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长生_谢亦【完结】(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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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招张冠李戴,祸水东引!”朱定北拍案,“想来马太傅气得不轻吧?”

这位马太傅他从前就听说过,以他判断是个十分沽名钓誉珍惜羽毛的老东西,这么爱面子,恐怕马超讨不了好。

宁衡微微一笑。

“他连着几日跪在祠堂抄经到子时,又好面子不愿在学堂露怯,想必这几日过得很jīng彩。”

朱定北听罢大笑。

怪不得那小子没蹲一会儿马步就要晕倒,可怜见的。

哈哈哈哈。

第40章 五大罪状

第四十章

马超在宁衡身上栽了一个大跟头,他一个无品级的侯府世孙奈何不了长信侯爷,故而只能在朱定北身上加倍奉还。

但不知长信侯爷府上的大管事与马太傅说了什么,马超在府里抄经清心的惩罚无限制延长,而学府夫子不约而同地收回对朱定北的特别关照。这厢,远宁侯府也请示了国子学,免了近几日马超的武学课时。

让马超欣慰让朱定北烦躁的是,书法夫子不知道是不是玩上了瘾,每日额外的十篇大字雷打不动。

楼安宁几人前事未知,但宁衡亲自派人上太傅府商谈这件事却是有目共睹的。

见马超这些天脸色难看,大快人心之余都纷纷感叹说长生命好,闯了祸也有人收拾。

只有朱定北混不吝的,不知好歹地抬高脑袋,冷冰冰道:“长信侯爷,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这小子既然迟早要拿长信侯府的脸面给他做人qíng,不趁早,非得等他被照顾了将近一个月才有动静,实在居心**!

宁衡轻笑,摸着他硬茬儿的脑袋道:“你该多读些书。”

朱定北的表qíng一僵。

旁的几个都被宁衡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笑弯了腰,楼安宁不嫌事大地重复道:“长生你要多读书啊,多读书。哈哈哈,笑死我了!”

朱定北没好气地给了他们一人一脚。

五月就这么闹腾地过去了,期间头疼yù裂的豫州和荆州州牧也终于狠下杀手选了几处下了迁徙民众的源处,早朝经由群臣商议选取出最终迁徙地,将这件事定了下来。

朱定北特意看了邸报,发现迁徙地与前世无异。

他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一次是否还会有有十万徙民的死亡。他看着历史洪流卷土重来,却也无能为力。

且不先忙着叹息徙民命运,眼下却有一件关系朱家,关系整个朱家军的大事要发生。

新芽换翠,糙木茂盛的六月伴着洛京的多雨季节而来。

一封快马加鞭而来的边疆急报,比六月的第一声雷在朝野投下了更大的巨响!

——从一品兵马大元帅朱振梁呈递加急奏折状告鲜卑州牧司马御棋!!

随之而来的,是一叠又一叠鲜卑几大郡县府衙残害鲜卑民众,中饱私囊,滥杀无辜,bī良为奴,挑动民愤的罪证,和主犯伏诛的死讯!

朱家军斥候携御赐金令直入皇城,正是早朝十分,贞元皇帝才堪堪在东升太监拉长的退朝声中站起来——斥候长驱直入,递上八百里加急文书。

鲜卑府的加急军报?!

难道鲜卑又反了?!要打仗了?!

贞元皇帝脸色丕变,待看过奏报之后,更是眼前一黑,险些厥过去。

他恶狠狠地砸了手上的奏报,连道三声:

“反了!反了!!反了!!!”

帝王冠前珠帘都没能掩盖住眼里的杀气,吓得群臣纷纷跪叩大喊皇上息怒。

这一天的早朝注定无法平安度过。

贞元皇帝大发雷霆,二话不说,当即让御林军把毫无防备的司马御棋扣下,当庭仗责三十棍!连理由都没说一个字,吓得人人噤声,一句求qíng的话也没人替司马州牧说。

司马御棋没想到这平地一声雷竟然直直就砸在自己头上!

