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心急,也不能在这种时候离开官署。
拿起笔,发现手抖,罗通判用左手紧紧握住右手腕,在心中劝自己:
不必如此,真不必气火攻心。
他是相信夫人的。
他的夫人心正言明,有女子少有的侠骨直率和敢于担当。
这么多年,他只听过夫人为女子不公之事伸张正义的言论,宋知府不过是一家之言。
反正已经到了这种程度,最差的结果就是被宋知府打压,几年内,毫无建树罢了,没什么的。
说是这么说,哪个做官的不期待向上更进一步,更何况还被叫进去骂的如此不堪。
当天,罗通判正常下职,秦主簿私心里满佩服的,换他,指定做不到。
到了家,罗通判才边擦脸边问道,“夫人,是有对外人私议过知府夫人不好的话?”
“恩?夫君此话何意?”
罗夫人认为自己没有说不好的呀,她只是很瞧不上知府夫人被当成那个样子,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被知府夫人心里没成算耽误。
说了一盏茶之久,罗夫人还是一副她哪句说错了的模样。如若是她,她会如何如何。女儿会怎么安排,夫人会怎么做。
罗通判笑了,他妻子果然喜好为女子之事“伸张正义”,看来以前是他搞错了。
“你是不是忘了?你不是知府夫人。去跪祠堂。”
罗夫人腾的一下站起身,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七出,口多言,让你去跪,不可?!”
这一瞬,罗夫人在夫君身上,看到多年来不曾有过的一面。
男人高高在上,男人才是天,敢违背不从,或休或弃。
罗通判说完,怒视妻子,甩袖而去。
与此同时,宋福生也和钱佩英吵了起来。
宋福生当然要回家和媳妇说了,他媳妇单纯。
要不然还出去拿那些人好脾性走动,让人当傻子一样。
让不准和那些夫人玩,让躲不开见到了也不准给好脸,端出诰命夫人的样。
钱佩英望着宋福生连说带比划捂捂渣渣的样子,扶着腰说了句:“你小点声喊,至不至于,后院不要涉及前衙。”
这话给宋福生气完了,咬牙讽刺:“你可真是贤惠啊。”
钱佩英本想不搭理他,那人,越压火,越来劲儿。
可当宋福生要向她要钱时,她必须得站出来表态了。
没有。
知道他要钱要干什么吗?
喊来富贵,要花钱买一批漂亮的舞女,给下面那些官员一家送俩,口中直念叨,我让她们闲得慌扯老婆舌,上级赠与,恶心死她们。
钱佩英不干了,“是不是有毛病?就为恶心别人,你要花自己家那么多钱。有那些钱,给儿女置办房产不好吗?给你闺女买好吃的不香吗?”
又冲门口道:“富贵,你不用听他的,回去接着哄孩子吧,他被气糊涂了。”
富贵站在门口,看雪落下,听屋里吵架。
宋福生忽然端出一家之主的架势,沉声道:“我说话不好使了是不是。”
“和谁俩摆官腔呢,不好使!”
门口的富贵转身就走了,听到这就可以了,确实不好使。
马老太带着富贵媳妇还有大闺女银凤从烤炉厂回来,进院就发现老爷子他们都在院子里站着,一会儿叹气,一会儿说着啥。
“怎的了?”
“生娃子她娘啊,你快些去看看生娃子,正和他媳妇发火。”
马老太披肩没脱,就急步赶往三儿子住的屋子。
别误会,她并不是着急劝架。
她劝得着吗?
用她三儿以前顶撞过她的原话:“你外人,你就是我娘,你也要搞清我已成亲。你可以骂我做儿子的对你这个娘哪里不好,哪里差事,只是老娘你不能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掺和我小家事。日子是我自己过,好赖我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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