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批阅,皇帝准奏后怜其多年屡立战功,赐下厚赏。
朱凡摆弄着那两箱子金银,笑道:“想老子当年为了一袋米也跟着主帅和户部睁得脸红鼻子粗,没想到现在倒是值了千石米。”
自嘲了两句,他便请人的去兵部登记,这两箱子跟着下一批军饷一起送到朱家军中,反正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朱凡很是郁郁寡欢了几天,直到朱定北将残兵首领朱响引荐给他,jiāo予重要任务才让他重新找回gān劲。
朱征北走后,老夫人心中也多有不舍,朱定北便将月圆儿接回府中住了小半个月,府中的生气才算活泛起来。
四月二十二这日,是巡防营卫长独子苏东海十六周岁生辰,请了不少亲友庆贺,朱定北几人也在其中。苏家与秦家关系不错,两家的小辈走得也近,自从苏东海由秦奚引荐给朱定北几人后,虽然和朱定北宁衡jiāo往不深,意外地却很得楼大楼二两兄弟的青眼。
见了朱定北,楼安宁便忍不住调侃道:“朱小侯爷在家奶孩子玩够了,舍得出门啦?”
月圆儿那小女娃可人疼,这个做舅舅的更是宠得毫无底线,这几日朱定北在镇北侯府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陪着家中祖母和小外甥女,他们请了几回都没请动他。
朱定北对他可不会手软,捏着他的脸抓过来,笑得迷惑众生:“怎么,楼司丞也想被奶几口?”
“噗——”
“咳咳!”
“哈哈!”
正在喝酒的楼安康和贾家铭冷不防都呛住了,秦奚笑得差点没摔下凳子,憋着气正想调侃楼安宁几句,被贾家铭及时拉住了。
自从改造了战船和弓箭she程之后,楼安宁官升一品,现在已经是在工部领实差的六品司丞。他洋洋自得,总把自己的官衔挂嘴边,几人都不给他面子从不奉承。反而是朱定北,每当要戏弄或是报复他的时候总把司丞二字挂在嘴边。
楼安宁讨好地笑道:“长生我错了,你还是快去给主人家道贺吧,咱们现在喧宾夺主不好吧。”
“哈哈,无妨无妨。”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苏东海边笑边道:“长信侯爷与朱家兄长的礼早就送到了,多谢两位今日抽空过来,你们玩吧,我去那边招呼一下别人,待会儿再过来。”
苏东海的生辰宴上却是高朋满座,他长袖善舞谈笑风生,一点看不出来几年前秦奚口中孤僻的没有jiāo心朋友的模样。
朱定北被搅了兴致,于是放开楼安宁,敲敲他的额头道:“多大岁数了还没个正行,一点没有官老爷的威风。”
楼安宁骄傲地哼了身,“你们往后一个个官都得做得比我大,我不趁现在摆摆官威以后都没机会了。长生既然知道就多配合我嘛。”
朱定北摇头失笑。
宁衡随他坐下,瞧见秦奚不断张望着什么,贾家铭兴致也不高,便同朱定北对视了眼。后者给楼安康打了个眼色,楼安康收回给胞弟揉脸的手,往上比划了一个手势。
高。
门下侍中令高家的嫡孙女,高景宁。
听说正在同秦家议亲。
朱定北会意过来,不由有些担心贾家铭,不过也没声张,而是问秦奚道:“听说你阿爷想把你安排进御林军中?”
秦奚听到御林军三个字便头大如斗,扭回头苦着一张脸道:“可别说了,眼下这两年不论是内州还是边境军中都不太平,阿爷想我留在京中,我……哎,再看看吧。”
朱定北动了动眉毛,这傻小子每每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语气说话必定是心中有了决定,他多少知道秦奚的打算,但仍不动声色地戏谑道:“我还听说你阿爷怕留不住你,所以想给你说一门亲事,不知道是哪家姑娘,秦大公子可还满意?”
秦奚脸上爆红,急忙道:“别胡说,媒妁都没定呢,没影的事,大庭广众的别人听见对人家姑娘家声誉不好。”
楼安宁啧啧有声:“看来你听中意人家姑娘啊,还没影的事呢就着急为她维护了。”他扭头左右瞥了两眼,将眼中一抹忧色敛住,这才道:“肯定是在这里的吧,咱们兄弟不说两家话,你是什么想法总不能瞒着我们吧,太不够意思了。”
秦奚搔搔头说:“我能有什么想法。人家姑娘挺好的,可是……我不想这么早成亲。”说着,他犹豫道:“你们说,我要是先和她透个气,会不会比较好?”
贾家铭表qíng微动,低头喝酒。
朱定北见状道:“你想跟她透什么气?你若是对人家有意,可也没道理让人家姑娘等你三五年白费了好年华。你若是对人家无意,直接同你祖母说明白,到时候找一个八字不合的理由便就推却了伤不了谁的颜面,你反而找上门去说道,这不是打人家姑娘的脸吗?”
秦奚没吭声。
几人心里都转过一个不妙的想法,看来傻大个对高景宁确实有那么点想娶回家的想法啊,竟然还犹豫了。
被他们探究的目光吓到,秦奚连忙摆手道:“你们可别瞎想,我只是想如果要娶妻,她是个不错的人选而已,其他可没什么啊。对了,楼二你不是和你阿爷请命说要北境随军吗,挨揍了吧?”
