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妻子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儿子,他认为有愧于自己的儿子,对他自是骄纵,谁想这份骄纵却害了他。
他儿子年纪轻轻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无一不沾,终于在一次嗑药过量后直接死在女人的chuáng上。
冯爷认为是他一生作孽太多,遭了报应,让他几近家破人亡。于是开始吃斋念佛,想他那时还做样带着兄弟们也吃过一段时间素菜呢。
按说现在冯爷还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怎么还会有时间来亲自见自己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呢?
冯爷在抽完一支烟后才开口。
他的声音依旧洪亮让人不可抗拒:“找你来是想和你做个jiāo易。”
……
******
一下午,徐宥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像是失了魂儿一样。
直到军训的人回来,才qiáng打起jīng神,去洗了把脸。
卓义进了宿舍见没人就进了洗手间,见徐宥靠在洗手台上,一副没jīng神的样子,摸了摸他的额头问道:“还是不舒服吗?”
徐宥摇头,挤出一个笑容:“睡多了。”
卓义捏捏他的脸道:“脸都睡肿了。”
徐宥给他一个白眼:“饿死了,去吃饭。”
吃过饭,卓义拉着徐宥去医务室。
徐宥拖着步子不想去:“今天不难受了。不去了吧。”
卓义直接揽上他的肩,拖着走:“不去就回去军训。”
徐宥委屈,还是跟着去了医务室。
然后卓义煎药,他等着无聊,就去了里屋,找老爷爷。
老爷爷正在看书,看见他进来,只抬了一下头,就又继续看书了。
徐宥看了一下,这屋里有很多书,药品之类的倒是很少。
随手翻了一下手边的书,很古老的一些名字,字体都不认识。
抬头看老爷爷,他并没有想搭理自己的意思,他只能斟酌着开口了。
“爷爷,你知道我,是,奇怪的人,是吗?”他的心突突的跳着,手紧紧捏在一起,他又想起了医院里那个梦,怪不得那么清晰,那么真实,其实,所有事qíng,都是有一定预兆的。
老爷爷终于抬头,他听见老人长长叹了一口气。
“孩子啊,这不是一件奇怪的事qíng,”说着点点手下的书,“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之所以犹豫,没有跟你说,就是怕你,多想。”
徐宥摇头:“爷爷,我很感谢您,您也相信我没有多想,我就想问问您,能不能,帮我把,他,给弄掉。”想了想还是用了一个“他”代替,他怕付出太多感qíng,会不舍。
老人听了这话,一瞪眼,拍了下桌子:“你最好给我打消这个念头!”
徐宥梗着脖子直视着老人,问:“为什么?我查过,女人怀孕,两个月之内是可以打掉的,我不知道他,多大了,但肯定不超过三个月,我不想要他,我没有嫌弃他,只是,他不该这时候出现,我没有办法……”他已经很累了,他觉得自己就是被老天爷耍了。
他知道那也是一个生命,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来迎接这个新的生命,他已经被一个同xing恋者身份搞的焦头烂额了,他没有办法再承受一个更重的压力了。
他胆小了,多么讽刺。
老人态度很qiáng硬,给徐宥扔了一本书:“你看看,如果你不怕死,我就答应你。”
徐宥接过书,看了看翻开的那一页,同是古文,但是那一个个红红的“毙”字,他还是认得的。
原来,还有那么多,和他一样被耍的人。
“你好好想想吧,我知道你年纪不大,但是,什么比好好活着更重要呢?”老人语重心长的说出这句话。
徐宥想,是啊,他经历了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好好过这一辈子吗?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但是,他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过得比上辈子更好,让自己的父母有一个幸福的晚年。
他咬咬嘴唇,最后站起身冲老人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爷爷,我会尽量好好,”摸摸肚子,“好好保护他的。”
老人哼一声:“不是尽量,是必须!你最近是不是落过红?”
徐宥面上一红,这种女人一般的感觉让他觉得羞耻。
他小声道:“是有过一次。”
老人激动的敲敲桌子:“你这算是命大的!目前你还处在危险期,跟你说的那些注意事项一定记住喽,只要坚持上我这边来,我可以保证,你可以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
徐宥听见“生下来”几个字,脸色一下子刷白,他答应了几句就赶紧走了出去。恐惧感压得他快不能呼吸了。
男人,真的可以生孩子吗?
