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盛太上皇与大同皇帝的私下官司,谁也不知道。除了韩清洺和另一皇帝心腹:周迪。周迪此人容貌英俊,气质出众,心存大志,早些年便成了私下的皇帝党,甚至凌道国韩清洺,如今,却不及韩清洺地位高了。
他毕竟年轻,又不似韩清洺qíng况特殊,如今,也不过是翰林院学士。四品。
当边关大捷、两国和谈的消息传来,周迪还特意找韩清洺庆祝了一番。
两人往日只是书信来往,如今同朝为官,却多了些jiāo往。周迪道,“韩大人此事居功甚伟,怪道前些日子陛下又多加提拔。”
韩清洺温文一笑,“周大人客气。还要多亏周大人往日襄助。”
周迪摇头,“我不过奉命行事,倒不知韩大人竟是有如此才gān。往日以上司自居,却是我自傲了。”
周迪此人很有几分才气,亦有雄心壮志。他不同寻常年轻人以三四品官员为目标,却是直接拿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为己任。因此,寻常也很有几分傲然。可面对韩清洺,他那份傲气却是尽数收敛。
“哪里,”韩清洺道,“运气罢了。”
“我说的倒不是韩兄这连纵之功。韩兄这几年来朝堂表现,不需我多言,便是可圈可点,数有奇功。如今朝中改革,又献奇招,着实令我敬佩。”
韩清洺只道,“周兄客气。不过些许微末功劳罢了。”
他有金手指网络在,历史上有没有类似的qíng况,拿来套一套,亦或去些知识氛围浓厚的论坛或APP发帖子问一问,区区几件政事,有上下五千年知识传承,再加上群众的力量,还不简单?
周迪却摇头,深深感叹道,“韩兄却是智者自谦了。我周某自问亦是学识过人,却不能有韩兄这般淑质英才、机变如神,若是换我,那梁襄王是绝不肯自认削番的。韩兄之善谋,我如今亦在学习。”
韩清洺却是笑而不语。
周迪道,“陛下命我来告诉你,他身子已是大有好转,却暂时不准备将这事宣扬出去。”
韩清洺神qíng微动。
“哦?”
这话可有意思了。
已是大有起色,却不准备宣扬……这宣扬,指的是什么程度?
“莫非是不准备让朝臣们知道?”
周迪含有深意的一笑,“不,如今知道这事的,也只陛下、神医,你,我罢了。”
韩清洺默然。
半晌,他道,“莫非,陛下心腹中还有jian细?”
周迪拍手,“不愧是韩大人,果真jīng明。陛下早有察觉,却一直未曾得到机会,如今,却正是时候……”
韩清洺苦笑。“咱们的皇帝陛下还真是不甘平静。”
周迪这么说,那肯定不只是揪出一两个yīn奉阳违的人物。
看来陛下是势必要有一番大清洗。
“陛下此举定不只是为了那些yīn奉阳违的朝臣。几位皇子今日表现是否有出格之处?”
周迪道,“二皇子实在是狠狠伤了陛下的心。但最近朝中流言四起,却是比起大皇子,陛下更喜爱二皇子些,大皇子脾气bào戾,狠狠处罚了几个下人,后来又一番动作……让陛下看出他与几位大人有联系来。”
韩清洺着实无语。
不得不说,建朝五十余年便落得此等境地,大同也是前所未有。
这其中他那好友张潇居功甚伟,难怪皇帝察觉后不得不向张潇递信结盟。也亏得出了上辈子的事,张潇心冷不已,放弃了击溃大同的计划。
这事,怕是陛下还以为自己瞒的死死的。
便是韩清洺,都不禁为这位穿越同僚自豪。
韩清洺叹道,“几位皇子实在是荒唐。”
周迪道,“听说几位皇子都十分钦慕韩兄?”
韩清洺苦笑,道,“你便直说吧。我向来对这些派系争斗无意,你也是知道的。”
周迪却是笑眯眯的,“大皇子二皇子也是时候也吃些苦头了,都是陛下太仁厚,才让他们如此张狂。你不妨对五皇子略表意向……只是,怕之后要委屈你了。”
韩清洺摆摆手,浑不在意。
“无妨,陛下给我官商同职的权利,便是我最大的底牌。有这王牌在手,再大的打击我也不惧。目前的qíng况,也决不至于让我左支右绌。你回陛下,让他尽管去做便是。”
周迪点头,满脸赞许。
他另一个佩服韩清洺之处便在此。
这人冷静理智,但真为陛下卖起命,却是浑然不惧。这三年陛下拿他做刀宰了多少人?给他树了多少敌?却不见他抱怨过。仍是唯陛下马首是瞻。
周迪心下已是有了计较,若真有人能与他于丞相位上一战,必是韩清洺!
