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的翠兰,坐在梳妆桌前,一脸呆滞。
昨儿大婚,周家又派车又派去最体面的人,去接娘家客的一幕幕还没忘记。
那真的是拿她娘家人当座上宾。
昨日,她三哥一到,她头上即使搭着红盖头也感觉出,说周家瞬时沸腾了都不足以表达。
还有不知是周家的什么亲属,那女眷对她小声说,周家娶她比娶原配那阵场面大多了,她听的心里很欢喜。
可今日,才过一夜,她还没有缓过神来,就让去拜见原配的牌子。
翠兰到了祠堂,本以为能听到一些解释,却没想到她婆母说,咱们周家是体面人家,是殷实人家,意思是体面人家就不能省了这个步骤。
还问翠兰,你应该知晓这点的吧?拜吧。
怎么拜?
老夫人端着架子,点着下巴示意婆子教,还端着茶杯叹了口气。
这都不懂吗?
事实上,翠兰还真就不懂。
她甚至都不知道,婆子教她的是在原配牌子前执的是妾礼。
不清楚也好,就不会想太多。
但翠兰还是觉得刚嫁人就糟心。
因为原配留下的小儿被婆子哄着,被她夫君哄着,虽然跪地给她磕头叫了声母亲,但是当翠兰掏出一个小银片当见面礼递给继子时,那个小儿忽然就蹬腿哭闹了起来,还将银片扔到了地上。
“我想姥姥啦,我要去外祖母家。”
翠兰急忙捡起银片,这是用她二哥一趟趟押镖挣的银钱打的银片。
外面传:钟家来人了。
钟家就是原配的娘家,说是来看外孙的。
翠兰的婆母笑着站起身,嘱咐翠兰的夫君,“你岳父岳母来了,快去迎迎,我和你爹去厅堂等着,让他们来厅堂。”
翠兰的公公也说:“叫外面备酒备菜,好些日子没与你岳父喝酒。”
翠兰孤零零站在后院,听着前院的热闹。
她夫君找来。
“翠兰,随我去见见渊哥的外祖和外祖母。”
“我?夫君,我能不去见吗?又不识得,哪有话说。”
她夫君微皱眉头:“别小家子气,只说说话,你躲什么。渊哥的外祖母,只是有些话想要嘱咐你罢了。”
三日回门这天。
翠兰的继子渊哥病了,头天晚上就连拉带吐。
新郎官起早听说就跑去看儿子,还和翠兰争吵道:“你非要让我今日陪你回娘家吗?”
心里的原话其实是:这就是你们宋家的教养?
但碍于各方面,没有说出口。
“我非要啊,今儿是三日回门,全村人都在看着,我娘家人也都做好饭菜在等着。
你知不知道我三哥上任走了,本来我爹娘是能跟着去的,就为了我这个三日回门,才不得不留下。
眼下,你和我说不能陪我回娘家?你让我娘家人在村里怎么立足,别人会怎么猜想。”
“够了。
翠兰,你不小了,有些道理不用与你细说吧。
渊哥他没娘,他眼下病了,孩子才多大?我这个爹再不陪他,渊哥会更难受。
我不求你拿渊哥当自己亲生的对待,我只求你懂事些,有点慈母心好不好?
回娘家,它不过就是个形式,非要今儿回吗?你过了今日,以后就不回啦?”
宋九族,宋大伯家里。
翠兰到底一个人让车夫赶车,回了娘家。
正和葛二妞抱头痛哭。
葛二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在炕沿边上,抹完捶着翠兰的后背哭道:
“我就说不让你当继母,你非不听,这是享福吗?下地有下地干活的踏实,你个浮心大的。你今日拜了那原配,往后阴间家里都没有你的地儿。”
“往后你要是生不出儿子,更是给那个孩崽子攒家当,那孩子的姥姥咋那么缺德。白不去黑不去,过门第二日就上门,那不是示威那是么?备不住那孩子今日病了,都是他姥姥撺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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