要我继承的股份。”
“那时候，是大伯把我接回了程宅。”
“我也以为他是真心对我好，他会像父母一样关心我，早上对我说早安，晚上给我倒一杯帮助睡眠的牛奶。”
“……后来我才发现，他叫人在牛奶里放了一些不好的东西，医生说我吃多了，就会不知不觉的变成傻子。”
程伊川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回忆到那个场景，又被吓到了。
看似真心的人，其实恨不得你当一辈子的傻子，这种发现对当时还全心全意信任着大伯的程伊川，无疑是一种惨痛的打击。
江野都愣住了，他以前生活在中产阶级，虽然比上不足，但不愁吃穿，还以为这些豪门阴私只是电视剧里编纂的情节。
他从没想过会有一天，真的听到这种事。
程伊川紧紧的抱住他，小声的乞求:“我真的很讨厌他，能不能不要把我送走。”
江野哪里还舍得把他放进狼窝，用力揉揉他的脑袋，“你放心，下回我绝对不会让他再带你出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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