他生硬地转开了话题,几人也顺着他的意思把话锋递给了楼安宁。
楼安宁这个靶子当得不甚乐意,不给他好脸色道:“我可不像你,想法天花乱坠却也没见你gān出什么实在事来,我可是有实打实的硬功夫,就算阿爷不放我走也是不放心我的人身安全而不是怀疑我的能力,再说了,只要我和大哥连海都出了,边境肯定也去得。”
他这话不可谓不刺耳,秦奚却是大大咧咧的毫不在意,“你去的时候捎上我呗,反正现在是朱阿爷在主事,他肯定关照我。”
楼安宁道:“管你怎么想,可别连累我和我阿兄。”
楼安康责备地看了眼胞弟,知道他是气闷秦奚傻气,迟钝地用软刀子伤了十一,但总归他也是无辜人,感qíng的事亲如兄弟也不能随意cha手,于是道:“现在边境在大靖,战后也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调整,阿爷许我们随军也是明年的事了,你确定今年你能扛得住你阿爷的威压吗?”
楼安宁在军器上的建树所有人有目共睹,就算他阿爷舍不得放心也得让他去实地走一遭,随军修理整改器械才能更因地制宜地突破。而他亦不打算放阿弟独子远走高飞,所以兄弟俩已经约定了一年后要一起到军中效命。
可是秦奚不同。
秦阿爷是禁军统领,秦奚就算要从军受到的限制和他身份所能赋予他的便利一样多。何况,秦大统领没打算放手让他去闯。
话题兜了回来,秦奚郁闷了下,就道:“算啦,船到墙头自然直。正好明年十一要国试,我怎么也得陪他科考完看咱们状元郎骑马游街之后才能甘心走啊。”
贾家铭笑说:“承蒙秦大少爷厚爱了,小生不胜感激。”
“哈哈,十一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
秦奚复又快活起来,那些尘埃从未沾染他的眼睛一般。
朱定北暗叹一口气,下意识又看了眼对其中汹涌的暗cháo无动于衷的宁衡,心中暗道:十一傻得无私无求,是苦是甜都已经做好独自咽下的准备,幸好这家伙闷不吭声却是个霸道xing子,否则……咳咳,他及时收回飘忽的心思,看向贾家铭道:“听说你家里的小霸王病了,都不出来惹事了?”
贾家铭放下酒杯,叹气道:“病的不轻,不过家里已经给他请了太医,会药到病除的。”
对自己这个胞弟,贾家铭实在生不出好感。他出生后不久,他的姨娘就因为和他所谓的八字相冲被送回老宅,这些年心灰意冷逢年过节都不曾回京。虽然不是这个孩子的错,但要让他同其他兄弟一般看待却是不能了。而且他这一次生病,家中也因此翻天覆地,连他和贾老十在府中科举备考也不得清净。
秦奚比他们更了解qíng况,不由老生常谈:“阿公的府邸留给了你,你便去那里住下备考就是了,非要留在那里找罪受。”
楼安康替贾家铭说道:“科举在即,十一家中有事不出心力反而到外头躲清闲,你要让别人怎么看他?”
秦奚没想过这一点,闻言不由蔫了,心中暗自骂道:贾十二这个惹事jīng,最好一病不起,省得再出来惹是生非。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语成箴!
194.竹马日常
第一百九十四章
苏东海的生辰宴后朱定北几人便约着到长信侯府聚一聚,自从国子学结业离开后,他们虽然还是时常相聚,但毕竟比不上年少时朝夕相伴。
宁叔的厨艺近年来越发炉火纯青,吃得几人赞不绝口,朱定北却在第一口入口后便觉得有些奇怪,再尝几口之后,总算尝出来这细微的差别在哪里,不由看向宁衡,正巧撞进他的视线里。朱定北抿唇一笑,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一边听楼安宁他们谈笑风生,一边盯着宁衡看,好似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事qíng似得。
楼安宁好奇得不行,推推搡搡地把秦奚推出来,这傻小子也实在,丝毫不觉委婉,直接问道:“阿衡脸上有什么好看的,长生眼睛都直了。”
宁衡略有些不自在,眼神却也直勾勾地看着朱定北期待他的答案,朱小侯爷朗声而笑:“他有不是花姑娘有什么好看的,我就瞧他顺眼,看着下饭不行吗?”
一片笑声,万万没想到堂堂长信侯爷居然有一天沦落到让人下饭的地步。
虽然知道朱定北没说实话,几人笑过之后也不再追问。
“十一你多补点。”秦奚积极地往贾家铭碗里夹菜又盛汤,碎碎念地和朱定北几人抱怨对方没日没夜地看书,迟早要把身体拖垮了。楼安康便关心地问起他备考的qíng况,贾家铭心态平稳温习刻苦,此时见他们问起来便说了一些自己近日在看的调剂的杂书,提起陈府藏书中有一些有关天工开物的驳杂论和农学书,见楼家兄弟果然十分感兴趣便大方地要借予他们——这毕竟是先师的遗物,哪怕是对楼家两兄弟也不好相送。
楼安康道:“听说马太傅前两日专门拜访了董林夫子,想要将马超入他的门下呢。十一自己琢磨到底要走些弯路子,不如我们托人走一走qíng面,也让这些国士指点一下科举之事如何?”
楼安宁听了也附和。
贾家铭的学问在几人之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但他年纪轻轻就要参加国试,若是考得极好自然是皆大欢喜,就算落榜了也不打紧,就怕的是考取了不上不下的功名也没有机会重来。寒窗十年,贾家铭的努力他们都看在眼里,事到临头便不免为他多做打算。
楼二口中的董林夫子出身刚直的董家,曾经主持过几场国试,现在在翰林院和国子学都挂着职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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