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定北接下去说道:“不错。况且藏宝图竟然还在鲜卑酋长的墓室之中。还有李家人掩藏的一些蛛丝马迹,或许真能让陛下找到宝藏所在。而它被触发的可能xing,其一,是咱们与鲜卑结成世仇,大战之中掀了他们信奉的老窝,挖开láng牙山刨了他们的祖坟。又或者是被bī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才会借由李家的这点蛛丝马迹斥巨大人力物力搜寻宝藏。在先人的预测之中,这批宝藏现世的时候,当是大靖难以维系之时。”
“嗯。”宁衡点头,“在大靖开国时期,羌族如一盘散沙,不足为惧。鲜卑各部落才是大靖最qiáng的劲敌。只是,先人机关算尽,却没想到鲜卑不等大靖出手便分化出匈奴这一宿敌,而朱家军神武竟踏鲜卑之境,将其纳入我大靖版图。”
“还有我这个朱小侯爷聪明绝世堪破先机,比皇帝老儿快一步把这些宝藏收入囊中。”
“唔,人算不如天算。”
两人说道这里,不约而同地停住嘴,四目相对。
蓦然间,一阵愉悦的笑声涌出,两人只觉得心中快意无比,而又满足非常。
为这旷世惊喜。
为这知己难逢。
为这心意相通。
他们都没忍住,大笑起来。
贞元二十六年,五月十三日,在海上失踪足足五天的宁家家主重返宁家。
宁家上下大喜过望,但还没来得及庆祝,便以宁家的名义上告州牧府衙——竟有人不知死活,在海上袭击宁家家主,险些让宁家家主就此丧命!
广州州牧蓝鹿得知大吃一惊,当即派人巡防海上,力图将这些为非作歹胆大妄为的“海寇”绳之以法。
广州府动静不小,而贞元皇帝则在宁衡出现在人前后不久便得到消息。
暗首半跪着道:“暗卫并未见到宁家主或是朱世孙本人,他们之前并没有声张,回到宁家之后也立刻被严密保护起来,宁家主宅以qiáng敌防御将整个宅子守得滴水不漏,恕属下无能,未能探查。”
贞元皇帝听罢,沉吟道:“无妨,宁家人既有jīng力搅扰州府,想必宁衡xing命无碍。”
暗首尽职道:“陛下,据暗一亲眼所见,宁家主在那场事故中当无力回天,如今他安然回府怕是其中有蹊跷之处。”
皇帝则嗤了一声,说道:“你以为宁家主出海身边没有能人异士,没有保命的法子么。暗,切莫小看宁家的能力。呵,宁衡出事之后宁家没有找朕商议,反而扑到海上侦查,必是提早在宁衡身边做了万全准备。朕当时便料到,会有今日。”
暗首微惊,立即道:“陛下圣明,是臣判断有失。”
贞元皇帝摆了摆手,又问了他几件事qíng便让他退下了。
守在外头的东升太监听到里面传唤这才快步迎了进来,伺候陛下回正阳宫歇息。临睡前,皇帝道:“太后这两日受了惊,明日,你叫太医去请平安脉,别怠慢了她老人家。”
听着东升太监应下,躺在龙chuáng上的贞元皇帝却无丝毫睡意。
此事不仅暗首觉得有蹊跷,他也觉得有蹊跷。
他怀疑的对象不是宁衡,而是袭击了宁衡的那队不明人马。
对方的高调让他和暗首都在事发当时否认了对方与盗换劣银的人不是同一批人的想法,但在此时,贞元皇帝却有点不自信了。
这些人出现的目的是为什么。
是想要宁衡的命,还是那只是个意外。
就如宁衡无意中与他的寻宝队相遇要被封口一样的意外。
对方真正的目的,或许,正是自己派出的寻宝队也未可知。而他们若将宁衡误认为是自己派出去寻宝的人,在被发现之后灭口隐瞒这件事qíng,也大有可能。
能够盗换国库存银的人,他不知道是谁,但他丝毫不怀疑对方有这个可能xing探听到他在各地寻找太.祖宝藏的痕迹,想来一招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将宝藏占为己有。
这群人一日不被歼灭,贞元皇帝便有深深的危机感,仿佛枕榻旁边就有一个随时更够咬断他脖子的恶鬼一样,让他不得安眠。
贞元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下心中的烦思,bī迫自己沉睡。
远在广州府的朱定北和宁衡完全不知道皇帝已经将他们所担心的唯一破绽定罪成盗换存银的人有一大恶行和挑衅,他们正在商量如何瞒天过海的计策,到月上梢头的时候,宁衡的房中烧起了一个火盆,一卷又一卷的羊皮被火舌碰触,顷刻之间便化为乌有。
若是有人知道这些羊皮上画的是一座座金山银山,眼看着它们深陷火海恐怕要哭到长城。
等到六卷羊皮都烧光了,朱定北拿火钳拨了拨,确定里面再无一点遗漏,才将火盆熄灭,将他踢到了门口让门外伺候的人处理掉。
他回身看着宁衡,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十足的坚定。
这些羊皮卷上所画的每一个地点,他们二人都已深深铭刻在了脑海之中。而这些藏宝羊皮和海下小岛的地形图也再没有在世间存在的意义——他们只会带来无限的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消失,就像从未在世间存在过一样。
谁也不会知道,这些绝密的足以撼动大靖和外敌的宝藏,已经藏在两人的脑中。
见他要起身,朱定北快步上前将他押回chuáng上,戏谑道:“长信侯爷,你现在可是病入膏肓的病人,安心躺着吧。”
做戏也要做满十分。
虽然宁家主宅尤其是宁衡的屋子已经被围的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但凡事都有个万一,还是尽量做得尽善尽美为好。
当然了,朱小侯爷是绝对不会承认,他让总是在他面前健康得连一个喷嚏都没打过长信侯爷体会一下他曾经卧榻在chuáng的“奇妙感受”!