他错愕地看着皇帝,刚张嘴就被他眼中的戾气吓得憋回了求饶的话,直被打得屁股开花也不敢嚷嚷。

谁不知道贞元皇帝最厌恶软弱啼哭的人?后宫的娇娘子都没有敢在他面前掉眼泪的,这时候越是安静,让贞元皇帝顺畅地把这一口急气出了,才有后路可走。否则,皇帝陛下急火攻心之下摘了他的脑袋也不是不可能。

结结实实的三十大棍打完了,龙椅上的皇帝才出了声:

“司马御棋,你可知罪?!”

“微臣,微臣……”

知还是不知?

他哪里知道是犯了什么错?可陛下这一通乱打,那必定是没罪也有罪了!

难为司马御棋在高度惊慌之下,咬牙没有被打得昏迷过去。可眼下脑子一团糟,平时运筹帷幄的智谋也因为猝不及防和一无所知而无处施展。

“朕对你信任有加,将重于xing命的鲜卑府托付于你,你就是这么回报皇恩,这么回报朕的吗?!”

“!!”

“微臣绝无此意!请陛下明察!”

司马御棋冷汗流了一背,万幸自己刚才没糊涂地说认罪,皇帝这话就说明他的罪责已经等同谋逆大罪,如何能认!

贞元皇帝冷笑,“东升,丢给他,让他好好看看他到底犯了什么罪!”

蹲在地上一手抓着拂尘端着叠叠奏报,一手慌张地捡皇帝砸在地上的奏折的东升太监闻言抖了抖,连忙将刚捡起的奏折往司马御棋的方向一丢。

可怜他老迈受惊,竟然失了准头,丢得离司马御棋几丈远,东升太监连忙跪在一旁卑微道:“臣等有罪,请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有他这么一句提醒,傻愣的众臣连忙齐声道:“臣等有罪,请陛下息怒!”

司马御棋屁股和腰背上被廷仗打得皮开ròu绽,此时根本直不起身来。但面对雷霆之怒,他也顾不上疼痛忙爬上前捡起那封奏折,抖着手翻开。

这一看,他脑袋就一白。

这……怎么会这样?

好在他也不是没经历过大场面的人,死咬住舌尖保持清醒,一目十行地看着奏折上如刀剑一般往他坎来的奏报。

“陛下!陛下明鉴,微臣,微臣冤——”

”呵。“

“你冤枉?你的意思是朕的兵马大元帅,世代忠良沙场裹尸的朱家军首帅,诬陷于你?”

司马御棋大惊,喊冤的声音顿时被掐住了喉咙。

跪伏着的还不明事态的群臣听了皇帝陛下这句话,都忍不住头皮一紧。他们把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钻进地里,远离这一场无妄之灾。

贞元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

“东升,你给大家念上一念,看看我们这位司马州牧趁着天高皇帝远都gān了什么好事!”

东升太监闻言,满嘴huáng连,可还必须得应着,下去从司马御棋手中拿过奏折,站到一侧,高声念道:

“臣,从一品兵马元帅朱振梁亲笔。臣受小人蒙骗,误杀百姓,罪无可恕,折请陛下免去罪臣元帅之职,回京领罪。”

“具表圣明陛下。贞元二十一年五月十六,臣接到定阳郡守鸠杀鲜卑叛民的请命。行军途中,却被我大靖鲜卑族人不顾生死阻拦,却听闻骇人滔天的罪行:定阳郡守及其下属官抢占鲜卑族及色目少女为奴为婢肆意羞rǔ,致使五十余起自杀案件。其后更将其亲属灭口,致使民怨滔天bī民反靖!”

