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长生_谢亦【完结】(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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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无为和朱家有这么深的jiāoqíng了。

这番话中藏着许多教诲,甚至暗话告诉朱振梁他之前先斩后奏的事qíng此次不会受到圣上的责罚,但不能有第二次。

以朱振梁的脾气,若是再遇到那样的贪官,说不定一个急火攻心还真会越过新州牧和朝廷先要了贪官污吏的xing命。那时陛下定然不会再宽容。

陈阁老这些提点看似不痛不痒,但其实切中要害,可谓是一字千金。不过这些与他无关,甄右相看在眼里,也聪明地没有表态。

重阳节过后,十日休沐这日天气晴朗,明镜如洗。

朱定北几位朋友都有事在身,他便也没有出门而是在家陪着老侯爷过招。

钱悔也起了个大早,正在自己的小院里练武,不一会儿朱三来将他请到前院的演武场上。

他来时,朱定北和老侯爷正在场上打着朱家拳。老侯爷自是不必说,让他意外的是朱小侯爷,这一套朱家拳在他打来行云流水,招式稳扎稳打,虽然劲道还不够刚烈,但如此少年就练到如此地步,已让人不得不敬佩。

两人停下来看向他,钱悔忙收起脸上的惊讶,上前行礼道:“见过侯爷,小侯爷。”

朱定北接过管家递上来的布巾,一边擦汗一边笑问:

“不悔兄不必多礼,在家里可还住的习惯?”

第66章 南郊相遇

第六十六章

钱悔住进镇北侯府也有几天了,朱定北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看他神采飞扬,原本眉宇间隐藏的困顿也消散,展露出军伍的锐气,心中不由满意。

钱悔听他问起,忙道:“以前在军中餐风露宿的时候不少,如今在侯府,吃喝穿住都劳烦侯爷,除了太舒服,别的没有不习惯。”

“不悔兄说话还是如此有趣。”

第一眼看一个人顺眼,往后也容易越看越顺眼。朱定北对钱悔就是如此。

钱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老侯爷看到这会儿,才出声道:“钱小子,我看你在府里也闲的不自在,今日便是想让你看看我这乖孙儿。如果能入眼,武举之前陪他练武指点一下他的功夫,你可愿意?”

钱悔眼睛一亮,连声道:“小侯爷天资聪颖,钱悔愿倾囊相教。”

“诶,不必如此。”老侯爷摆手道:“他小子往后就是洛京的公子哥儿,怎能耽误你远走高飞的前程。便是空闲时给他一些指教,免得你在府里无事可做。”

“多谢侯爷。”

钱悔满怀感激。

当初他拿着朱定北给的玉佩来镇北侯府时也只是抱着一点渺茫的希望,没想到在他将自己的处境说明之后,朱家依然愿意庇护他。老侯爷的收留对他不仅是救命之恩,给他这个安身之所,更待他亲厚,让他悲愤惶恐的心境慢慢回暖,眉眼也恢复从前的疏朗。

受了这样的恩惠,他无以为报,能够为朱家尽一点微薄之力,才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钱悔就这样在镇北侯府安定下来,每日除了习武看书备战武举,就是早晚用半个时辰教导朱定北。

让他诧异的是,看着孱弱的少年功底却十分扎实,身体虽然差了点但领悟力比他还要qiáng,尤其在兵书上的见解更得朱家真传,让他这个年长了一轮的人都自愧不如。到后来他也说不清到底是他在教导朱定北,还是对方在指点他了。

日子平顺地到了九月中旬,鲜卑府果然收到洛京而来的圣旨,嘉奖了两位钦差一番,令他们即日启程返京复职。

和这道圣旨一起抵达鲜卑的是朝廷运送来的棉衣钱银,宣旨太监又将圣谕通传鲜卑各郡,将鲜卑各郡的官员部署暂时定下,擢令原鲜卑南郡的郡守高飞扬为代州牧,代理鲜卑州牧一职,整肃鲜卑府吏治,恢复各郡县治安,做好迎接徙民的准备。

在此之前,鲜卑府的管理是朱家军越权管辖,以极端qiáng硬的手段在最快的时间里安稳了民心。

现在鲜卑大势稍安,再由军伍把持吏治自然不妥,贞元皇帝能容许朱家军在鲜卑把持三个月已经是底线。

这圣旨一下,秦奚脸上的笑便没有停下来过:“我阿娘重阳那日还哭了呢,万幸阿公要回来了,否则咱们家就要水漫金山啦。”

“连你阿娘也敢随便说嘴,不孝子。”

楼安宁蔫蔫地哼了一声,自重阳那日到寺院住了一晚,他便受了风寒,眼看六七日过去了,却还没有好转。

秦奚听他声音闷闷的,鼻息不畅,一副半死不活的憔悴模样,心里担心,不过嘴上还是硬气道:“楼二你但凡少说我两句,病都好了。你看看我,从来不在背后说你坏话,病瘟神可从来没找过我。”

楼安宁抬了抬眼皮:“瘟神都嫌你蠢才懒得理你,傻人有傻福,你不知道吗?”

秦奚瞪了他一眼。

朱定北问楼安康:“大夫还是那套说辞吗?怎么吃了几天要都没起效?”

