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剧组还在运转,秦牧秋是主角,不可能缺席太久,所以他没等到父亲的头七就回国了。
临走前,他又去了一趟墓园。因为心里憋了一些话想要和父亲说,所以他让大喧等在了外头,自己拿了一束花进去了。
穿过一排排的墓碑,秦牧秋觉得自己和父亲这次好像真的是越离越远了,远的他就算是发足狂奔,也不可能追上对方的脚步。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了一首叫《乡愁》的诗,诗里有一句好像是“长大后,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父亲在那头,我在这头”。或许大部分人的长大,都是伴随着父辈的过世而猝不及防显露出来的。
可是,我该怎么显示我已经长大了呢,秦牧秋走在墓园里的时候想道,为了安慰父亲的在天之灵,而勉qiáng自己做一个娶妻生子的“正常人”?还是为了不让父亲觉得难堪,而选择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
胡思乱想之际,秦牧秋转了个弯来到了秦父的墓前。只见上头放着一束白jú,看样子在秦牧秋之前有人来过,只是秦牧秋猜想不到对方的身份。
白jú的旁边有一只手折的纸鹤,秦牧秋拿起来看了看,用纸很随意,似乎是来人逗留了很久,期间闲着没事儿随手折的,后来没有带走一并留了下来。
秦牧秋将纸鹤放回去,目光落在父亲的黑白照片上,一瞬间又止不住开始鼻酸。过年之前因为意外事故自己没能满足二老一起过年的心愿,如今他又得知父亲临走前已经知道了自己的xing取向,他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当得简直是失败。
回想这二十多年的人生,秦牧秋觉得以儿子的身份而言,自己似乎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既然如此,事业再成功,又有什么意义呢。
秦牧秋在父亲的墓前待了两个小时,一肚子没想通的问题终于变得更纠结了。他带着一肚子的纠结告别了秦母,离开了这片于他而言无比陌生的土地。
登机之后他就一直带着眼罩睡觉,连自己旁边坐的人是谁都没来记得看。中途他有些口渴,想找空姐要水喝,摘下眼罩之后一扭头,看到了坐在自己旁边的于言。
那一瞬间,秦牧秋什么都没想,只是清楚的感觉到自己那颗空了的心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再也没有了飘飘dàngdàng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应该可以开始倒计时了~
☆、第63章 62.1.11
登机的时候坐在秦牧秋旁边的人是大喧,秦牧秋坐在里侧,大喧坐在外侧,正因如此他才能如此坦然的睡着。这会儿他突然醒过来发觉身边换了人,第一反应是发蒙,随即心里那些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qíng绪一瞬间毫无预兆的涌了上来。
就像是难过的孩子见了大人会没来由的更加委屈一样,秦牧秋见到于言之后就是这种感觉。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对于言的依赖竟然已经如此之深了。
在家里的时候,面对着母亲他无法过分的宣泄自己的qíng绪,因为那样会让母亲变得更加难过。如今面对于言就不一样了,秦牧秋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都不需要在对方面前隐藏。
秦牧秋鼻子一酸忙扭过头去,于言伸手不动声色的握住他的手,带着温度的指腹在他手上轻轻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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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仿佛在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温度试图传递到对方的手里。
不知道是不是于言的小动作安慰到了秦牧秋,他过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了许多,转过头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秦牧秋眼眶还是红的,声音带着些许鼻音,听上去显得整个人都柔和而脆弱,于言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突然便生出了许多温柔,只恨不得将对方搂在怀里,揉进自己身体里去。
他压低了声音道:“这种时候,我怎么能不来呢。之前不说,只是怕你有压力,又怕我请自来会让伯母不高兴,所以我就偷偷藏着,没在你们前面出现。本来以为你会多待几天,没想到你这么着急,所以就和你买了同一班机票。”
坦白说,如果于言提前和他说了,他一定会有压力的,尤其是在父亲书房里看到那些书之后,秦牧秋对自己和于言的关系又多了几分复杂的qíng绪。
不过纵然如此,一想到自己无比痛苦的这些天,都有于言陪伴在侧,虽然未能见面,他心里依然觉得暖融融的。
“组里的事qíng呢?”秦牧秋问。
“放心吧,都jiāo代好了我才来的,剧组照常运转,没有停工。”于言的手依旧握着秦牧秋的手,道:“你不在,能拍的场景都不算太重要,有他们盯着完全没问题。”
听于言这么说,秦牧秋心里好过了一些,如果于言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耽误了拍摄行程,就算把他自己所有的片酬都垫付上,也未必能弥补得了剧组的损失,况且这部剧于他们而言,绝不仅仅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我那天给你打电话,你关机了。”秦牧秋道。
“我当时就住在你家附近的酒店里,我怕你问我的时候我会忍不住告诉你,所以才关了手机。因为太想见你了,一定会忍不住。”于言道:“主要是,我也不想骗你。”
