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长生_谢亦【完结】(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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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学府的学子们已经到了懵懂的年纪,对这些好奇的不得了,活像没见过女人似得,趴在那山头上多瞧了哪个女学子一眼都跟打了jī血似得,到处炫耀。

秦奚:“我还见到了文昌伯家的四小姐,真真是天仙下凡,说不出的漂亮。听说宫中的虞美人就是当时的洛京第一美人,这位虞四小姐是美人的妹妹,好看得不得了。以后我当了大将军,就要取一个这样的美人儿,这才不枉此生啊。”

“不枉个屁。”朱定北耷拉着眼皮,看起来昏昏yù睡,可骂起人来一点不含糊:“就咱们洛京姑娘那细腰,没搞一回就能断了,好看管个屁用。”

“咳咳咳!”

几个纯洁的孩子都被这话煞到了,秦奚更是面红耳赤,大声道:“龌蹉,谁,谁那么想四小姐了?我,我就是看看!”

什么叫yù盖弥彰?这就叫!

“呵,你想也没用。”

他瞥了秦奚脐下三寸一眼,蔫蔫地收回目光。

宁衡无奈地敲了敲他的额头,听他说这种话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楼安宁和楼安康都笑得不行,楼安宁更是添乱道:“还四小姐叫得多亲热,人家知道你是哪根葱啊?”

秦奚:“……”

“我真的就是看看,你,还有你楼二不都看了吗?楼二你还说她漂亮以后也要娶一个这样的,是不是你说的!”

见他较真了,楼安宁奚落地大笑:“我看了可我没想啊,哎哟,秦大少爷,你怎么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哈哈,是不是想了什么啊?”

“楼二你给我闭嘴!”

“我就说就说!哈哈哈!”

楼二一步跳开,没跑一步就扑到了地上,挡了他脚挨了一踢又被压住的朱定北——

“嗷!!”

第46章 十一被罚

第四十六章

七夕节过后,七月半人鬼相通的日子很快到来。

这一日宁衡没有来国子学,他是一家之主,家中没有长辈可以主持祭祀,不必同龄的只要晚间回去磕头上香的同窗们,一大早就要起来准备。

大靖以孝治国,尤其注重祭祀。七月十五这一日,yīn间开门,放过世的先人们回府享用后辈们的供奉,是大靖子民最看重的节日之一。

贾家铭昨日从臣鹿回京,忙碌了大半个月,他看上去瘦了许多,不过人还算jīng神。

他问秦奚:“长生最近总是这样没jīng神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qíng?”

贾家铭是个敏锐的孩子,心思敏感细腻,才回来就发现了朱定北与以往不同的地方。

秦奚没心没肺地摆摆手:“chūn眠夏困,不然你以为他再世宰猪的名号是怎么来的?连阿衡也没着急,你不用担心。”

贾家铭听了才放下心来。

这日国子学放学,学子们都匆忙往家赶,不敢在路上耽搁。

朱定北也一样,他打马回府,被朱三领着沐浴洗漱,换了gān净的素衣,在老夫人的叮嘱下吃了一碗热粥垫了垫肚子,一步不停地到朱家祠堂里跪拜祖宗。

老侯爷已经跪了一天,见他来了,才扶着腿站起来,对他道:“长生,来这里跪下。”

他指了指他方才跪着的蒲团,见朱定北挺直腰背跪好了,才躬身对着祠堂的排位道:“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朱承元之孙,朱定北拜请祖宗安康。望列位先祖在天之灵,保佑我孙平安康健,保佑我朱家香火延绵。”

朱定北在他说话的时候虔诚地叩拜,心中默念: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朱定北地狱归来,定竭尽所能护我朱家周全。请先祖明我心志,护我朱家将士满门热血。

“好了,长生你给祖宗们烧点纸钱。”

老侯爷在祠堂忏悔了大半日,心中的烦忧已经变得清明,因此不再多说。

朱定北应了一声,撒了一把谷壳在火盆中,又拿了纸钱祭拜。末了,才烧香cha在香炉汇总,拜别列祖列宗。

老侯爷摸了摸他的头,欣慰道:“好孩子,记住朱家男儿的本分,不要rǔ没我朱家历代忠勇的名声。”

“阿爷,孙儿铭记于心。”

朱定北认真道。

这,家家香火案烛,将准备好的食物尽心拜访献给先祖,一派安宁虔诚。却有一家人例外。

那便是城西贾府。

祠堂祭拜只有男丁才有资格。贾惜福多子,但只有一个嫡子,因此嫡子嫡孙与他共同祭拜先祖而余下庶子携子孙在下跟着叩拜。

散了后,贾家铭偷偷来到贾妍从前住的被封锁的宅院中,为她烧纸钱。

“阿姐,你在下面可还好吗?”贾家铭抹了抹眼泪,撒着稻壳又给她烧了一堆纸钱:“我只盼着这些钱你收着能在下面好好打点关系,活得轻松一些。你今日可曾回来看我?若是你回来那该多好……我一切安好,前几天还送走了我外祖母,她也活的够久了,受了很多罪。你早些离开这混沌世间,也能少受些折磨,到了地底下,要多享点福。”

“你若是在下面缺了什么,一定要托梦告诉我。我一定会给你办好的……”

他说着,又是泪如泉涌。

贾妍在这贾府十几年,但她死了却没有一个人记得在这样的日子给她也准备一份饭菜,给她烧些纸钱花用。

贾家铭想着便觉心酸。

她的墓地远在京郊荒山,府里连个正经供奉的牌位也没有。他不敢肯定,她的魂魄还认不认得路回来,又或者,她还愿不愿意回来这伤心地。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他在学府里的qíng况,告诉她自己活得很好,不再像以前一样总是被欺负哭了多起来。

这世上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在他躲起来的时候费心寻他,给他偷藏一份点心,生怕他饿着了。

“阿姐,今年我攒着钱,到明年了给你准备一身好看的衣裳捎给你。你以前最爱鲜活的颜色,走的那日却穿的那么单薄素淡,我——”

“谁!谁在哪里?!”

