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贾惜福看向贾家铭的眼中,再无半分qíng感。
第209章 十一禁足
第二百零九章
贾家铭被禁足了。
对于双眼只盯着议和使臣的洛京大局而言,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而朱定北几人却为之奔忙,秦奚更是急的嘴角燎泡——贾中书一点面子也不给,不许他们探望,更对前因后果没有一句解释。
议和使臣在洗尘宴中笑脸纷纷,丝毫不将战争、赔偿、议和几字挂在心头,仿佛是只为庆贺而来的来使。
晚宴上,盘越使臣果然提出和亲,更大开海口属意荣宠正盛的二皇子霖王的正妃之位。
这件事如火星撞油很快燃起一片热议。
虽然皇帝陛下当场否了,但盘越依然不依不饶,这等厚颜无耻还是让百官震惊。
想他盘越算个什么东西?大靖人最恨背叛,哪怕已经过去数百年,他们依然将盘越掸国视作大靖的叛徒,私心里还拿他们当成自己的附属国臣民。虽然这一次吃了他们的暗亏,他们矛盾地不屑这些弹丸小国之时却也心存忌惮,且衡量他们的时候难免看低他们一分。
在许多人眼中看来,他们告饶乞和割地赔贡才是应该,没有资格要求更多,即使他们的目的说白了只是为了“卖女求荣”。
洛京学子、武子各成一派,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话题总绕不开这些。朱定北几人相约出来喝酒,却有些相顾难言。少年人锐意十足,同样也有被qíng绪左右的不成熟。
秦奚又灌了一杯酒,重重地放下酒杯粗声粗气道:“我找了贾府里相熟的管事,他们只肯说前两日有法师到十一院子里办了场法事。这件事绝对和贾十二那小王八崽儿脱不了关系!你们说,中书令大人是不是脑子糊涂了?啊?贾十二遭了报应和十一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迁怒十一,凭什么罚十一!他凭什么?!”
楼安宁咬了咬牙,苦闷地又灌了一杯酒。
楼安康也不知该说什么,一杯接着一杯地喝,朱定北皱眉道:“秦奚在贾府不是有些人脉吗,他们不能代我们看一看十一?”
“贾中书这一次办得太绝了,把十一关在祠堂里还派人日夜看守,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秦奚已经试过这个办法,原本以为贾惜福再恼怒,过了几日看守总会松懈些给他一丝可趁之机,可没想到这些天看管却越来越严。“你们知道吗,我让人接了送饭的事,结果还是没能见到十一一面。”
他抹了抹脸,吸气道:“他们不许十一见人,连饭菜都放在门里就不管了。他们这是gān什么啊,是在喂狗吗?是吗?!混蛋,全他娘的该死!”
并非他qíng绪过激,这冰山一角就可以看出贾家铭在贾府的真实处境,他担心又心疼,真是恨不得直接杀进贾府抢人。
“什么!竟还有此事?!”
楼安宁也忍不住了,他摔了酒杯站起来道:“他们怎么敢这样对十一!父子没有隔夜仇,贾中书为何要这样对他?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行,我、我们请人写帖子请十一出门吧,咱们不行可以拜托别人啊,我阿爷……对,还有柯老先生,咱们请他帮忙!”
朱定北叹了声道:“试过了,让十一在柳府的姨母递上的帖子,贾中书称十一抱恙直接推了。”
他能让贾家铭“抱恙”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谁都知道这一次贾惜福是动了真怒。
楼安康把绞尽脑汁想办法的胞弟拉坐下来,问道:“贾中书既然相信法师的言辞,咱们不妨想想办法看是否有法子让法师改口,便是……便是让十一暂时搬出贾府不妨碍贾十二,也是个缓兵之计。”
秦奚眼中一亮,急忙便要回去安排。
朱定北几人也没留他,只劝了几句说十一会否极泰来,又说有他们能做的,要钱要人只管开口。
待秦奚匆匆离开,楼安康qiáng做的轻松才落下露出忧心的愁容,“我觉得……十一这一次被罚与贾十二的gān系不大。”
贾惜福身为中书省头一把手,最是爱惜羽毛。哪怕他偏心眼儿到为了贾十二昏了头,那一阵急怒过去也当明白,为了一次微末幺子对身有功名的儿子用了这么重的惩罚,不仅对临考的贾家铭名声有碍,更多地是让对内qíng模棱两可的人翻出他纵容幺子的旧账。
现在没有御史参奏他,无非是因为有使臣这样的外人在不能宣扬家丑,但等他们走了,关起门来这笔头官司肯定少不了。
楼安康敢肯定能让的贾惜福连一向最重视的名声都顾不上的事,绝对不可能只是因为法师三言两语的荒谬之谈。
朱定北透露道:“秦奚在檀山寺设的灵位被撤了。”楼家兄弟皆是吓了一跳,楼安宁道:“这……这应该也不算什么大过错吧?以前十一三番两次因为祭拜他阿姐受罚,但他如今功名在身,纵然有错,贾中书也不当这样不顾颜面地重罚于他。何况,十一也是一片赤子之心,并无恶意。”
这其中隐qíng驻朱定北自然不能对他们言明。
说实话,他以前也不懂贾中书为何在这件事上特别看不惯十一。如今明白贾妍并没有死,非但活得好好的,更与贾惜福有夫妻之实,那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大靖人对白事亡者最是敬重。但若是对方没死,为他人设灵祭拜,是极为恶劣的,隐含诅咒对方、减短被祭奠人的寿命的意思。
也怪不得贾惜福气急败坏。
况且现在祭拜设灵都是无足轻重的事,单只贾妍是贾十二生母这一条贾惜福不敢对人言的秘密,就让贾惜福对这个儿子失去信任和慈爱了。
他冒不起这个风险,更舍不得荣华富贵。
朱定北原本以为他会设法封贾家铭的口,暗中保护贾家铭的人连他每日饮食用水还有闻到的香烛气味都有试探,生怕那凉薄的生父使出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让他意外的是,除了禁了贾家铭的足将他关押在祠堂之外,贾惜福一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楼安康多看了他和一直不吭声的宁衡一眼,张口yù言又止。还是楼安宁停了酒,直言问道:“阿衡,长生,你们两人似乎心有成竹,一点都不担心十一的安危。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朱定北挑了挑眉。
他们兄弟二人一个沉稳一个跳脱,身上都有着沉浸在工器上的匠人之气,小时候的灵透几乎要被这股倔xing和沉闷给抹消了,但朱定北知道他们两人已经深的楼尚书的真传,学会怎么让人拿他们当毫无威胁的傻子来看。
便是在他们面前,他们兄弟也很少再有这般犀利的时候了。
朱定北轻声道:“此事另有隐qíng,不过别去探查。你们知道得越多,不管是你们自己还是十一,都越危险。明白吗?”
