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时,四壮从里面出来。
宋福生又问富贵呢,四壮指了指点心店的方向。
后头富贵回来了,宋福生才知,点心店那里,近些日总有许多人去敲门,只因“学子列巴”太出名。
这一次考举人,是全省各城池的秀才需要赶到奉天,各地灾害情况有轻有重,有的赶考的书生在路上就病了。
然后学子列巴在许多客栈传颂,说花的银钱少,考九日呢,又不用做饭不麻烦,那个掌柜的老太太人很好。
所以就总是有人去敲门,纷纷询问:“马老太呢?”期待马老太能像上次一样卖便宜的、顶饿的干粮。
马老太在家呢。
外面情况这么严重,怎么可能进城,卖贵的点心,能买得起的人家不敢乱吃,不卖贵的不为挣钱就卖列巴吧,咱打开店门要接触很多人,实在没必要为做好人好事冒险。
宋福生进城就发现有的百姓脸上围布了,据说城边搭出好些安置病人的棚子,啥病呢,具体表现为眼睛红,然后腹泻严重到脱水死。
会不会过了病气不知,官府没给出一个明确答复,估计是怕造成恐慌。
但是从雨停后持续高温一直到现在,在宋福生眼中那就是一疫情棚子,越搭越长,住进去看不起病的百姓越来越多。
据说,居然还有一高门夫人患了病被送去了庄子,两家大户小姐也得了红眼病被关起来,能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是身边奴仆死了。
宋福生听富贵说完这些所见所闻,道:“看起来城里还行,我刚骑马路过,发现就城门两边的房子破败了些。”
富贵撇了下嘴:“胭脂往脸上擦呗,不好的全藏起来,那棚子离咱住的老远了,咱们这里要是乱套奉天就不保了,毕竟科举呢。”这是奉天,大省城,还是以前的皇城。
各地秀才来了,怎么会让人看到不好。
富贵又小声告诉宋福生,“对了,我怎么听说,有人买着列巴了呢,咱家明明没开门。就是价钱上比咱家翻了两翻。”
“翻两翻还有人买?”那东西口感很差。
“它扛饿呀,买斤粮食能支应几顿,就算用买一斤买米的钱买两块列巴也合适。你知道眼下米面卖多少文?”
“多少?”
宋富贵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带汗味的破纸递过去:
“我特意打听记下的,你看看吧。咱家要是没有你,兄弟,冲这粮价我都活不起,俺家小蔫吧就会饿死。
还有,还是你家我婶娘有本事。
兄弟你不知,药房都要被搬空了,眼下奉天这么大个城池愣是没有几家开门的,一个是不敢开,怕全是人再给他们染了病气,一个是也没有卖的。
再这么下去,牛掌柜说了,生石灰就快要与药汤子一个价啦。听说牲口死老多了,人得红眼就是先吃的病猪肉。”
宋福生看着粮价拧眉,这也卖的太贵了。
牛掌柜拿着抹布擦着身上的石灰进来听见,从旁补充,感叹道:“姑爷,粮不粮价倒是次要,真该让村里人来城里看看这都么样子啦,让他们好好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说实话,最开始回村被隔离,牛掌柜还在心里想过:也就是姑爷定的规矩吧,他才遵守。对错咱自家人要撑住场面守规矩,这样的话,姑爷才不会难做。
要是换成别人要求他隔离,才不听嘞,他又没有接触过许多旁人,至不至于?
可是,再回城后发现,俺的娘,真至于,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一个,包括自家人。
要是有一个不小心沾上红眼,回头会过病气给更多家人,那才叫坑人。
就前个儿,铁头他们几个小子从仓场衙回了家,富贵直嚷嚷:“别和俺们对眼哦,俺还要陪你们三叔科举地,别坑我。”
富贵说这话时,他就猛点头很同意。
气的铁头他们说:“你见到哪个官差不比百姓惜命的?俺们魏大人最最惜命,仓场衙眼下比啥时候都干净,我们就是回趟家取上秋衣裳。”他和富贵四壮这才放心瞅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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