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大厅,有舞女在中间翩翩起舞,两侧的长桌边摆放着丰盛的食物,有侍者着穿梭其中,手捧着托盘,为衣着亮丽的宾客们服务。中间一条红毯直通中央的主位席,一大家子围坐在老祖宗身边。
两边浩浩dàngdàng摆了数十张桌子,中西结合的宴席别出一格,很多的宾客听说季家的青年才俊赶回来给老祖宗祝寿,一时间也不再抱怨刚刚等候的时间,毕竟季家这一代的小辈确实拔尖,季铭如今可是司令面前的红人,手里掌握着东三省最重要的命脉,更别谈季家世代从商,富甲一方,政界商界都要卖两分薄面。
会客厅的大门徐徐的打开,恭敬的试着低着头迎接两位小主人的归来。当先跨进门的青年,身量高挑瘦削,面容刚毅俊朗,被一众人盯着,也没有丝毫的不适感,径直跨着大步向主位席走去,无数的莺莺燕燕的目光黏在他的身上,他的目光投向远方,嘴角轻抿,不发一言,随着大步而被风chuī起的军大衣显得冷酷而飒慡。众人心下了然,这位就是名动一时的年轻一辈的翘楚——季家大少季铭了。
跟着青年亦步亦趋的人还是少年模样,眉清目秀,小脸冻得有些发红,他的眼睛如同天空星辰,他看着不过十六七岁,但是举止落落大方,尤其是看到一些投注来目光的少女,他更是理了理大衣,冲着少女眨了眨眼,笑起来左边脸颊有一个可爱的小酒窝。不少少女芳心暗许,这位想必就是传说中的风流艺术家的季家小少爷季业。
这两位季家少爷在不同层面上都算得上是青年才俊了,但是相比长兄的稳重和大权在握,小少爷更加跳脱,也有不少大家族将心思打到这位小少爷身上。但是他们的算盘都落空了,这位小少爷撩妹堪称一绝,家里的女儿原本是被送出去勾引他的,最后反倒都迷他迷得不行,最后都是偷jī不成蚀把米了。
“祖母,长孙季铭来给您拜寿了,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季铭对着主座位上的老太太掬了鞠躬,他的贺寿词一如他这个人乏陈可新,他的礼物也中规中矩,一块难得的玉石。
“好好,能来就好。”祖母夏氏虽然已经八十高龄,但是身子骨却很硬朗,银白的头发被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穿着大红色的挂袄,绣了一只极为jīng致的凤凰,整个人显得尤为jīng神。
老太太点头眯眼的笑了笑算是应和了长孙的祝贺,目光却落在后面的曾孙身上,“阿业,来来,快来祖母身边。”
“哎!”少年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加快脚步,走到主位席前,双手作揖,行了一个长礼,绷着脸认真道,“小人特奉王母娘娘之命来给老寿星祝寿,特送上蟠桃一只。祝老寿星年年人比花娇,岁岁笑口常开。”说着,少年笑意盈盈,接着变戏法似的从大衣里掏出一颗比一般桃子大上三四倍的‘仙桃’。
“你个小滑头。”老太太被这一出逗得眉开眼笑,连豁了两颗的牙都露出来了,显然很是高兴。“你人能来,祖母就很高兴了。”
一边的季老爷坐得板正,对于小儿子的耍宝行为很是不满意,但是旁边那么多人看着,顾着颜面只能皱着眉不发一言。
季老爷是行伍出身,对于自家这个小儿子这种三五不着调的样子很是看不惯,但是家里大大小小的女人都护着,加上家规要求小儿子不能再送到军营,因此也只能由着小儿子去学了油画,这洋人的玩意就是害人,现在这孩子越走越歪。想想最近听到的那些消息,季老爷的火噌得一下就冒了起来,但是首位上的老人笑得开怀,他也不好当面数落小儿子,只能将这股怒气忍了下去。
“哎哎,阿业,你最近出门可有看见什么新鲜玩意?”季家二姐也不过双十年华的少女,对着自家冷气开得十足的大哥不敢放肆,但是自家这个欢脱可爱的小弟却很是亲近,这不,季业刚一落座就拉着他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别老拉着阿业问东问西的,周围人都看着呢。”季家夫人是个病美人,据说是生小儿子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因此对这个难得的儿子分外的疼爱,摸着自家儿子冰凉的小手,季夫人给盛了一碗燕窝粥,心疼得不得了,“阿业啊,怎么不知道多穿几件衣服呀,这个冻得呀。”
季家小少爷被一群人围着嘘寒问暖,而一边的季家大少爷自己脱了外套,安安静静的吃饭。对于这么明显的偏心眼儿,季家上下都习以为常,倒是前来赴宴的宾客叽叽喳喳,这一家子怎么只顾着一个纨绔的小少爷,把家里的中流砥柱未来的家主扔在一边呀。
但毕竟再怎么说都是人家的家事,感叹两句这家人真是偏心的厉害,宾客们还是照常吃菜jiāo际会友敬酒。
等到酒过半巡,老太太就乐呵呵的被人搀着去睡了,老人到了后半夜熬不住。
剩下的客人们和主人家打了个招呼之后也陆续离开了,等到宴席散得差不多了,季家老爷叫住偷偷喝了两杯葡萄酒的季业,面色很冷,一出口就是质问。
“你给我解释清楚,提前一星期说好了今天要早回来,你今个儿到底去gān吗了?!”