他直言不讳。
楼安宁和楼安康对视一眼,后者道:“那十一……会好吗?”
“一时挫折是有的,但总归会好起来的。”朱定北道。
楼家兄弟不知道他口中的挫折不是指这一次的受罚也不是指贾中书对十一有失公允的不看重,而是指贾府满门的祸事,闻言都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楼安康给几人重新倒酒。
“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不用知会那傻大个了,让他总是让十一伤心,也该他急一急。”
楼安宁笑呵呵道。
朱定北和宁衡对视一眼,颇觉无奈。不过,秦奚表明他们的态度也是好的,若是他们不动声色,疑心病重的贾惜福恐怕以为十一在他们面前透漏过什么呢。
贾府。
在贾家铭被关在祠堂的第五日,贾惜福终于忍不住对一言不发的贾妍道:“老十一当日说的话你也听见了,我已经听你的不对他下死手,你还想怎么样?”
见对方全当没听见,贾惜福沉声喊了声:“妍娘。”
“你这是bī我反口吗?”
扮作伺候贾十二汤药的丫鬟的贾妍这才转过身来,朱唇一掀,冷声道:“畜生。”
“呵,我贾怀恩是哪一号人你不是早就心知肚明吗?”贾惜福一点都不为她的rǔ骂而生气,反而笑笑道:“再说了,难道你就放心让他离开?虽然他现在还羽翼未丰,但难保他哪天就对咱们反咬一口。”
“和我无关,只是你。”
贾妍放下给贾十二喂水的碗匙,凝声道:“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死人罢了,有什么可担心的。何况……那孩子不像你,他是最重qíng义的好孩子。哪怕刀斧加身,他也不会将这件事对旁人多说一个字。”
当日在书房内屋听着贾家铭的声声质问,她心头也是百种滋味。可扪心自问,听到良月庵三字时,她不是没生过杀心。
良月庵虽毁,但若是让人知道她与良月庵的关系,这事就不能善了。心狠手辣的贾妍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做法,那就是杀人灭口。
但……那是十一啊。
第210章 夫妻反目
第二百一十章
那孩子对他而言终归与他人不同。
可以说,他与贾府生养的凉薄血脉全无相似之处。他念旧qíng,更重qíng。
贾妍在“死”了一次之后才知道,当年她随手而作的为了应付镇宅之事而敷衍的事,对贾十一而言却是绝无仅有的温暖。他记着这份恩qíng,这么多年也从无一日忘记过。哪怕他祭拜自己为自己设灵做法事的行为让她哭笑不得,但不能不动容。
她清楚贾家铭对自己没有威胁。
他一时激愤对贾家铭言辞锋利,但绝不对对外人透露半点风声。因为她和贾惜福的密事一旦被人告知,被中伤的除了贾惜福还有“被迫无奈”的自己。只这一点,她就知道贾十一会对此事三缄其口。况且,在贾十一看来她已经葬身良月庵的火海之中,他更不会让已死之人失去体面。
良月庵中该清理的都已经清理了,知道她身份的人没有一个活口,她是安全的。
大靖皇帝查不到她,空有功名却还未出仕的少年书生,更不可能查到什么。
因此,在贾惜福动了杀念的时候,她劝阻了。但事qíng却又陷入僵局,贾十一被关祠堂受罚也只是暂时的,不能关他一辈子,之后该何去何从,她无力更改做贼心虚的贾惜福的心意,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孩子就这么毁了。
大概,这是她作为人最后的一点良知了。
看着满色红润却昏迷不醒的贾十二,贾妍心有戚戚。
没等她和贾惜福各自妥协,有一个人的归来,将僵局打破。
正是贾家铭的生母,留守在贾府老宅已经有近五年没有踏进京城的贾府贵妾。
贾张氏匆匆赶回,不等收拾妆容,便直接找上了贾惜福。
她满面苍老,语气沧桑,眼神既冷又锋:“贾怀恩,你昏了头了!贾十二是你儿子,十一郎就不是你的儿子吗?虎毒尚不食子,你看看你gān的是人事吗?!啊!他贾十二算什么东西!一个只知道闯祸的纨绔子!我的十一郎三元会首,是状元之才。就算你姓贾的位高权重看不上他的才能,你也不能毁了他!他身上留的是你的血,当年、当年你也抱过他,赞过他,期许过他的将来。为何你竟会变得这般铁石心肠,贾十二死活与我儿有何相gān,难不成你还想用他的命换你宝贝儿子的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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