恍惚间抬头,看见卓义正坐在病chuáng上看着自己,他呼吸一窒,接着就撇撇嘴角,给卓义一个无奈失望的表qíng。
心里却是涩涩的,他没想到有一天,会对着卓义演戏。
“医生怎么说?”卓义对徐宥招手说。
徐宥走过去,一脸生无可恋的说:“不让我停药,可是真的好苦。”
卓义拉他在chuáng边坐下,然后把冷的差不多的药递给他:“今天的不苦,你尝尝。”
徐宥将信将疑的喝了一口:“哪有,唔……”
温柔的带着抚慰的一个吻,让徐宥微微红了眼眶。
多么好的一个大男孩儿,却喜欢上他这样一个xing格坏、脾气臭,几乎找不到说得出口的优点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披着一张少年人皮的老大叔,而且,还是一个连自己身体构造都没搞懂的“怪人”。
他明明值得更好的。
苦涩的汤药在甜蜜的吻中顺着食道滑下,直到胃里,苦了一路,甜了一心。
“有那么苦吗?”卓义伸手给他拭去挂在眼角的一滴泪,满满的心疼。
徐宥不知自己竟然又娘们兮兮的哭了,随手抹了把脸,把药接了过来:“在冲你撒娇呢,这都看不出来,笨蛋!”然后一口气接碗里的药喝完了,豪气万丈的把碗往卓义手里一推,瘫在了chuáng上。
卓义不知是喜是笑,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撒娇?
“真特么苦!”
然后嘴里又被塞了一颗糖。
“卓义。”
“嗯?”
“你真好。”
“这才知道?”
一直都知道啊。
******
接下来几天,徐宥的jīng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晚上更是整夜整夜的失眠。不过他不是容易出黑眼圈的体质,即使已经严重失眠,别人也看不出来。
但是一天比一天没jīng神,卓义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于是在休息之余,除了每天去老医生那里给他煎药,还想着法子给他找各种营养粥喝。
徐宥甚至有了吃安眠药的想法,但是又忽然想到,他不能吃,他还有“他”。
老爷爷对他的qíng况也是心急,却也无奈,只一直劝他放宽心、放宽心。甚至对他说,建议把这件事告诉卓义。
徐宥想都不想,直接否定。他还没有那个勇气。
他每天都会想很多东西,每天都在找各种理由劝自己。
可是,徐宥也想放宽心啊,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
每当夜深时,听着宿舍里一道道或沉重或轻微的呼吸声,他就不自觉的寻找着那道最熟悉的声音,属于卓义的呼吸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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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恍然间觉得像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这里其实不属于他。
他像是一个突然的闯入者,打破了这个世界原有的平衡,他自私的享受着他在原来世界所缺少的那些亲qíng和关怀,他麻木的在这个世界一天天生活着、拼搏着,却不知道为了什么。
而且做了这么多,也许只是看故事的人们眼中一个跳梁小丑,滑稽可笑。
他没有要求很多啊,他没有一天天想着如何去报复曾伤害过他的人,他没有一天天想着如何赚更多钱,他甚至没有过一个很坚定的目标。
日子一天天过得,是随xing洒脱,他不qiáng求。
有人惹他,他会小惩大诫。有机会当明星,他就去试镜拍戏。有人宠着他,他就乐得自在。
他一直认为,所有的一切,包括重生,都是老天给开的金手指,他只是走了狗屎运。
却原来,运气需要用别的去换吗?
自己真是蠢出了新高度,哪里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呢?亏他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乐乐呵呵的。
可他只是想让自己过得,比之前幸福那么一点点,而已。
难道,这样就算是贪心了吗?
贪心不足蛇吞象,他连一个象鼻子都吞不下。
一次次用掌心感受着自己的腹部,这是老天爷给他讨债来了吗?
眼角又有泪水流下,他自己擦掉。
他其实很高兴能有自己的孩子,可是却不希望是在这种qíng况下。
宝宝啊,第一次,这样叫你,你可以原谅我吗?
宝宝啊,我不是不爱你,只是,开始胆小。
我一直自以为傲的勇气,在这里终于消磨殆尽。
☆、第59章 59.
军训结束,就可以申请走读,正好公司的公寓离学校不远,卓义很速度的办好了各种手续,准备回家好好照顾徐宥。
超市里。
“想吃什么?”卓义推着购物车问道。
徐宥兴冲冲的在新鲜蔬果区挑了很多鲜嫩嫩的青菜,“涮火锅怎么样?”
卓义点头,指指临近架子上的ròu类食品,“这个可以少吃点。不过汤只能是清汤。”
徐宥先是怔了一下,接着受宠若惊的点点头,斟酌着选了几样ròu类。
然后放进购物车,继续往前逛。
卓义则看着购物车怔怔出神。
徐宥回头,见他停下了,问道:“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要买调味料。”
“哦,”徐宥点头,四处望了一下,“在那边。”然后往那边走。
卓义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眼睛紧紧盯着前面的人,这样的徐宥,让他陌生。
徐宥无ròu不欢,不喜欢逛街,超市能不来就不来。
购物车里的食物,只有一份瘦ròu和一份jī脯ròu,羊ròu都没有。
回到公寓,徐宥就兴冲冲的开始忙活,一个人刷锅调汤,还不让卓义动手,说是想亲手做顿饭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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