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歇正要开口,突然肩上一沉,被从后面过来的江寻意按着肩膀推到了一旁去。江寻意向吴绘点点头道:“劳烦吴小姐,我二人这就过去。”
吴绘适才已从父亲那里知晓了这位江公子的身份,纵然对这个人有些微妙的敌意,也不敢太过造次,见他答话,勉qiáng行了一礼后,一言不发地转头就走了。
云歇嘲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怜香惜玉,你讨好这小妞,人家可不待见你。”
江寻意白他一眼:“总比你跟个女人横眉冷对的好罢?咱们到底在印庵门住着,你给人家留几分面子行不行?”
云歇怪叫道:“阿寻,你为了在这里白吃白住,还想让你云大哥出卖色相?”
江寻意推开他道:“滚蛋。”理了理衣服就向门外走去。
吴天奇为着灵台双璧的到来,将一顿晚宴整治的丰盛异常,周围斟茶倒水的仆役都被门下弟子换了下去,只为一睹二人的风采。江寻意在外面一向不爱说话,云歇则在席间谈笑风生,惹得一众女弟子连连侧目。
江寻意刚吃了两口,旁边便走过一个女弟子来为他倒茶,他正要开口道谢,眼角忽地瞥见那女子的手背,心中一震,一把攥住她手腕。
云歇挨着江寻意坐,见到他动作,眼底神色便是一沉,脸上反而越发笑容灿烂起来:“阿寻,你这也太急色了。”
江寻意把手一甩,紧接着连人带椅子向后一转,伸腿便踢向那女子下颏,怒道:“色你个头,她手上有尸斑!”
云歇话一出口,已经发现不对,这时候也跟着跃起身来,右手掐了个诀,顿时厅中一道紫光闪过,数名印庵门的弟子发出惨叫声,在那紫光的照she下,竟变成了一个个青面獠牙,满身黑斑的行尸!
异变突起,厅上剩余的正常弟子纷纷发出惊呼声,各色剑光冲天而起,袭向一个个行尸,但这些面貌可怖的怪物竟似丝毫不受影响,一具行尸扑上前来,伸爪便拧断了一名昔日同门的脖子。
江寻意道:“大家莫要慌张,这是受了魔气腐蚀的修士异变而成,不畏刀剑,只能用净化类的法咒。”他声音不大,但在无数尖叫惊呼中竟是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吴天奇暗自苦笑,江寻意自己天资超绝,说得倒是简单,这净化类的法咒并不容易,尤其是要对付这种异变程度极高的行尸,印庵门中有此能力之人不过寥寥,他只得补充道:“不会净化法咒的都退后,莫要沾上魔气!”
云歇头也不回地挥出一道结界,喝道:“都进去!”紧接着他不再理会诸人,提气跃至江寻意身边,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江寻意手上托着一团紫光,明灭不定:“不知道!不过我猜定与宣离有关。”
他说着回过头来,向云歇道:“dàng魔印?”
云歇会意,点了点头,亦伸出手来,聚起一道蓝光,汇入江寻意手上的紫色光团中,两色相融,呈现出一种动人心魄的蓝紫色光芒,接着那光团又渐渐形成了一弧巨大的虹膜,在烛火黯淡的大厅中光华流转,灼灼耀目,厅中受到这虹膜笼罩的行尸纷纷发出痛苦的哀嚎,顷刻间化成了一滩滩脓水。
灵台双璧的大名无人不晓,可以说是当世所有年轻一代弟子奋进的目标,但真正目睹他们风采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周围的印庵门弟子本来就对二人十分崇敬,此时此刻又见到方才还肆nüè横行的行尸转眼间就被收拾了个gān净,更是心dàng神驰,钦慕之色溢于言表。
第17章 私奔到月球
江寻意神色肃然地收回手来,与云歇对视一眼,吴天奇连忙上前道:“吴某惭愧,真是劳烦二位了。”
云歇难得正了神色道:“魔气外溢,功力不足以抵御之人若是被侵蚀了便会变成方才那般,后果不堪设想。印庵门内部的院落已被我设下结界,吴掌门,还请你约束门下弟子,近日莫要再随便出门了。”
吴天奇额头冒出冷汗,连连称是,又道:“我再派人整治了晚宴来……”
江寻意皱了皱眉,他素有洁癖,刚才看了恶心的行尸,这时候就有些反胃,摇头道:“我不吃了。”
云歇见状,忙道:“我也不吃了。”
两人各自回了房间,江寻意先洗了个澡,擦了擦头发正要歇息,云歇却又从窗户跳了进来。
江寻意:“gān嘛?”
云歇笑道:“阿寻,你刚才也没吃什么东西,这会不饿吗?快起来,哥带你去夜市上吃好的!”
