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激动的语无伦次:“里正,里正,别是骗我的,哄我开心。”
薛寅松忙道:“现在雨正大,一来一回衣服鞋子都得湿个透,且在屋里坐一会吧,雨停了再去。”
小秀才不肯,逮着个空又想往外面钻,被薛寅松一把拽紧只得央求道:“让我去问问吧,湿衣服回来马上换,要不我带斗笠,对对,斗笠蓑衣都带上。”
薛寅松哭笑不得,只得让步道:“我陪你去,你站着别走,我去拿蓑衣斗笠。”
两人批了斗笠蓑衣,只是这场雨来得又大又急,久旱的土都泡得苏软了,一路湿滑得很,一不留神就能栽个跟斗。
薛寅松拉着秀才,就怕他一不注意摔了,虽然走得辛苦,到底还是平安到了里正家。
里正刚从县城回来,见两人来,忙笑着迎进屋恭喜:“秀才,哦,不不,现在是举人了,应该叫裴老爷。”薛寅松听得噗嗤一声笑起来:“刘叔,大家都是一个村的,这叫着太生分,还是叫名字的好。”
里正忙笑着道:“那怎么行,如今本村就那么一位举人老爷,又是正考的官身,怎敢轻慢。”
小秀才也忙道:“不碍事不碍事,刘叔,你可曾看清楚?”
里正点头:“我看了两遍,富chūn县陈家村裴人杰,我们村里就你一户姓裴,这怎么会弄错?”
秀才放心了,舒了口气:“真真是考上了,我老师就是说我文章火候到了。”
里正笑着恭维两句,又喜气洋洋的宣布自己的喜事:“我和城里向阳巷崔家联姻定了亲,过几日他们便来下聘。”
秀才和薛寅松忙一起躬身祝贺:“真是可喜可贺,恭喜里正了。”
里正笑着受了礼,又暗示道:“我只有一女,以后女儿嫁进县里,我也准备卖了房子搬进县城居住,此地始终是要个人的主持,我看下一届里正很有可能会在陈大富、陈文正和陈相举三人中选出,哦,陈乔岭家也是有可能的,巧的他们这四家家里都养着千金,如今裴公子尚未曾娶妻,我看这四家身份也正好配,不如央人去说说?”
说道陈大富的名儿时,里正也是明明白白看着薛寅松,薛寅松只是低头一笑。
小秀才略一思索,微笑拒绝道:“里正抬爱,我想着明年去京里试试运气,便晚一年再说吧,再说一时半会您还不会走,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里正忙笑道:“是,是。”
小秀才和薛寅松告辞出来,只走了两步,秀才便仰天摔了一跤,坐在地上傻笑道:“太过得意,老天这是在提醒我要脚踏实地,一定谨记,一定谨记。”
薛寅松扶他起来,秀才又兴起,脱去草鞋大声吟道:“我本癫狂人,赤足雨中行。”
薛寅松哭笑不得,只得一把捞了背上往家走:“搂紧脖子,我背你回去吧,裴老爷。”
小秀才一顿,忙使劲打薛寅松的背:“快!快!快转回去!快转回去!”
薛寅松不知道他怎么了,忙往回走:“怎么了?东西拉下了?”
小秀才这才笑着扑在他背上搂了他道:“给你脱藉啊,脱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里正在前厅还没走,见他们折转回来,也很高兴:“好,脱藉容易,这事包在我身上,只需得jiāo点银钱再把户籍转到你家就行,过几天我去县城时让你们一路。”
两人自然千恩万谢,一回家就叫老爹买肉打酒准备好好吃一顿。
秀才中了举人的消息不一会就传遍了全村,薛老爹新买的肉在锅里还没炖熟,村里上门道喜的人就快踩破门槛。
租客们一起凑了个分子,提了jī鸭和几块腊肉来,也有封了红包来道喜的,陈大富就是其中之一。他拉着秀才到旁边单独呆了会才走,秀才见后面又来了人,只得勉qiáng笑着迎出来。
邻居们的意图五花八门,有来旁敲侧击的,有来打听娶嫁婚配的,也有来问可否纳田的。
在天朝读书人享有免田赋徭役的权利,纳田就是把别人家的田地归到你名下,向你贡献点好处借你的名头免税。
小秀才当然明白这纳田的好处,举人名下有200亩的免税名额,除开他自己的20亩,能把整个陈家村大部分的田地纳到名下免租。
薛寅松一转念也想明白,他悄悄对小秀才点头,要他虚应下来回头再慢慢商量。
薛寅松的意思是要答应,这好歹是一份收入,而对他们家来说,目前最缺的就是收入。小秀才却不太愿意,读书人自然有读书人的清高,他讨厌因为这样那样的利益缠夹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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