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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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整整三日。
在孙蓬病倒昏睡中,谢忱命人攻入禁宫,围住了所有的出口,还逮住了宫中的几个老内侍,命他们将宫里头的狗dòng都找出来填补上。只等着里头的人,弹尽粮绝,不得已投降。
谢禹拿熙和帝做挡箭牌,试图威bī谢忱放弃围剿他们的计划。
可谢忱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他一条生路。不过只是三日的围堵,已将谢禹bī到了尽头。
思象宫是现如今整个禁宫内,最后一块尚未被谢禹的人马占住的地方。熙和帝早已被请离了思象宫,谢禹威bī了几日都未能叫他写下退位诏书,又遇上谢忱的威胁,竟是当真生出了弑父的想法来。
王侑之被他气得去前头指挥兵马,对阵谢忱。可一个文官,再怎么位高权重,兵法也大多只是纸上谈兵,如何能与真正上过阵的裴处比。
第三日,王侑之丢下兵马,试图逃跑,等待东山再起,却被裴处毫不客气地抓住,并扭送到了谢忱的面前。
而得知王侑之被抓的消息后,谢禹带着被捆绑起来láng狈不堪的熙和帝,出现在了谢忱的面前。
“皇兄,你我本是一母所出,为何不联起手来?”仍旧稚嫩的少年被侍卫围在中间,做着最后的抵抗。
“将来,我做皇帝,皇兄就做一字并肩王!这天下,除了我,就只有皇兄你最大!”
“如果我说不呢?”
“为什么?”谢禹已经混沌的不知该做如何反应。他看了看谢忱,又扭头去看熙和帝,“这个男人当初害得皇兄十余年不能与母妃生活在一起,皇兄难道不恨吗?”
“恨。可认贼为亲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来问我这个问题。”谢忱笑笑,“大褚的江山,可以jiāo给任何一个姓谢的人,唯独不能jiāo给你。”
谢忱的话彻底点燃了谢禹焦灼的内心。他如同疯了一般,一把夺过身旁侍卫的佩剑,挥手就要砍向熙和帝。
众将因忌惮熙和帝在谢禹手中,一直不敢发起冲击,可到了此刻,裴处一声呼喊,所有人当即围了上去。
谢忱忽然朗声道:“三皇子谢禹,私囤兵马,结党营私,关押天子,意图弑父杀兄,图谋不轨。今日,孤便替大褚历代祖先,先教训教训你!”
随着他声音的落下,是破空而来的箭矢,穿过人群,she中了谢禹的手腕。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锋利的箭头穿透了少年的手腕,鲜血一点点滴落,似乎连带经络也一并截断了。
与此同时的孙府,迎来了多年未见的贤妃裴絮。
这个入宫多年,始终无儿无女的女人,向着孙蓬,弯下了腰:“禹儿尚且年幼,还请七郎看在孙裴两家故jiāo的份上,帮禹儿求个qíng。”
第67章 【陆陆】子非鱼
孙府。
贤妃裴絮下了马车。
门房都是府里的老人了,自然也认得这位出身裴家的贤妃。只是许多年未见了,再见时,多少觉得有些诧异。
孙蓬才回府,连口热茶都还未来得及喝下暖肚,就得知贤妃登门的消息。他从院子里出来到了前头,屋前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站立着,不发一言。
他看了看站在檐下的贤妃,心下微微叹息,顺着廊走了过去。
他身上松垮地穿着出门前随手拉过的大氅,瘦弱的看起来像是一阵风就能刮走。
贤妃一动不动地站在屋檐下,直到他走近,方才动了动脚,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向着孙蓬,弯下了腰。
“禹儿尚且年幼,还请七郎看在孙裴两家故jiāo的份上,帮禹儿求个qíng。”
有风正好这时候chuī来,激得孙蓬缩了缩脖子,大半面孔都埋进了大氅里。枸杞赶紧从边上递了小暖炉来:“娘娘不妨进屋……”
“禹儿是犯了大错,可禹儿再怎样也是忱儿嫡亲的弟弟。手足相残,最是忌讳……”
孙蓬冻得手指发僵,捂了好一会儿,总算是舒服了些。
他看了看贤妃,道:“可三殿下要弑父杀兄。”
贤妃正要继续,听见孙蓬的话眉间一皱,道:“三殿下并未做下此等罔顾人伦之事!”
孙蓬点了点头:“嗯,是还没做下。可他有这个打算。”
贤妃抿紧嘴唇:“不管怎么说,禹儿到底还小……”
孙蓬淡声道:“三殿下不小了,听闻王皇后和贤妃早早就在为三殿下选妃了。就连我家八郎都知道,该做的不该做的事都是什么。”
全京城都知道,孙家八郎是个痴傻的。将谢禹和孙八郎比,贤妃又气又恼:“孙七郎,你——”
“贤妃娘娘与其这个时候过来找七郎,倒不如回宫看看qíng况究竟如何了!”孙老太太突然大步走来,左右跟着孙家几位媳妇,一个个都怒目看向贤妃。
“老太太,”贤妃收敛神色,垂了眸,“孙裴两家既是故jiāo,缘何连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都不愿帮忙?”
孙老太太气笑,拦住气恼地就要上前的儿媳妇:“若不是看在孙裴两家是故jiāo的关系上,贤妃娘娘当真还以为自己能好生站在孙府,为难我孙家子孙吗?”