陡然一个声音想起来,贾家铭吓了一跳,不等他逃开,那人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揪住他。

“小贼哪里跑!”

贾家铭吓得哆嗦。

贾惜福捏着他的脸,接着羸弱的火光和月光一看,眉头就皱起来了。

“十一?你在这里gān什么?”他低头看见那火盆,还有边上没有烧的纸钱和谷壳就知道了大概,顿时气上心头道:“你这是烧给哪路野鬼?!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家里做出如此不孝的事qíng,我往日白教你了!”

“父亲,我,我只是想祭拜一下阿姐——”

“住口!”

贾惜福大怒:“你只有十个兄长,哪里来的阿姐?为父教导与你竟还敢狡辩,今日不教训你,明日你倒还想把什么东西招回家中,惊扰祖宗安定。”

他说着,一脚踢翻火盆,揪着贾家铭就走。

贾家铭眼泪滚下来,看着四散的纸钱灰**,倾倒一旁的火盆被风chuī熄了光芒,好似把他心头那点热量也一并带走了。

贾家铭请来家法,被老夫人制止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怎能如此胡闹,这孩子犯错,等祖宗们享用了香火返回yīn间,再罚不迟。”

说罢,就让人将贾家铭抓进了暗房思过。

若说贾家铭祭奠贾妍谁最气恼,无疑是贾老夫人。

当初贾妍的死和她不无关系,她把贾妍葬得远远的,更不允许家里人提起曾经贾府的大小姐。而如今,贾家铭竟然大张旗鼓在府里给那小贱人引魂,若真将那孤魂野鬼请回府中,她今晚可还敢睡着?

她心亏,心里自然藏着鬼,哪怕儿子把火盆也踢了她还是不放心。

夜里辗转反侧不敢入梦,就怕贾妍回来找她,折磨了,再罚贾家铭更是罪加一等,用家法打了脊背血ròu绽开才算罢休。

过了数日,贾家铭才得以从上爬起来。

他生母张氏哭得两眼红肿,但那又能如何?只能劝着道:“铭儿,娘知道那人往日待你好。但我们在家里尚且只有立锥之地,哪里能忤逆老祖宗和你父亲的意思?你若是放不下,等日后你大了,自成一房时,做什么都由得你自己做主。可现在,你可千万不能再犯糊涂了。”

贾家铭冷着一张脸没说话。

等他身体恢复到能回学府听讲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之后了。

秦奚见了他便高兴地拍他的背,大叫道:“十一你可算回来啦!我听你家里人说你病了,不让我去吵你。现在可都好了——十一,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没事吧?”

贾家铭一张脸像白纸似得,额头冒出冷汗,粗糙如秦奚见了都心惊胆战。

贾家铭扯着嘴角笑了下,摇了摇头。

背上太疼了,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楼安宁楼安康纷纷问道:“十一你的病还没好全吗?要不要紧?不如还是回家休息吧?”

贾家铭拒绝了他们的好意,只说没事。

朱定北看了看他的背,皱了皱眉头。

到七月下旬休沐的时候,贾家铭才算缓过劲来,应约到长信侯府中相聚。

长信侯府没有长辈,小少年们都觉得这里没有拘束十分自在,因此多在这里聚头。

今日又约到了马场上,秦奚乐颠颠地拉着贾家铭要他上马醒醒神,这两天对方像是朱定北上身似得,没jīng打采的。

朱定北忍无可忍地在他脚边甩了一鞭子,骂道:“蠢货。”

“啊!”秦奚吓得跳开,哪怕没有被打到还是心有余悸,嚷道:“长生你gān嘛动手啊,我还没说你什么呢。”

楼安康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把话说开了:“你没看到十一病还没好吗?”

“我知道啊。”

秦奚皱着一张脸:“往常我风寒病了,我阿爹阿爷就让我跑马或是跑圈,发了汗病就全好了。十一这病拖了这么多天,定是平日都不动弹的缘故。”

他的苦心注定没有人欣赏了。

连楼安宁都翻了个白眼道:“你个蠢驴,狗屁的风寒,十一受的分明是皮外伤。跌打药味都散到十里外了,你竟然一点都没感觉,真是愚蠢透顶。”

贾家铭有意隐瞒,他们也不想提起让他没脸。

可没想到,这样心照不宣的事qíng,秦奚这个没少摔打抹药的人竟然不晓得贾家铭是什么病症。

秦奚瞪大眼睛:“可是贾家兄长同我说……他们骗我?”

他没想到十一的兄长竟然会骗他,顿时虎了一张脸道:“十一,难道是他们打你的?你同我说说是谁,我给你报仇!”

贾家铭心中一暖,站直了身道:“不管他们的事,是我犯了错,父亲才动了家法。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秦奚沉着脸没接话。

风寒的病势拖个十天半个月的很正常,但若是皮外伤,过去半个月竟然还行动不自如,想必伤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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