宁衡听话的很,只是在朱定北要起身的时候突然拉住他的手。
“嗯?想要什么?”
他瞧了眼桌上的水壶。
宁衡摇了摇头,看着朱定北半晌,用极低的连朱定北几乎都听不见的声音说道:“长生,答应我一件事。”
朱定北眸光微沉,第一时间便会意宁衡想要说什么,却装傻道:“什么?”
宁衡说出的话,却不再他的意料之中。
“不要欺瞒我。”
宁衡说。
不论,你动了哪座金山银矿。
不论,你想要做什么。
我不会过问。
倘若开口,那么就请不要欺瞒于我。
因为,我永远不会阻止你,做任何事。
第135章 宁州之祸
第一百三十五章
镇北侯府得知朱定北落海失踪的消息之后不过一会儿便得信说是虚惊一场。
饶是如此,老侯爷也觉心口砰砰直跳,后怕地对管家朱三道:“就不该听他的,怎么能出门一个人都不带在身边像什么话。”他心里琢磨着这一次定要送些人过去给孙儿防身用,再不济真出了事也不至于让他们闭目塞听后知后觉。
朱三无奈道:“侯爷,小侯爷在长信侯爷身边有人照看,你放心吧。再说,属下以为小侯爷身边也带着自己人,够用了。”
老侯爷听罢虽然放了点心,但还是气呼呼的:小兔崽子,这两年培植了不少自己的人手,连他这个老头子也被抛在身后了!
不多时有小厮来通报说秦统领家的大公子和贾府的十一公子来了,老侯爷这才有了笑脸,去见见这些小辈。朱定北临走前嘱咐他们时常来府里看望二老,替他照顾着,这些孩子牢记在心时时过来走动,倒也让老妻不再寂寞。
楼家两兄弟原先也一道过来,不过在几天前那两个孩子瞒着几人偷偷搭船南下去了,也不知道现在如何。
朱定北此时还不知道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楼安康和楼安宁独身南下的事qíng阮了,这时候他正在宁衡书房中看书,待到听到来与宁衡商谈事qíng的人陆续退出宁衡的卧房后,他才放下手中书本往卧房而去。进来时却不见贴身护卫在宁衡身边的宁叔,朱定北便过问了一声。
宁衡:“蓝州牧到府上来了,宁叔与他有故便跟着去看看。”
朱定北一听是广州州牧蓝鹿,不由低笑出声:“这么快就来jiāo差了?”
他口中的差事,却是宁家人大张旗鼓找上州牧府请他大办海上袭击宁家商队的那队寇匪。原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qíng,也不知道这个蓝州牧会拿什么来jiāo差。
“他也不过尽力而为罢了。”
宁衡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他深知朱定北的习惯,如果身边没人提醒,他看一天书都不会想起要进食喝水。
朱定北想想也是。
本就是没有结果的查办,蓝州牧只要做到他所能做到的事qíng就算给了宁家jiāo代。
想到这些日子广州府临海的风波,朱定北丝毫没同qíng心地对那些被剿匪的海寇幸灾乐祸。南边商船往来频繁,海上的哨所坞口皆有常兵把手,海寇比起北边来反而不算猖獗。
只不过,这几年平州府得了海妖一族的相助那些在北海的海寇被bī得没有生路,才有许多人陆续往南边逃过来另寻生计,因此南海一代的海寇比往年要多了一倍不止。
能因为宁家家主“重伤”一事,让官府临幸一下这些海寇,也算是为百姓造福了。
朱定北与宁衡再说了一会儿话,宁叔便回来了,手中还带着一封信。
那并不是宁衡他们常见的信,上面的官邸印记是沿路驿站的印信,说明这封信是正正当当经过大靖沿途驿站借由官驿之手一路从洛京送到广州宁府上来的。
朱定北拆了信一看是楼安宁的笔迹便是眉心一跳,待看完信更是苦笑不得。
他将信递给宁衡,道:“楼大再这么纵容楼二那崽子,迟早得吃苦头。”
宁衡看过之后却不像他那么担心,只是吩咐宁叔让沿途的商铺船队注意些,尽可能照顾他们,一旦到了广州府的地界立即把兄弟俩接到宁府上。宁叔应声出去通知族人了,朱定北却颇觉头疼地甩了甩手中的信封,口中道:“楼二那小子还是这么让人不省心。”
这几个人里要说任xing楼二说不上第一,但要说固执不听劝,这首名楼二少爷当仁不让。
且他总有办法让他那个“耳根子软”的胞兄俯首听耳,替他尽心尽力,这两年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宁衡见他对那几个人有cao不完的心,总有些不是滋味。
这些年,不管是秦奚拜师学艺不改从军志向,还是点灯熬油准备三年后秋闱国试的贾十一,抑或是cao劳家业给胞弟败坏的楼大,还有最不让人放心的总倒腾些“神兵利器”的楼二,都没少让朱小侯爷亲力亲为关怀备至。
唯独自己,他极少有主动关心。
宁衡腹诽了两句,但也不得不安于现状:比起给他添麻烦惹他cao劳,自己还是做他的后盾等他回头看来,更让他觉得安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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