贤妃语结。她如何不知道这些,她凭借的就是这点才敢站在这里,明目张胆地请孙蓬帮这个忙。
孙家这些年为裴家做的事,身为裴家人,她不可能不知道。可禹儿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总归是裴家血脉……
“娘娘回宫吧。”孙蓬懒懒地抬起眼皮,大氅的毛领衬得他一张脸又瘦又小,“三殿下所犯的乃是死罪,七郎不过只是御史台一个小小的御史,如何能代替大殿下做决断。”
贤妃咬牙,到底还是离了孙府,踏上回宫的路。
孙蓬亲自送人出门,回身时发觉身后紧紧跟着八郎和徐聿修,伸手将两人抱了抱。
“回屋去。长辈没同意前,不准随意上街。”
这宫里的事一日不踏实,京城就一日不安定。他不敢让身边的人涉险,一点也不。
贤妃果真回了宫。
宫门口的侍卫们并不敢随意放任马车进出。哪怕这辆马车有着后宫嫔妃出入的腰牌。可如今守门的都是听命于谢忱的人,见此腰牌,随即将人扣下,另派人进宫禀告大殿下。
谢忱得知后,命人将贤妃引到思象宫内。元后刚服了药睡下,谢忱就坐在边上看着,等贤妃入到寝殿内,方才抬首道:“姨母来了。”
“忱儿,禹儿去了哪里?你母妃如今身体欠安,禹儿身为儿子,理当侍奉在旁。”贤妃端着茶盏久久没有动,听着元后低缓的呼吸,低声道,“你饶过他这次吧,他毕竟年纪小,不明白事。更何况,太子之位,是你坐还是他坐,其实并无差别……”
谢忱顿了下,反问道:“年纪小?姨母认为,身为皇子,多大才不算年纪小?他都已经学会了yīn奉阳违,学会了弑父杀兄,怎么到头来却又成了年纪还小?”
贤妃摇摇头:“禹儿只是受人蒙蔽,听信了皇后和尚书令的话。姨母保证,只好他好好的,姨母一定会劝他不再打太子之位的主意。你父皇毕竟只有三个儿子,二皇子已经没了,若再没了禹儿,只怕你父皇一时受不住圣体有恙。”
谢忱喝了口茶,低声道:“受人蒙蔽?姨母就是这般护着他,才叫他养成了如今这副xing子。王皇后打从一开始就要养废他,若不是二弟出了事,怎么会轮到他得王家支持,得这些兵马。”
贤妃长叹了口气:“姨母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你母妃的身体自诞下禹儿后,便一直不大好,现在更是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候,谁都知道她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你就当为了你母妃,绕过禹儿吧。”
谢忱似笑非笑地看过去:“姨母,孤也是母妃的儿子。嫡亲的,长子。孤与裴家的关系更亲近,姨母难道不该替孤多想想么。”
贤妃咬唇:“你是嫡长子无错,可正因为如此,理当该多照顾弟弟……”
“谢禹所犯乃是大错,真正有权力的人是父皇,不是孤。姨母,你求错人了。”
贤妃还yù再说,谢忱毫不客气地起身:“来人!”
“殿下。”
“送贤妃娘娘去见陛下。”他沉着脸,冷声道,“陛下一定很想见见贤妃娘娘,顺便问问贤妃娘娘是如何从守卫森严的禁宫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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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忱在宫里待了足足有六七日。开头几日,孙蓬都在宫外忙碌,之后听闻宫里的qíng况好了不少,便入宫做起了谢忱的助手。
熙和帝得知他未得传召回了京,心里多少有些不喜,可在熙和帝眼里,谢忱身边能得用的人不过寥寥。就连此番回京救驾带来的兵马,也不过是借调而已。
既然如此,一个被调用的监察御史,也就不关紧要了。
几日后,谢禹谋反的处决终于出来了。
此事若非闹得实在太过厉害,又自己一头栽进了熙和帝最忌讳的事qíng里,谢禹理当会被留下来。至多不过是个圈进,或是夺身上的皇子身份,贬为庶民。
谢彰只差一步,就会沦为庶民。可那样,兴许还能留下一条命来。
只可惜没来得及,才叫他最终死在了自己一贯看不起的同父异母弟弟手里。
谢禹此案牵涉甚广,刑部与大理寺前前后后处斩了两千余人,就连宗正寺,也一同处理了好几位与此事脱不了gān系的皇亲国戚。到此地步,谢禹身边所有能用的人,皆被挖了出来。
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的,通通被拔的一gān二净,绝无复起的可能。
那些跟随谢禹bī宫的将士,不少人因结党营私,被彻彻底底一番严查后,革职的革职,贬斥的贬斥,还有不少人甚至为此没了xing命。
谢禹的案子是熙和帝亲自督促刑部与大理寺协同调查,无人敢弄虚作假。
尽管如此,熙和帝仍旧难消心头怒火,更是在贤妃几次三番为谢禹请求后,对军中几个和他及王侑之来往密切的将军处理灭九族的严刑。
一时间,京城之中,人人自危。
虽还未举行册封大典,连祭祖昭告天下也无,但朝中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新太子已经出现了。
谢忱近日来皆住在东宫,孙蓬便也随着在东宫留宿。一来二去,就有宫人们开始试探着是否要将东宫的摆设重新布置一番。
可谢忱却丝毫没有表露出一分即将当太子的神色,似乎当真只是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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