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
正好砸在了任里正新娶的小媳妇脚边,吓得这位续娶的小夫人惊叫不已。
“滚。”任子苼呵道,连瞅都没瞅那位小夫人。
任里正望着大儿子的表情,心里的天平再次倾斜向这事是真的,心直往下沉。
“子笙,你先别发火,爹再最后问你一遍,是真的?国公府要办我?”
“爹,我不年不节的作甚要家来。你快告诉我,你还有什么难为他们的地方,如果没有结下什么大不了的仇,我去找他们谈,知己知彼……”
任子苼话还没说完。
嗝,任里正打了个嗝,当即软了身子,后仰着脑袋嘭的一声,脑袋砸在了炕上。
“爹。”任子苼一个大步蹿上前,要去拽任里正。
任子玖和任子浩也跑了过来:“爹,你没事吧,脑袋摔啥样。”
任里正仰躺在炕上,感受不到后脑勺疼,俩眼发直地望着屋顶,嘴抖得厉害。
自从当了里正,任公信特意学了一身官派、特意模仿官爷说话要说一半留一半,特意时时刻刻学那些当官的端着架子。
而此时,他的身上再无那些学来的迹象,似打回原形般,他又成了几年前那个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头。
任公信一把拽住任子苼的胳膊,眼睛通红,眼里含着满满的泪:
“大儿呀,大儿你得救救爹啊,我没想到,我是真的没想到。
我就想着他们是一群逃荒的,大红牌又如何。
大红牌只能说明他们有钱。
但有银钱又如何?到了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
我想着,他们身上除了有些银钱,没根没底他们还能趁些啥,他们连个亲戚也没有。
我就是熊他们了,我熊他们,他们又饿不死,他们有钱啊,可以买呀。
对,我没想饿死他们,他们有银钱买,买就好了,作甚要告我。
其实我做这错事,也是想着往后好拿捏住他们。”
说到这,任公信硬拽着几个儿子的胳膊,不顾磕的头昏脑胀坐起身,一把鼻涕一把泪继续望着大儿子道:
“我都给他们还回去,还回去也不行吗?你不能让官差抓我。
国公府下令,我还能有好?进去了就别想出来了。
你快去求侯爷,我是他亲家,你是他姑爷。没几个银钱的事儿,侯爷不能眼睁睁瞅着。他也就是打声招呼的事儿。对,就是这样。”
“爹,我是真的想问问您,那么点银子,你缺吗?你就这么不顾我们的脸面。”
“我?”任公信再次哭出了声,而他接下来的话,确实让任子苼心软了。
任公信说:他是不缺,可是他习惯了。
他见着好处,就想往家划拉点儿。
他还哭着问任子苼,要不是他这样,大儿你拿什么买笔墨纸砚。
你不是任尤金的孙子,任尤金最初能给你启蒙,能教你认字,却不会给你提供费银钱的笔纸。
是你爹我,管任家祖宗祭祀,任尤金只给三五两银让置办祭祀品,他也能从中省出半吊银钱。就这样的事很多,他就是这么供大儿子读书的。
他习惯了,习惯了“蚊子再小也是肉”。
任子苼捂着额头叹息。
发现他爹还有要继续哭诉的迹象:“爹,你是我父亲,我不会干瞅着。咱能不能先说正事儿。我问你,咱村该分给他们多少荒地,你是否晓得?”
任里正一听大儿不会不管他,赶紧抹了抹泪道:“晓得晓得,一人三亩荒地,就一个档。十五往上三亩,十五往下一亩。他们再想多要荒地,就得给村里交银钱了。”
任子笙打断:“咱村最多能给他们多少亩荒地,你能作主分出去的有多少?”
“没有什么了,村里这面真没有了,全是良田。就靠山那面的荒地,山那里有多少你也是晓得的,大致?”
行了,不用说了,任子苼心想,那面荒地一大片,和他们先谈谈后,不行把那块地都给了,反正也不值什么钱。就由他出银子,以那伙人的名义在村里走正常流程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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