楼安康对这个胞弟是心疼到骨子里了,见他难受比谁都着急,对那些办事不利的大夫也生了埋怨,语气不怎么好道:“一群庸医,前几日说就是小风寒不碍事,隔了几日没治好,又说是安宁体质虚弱,病势才拖得久。”

楼安宁素日活蹦乱跳的,还真看不出来体质虚弱。

“实在不行就换大夫,阿衡应该有认识的人。”

朱定北摸了摸楼安宁的小脸,宁衡点了点头,楼安康笑道:“阿爷说了今日请太医院里的医丞来看,安宁的病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贾家铭看了看楼安宁,对楼安康道:“安宁平日确实武术疏懒了些,不若请师傅学一套前身健体的拳法,将身体底子练好了。眼看着就要入冬,这段日子寒热jiāo加,安宁要重视起来才行。”

楼安康还没应话,被他的认真吓到的楼安宁惨声道:“十一不要啊,我身体好着呢,要担心也要担心长生啊,你要好好督促他。”

贾家铭看了眼嘴角抽搐的朱定北,忍笑道:“长生每天都会陪他阿爷打拳的,哪个像你一样,武学课只顾着起哄,到要练手的时候总想办法偷懒。”

楼安康尴尬地扭过头,嘟囔道:“十一夫子如今越发威严了。”

自从贾家铭受秦奚阿爷所请,早晚带着秦奚习文练字之后,秦奚每每哀求时都喊他十一夫子,这也成了他们调侃贾家铭时的一个谑称。

贾家铭脸上一红,索xing不管他只和楼安康细细地说楼二少该如何qiáng身健体,食疗补足,日后不能再因机关器物废寝忘食,如此这般,听得楼安宁脑袋又大了一圈。秦奚看楼安康一副重视的神qíng,不由捂嘴偷笑,幸灾乐祸。

朱定北见贾家铭一副小大人的严谨模样,也不由失笑,对楼安宁挤眉弄眼递过来的求救眼神视若无睹,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好在楼尚书请来的太医医术极好,楼安宁服了几帖药,气色便好转起来,到了休沐这天便又生龙活虎。

秦奚便提议到郊外跑马,快入冬了,再不抓紧时间到郊外走走,到来年开chūn后都得在洛京城里窝着。

西郊虽然有开阔的河岸,但楼家兄弟和贾家铭都不是马术好手,怕他们出意外,他们便选了南郊。此处虽然多为官宦人家的赐封地,但不比东郊和北郊官道上车马来往频繁,是个纵马游玩的好去处。

“这条路便是去上洛郡的路,沿着这条官道从洛京到上洛郡只要两个时辰。兄弟我今年在驻兵军营里好好表现,等过两年便央我阿爹把你们也带去军营里过冬。”

他说的好似到军营里过冬是多么了不起的事qíng一般,朱定北无奈摇头,楼安宁则跃跃yù试,说要他今年先卧底上洛驻军好好打探敌qíng,争取让他们早日侵入内部。

秦奚拍胸脯豪慡道:“好说好说。”

两个人乐得跟个傻子似得,咧着嘴不知道多吃了几口灰尘。

等离城远了,缓步骑马的几人才夹着马肚子加快了速度,楼安康不放心地大声道:“长生,秦奚,你们别跑太快掉队了。”

秦奚回道:“你们骑快点,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坐的是乌guī呢!”

楼安宁不服气地催马追上来,“放嘴pào算什么好汉,敢不敢凭实力单挑?”

秦奚轻蔑地看着他:“就你?”一脸打败你太容易的表qíng激得楼安宁恼羞成怒,大声道:“你就说你敢不敢吧!”

“来啊,本将军还怕你啊!”

楼安宁道:“谁输了谁对着京城方向大喊三声我是guī孙子。”

秦奚不疑有他:“好!你别到时候耍赖。”

楼安宁点头一笑,“长生你快上,让秦奚喊他是guī孙子,哈哈。”

秦奚瞪大眼睛:“我什么时候和长生——”

楼安宁吐舌做了个鬼脸,“我又没说是我自己和你比,我替长生请你不行吗?难道你不敢比啦,不敢比就赶紧认输。”

秦奚胀红了脸,咬牙道:“比就比,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一旁的朱定北:“……”

这么简单的激将法这孩子竟然就上套了,看来往后心机堪忧啊。

楼安康和贾家铭早就笑得腰都软了,好不容易撑着马背坐直,才没有笑趴在马背上。

宁衡跟在后面看他们俩商定了比试的路程,在楼安宁的喊声下同一时间催马而去,也和楼安康他们一起落在他们身后缓慢跟上去,没有追上去。

楼安宁拍手大笑:“秦奚真是太笨啦。”

吃过他暗亏的楼安康睨了他一眼,没有表示。

贾家铭无奈道:“安宁别总欺负他老实,要是哪天他不陪你玩这种把戏了,岂不无趣?”

楼安宁摆摆手说:“那才好。秦奚就是头脑简单,我现在多骗他几回,往后他就少被别人骗几回。”

贾家铭一愣,蓦地笑了。

楼安宁此言,甚合他意。

四人骑马走了一段都没有看到朱定北和秦奚返回,反而是他们派去前路留意是否有车马经过的府兵先行回来道:“朱小侯爷和秦少爷在前路遇上了远宁侯府的车马,与马小侯爷发生了争执。”

这一听还了得,宁衡第一个反应过来,马鞭一甩,仓促而去,三人也急忙紧随其后。

等他们到时,只见他们带来的两名府兵正挡在朱定北和秦奚的马前,秦奚中气十足地骂道:“马超,你要打架我们不怕你!你以为带着三十个府兵就能把我们怎么样吗,你倒是有本事将远宁侯府的府兵全带过来,看我秦奚会不会怕你!”

话音没落下,宁衡四人便赶到。

宁衡看了看朱定北见他面色如常,还带着点看好戏的悠闲,放心下来,而后看向马超。他高坐马上,沉声道:“本侯在此,尔等敢不行礼?”

马超脸色一僵,不qíng不愿地从马背上下来,对马背上的宁衡行礼道:“见过长信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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