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红香气得不行,转身坐在凳子上一时骂一时又哭,薛寅松见她虽然泪流满面倒也没了初时的惊惶之色,心下对她也有了几分赞许,要知道这时代的女人除了哭还是哭,这丫头虽然年岁不大,还颇有几分胆识气度。
“我有一块玉佩,听他说他家祖传下来的,十分贵重。”曲红香背过身从衣襟里掏出玉佩递过来:“这便是当初的信物,若是凭这个能告到他不?”
薛寅松接过来一看,只见一块上好的huáng翡玉锁,镂空刻着福禄寿三个字:“我认不出玉的好坏,不过看这雕工玉质可能是个宝贝,也还算是证物,只不过若是李家否认这是他家的玉又怎么办?”
曲红香听了颇有些受打击,垂下头好一会才道:“他曾说这是他家祖传之玉,jīng贵非常,若他真不认……我也没办法了。”
薛寅松想了想道:“你且收好玉,容我想想办法,这公道肯定是要讨的,不过得想个万全之策,务必叫他到时不能推脱。”
曲红香立刻充满了希望,一抹泪水道:“我先去铺上卖米。”
薛寅松从来不是正人君子,落井下石乘人之危的事并不是不敢gān,如今有个不长眼的落到手里,他爹又刚勒索了三万担粮,怎么能轻易放过?
不过今天这么一闹,李家肯定有点风闻,还是先等等再说,薛寅松拿定主意见小秀才正坐在一旁,笑道:“你来了?”
“闹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来看看,”秀才笑迷了眼,“想不到曲姐还有那么大的冤屈,你是不是想替她报仇?”
“……”薛寅松反问道:“我几时说了要报仇?”
“那你就放任不管?”小秀才瞪大眼睛:“我以为……怎么也要帮帮她?”
“帮肯定是要帮的,但是报仇就不必了,就算把那李铭时痛打一顿又怎么样?回家养两天照样好吃好喝,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记住一辈子,”薛寅松一脸决绝之色,“而且肉痛一辈子。”
小秀才喜上眉梢:“怎么做?快说,快说。”
“勒索,让他赔个天价青chūn损失费。”
“……”
薛寅松不是说笑话,在他看来李铭时的人不能动,妻不能休,曲红香又不愿做妾,那唯一的途径就只能是钱。
讹钱这种事虽然从没做过,但薛寅松很有兴趣一试,他和秀才商量了两个方案,第二日一早便带着曲红香登门拜访李家。
李铭时开初不想见人,但又怕事情在门口闹大了让妻子知道,只得让门房先稳着人自己硬着头皮来找老爹。
要说事情的最初,李铭时的确迷上了曲红香,这丫头人长得也很不错,懂事嘴巴又甜又勤快,算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他当初一时脑热山盟海誓后,立刻警醒婚姻大事自己说了不算,便给自己留了个活口,胡编乱造说说家住富chūn县城南三十里的七里铺。
他一回富chūn县立刻禀告父亲,可家里已经给他定了门亲,对方是钱记米铺的独女,李掌柜的算盘打得如意:儿子娶妻以后钱家老两口没了还能得间铺子,太合算了。
开始李公子还惦记着和曲红香山盟海誓死活不肯就范,只是他老爹捏着他的七寸,许诺说只要他娶钱家小姐,便不要他接手掌管米铺可以继续读书科考。
李公子饿了两天饭头昏眼花,又得到老爹亲口保证便没再坚持什么坚贞气节,软着骨头娶了钱家小姐入门,本来心下是有点惶惶然觉得伤害了曲红香,可秋去chūn来过了一年,见诸事顺利没有麻烦上门自然也松了口气。
从事情本身来说他也是受害者,可他总觉得愧对曲红香,故而那天根本不敢争执,被当街哭闹打骂也不敢还口还手,只如丧家之犬般逃回家中,谁想还没安生半天,这薛寅松又找上门来,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找老爹出头想办法。
薛寅松在房门外等了片刻不见人来召唤,知道事情有变,递了个眼色给曲红香。
曲红香会意,拍着大门呼天抢地的哭骂,虽说是做戏其实也是这一年来的怨气宣泄,这一哭闹立刻吸引了大批的人围观,顿时把这李家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薛寅松心下真是佩服这小妮子泼辣,立刻拉过管家低语:“赶紧去通报你家主人,否则这边真要闹起来我可管束不住了!”
管家也傻了眼,忙开门让两人进了门,又叮嘱他们在耳房坐好,这才急忙赶往公子处汇报。
等薛寅松领着曲红香进了花厅小门,李公子正坐立不安,一见他们扑过来叠声质问:“你们到底要gān什么?要gān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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