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在的,有那么几年如果没有钱老爷子的帮助,她老宋家现在得更穷,穷到揭不开锅。所以咱不能前脚占尽便宜,后脚用不着就踢开。
她只打心眼里盼着钱佩英肚子能争口气,要是实在不行……
虽然她确实动过心思让三儿纳小。
想着哪怕卖两亩地呢,卖的银钱给三儿纳小,这银钱她出。生完就把娃抱给钱佩英养,和亲生的没区别。要是实在都不同意,不行就过继个姓宋的男娃,过继是最后的办法,能不那样就不那样。
当然了,现在逃荒呢,有今天没明天的,天天赶路,琢磨多少也没用。
所以说啊,这胖丫就很重要。
三儿家现在只这一个,不能让她受寒,不能让她生病,得让她硬实些立住了。也先别提以后生不生得没得儿子,以后的事以后说,那些都是虚的,眼前这个杵眼前的保住了比啥都要紧。
就刚刚,胖丫一伸舌头却黑的,她那个心,直折个,火能不大嘛。
“弟妹,听说你们吵吵了?生子不乐意你了?”宋福生的大伯母一手领着小孙子,一手拎个水桶,一看就是打水才回来。
马老太立即拧过身子道:“谁呀?竟胡说,你家吵吵我家都不带吵吵的。啊,对,你家也吵吵不起来,你家老二不知搁哪呢。”
大伯母心口窝一痛。
这死娘们说话怎么这么有劲。好心好意过来问问,张嘴就往别人痛处掐,气的她直喘。
而此时宋福生已经来到河边……
他以为,河水深度不说能跳进去扎猛子游几圈吧,最起码也得是到脚脖子的深度。
然而,河水很浅很浅。
浅到不能用水桶直接舀水,得用小盆装,一次装半盆往水桶里倒。一桶水想要装满,磨磨唧唧得好半晌。
这要不妙啊这要。
宋里正和宋福生不谋而合,急步过来道:“福生,快用你那宝物给咱大伙看看,望望再往前走,前方那些人是不是已经没水喝了?没水可不中啊!”
是啊,没水不中,没水,牲口们受不住就得先死,然后就是人。 自从宋茯苓和她爹说过,说那俩小偷好像不是为偷银偷粮,大约是冲她不锈钢保温壶来的。
让她爹也把望远镜收起来,没事儿少用,别挂在脖子上,太扎眼。
宋福生就没再用过望远镜,真给收起来了。
此时又现给翻出来,和里正爷、姐夫田喜发、王忠玉等人,找到附近制高点小土包爬了上去。
大丫她们在洗衣裳,衣裳被汗湿的,不用离很近、离远就能闻到满身嗖味。
只是这衣裳泡在水里,得需要来回翻腾,像揉面似的按一按才能全部沾湿,根本洗不透亮。可想而知,这所谓的“河水”是有多浅。
二丫一边搓手里衣服,一边用指甲紧着挠头发里面,有时候也用胳膊蹭蹭头皮解痒。盘起的长发,头发里面潮乎乎一片,头皮上也全是汗,越抠挠越痒的厉害。
咔咔咔不停挠头皮的声,挠的坐旁边涮脚的宋茯苓,恨不得抓脸,浑身不得劲,不敢看二丫姐。
桃花发现宋茯苓有点嫌弃二丫,赶紧转移注意力问道:“胖丫,三舅他们干什么去了?你看,他们往土包上爬了。”
宋茯苓闻言叹了口气:“你们啊,现在能洗什么就抓紧洗。别看这里水少,半根手指就见底,那它也是水。就怕前面连喝的水也没有了,那才要命呢。”
仨女孩立刻停下动作,扭头瞪眼瞅宋茯苓。
“别这么惊讶看我呀,快点儿洗啊,洗完?哎呀二丫姐,你可别挠了,我求你把头发散开也洗洗,别怕费胰子。
二伯母要是不给你,用我的,省的跟她废话。
你们得知道,咱小脸可以弄脏乎乎的,像个逃荒样子,免得惹不必要的麻烦,但身上头发还是要能干净一天是一天的。
再说离了这之后,想干净也不一定有水了。
等你们干完这些活,咱几个吃口饭就捣腾盆碗吧,把能盛水的都装满水,我估计大伙接水就得接半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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