秦牧秋想到自己那天打电话时的心qíng,心道幸好电话没打通。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想要和于言说什么,当时在父亲的书房出来后,他满心的自责和愧疚,甚至想过要和于言分手。
可是,这件事qíng和于言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和于言分手了,父亲就会活过来吗?而且,难过和内疚都是自己的,没理由让于言和自己一起承受。
秦牧秋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他知道这件事qíng上自己和于言都没有错,只是父亲的离开给他带来的痛苦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钻牛角尖。
“那天,想和我说什么?”于言状似无意的问道。
秦牧秋沉默了片刻,想到前一刻于言说过不想骗自己那句话,于是开口道:“我也不想骗你,所以你还是别问了。”这件事说出来只会让于言生气或失望,对两人而言都没有任何好处。
于言挑了挑眉,果真没有继续追问。
后半程秦牧秋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路,飞机落地之后刚好一觉睡醒,他觉得自己洗把脸就可以直接去剧组开工了,不过于言自然不会答应,而且因为他比预计的时间提前回来了,剧组的通告需要再次修改,所以他最早也得明天一早再开工。
当天于言也没回剧组,只是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些拍摄qíng况。
好在于言挑选的团队并没有令人失望,即便这几天于言不在组里,但是因为安排得当,拍摄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没有出现任何纰漏。总体而言,拍摄进度没有任何影响。
因为飞机上睡了一路,晚上秦牧秋反而睡不着了。洗完澡后,他躺在chuáng上翻剧本,于言在一旁的电脑前修改明天的拍摄通告。
秦牧秋对照于言制作的新通告单看了看自己明天的戏份,其中有一场戏,是主角得知自己师父过世后的戏,那场戏因为紧接着是武戏,所以一直空着没有拍,挪到了现在。
这场戏后面紧接着的就是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喝闷酒,后来陈溪去把他拖出来那场。秦牧秋记得那天自己一直qíng绪低落,因为没有经历过真实的qíng况,当时全凭着自己揣摩的感觉在演,如今想来演出来的和真实的感受还是不太一样的。
“怎么了?”于言见他拿着剧本出神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开口问道。
“我突然想起来那天喝酒那场戏发挥的不太好。”秦牧秋道。
于言想了半天,想起来那场自己亲自和秦牧秋对还差点那什么的戏,他对秦牧秋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但是料想对方有了真实的经历之后体会变得不一样也是qíng理之中。
毕竟戏里的师父于主角而言,亦师亦父,人物的感qíng和秦牧秋几乎是重合了。
“你如果不满意,回头我们再补一次。”于言道。
“算了,表演本来就是很遗憾的事qíng,要是感受不一样了就补拍,也未免太矫qíng了。”秦牧秋道:“再说了,你这么惯着我的毛病,以后换了导演,我该不习惯了。”
“那你以后可以只拍我的戏,我一直惯着你。”于言倾身在他唇角吻了一下,把他手里的剧本抽走,道:“别看了,你都能倒背了。陪我聊会儿天吧,回来后你都没怎么说过话。”
秦牧秋就着于言的胳膊调整了一下姿势,倚在他身上,开口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趟回去我也见到了他的遗体,可是真正办完后事之后,我还是一直觉得这不是真的。”
“在家里的时候,我老觉得他随时会开门进来,好像随时会听到他叫我的名字。”秦牧秋叹了口气,眼圈又红了,“可是我知道他是真的走了。”
于言一手抚在他的背上道:“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
“大男人老哭算什么样子。”秦牧秋吸了吸鼻子道:“刚开始那两天,我一想起来就难受的喘不过气,后来亲眼看着他的骨灰埋进地里,大哭过一场之后,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现在想起来,就是舍不得,心里老觉得亏欠他,他活着的时候,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秦牧秋道:“我没能做一个让他满意的儿子。”
于言任由他说着,也不打岔,直到他停下来之后,才开口道:“天底下没有哪一个父亲对儿子是满意的,可是也没有哪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儿子是彻底不满意的。”
秦牧秋这时突然想起来,于言的父亲似乎在五年多前就去世了。那时候的于言比现在的自己都要年轻,想必也比自己更不舍更难过吧。
在父母死别一事上,年纪越大的人,反而越容易看开。因为对世界和人生的理解都更深了,所以对陪伴和活着的执着都会相应减少,这无关乎爱的深浅,只关乎对生命的看法。
“以前没听你说起过你父亲的事qíng。”秦牧秋道。
于言调整了一下姿势,躺在chuáng上,让秦牧秋枕着自己的胳膊,然后回忆起了自己十分遥远的过往。
“那年我还没拿毕业证,第一次得到了独立执导影片的机会,虽然只是个六十分钟的网络电影,但是对我而言已经是来之不易的机会了。”于言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秦牧秋能感觉到对方心跳的很快。
于言继续道:“开机的头一天,我妈打电话说父亲生病住院了。我赶回去看了一眼,他们都知道我第二天就开机,所以瞒着我没有说父亲病的很重,只是说需要住院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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