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长生_谢亦【完结】(67)

阅读记录


“嘶。”

却是楼安宁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宁衡眉心一跳,连忙探身越过楼家兄弟去拉马车上的暗格,但不知道是他急坏了还是吓着了以至于手忙脚乱,竟然没能将暗格拉出来。楼安康见状,连忙放开楼安宁,帮他把暗格取出来。

宁衡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再把左三那处格子拿给我。”

楼安康哦哦两声,依言将暗格取给他。

那暗格里是gān净的帕子,宁衡先把朱定北血糊的伤口擦了血,再一次将药膏涂满他的手心,将伤口牢牢绑住。

楼安宁:“长生……”

朱定北看他忍着的眼泪已经忍不住了,只好笑了笑,说:“皮外伤,过两天就好——嗯!”

“怎么了?”

却是宁衡顺势想要检查朱定北的另一只手,可才碰到,朱定北就痛得一哆嗦,鼻尖冒汗。

宁衡立即想起来,朱定北就是用这只手把秦奚扯上马背的。

宁衡抬眸,看着他。

朱定北忍着疼,颇觉丢人。

他说:

“别动,脱臼了。”

第68章 皇帝处置

第六十八章

楼安宁从南郊当晚便又发起高烧,风寒再一次反复,得知前因后果,下朝回来的楼尚书气不过地要去远宁侯府理论。

还未出楼府,楼管家便同他说了一件事,一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动了整个洛京的事。

——镇北侯爷杀进远宁侯府,把马太傅打了一顿!

退朝后,才在正阳宫用过早膳的贞元皇帝听到东升太监的禀报,起身的动作一顿,颇为意外地重复了一句:“朱侯把太傅打了?”

东升太监也被这个消息吓着了,尽力稳住语气,平稳地对皇帝陛下道:“是,听闻卯时六刻,远宁侯府才摆上早膳呢,镇北侯爷闯了进去,直接将膳桌掀了,抓着太傅大人便问起小侯爷。得知小侯爷卧病在chuáng,镇北侯爷……一拳将太傅大人打倒在地。之后……镇北侯府的府兵,还将远宁侯府的府兵bào打了一顿,半数人这个月怕都下不了chuáng了。”

贞元皇帝脸色一沉,“是什么缘故?”

两个正一品侯府,府兵八百,这样打起来已经算是一场小战役。堂堂天子脚下,什么事qíng不能让他裁决,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成何体统!

东升太监感受到龙颜不悦,皮ròu一紧,恭敬答道:“说是昨日休沐,长信侯爷与镇北侯世孙,楼尚书家两位小少爷,秦大统领府的长孙少爷,贾中书府的第十一庶子,在南郊跑马,与远宁侯世孙发生了冲突。镇北侯世孙受了重伤,镇北侯爷昨夜不再府中,今早得了消息,便寻上远宁侯府去了。”

“宁衡也在?”

贞元皇帝停下脚步,问道。

“是。”东升太监止步,毕恭毕敬道:“听闻秦老夫人也上远宁侯府拜访,楼尚书也已经在去的路上。”

贞元皇帝想了想道:“你派人传朕口谕,将他们召入宫中,不准再闹纠纷。”

“领谕!”

“还有,把宁衡也叫上。”

东升太监连忙去安排,等到几位苦主进了御书房,东升太监眼皮一跳——马太傅的脸青肿了好几块,一向讲究的太傅大人还是第一次在人前这般láng狈。

“臣等参见陛下——”

“臣妇拜见陛下——”

五人齐齐拜倒,贞元皇帝没等他们说完,便道:“免礼,都起来吧。东升,赐座。”

贞元皇帝一看马太傅的模样,便知这件事不能善了,眉头皱了皱,道:“早朝刚过,几位爱卿便将这洛京闹得沸沸扬扬,到底是因何事要如此大动gān戈。”

马太傅才有动作,镇北侯朱承元已经坐不住,起身跪下道:“请陛下为我可怜的孙儿主持公道!”

贞元皇帝眼角一抽,若不是他这副愤慨的模样,皇帝真想把他拖下去也打一顿。把当朝三公之首的太傅打成这样,他不治罪已经是网开一面,这老匹夫竟然还让他替他做主。

“朕尚且不知来龙去脉,如何做主?朱爱卿快快请起,待朕了解事由,定会秉公处理。”

他看向马太傅,而后又看了看脸色憔悴的秦老夫人和面色不愉的楼尚书,心里大约有了底。他又看了看垂头专注地看着茶杯的宁衡,棘手的感觉更qiáng烈了。

贞元皇帝道:“长信侯,朕听闻昨日你就在场,特意将你召来,便是要你与朕说明当时到底发生何事。怎么镇北侯世孙会受重伤,远宁侯世孙又卧chuáng不起,还有秦家楼家的孩子都受到牵连?”

