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位账房先生,拿出了六个算盘,稀奇地瞅着任公信。
听说,这位是侯爷的亲家,大儿子格外有出息,给高门当乘龙快婿。
听说,这位今日竟下来了,这得是犯了多大的错,背景这么硬,还能让人撸下来。
一会儿要好好查查帐,就晓得这位人品咋样了。
回头可得好好和人聊聊,侯爷的亲家是什么样。
任公信:非要查账是吧?好,查!
任族长指着一处:“这里的添项,为何是空白?”
“我没写,懒得写行了吧,可我也没差银钱。给,这不就是银钱。”
“这二两银呢,也是懒得写?”
“给,给你二两银,我就懒得写了,怎么着吧。”
任族长:“……”
转头,任族长从任公信家出来,就直奔村里养猪的屠户家。
“族长叔,您咋来了呢。”
村里的屠户姓王,招呼完就急忙拍了下自个的嘴:“瞧我这记性,叫错了。里正叔,是里正叔来啦,呵呵呵。妮她娘?快些倒水,让里正叔屋里坐。”
以前,任族长每次听到村里人叫任公信“里正叔”时,他都会恨得牙痒痒,心里嫉恨的似有小虫子在啃噬他。
明明,他才是里正叔不是吗?
那时候村里人却硬生生改了口,叫他一声族长叔,管任公信叫里正叔。
而眼下,终于又叫回来了。
他笑呵呵摆手道:“不入屋了,叫什么不是我,里正叔也好,族长叔也罢,我都是你叔。二小子,圈里最大头的猪能有多大,前面带路,我去瞅瞅。”
任族长想着:要是猪个头小,就买两头,要是个头大,先暂时杀一头。
可见,任族长在任公信那里,对账对的,真的咬下了对方的一大块肉。主要是对方太配合了。劳军的花销就有了。
当晚,任族长召开了全村大会。
他特意点名,上任里正、眼下是普通白丁的任公信,你必须参加。
任公信听说自个被点名了,拍着炕席破口大骂道:“老子是真病了。这一日下来,丢脸又丢钱,钱钱钱的,四处管我要钱!我特娘的能不病?”
任子玖不敢吱声,只能看着他爹在炕上蹬腿耍驴。
心里有些恨大哥任子苼,不给爹撑腰。
这一日下来,他也觉得像场噩梦。
可惜,天黑了,外面人还不放过他们,竟大晚上的要开会。
小婆娘一脸心疼道:
“老爷,我知你心里不痛快,但也不能不去啊。
听说,你要是不去,村里人就要来咱家了。
那个缺了大德的任尤金,特意嘱咐不让缺了你,还说咱家地方大,你要是不去,他们正愁没地儿呢。”
任公信瞪着眼睛。
好哇好哇,任尤金你个王八蛋,别以为他不晓得:
你个老东西,已经和河对岸的那伙人,就差好的穿一条裤子了。
今日发生的种种,里挑外撅让村里人来要鸡钱,包括还有外面传的那些话,要说没有你个老东西和河对面那伙人从中瞎搅合,打死他也不信。
一想到这,任公信更是攥起拳头,直捶胸口。
“老爷,你快别捶自个啊,我瞧着心疼,呜呜呜,”小婆娘拿着帕子沾眼泪。
沾着沾着,忽然眼前一亮道:
“老爷,您要是实在气不过,依我看,就写纸片踩他们,缝小人扎他们。
将他们踩在脚底下,你日日踩着,我也和你一起踩着,何愁他们不倒霉?
不是有那么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霉运缠身,他们还能有个好?喝口凉水,都让他们塞了牙。”
说完,小婆娘重新哭着抹起了泪:“总归是不能气坏了身子骨,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肚里的可怎么办呀,指望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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