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新得一个胖儿子还慈爱。
宋福生大堂哥忽然问道:“你们说,就那个县城,他们那么难为咱,是不是就想要咱蘑菇啊?”
郭老二啧了一声:“备不住。”
“备不住个屁,他要是认识,能上来就撸咱蘑菇嘛。”
这话立马引起大家一顿咬牙切齿的低骂声。
这个说,让那帮王八蛋给撸掉不少,那个说,等咱明个出城的,让三哥把那破官印扔臭水泡子里,三哥说了,丢官印相等于丢官。你看看给咱们大伙祸害的。
其实哪有撸掉不少,掉的是旁的蘑菇,好的都让他们吃了,可他们不想承认,怕一承认心口痛,眼下急需一个泄愤的。
轻微脑震荡那位汉子,更是悔得心肝脾肺肾疼:“你们再闹心,你们最起码吃了,我特娘滴全吐了。”
再看许家偏房里,还散发着潮气的破席子上,并排躺着好几位老太太。
老太太们也不煮饭不喝米汤了。
王婆子叹气:“我倒是吃了不少,可我抠嗓子吐也没用不是?”
田喜发他娘:“难怪那么香。”
郭老太太说:“咱这可真是俩眼珠子白长,给咱吃好的都不道。你说我就是想不通,怎的蘑菇就帝王了呢。”
脑震荡那位他老子娘,说了最实在的话:“其实,我连咱松子七十文一斤也没想明白,想了几日了。你说,那东西不抵饱不抵饿,怎就卖七十文?肉才二十几文,吃肉不好吗?”
马老太捂着头,哎呀,她啥话也不想说,往后再也不吃蘑菇了,吃就会想起这一茬,心口疼。
而且,她也不想听这些婆娘们说话,因为她听哪句唠叨都生气。尤其是王婆子那句。
王婆子你个尖货,你吃了那么多蘑菇,你这辈子,比我吃的亏少多了。
而我呢,总吃亏。
可下吃顿好的,吃个鸡大腿,结果现在告诉她,鸡大腿没有蘑菇贵,这怎么能让人接受得了呢。
这可是她离帝王最近的一次,就那么错过了。
宋福生大伯娘道:“也不知胖丫怎就那么会挑,用什么炖不好,挑个最贵的炖。”
“嗳?”马老太当即起身:“葛二妞,你说得那是人话嘛!”
“我是你嫂子,你别一口一句葛二妞,你还想怎的欺负我?这一道我也没敢吱声,你问问大伙,谁家和嫂子这么说话。”
“我问谁啊,她们哪有嫂子,有也没跟来。再说你说那话就是放屁,别说你了,就是公爹眼下从地底下爬出来,我也敢当他面这么说。”
“你?”
“你啥你。”马老太扯着嗓门掰扯道:
“帝王蘑菇是俺们家四壮找的,松茸是俺们家小孙女和米寿翻的,我三儿仁义,从翻着这些就告诉大家伙,甭管卖多少银钱,大伙得安家,比照着松子一样平分。
说句不好听的,就这蘑菇,全是俺们一家找的,俺们能不能不分?
葛二妞你也别不服气,换你身上你就不带平分,怎的?我说的不对?你一撅屁股我就晓得你要拉啥屎。
眼下你给我说风凉话,别说吃那帝王菌,我这就去给松茸都煮了吃,谁也说不出来俺们一个不是。
就你?你凭么说我小孙女,不是你采的,哪来的脸!”
几个躺炕上的老太太都起来了。
这个劝,别吵吵,容易破坏团结,咱一个村里出来的,这些家眼下啥也不剩了,就剩团结和松子了。
那个劝另一头,少说两句,这不就是想起来上火吗?叨咕叨咕败败火,没别的意思。一道上,你俩不是还行吗?
“谁跟她行。”马老太用手使劲一抿头发,心口窝也不痛了,“也就我家胖丫吧,手宝气,一叨就能叨到最贵最好的。换你们,就是摆你们跟前儿也不会挑,我看谁再敢说一句的?”
宋福生的大伯娘葛二妞哭啊,哭着拍炕席,以前是喊丈夫喊儿子给作主,现在是一边擤鼻涕一边喊宋福生:“三侄子,你快看看你娘啊,你不管管她?我就说一句,真就一句,她这么不饶人,我也没说别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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