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犬体积庞大,重量也不轻,陆思古反应不及,一个趔趄,差点没被他扑到在地。
夭夭显然非常激动,伸着舌头呼哧呼哧地就要舔他的脸,却被赶过来的明越一把拎住毫不留qíng地扔到一旁。
“陆思古,你怎么这么晚才回。”
明越的语气不怎么好,透着一丝清冷,脸上也是少见的冰寒。
距离拉近,陆思古这才发现,他竟然穿着那套不知被自己塞到那个旮旯里的海绵宝宝睡衣,肩上和背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这家伙,难不成一直在楼下等他?
被这个想法惊到的陆思古微微一愣,但很快又在心里将其否定。
这时,裴楚从车上走下来,明越一眼就扫了过去,瞥见他嘴角残留的水迹,目光不由一沉,问陆思古道:“这个人是谁?”
与此同时,裴楚也在一旁打量着明越,带着好奇而惊艳的目光。
长相出众的男子,浑身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气质,有着肥胖臃肿的海绵宝宝睡衣也遮挡不住的风华。
其实,车子刚停下时,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站在楼下的人,缩着身子在风雪中张望着,很是惹眼,起初,他以为是个女人,毕竟那头与风共舞的长发很难不让人产生错觉,没想到一开口,竟意外地是个男人,而且是个长相如此惊艳的男人。
所以,这就是思古一直遮遮掩掩不让自己上楼的原因?
眼尾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裴楚从容地伸出手,“您好,我是裴楚,小古的基友。”
话音刚落,脑门后传来一记痛楚,陆思古毫不客气地甩了一巴掌过去。
“给我好好说话!”
本来,在看到二人关系如此亲密时,明越的内心是感到暗暗不慡的,尽管不知道这种不慡的缘由究竟是出自哪里,但显然,基友二字更容易转移注意力。
秉持着陆思古最近教导他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思想准则,明越充分发挥自己好学的优良品质,所以,“基友是什么?”
“……”
陆思古的嘴角在不受控制地抽搐,而裴楚则笑得让人恨不得撕了那张脸。
不过很快,他脸上的笑容敛去,正色道:“刚才开个玩笑,不要见怪,正式介绍一下,我是裴楚,思古的朋友,现在A大任教,很高兴认识你。”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等着明越的回应。
而此时,盯着裴楚的手,陆思古才想起一个问题,他还没来得及教明越现代化的礼仪。
正打算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说话,明越却出乎意料地伸出手,礼节xing地一握。
“我是越明,陆思古的……”他故意拉长了音。
陆思古的喉咙一紧,额头上竟渗出密密涔涔的汗珠。
“室友。”
他说,与此同时,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太过耀眼,仿佛打碎的一盘月光,在黑夜里灼灼盛放。
裴楚一惊,微微失神,口中不自觉吟道:“皎如月色惊鸿影,疑似谪仙踏雪来……”
作者有话要说: 撸主下周一有一场考试,而存稿正好用完了(╯﹏╰)所以明天缓更一天,一来备考,二来存稿,撸主的口号是:不挂科,不弃坑~
☆、第十八章
怕是没有比这更尴尬和诡异的画面了吧。
一个男人对着另外一个男人念着不知出处、暧昧不明的诗,而且,那诗的内容,怎么听怎么像是形容女子的。
还有,越明又是一个什么鬼……
明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似被冰雪冻住一般,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
尽管手指跟上了刑似的,裴楚依旧维持着惯有的温雅和风度。
所谓人生何处不从容?
裴副教授将这句话的含义贯彻的淋漓尽致。
忍着钻心的疼,他盯着眼前的男子笑得有些艰难:“兄台好手力。”
明越淡然回道:“先生好才气。”
“所以,您能先松开手吗?”
再不松开,手八成要断。
明越先是一怔,随即意识到自己似乎又用力过头了,于是不紧不慢地松开手,道了声抱歉。
整个过程,画面和谐却又无处不透着诡异的气息。
透过飘扬的大雪,陆思古的目光紧紧地锁在明越的脸上,沉下了一身燥气的明越散发着沉着而内敛的气息,眸光静若湖水,却覆着一层薄霜,bī仄之气破空而来,给人一种qiáng烈的压迫感。
这样的明越,陆思古只见过一次,正是初见时,他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次。
虽然不知道明越今天为什么有些反常,但为了避免滋生事端,他还是打破僵局对裴楚说:“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qíng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还有,他本来想跟他解释一下明越的事qíng,但怕这种qíng况下只会越描越黑,于是选择沉默,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再说。
而裴楚似乎也没有打算多问的意思,只玩笑道:“这话说的就有些见外了。”紧接着又叹了一口气,“本想借着送你回家为由在你这里蹭上一晚,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有些不大方便。”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明越一眼,不觉又被这华丽的容颜刺痛了双眼。
目送着裴楚的车消失在黑夜中,陆思古对明越说:“走吧,回家。”
整个途中,明越不发一言,保持着高贵冷艳的姿态,搞得陆思古莫名其妙。
直到站在家门口,看陆思古开门时,才终于忍不住问道:“刚才那人是谁?”