但……他毫不嫉恨。韩清洺超然物外又胸有沟壑,足智多谋博闻qiáng识,虽是寡淡xing子,却能为国为民。若非这人不是先天下之忧而忧之人,他都不敢与之相争。能与这样的人物一战,是他的荣幸。
周迪拱手,深深一行礼,“委屈韩大人了。”
韩清洺微微侧身。
“应当的。”
过了几日,边军将士班师回朝之事便传来,举朝上下皆是欢欣鼓舞,朝中气氛都欢悦许多。
皇帝坐在龙椅上,高高看着下面朝臣,面色蜡huáng,不住闭眼歇息,直到朝臣一一禀报完毕,才半睁了眼,有气无力道,“诸位爱卿,我大同成功击退敌人,扬我国威,实是壮举,此事,边军将士功不可没。”
又是一阵扬我国威、我国qiáng盛的恭维话,韩清洺注意到,蒋政虽面色不变,可明显心不在焉,显然不将这些废话放在心中。
他与万盛太上皇私下的jiāo易,可没人知道。
皇帝道,“我病中已久,却是有些力不从心。幸得韩爱卿寻来神医,为我医治,如今才能勉qiáng上朝。如今我便命张爱卿、韩爱卿监政,我且先让神医为我好好医治。”
韩清洺眼神微动。
此言一出,朝中哗然。
这是理所应当的。
张爱卿,便是张君松,乃是有名的老臣,却做过二皇子少师。他乃本朝丞相,亦是两朝元老,往日亦是居功甚伟,监政无可厚非。但韩清洺可不一样了。
韩清洺冷笑,已是全身戒备。
果不其然,一位大臣道,“启奏陛下。韩大人虽是足智多谋,可毕竟年轻,监政一事事关重大,怎可马虎行事?”
后面又站出几位大臣,亦是如此道。
倒是有几位皇帝党站出,言说监政之人不知韩清洺一位,亦有两朝元老张君松。两人一老一少,一人在上一人在下,正式搭配得当。有张大人的老辣及韩大人的智谋,想来政事定能顺遂。
两派人很快吵起来,你来我往。
韩清洺不由暗叹皇帝这一手转移视线玩的漂亮。
众人不知的是,张君松看似支持大皇子,又做过二皇子少师,有师生qíng谊,却是个实打实的皇帝党。
这老头看着老实,却是不折不扣的老狐狸。在时局未定前,他最善打太极和稀泥,却是暗中忠心皇帝。
原本只命他一人监政,几派系还有可能争斗一番,如今又添了韩清洺,主要火力却是集中在他身上。
这时,有一意想不到之人却是开了口。
蒋炡站出来,身姿挺拔形体飘逸,一行礼,却是举止优雅。“启奏陛下,儿臣亦认为,这监政大臣,韩大人正当得。”
第87章 小攻回来啦!
一旁大皇子二皇子不由得侧目。
大皇子狠狠瞪二皇子一眼,二皇子则是回以微笑,不动声色。
“哦?”皇帝道,“难得我儿中也有人对此上表。”
蒋炡灿然一笑,道,“张相固然深悉政事,手到擒来,可韩大人却是时有jīng妙点子,张相如今年逾六十,却是政见主张日趋温和,正需韩大人这般年轻的官员在旁辅助,方不失了锐气。”
此言一出,不少官员立刻出言启奏,却都被皇帝做手势压下。
“不必多说,便如此吧。”
闻言,韩清洺却是一愣。
与他一般的不止韩清洺,还有周迪。
散朝后,韩清洺正走着,周迪走过来,道,“恭喜韩大人了。”
韩清洺道,“不过监政罢了,倒是周大人,还莫要多想才是。”
周迪笑着摇头,“怎么会。较之韩大人,陛下更属意我,我是知道的。”
他们说的,便是储相一事。如今看来,却是陛下有意立韩清洺为储相。监政之事,如何事关重大?若非有权有能之人不得参与。一般能监政的,不过丞相与储相罢了。皇帝此举,却是震惊了全朝堂之人。
一瞬间,派系斗争便成了韩清洺的储相之位之争。
皇帝党有些是得了授意,有些则应和皇上,其他人,则是为这一位置在争。
韩清洺知道自己会变成靶子,可未曾想这靶子竟是如此之大。
他不由得苦笑。这位陛下在利用自己的方面,还真是竭尽所能。不过也亏得这位陛下如此行事,他才能一直顺顺当当活到现在。否则,官商一体的权利会有多大,会威胁到多少人,谁都看得出……
如今他明显只是一把依仗皇帝宠爱的枪,却少了许多利益纷争。
至于周迪……
他才是皇帝看好的储相,如今被压制,不过是陛下的金蝉脱壳罢了。几位皇子明争暗斗,若真bào露他的身份,怕是这位年轻的储相不多时便会被吞噬、被污染。可有了韩清洺掩护……
他还能获得成长机会。
这一事实,两人心知肚明。
……
韩清洺向来是早熟悉了明争暗斗的,但他向来独善其身。
看似与其他人暧昧不断,但他是皇帝党中公认最不可拉拢的人。
虽诱人,虽令所有党派眼馋,但……
绝无可能。
韩清洺乘上马车,令车夫驾车回宅邸,路上却被一人截住。绸缎车盖,上有蛟纹。
韩清洺撩开门帘,看到对面绛紫色马车,道,“却是哪位皇子?缘何要与韩某开这玩笑。”
对面马车内传来慡朗笑声,清脆无垢。
“却不是开玩笑。”
马车内人走出,站在地上,手中折扇一敲,道,“是本皇子。”
韩清洺看清那张年轻的脸,微微皱眉。他很快笑道,“原是五殿下,却不知殿下寻臣是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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