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定北想了想道:“叔父,我想你留在京中,一是担心你的身份bào露,二也想让你帮衬阿爷处理一些紧急之事。我手中现已能出师的有两千jīng兵,这些人我都留给你们,若是在京中发生什么预料之外的事qíng,有你在我才能安心。”
古朝安愣了一下,迟疑道:“长生是说,京中仍有甄飞河的党羽未曾清除?”朱定北和宁衡对视一眼,没有将楼尚书前日遇刺险些丧命的事qíng说出来,而是道:“甄飞河自宫中自裁之后,我的人找了几处仍然未找出他的尸首。虽然皇帝已经确认他的死,但我心里觉得不安,再没有找到他的尸身之前,我不敢有片刻放松。而且,马源那边也势必要盯着。如果真有甄飞河的同党还在京中,那么肯定不过放过马源。”
他也没料到皇帝竟然在大殿上以qíng势bī迫马源倒戈,但不管怎么说马源是深知内qíng又背叛了甄飞河的人,如果甄飞河留有后手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而甄飞河仍然有同党在京一事,朱定北丝毫不怀疑。
那是因为,在何先义等人罪行揭发当日楼尚书出了宫城回府不久便运到了刺杀。若非朱定北早有准备,恐怕这时候楼敬知已经命丧huáng泉了。他们没有对马源动手,反而对楼尚书动手,必然是因为身为甄飞河一族家奴的楼家对他们的底细比马源这个自出生后便被送进远宁侯府的假世子要清楚得多,而且这么多年来楼尚书为匈奴提供军器图纸,匈奴的军事装备放眼全大靖没有一人比他更清楚,所以他们才想要楼尚书永远不能泄露内qíng。
在甄飞河的尸骨不知去向的时候,仍然有人对楼尚书下手,那便实实在在地说明了,甄飞河仍然有同党,而且是个能够动用甄飞河暗中势力有决策能力和权力的同党。如此一来,他们不得不防。
老侯爷也劝道:“这样一来是要小心才好,朝安啊,有长生到边境去帮他爹,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你就安心留在府里,若是需要逞凶斗狠我拿手,若万一是要和人斗yīn谋诡计的,长生不在我这心里实在没底,还得有一个人帮我才行。”
朱定北:“……”
古朝安:“……”
yīn谋诡计?老爷子你确定这是在恭维不是在讽刺吗?
不管如何,此时都定下来了。临走前,朱定北还特意去见了董明和与huáng煜一面。
“有长生师弟亲自上阵,这场仗的胜算又多了几分。只不过……战事刚起时应对尚可,一旦大靖压过匈奴,羌族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他们若是联合南蛮,东夷,四方压境,恐怕到时候咱们的处境堪忧,还请师弟早日做准备才是。”
朱定北道:“多谢明和师兄提点,此事我心里已有成算。今日一为道别,而来也有一事要拜托两位兄长。”
huáng煜忙道:“若是为了照看老侯爷老夫人,师弟尽管放心,我如今闲来无事,会时常去镇北侯府上看看他们。”
“有huáng煜师兄这句话我很放心,不过却还有另外一件事须得明和师兄帮忙照应。”
“请说。”
朱定北将甄飞河死不见尸以及对于他们仍然有党羽在京的猜测向二人说明,末了道:“这些剩下的人,多半都是逆党的死士或是暗卫,如今仍然有人能够cao控这些人。我只怕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刺杀皇帝或是朝中大臣,还望师兄不要放松警惕,时时防备。”
董明和闻言,沉肃地点了点头,“此事,我会尽心竭力。”
有了他的承诺,朱定北这才松了一口气,双方喝了饯别酒,互道珍重。
五月十六日,运送粮糙去往北境的队伍离京,朱定北回头看了眼巍峨的城门,心中直觉四肢的枷锁在这一刻断裂开去——阔别经年,终于,要回到属于他的战场!
第294章 抵达边关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大漠孤烟,枯糙huáng沙。
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匈奴大军退避十里之外,城门外将士们正在收敛战友的尸身,收捡兵戈,清理战场。偶尔有喊人过来搭把手的声音,也有抱着尸首不肯动弹无声大哭的场景。朱定北一行便是在这个时候抵达边关。
已经有哨兵赶回通知粮糙将至,朱征北率亲随出城门相迎,很快就与朱定北宁衡碰头。
“阿弟!”朱征北驱马上前,欣喜道:“总算把你盼来了,一路上还顺利吗?累不累?”
朱定北拿马鞭顶了顶他的佩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走。”
朱征北赶忙答应。
城门下,已经收妥的尸体堆积成一座小山,朱定北跳下马来对朝廷亲派的押送官道:“你们先随军入城吧。”
朱振梁也在城门之下,尸山之前,他正在念悼词,时不时有士兵抬手擦泪,一众人等站得笔直,神qíng肃穆。
“二郎们,一路走好。”
他说完最后一句,火把投入尸山之中,不一会儿熊熊烈火将往生的战士裹入其中。众人随主帅跪行军礼,护送同袍们走这一段huáng泉路,静默无声,只有烈火灼灼的响动。朱征北兄弟随行行礼,知道烈火慢慢熄灭,他们才站起身来。
“长生!来啦!”