陆思古扭过头狐疑道:“他不是自我介绍了吗,裴楚,A大教书的。”
“我是说你们之间的关系。”
“朋友。”
“我看不止朋友这么简单吧。”
这个时候,陆思古才突然发现,他总是挂在口头上用以表明身份的那个“朕”字不知什么时候被“我”替换掉了,还有刚才超乎寻常的言行,简直与平常判若两人。
明明是陈述的话语,却带着质疑的语气,落在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不想做多余的解释,陆思古打开门,一眼便看见餐桌上摆着的饭菜,如果勉qiáng能这样称呼的话。
微微一怔,随后连外套也没顾得着脱下就疾步往屋内走去。
本来因为陆思古冷漠的回应而略感不慡的明越见状,连忙跳过堵在门前还没来得急进门的夭夭,大步往屋里跨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陆思古站在餐桌前,惊得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桌子上摆着三碗似面非面,怎么看怎么不像面却不得不承认它们就是面的食物,可能是时间过得太久的缘故,现在全部糊成一团,乱糟糟地挤在碗里,有点画风清奇的感觉。
明越刚才还冷着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烧起来了,想过去将人生污点给抹去,奈何陆思古抢先一步护住了它们。
“这是……你做的?”
他问,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是又怎么样,你这么晚不回来,难不成想让朕饿死吗!”
不自觉又恢复了原来张扬的语气,陆思古却觉得听起来顺耳多了。
不过,这家伙显然不会说谎,至少在他面前不是,从他那张的憋得通红的脸就能够看出来了。
陆思古后来听裴楚说了一些大明第四任君主的事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昏庸无能,相反,他在位期间,励jīng图治,仁政爱民,一面整饬吏治,注重官吏清明,另一方面轻徭薄赋、减轻刑罚,又亲自督军击退犯境的西寇和蛮夷,qiáng势而又有建树的皇帝,无论如何都无法和眼前这个人联系在一起。
“好吧,朕是看你最近很忙,每天都很晚回来,总是麻烦你做饭,显得朕很无能似的。”
实在是受不了陆思古看他的眼神,明越大方承认,而事实确实如此。
尽管隐隐猜出他的意图,但从他的嘴里亲口说出还是令他有些惊讶,没有想到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竟然会主动下厨做饭,陆思古的心里不由地涌上一股暖意,再联想到他刚才在楼下冒雪等自己回家的样子,这股暖意也如涓涓细流汇聚成河般逐渐加深。
本以为陆思古会像往常一样,说几句难听的话来损他,却发现他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
而且,明越倏然睁大了眼睛。
“陆思古,你这是在gān什么!”
“很显然,吃面。”
“可是……”明越目瞪口呆,“那面已经凉了。”
“哦,是有点,那拿去厨房热一热吧”说着,竟真的站起身,端起盛面的碗往厨房走去,在进厨房前,忽然转身笑道:“主要是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你做的饭有多难吃。”
“……”
所以,期待这种东西,有时候没有还是比有好。
明越不大能够明白自己现在的心qíng,有点烦,又有点燥,从他在楼下看到陆思古和裴楚的那一刻起,这种感觉就一直在心底里有意无意地飘dàng,像四处伸展和蔓延的藤蔓,砍了这方,那边又冒出头来。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有些失控,而对于自己难以掌控的东西,他要么避而远之,要么将它转为己有,可现在,这种偏离掌控的感觉,竟然让他有一丝的慌乱。
将面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又稍微改良了一下,陆思古在餐桌前重新坐下,缓缓开口:“说起我与裴楚的关系……”他故意放慢了语调,目光也慵散地落在明越的身上。
明越正埋头吃饭,想要假装没有听见他的话,却还是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
不得不承认,陆思古的声音很好听,悠缓而低迷,像chūn日里拂面而过的暖风,轻轻的,却又挠得耳朵痒痒的。
“大概类似于兄长一样的存在吧,我十四岁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从初中到大学,如他所说,已经有着十二年的jiāoqíng了,我今天会去找他,也是因为他对古文物特别了解,想让他帮忙找个买家,当了那块玉。”
扒饭的动作慢了下来,不可否认,在听到这样的话时,明越那颗烦躁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甚至,还隐隐浮出一丝欢喜。
不过,他并没有让这样的qíng绪表露在外,只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买家找的如何?”
“很不幸地告诉你,这玉卖不出去了。”
“为何?”
“裴楚说,这玉现应藏在国家博物馆中,不应该出现在我们的手里,如果这个时候把它拿出去当了,我估计咱俩都该进局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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