“此项罪状为罪臣亲身经历,证据确凿!定阳郡守及其下属官为官不仁,更贼喊做贼,滥用职权,肆意征用军队残害无辜百姓。”

“此外,罪臣探访此前诛杀之叛民之地,皆获悉有官府压榨我鲜卑族民财帛,杀人侵占,肆意□□之罪行,民怨鼎沸,人证物证俱全。罪臣误杀良民心中大恨,却悔之晚矣,望陛下为罪臣主持公道!”

“这些蠹虫逆党吞食我大靖根基,分裂鲜卑归属,其罪行之恶劣天地不容,人人得而诛之!罪臣将狗官尸首悬于城门bào尸,来往百姓乱石轰砸,恨不能打成ròu泥方泄心头之恨!”

“罪臣先斩后奏,愿领大不敬之罪责。”

东升太监念到这里已是心惊胆战,却一口气不敢停歇。

“罪臣朱振梁有负皇恩,伏罪前,惟愿陛下明晰事态。罪臣苟且以戴罪之身状告正二品鲜卑州牧司马御棋,其罪滔天,望陛下明察。”

“其罪一,纵容属官为祸乡里,涉嫌谋害万千百姓xing命!”

“其罪二,借由开荒之故,驱赶我大靖鲜卑族民为奴隶,任意打杀驱使,待如牲畜。鲜卑族民归属我大靖已久,非是属国,而是我大靖黎民百姓,入我大靖户部籍贯。如此打杀,天理不容!”

“其罪三,借由开化之故,以游牧不耻之名,qiáng行侵占我大靖鲜卑族民牛羊马匹。更将百姓成批驱赶开荒,致使我大靖族民饥荒致死近万人!”

“其罪三,贪墨渎职,姑息养jian!”

“圣明陛下体察鲜卑民众疾苦,擢令运送粮食棉布和良种抚恤黎民。但据臣查证,我大靖鲜卑族民百户堪得一户所得粮布,温饱根本无法维持,而其余物资皆被乱臣贼子贪渎。因罪证不足,罪臣尚不知涉案官员几何。但几乎全数朝饷被吞没,事态之严酷,司马御棋定身涉其中。就算狡辩其持身清白,下属如此不堪毫无所觉,简直无能至极!辜负陛下隆恩!”

“其罪四,滥用职权,以朱家军兵刃残杀百姓,掩盖其人神共愤之罪行!”

“不论司马御棋是否为残害百姓主谋,鲜卑府百姓动乱,身为一州父母官不曾自省,查明真相,反而每遇动乱就请令朱家军绞杀平叛。此等行径可一不可再,屡屡为之,分明做贼心虚!”

“司马御棋有陛下钦赐行军令在身,罪臣服从皇命,从未犹疑。而平叛请令上皆附有鲜卑府州牧及叛乱之地层层往上的官员印章,罪臣受此蒙蔽,自鲜卑建府以来,已受命平乱三百二十七次,诛杀叛贼头目及不服者近五千人。罪臣刀染无辜鲜血,助纣为孽,愿一死告慰冤死亡灵。”

“司马御棋陷我于大不义大不忠境地,罪臣恨不能杀之而后快!请陛下明察秋毫,还我朱家世代清正名声,唯定罪罪臣朱振梁一人。”

东升太监往下再看,腿软了一瞬,狠狠闭了闭眼睛,努力克制住声音中的颤抖,继续念道:

“其罪五,祸乱朝纲,动摇国本!”

“陛下皇恩浩dàng,鲜卑初入我大靖版图便托付于狗贼司马御棋。其意为扬我大靖国威,定百姓之民心,成就我大靖千秋万业。”

“司马御棋不但辜负圣上美意,更bī得大靖鲜卑族人家破人亡,深陷水深火热之境地。而今,族人谈及大靖朝廷便痛哭求饶,或恨bàonüè政统,已有族民悚然骇怕,宁冒死逃离鲜卑之境,但求苟活。一应罪行竟都归结到陛下及我大靖朝纲,此等威名传到外境,邦jiāo若信以为真,我大靖何以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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