“我有事儿!”第一次尝试喝酒的小少爷还有些迷糊,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季老爷被不少人敬了酒,再听见这话顿时就气急了,那股子怒气怎么也憋不住了,一边骂着“你个小畜生!”一边甩开不住的劝说的夫人,上前就拽着小儿子的衣领,抡圆了扇了季业一巴掌。
“啪。”地一声脆响,一边的季家二小姐被吓得直接尖叫出声,被一边流着泪的季夫人拉住了。少年瓷白的皮肤上印上了五条指印,喝得有些懵的季业被这一巴掌彻底打醒了。
一整个屋子的人都被吓蒙了,一时间鸦雀无声。
第62章 民国兄弟
“你个逆子!你说你在外头gān了什么好事?!”季老爷酒jīng上头,一股脑的将近来的压力都发泄在小儿子身上,随手朝着酒桌上的一瓶酒就劈头盖脸打去。
季业傻愣愣的站在当下,不躲不闪,眼看那酒瓶就要迎头落下。就在这时,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挡在少年跟前,刹那间,酒瓶碎裂的四分五散,季铭的额头留下殷红的血迹。
一边的仆人大气不敢喘一个,季家二姐季娟也吓得捂住嘴,和母亲抱作一团,季家夫人脸色惨白,跌坐在位子上。
这一通火发了之后的季老爷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误伤了大儿子,看着高自己半个头的大儿子一动不动的站着,额角的血顺着脸慢慢的滑落,季老爷也呆住了。
“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季业,他一把掰过季铭的身子,立马垫着脚,伸手就想用袖口抹去那刺眼的血迹。“哥!你没事吧?快来人啊,余叔,快拿急救包来。”
季业手忙脚乱的抹着季铭额角的血迹,这比他在他身上都疼,急的不得了的季业眼泪都快冒出来了,眼前虽然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是这一刺激酒气顿时跑得没影踪了。他扯着嗓子喊着吩咐老管家将急救包拿过来。
季铭皱了皱眉,感觉眉骨有些疼,那里被划伤了一个小口子,大概还有个小玻璃渣子,但是从小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季铭丝毫不以为意,他一把将手忙脚乱的季业拉到身后,制住他慌乱的动作,由着那血流着。
季业目光定定的看着季老爷,“父亲,您知道阿业还小,自小身子又不好,就不要在这大喜的日子责罚他了吧。到时候把祖母吵醒了也不好,阿业这阵子可能有些胡闹,但是今个儿确实是gān正事去了。他早一个月前就画了一幅油彩的全家福,准备在祖母生日这天送了当贺礼,但是今天装裱的时候发现有点小问题,才耽搁晚了。打明个起,就让他在家多陪陪祖母,算是赎罪了。”
“你别跟他说!跟他说了gān嘛?!反正在他眼里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就是季家的光辉家谱里的一颗老鼠屎!”气急了的季业顿时忘了在门口答应的好好的说不吵架的事。“你打呀,别冲大哥,有本事就打死我,反正在你眼里没我都比有我好!”
“阿业!”季铭拔高了声音,侧过那面没有受伤的脸对着季业看去,语气的威慑不言而喻,逆着光的时候那半面棱角分明的侧脸显得尤为的xing感。季业被自家大哥这一声喊得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你!”季老爷看着面前这两兄弟,一个躲在后面气鼓鼓的抱着胸,一个挺直了脊梁目光坚毅的看向自己,两个人的影子在灯光绰约下隐约有些重合。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阿业啊,你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事态,咱们季家处在风口làng尖上,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啊……算了,我跟你一个孩子讲这些有什么用呢?”
季业皱着眉,像是没听懂的样子,他拽了拽了季铭的衣角,但是被一双大手反手握住。
“这一回就饶了你,但是从今天起你就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许去!”季老爷被一边的仆从扶着,晃悠悠的走了。
一旁哭得梨花带雨的季家二小姐扶着已经晕过去的季家夫人,一抽一抽的求救的看着自家大哥。
“行了,余叔麻烦您处理一下吧,我还有事,要赶回司令部。”季铭言简意赅的吩咐了两句转身就走,转头看了看倒下的妇人,加了一句,“把金医生喊过来,母亲的病耽搁不得。”
这一声令下,一众仆从才忙活开来,收拾的收拾,帮着扶夫人回去……季铭说是有急事要走,但还是等到一众人都忙活开来才准备悄然退场,刚走到大门口,就被人喊住了。
少年背着一个小药箱,穿着单薄的灰色的衬衫,只套了一件单薄的棕色背心,气喘吁吁的往门口跑来。
季铭的脚步突然顿了顿,转身停在原地,等季业走近了才cha着口袋,居高临下冷着脸道,“这么冷的天,你跟着出来gān嘛?快回去!”
“你,你额头的……呼哧……你额头的伤还没有处理!”少年撑着膝盖重重的喘着气,话也说的断断续续的。等他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抬起头看着青年已经走出几步远,连忙一跃过去,没注意到门槛的季业脚勾着门槛,眼看着就要摔倒,手伸出去想要抓住青年的军大衣的一角。
季铭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以左脚后脚心为轴,腰身一扭,转身一把捞起快和大地接吻的季业。宠溺而又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呀,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季业又一次免于一难,仰起头笑得很开心,“有哥在,我还要长大gān嘛?”
“你个死小子。”季铭摇摇头,自家这个弟弟是真的没救了。但他说的也没错,只要自己在一天,他就不需要长大,只要安心的待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拥有这么天真的笑就好了。
季铭将季业扶正站好,蹲下身子将头凑到季业跟前,“诺”。
男xing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季业一下子大脑当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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