朱振梁回头看见小儿子,顿时露出一个笑脸来。
“路上顺利吗?饿不饿?累不累?”还未走进,他便一叠声地问着。朱定北笑了一声,“阿爹,是有点饿了,我们快进城吧。”
见朱振梁完全无视了他身边的宁衡,他拉了拉宁衡的手,后者赶忙行礼道:“阿爹……”
“咳咳!”朱振梁重重清了清嗓子,打断他的话道:“不是饿了吗,上马上马!你阿娘知道你来还特意给你炖了ròu哩。”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根本不给宁衡说话的机会,朱定北无奈,也只能跟着他翻身上马,赶回城中临时征用的帅府中。
一顿饱饭过后,几人也没时间话家常,朱定北问起战况,朱振梁自然详细说来。
“现在我们与匈奴都保留实力,没有出最jīng锐的兵甲作战,匈奴的重甲兵仍然未见踪影。不过现在粮糙到了,我们这边也再不用顾虑什么,等明日开战,我定将他们杀回去。至于派往各州的新军我也已经借分军往凉州的时机让他们拔营分队往秦州益州和平州去了。”
如今战局还未到最激烈的时候,双方保留实力,朱家军的轻甲骑兵,匈奴的重甲兵都还没有上阵,皆已彼此试探为先。当然,彼此有没有在对方的军营中动手脚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而百万鲜卑新军,虽然才训练第三年,但已经比一般的战士更加出色。鲜卑有朱家军镇守,二十万新军前往凉州后,留下的八十多万新兵过于繁冗,这些人由他们暗中往平州和西南边境输送,届时羌族、南蛮、东夷若是开战,他们也有足够的兵力应对。
鲜卑府除了三十万朱家军外,同样留有二十万新军,等战事完全打开,便是这些儿郎们为大靖新军扬名立万的时刻了。
朱定北点了点头。
朱征北在一旁道:“长生,各位jīng兵都尉想要见你一面,已经在书房中等候了。”
朱定北怔了一下,微微笑起来,是该见一面了,他jīng心培养起来的兵这几年在边境杀出赫赫威名,他也该亲眼看一看他们的成长才是。
书房中静的听不见人呼吸的声音,若非亲眼所见,难以相信里面站着十五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他们一个个笔挺地站着,哪怕是在城中主帅府他们也没有半分的松懈,却让人感觉不到他们身上本该有属于战场□□洗血的凌冽杀气,像是安分得待在剑鞘中不见锋芒的宝剑一般,直到朱定北推门而入,他们才陡然“活”了过来。
“属下参见主君!”
十五人的声音如同一人,没有过分的响亮,但任谁都能听见他们话中的激动难当。
朱定北站在原地,细细地看着他们,欣慰地笑道:“起来吧,这些年,你们做的很好,从未让我失望。”
“谢主君!”
这样一句平淡的话,却让十五个jīng兵的头领如受到长辈夸赞的稚子一般,眼中浮现斑驳喜悦之意,看得朱振梁和朱征北嗤嗤称奇。他们与这十五人接触也有些年头了,他们虽然不恃才傲物,但着实冷清,平素就像个闷石头一样,没有一丝表qíng也不曾主动说一句话,何曾像现在这样喜形于色?
也是这样的小细节,让他们看到了这些jīng兵头领对朱定北奉若神明的崇敬和狂热,不由都好奇起来,当年儿子/阿弟是怎么将这些人在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里训练成绝世jīng悍的兵将的。
待朱振梁父子入座后,朱定北才随宁衡坐下,他看上自己的心腹jīng兵,抬手道:“都坐吧,匈奴那边的布置现下如何了?”
现在并不是叙旧的时候,朱定北在自己jīng兵面前一向gān练,直接切入主题地问道。
而这些jīng兵在朱定北出入边城的当日不等他休息好便来拜见,当然也不全是为了见主君一面。
jīng兵头领江文宇回道:“主君,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只等您一声令下。”
朱定北想了想,道:“明日我同你一并行事,阿爹只管明晚子时之前若未收到我让人喊停的消息,便发兵奇袭,届时匈奴南边这三城,便是我们囊中之物了。”
朱征北拍腿叫好道:“甚好!这战打得不痛不快的,我早就等不及了。阿爹,明晚便由我率兵与阿弟里应外合,定将匈奴三城献与父帅!”
朱振梁见状,虽有些犹疑不愿让朱定北亲自冒险,但也只能同意。
宁衡道:“长生,我同你一起——”
“不行。”朱定北打断他,“明天开始,体弱多病的镇北侯就要因为水土不服而卧病府中了,粮糙以及陛下的犒赏都要由你分发到各军,还得代陛下鼓舞军心。”
宁衡可是带着皇命来的,与他不同,而朱定北还不想过早地bào露人前,尤其是匈奴和羌族那里他的身份隐蔽他们就多一张底牌。宁衡闻言,只得作罢。朱定北见状便与jīng兵头领将明日潜入匈奴与己方暗桩汇合动手一事细细斟酌商议,到夜深时才罢。
第二日天色未明,朱定北一行便出城门往匈奴边境的主城克兰城而去。
随后不久,边城城门瞭望台上便chuī响号角——敌军来了!
边城外的平原之上,意yù破城的匈奴兵凶悍地厮杀,投石车不断发she,两军杀得如火如荼。匈奴领将古尔青放下千里眼——那是与大靖最jīng良的千里眼一模一样的成品,用的却是大靖前些年所获的极为罕见的月琉晶!
古尔青道:“怎么回事,今天朱振梁不再城门上领战?”
下属闻言赶紧派人去打听消息,不多时便回馈道:“将军,昨日大靖送粮进城的人里就有朱振梁最心爱的小儿子,听说他一进城就病了,上吐下泻,要死不活的把朱振梁父子吓坏了,今日不仅是他便是朱家军的少帅朱征北也没有出来应战。”
52书库推荐浏览: 谢亦
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