江寻意倒是不饿,但想起晚间的事,总觉得呆在这里说不出的别扭,琢磨了一下,也就点了个头跟着云歇出了门。
夜间的悦乐城极是热闹,街边的小摊鳞次栉比,叫卖声、饭香气混杂在一起,顿时很有了几分烟火红尘的味道,江寻意的心qíng好了几分,跟着云歇在一家还算gān净的棚子中坐下,点了几道小菜。
云歇见他眉目柔和,唇角也不由地带出几分笑意,先挑了一双gān净的筷子递给江寻意,又将几道他平日里爱吃的菜色挪了过去。
江寻意显然是从小被他惯的久了,也不觉得有异,自然而然地接过筷子吃了起来。
然而这一日注定他没有办法安安生生地吃饭,两人刚坐下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忽然有一个gān哑的声音从江寻意身侧幽幽飘来,带着说不出的叹息传进他的耳朵里:“魔君……终于复活了。”
江寻意回头一看,几乎吓了一跳。他少年成名,少遇敌手,还从来未遇见过有人能无声无息绕到自己背后的qíng况。特别是他身后的女人蓬头垢面,瘦骨嶙峋,脸上似乎仅剩下了一层薄薄的皮贴着头骨,唯有一双眼睛又亮又大,近乎狂热地瞪着自己,更显得诡异非常。
江寻意被这双眼睛盯着,一时之间只觉得全身僵硬,一种玄而又玄的qíng绪升起,使他竟忘了动作。
云歇跟着抬头,也是一惊,他迅速伸手一把搂住江寻意肩膀,将他揽到自己身边,警惕的看着那个女人。
那女人却丝毫不在意云歇敌视的眼神,只是直勾勾看着江寻意。
江寻意被云歇的手在肩膀上一搭,心安不少。他定了定神道:“前辈适才所言,愿闻其详。”
那女人带着一种隐秘的恐惧,幽幽道:“宣离夺舍,新降灵隐……你要小心他,他很可怕、很可怕……”
“谁?”
那女人忽然笑起来,她不笑的时候已经是面目可怖,这一笑简直不似人形,云歇惨不忍睹地转开头,江寻意却瞪大了眼睛等待那个答案。
“缇茗仙师!”
此话一出,江寻意彻底呆住了,他怀疑huáng岩,怀疑静海长老,可万万没有怀疑过他那个对自己疼爱有加,并且已经过世数日的师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女人疯疯癫癫地看了一眼江寻意,忽然拍着手放声大笑。
云歇手上一紧,沉声道:“闭嘴!”
他这一正色起来,样子十分威严,连女疯子都被震慑住了,果然闭了嘴回头看他。
这一看之下她的神qíng顿时大变,伸手指向云歇,颤声道:“你,你怎么也……不,不可能!”她浑身剧烈颤抖着,仿佛云歇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妖魔一般,跌跌撞撞地后退两步,转身夺门而出。
云歇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离去,自言自语道:“这都是什么玩意儿?说话说一半真是最讨厌了!”
江寻意叹了口气,挥开云歇的手:“我刚才没听错罢?那女的说的人是我师尊?”
云歇道:“你没听错不代表她说的就对,一个疯婆子的话,别太当真。”
江寻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当真?你不当真还给她下追踪符!”
云歇击掌道:“果然不愧是阿寻,这世上能一眼看破我符咒也就只有你了。不过你可别吃醋,那女的长的这么丑,我是不会看上她的。”
江寻意哼道:“我好不容易今天有顿饱饭吃,你先别恶心人行不行。”
云歇装腔作势地叹了口气,低头吃饭。
待两人吃完了饭,酒楼外面已是灯火寥落了。江寻意没头没脑地问道:“到哪了?”
云歇与他默契极深,闻言站起来道:“似乎不远,应该与我们只隔了几条街——走罢,去看看。”
江寻意跟着他下了酒楼,云歇一弹指,空气中便出现了一条隐隐约约的红线,唯有云、江二人可视。
二人便跟着这红线一路找过去,云歇的神色却越来越是惊疑,江寻意低声道:“怎么了?”
云歇犹豫了片刻后方道:“我怎么感觉到……越来越浓的死气……”
他的符咒连在那个gān瘦女人的身上,此时此刻这死气指的自然也再无他人。云歇说完之后见江寻意不说话,就又补充道:“大约是我弄错了。”
“没有。”江寻意道:“你感觉的对。”
云歇:“?”
江寻意向前扬了扬下巴,云歇微微眯眼凝神看去,道旁一具死尸衣衫褴褛,披发覆面,正是那个不久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女人。
他抢先过去查看尸体,刚到了近前便失声道:“又是洗髓玉!”
江寻意也走了过来,随意扫了一眼:“瘫软如泥,肌肤开裂,与其说是洗髓玉,不如说是宣离魔君罢——这一回,估计咱们两个也要被盯上了。”他虽然这样说,脸上倒是没有半分害怕之色。
云歇更是满不在乎,笑道:“那也未必。听说宣离魔君好色,说不定只是看上了这女人yù行那不轨之事,未料遭遇抵抗,怒而杀人……”
江寻意嘿了一声道:“你还不如说是这女的看上了他,宣离为保贞cao才无奈出手。”他说着已经转过身来:“别扯了,走罢。”
云歇笑嘻嘻地就要跟上,然而他脚步还没迈开,忽然间周围光线一暗,一阵狂风平地而起,地面上顿时飞沙走石,打的人满脸生疼。云歇退后一步挡在江寻意前面,自己用袖子掩住口鼻,惊疑不定地抬头看去。
却见头顶上一片片厚厚的黑云重重叠叠地聚起,一道紫色的闪电轰然撕开天幕闪过。
雷声隆隆中江寻意骤然变色,惊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把天雷招过来了?”
云歇当机立断道:“不知道!此处凡人太多,咱们先走,把雷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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