这几家的孩子都大靖宗亲重臣家备受关爱的孩子,哪怕只有一个出了闪失就是大事,何况如今是一锅端了。

宁衡闻言起身,“启禀陛下,昨日国子学休沐,我与五位同窗到南郊跑马。远宁侯世孙先到一步,带着三十府兵,拦住我等。而后要求与秦家长孙比试马术,二人比试时,远宁侯世孙见败局已定,将一枚抹了药的细针打入马臀上,致使马匹疯狂yù将秦家长孙甩下马。镇北侯世孙见qíng况危急,为救秦长孙伤了臂骨险些废了右手,且右掌也受了重伤。”

说话间,宁衡的表qíng纹丝不动,只是低着头掩盖住的眼眸里闪过冷然。

“远宁侯世孙得胜归来,与我等发生了一些口角。后来疯马作乱,府兵护卫不力,远宁侯世孙意外跌下马,摔晕过去了。”

贞元皇帝:“……”

不等他收回qíng绪表态,马太傅就失控地站起来道:“长信侯爷你怎可如此颠倒黑白!”

“昨日我孙儿马超确实带着三十府兵到南郊秋猎不假,但何曾做过那等yīn诡之事?若真如此,那么秦长孙可有失,楼少爷可有失?事实却是我远宁侯府的世孙从马上摔下,险些断了脊骨瘫痪在chuáng。这件事,我还想向各位讨回公道,我远宁侯府虽不及各位风光,但也不是可以任人欺凌的!”

“陛下,镇北侯今日破晓便带府兵冲入侯门私宅,未说一词便对老臣拳脚相对,更肆无忌惮地将我府上近六百府兵打成重伤。此等无法无天的行径,分明是藐视王法——”

宁衡冷眼看着义愤填膺满脸青肿的马太傅,见他将话锋对准了镇北侯,才出声打断道:

“远宁侯的意思是,我宁衡诬陷马世孙。”

“公道自在人心——”

一声通传打断了马太傅正气凛然的话,御书房外通传的太监扬声通报:“启禀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心里正打算为马太傅辩护两句的贞元皇帝忽然冷了脸,冷声道:“御书房重地后宫女子不得涉足,皇后娘娘如此莽撞,知法犯法,让她回去禁足思过。”

东升太监忙应了一声,快步走向御书房外传皇帝口谕。

马太傅连忙跪下,没有为皇后辩护,反而道:“臣教女无方,请陛下责罚。”

他这般说,贞元皇帝不好再揪着此事不放,当着几位宗亲大臣的面给皇后和太傅难堪,于是忍着不悦道:“朕知皇后只是顾念子侄,心急之下才会犯错。不过,后宫前朝规矩分明,皇后作为一国之母言行须得谨慎守礼,才可母仪天下。”

贞元皇帝说着,揭过这一茬,道:“两位卿家各执一词,那便请秦老夫人和楼尚书也说说吧。”

秦老夫人起身行礼道:“臣妇所知却比长信侯爷所说还要凶险万分。此事盖因上月三十,远宁侯世孙到我府中,qiáng拉臣妇孙儿与贾家一个孩子到柳左相府中。马世孙言语唐突了左相的嫡女,争论维护之下,臣妇孙儿失手将马世孙推下了荷花池。”

“家中已经动用家法狠狠责罚了他,又与远宁侯赔罪。当时远宁侯也表示此事因小儿口角,不必放在心上,臣妇也以为此事就此揭过。可没想到,马家那孩子却是怀恨在心,打听到我孙儿今日与友到南郊,身边就跟着一个护卫,便带着三十府兵堵在路上要——”

“秦张氏你切莫片面断言——”

楼尚书蓦地起身,朝贞元皇帝行了一礼,打断道:“太傅大人,我那两个孙儿与你们两府的恩怨毫无gān系,我的话,你应该不会一片面之词一概而论吧?”

“楼尚书,你……”

“启禀陛下,我的幺孙儿这两日大病初愈,便邀友到南郊散心。没想到却受了无妄之灾!”

楼尚书一反他平日温吞无争的行事,沉着脸瞪着马太傅道:“我两个孙儿亲眼目睹秦家孩子险些命丧huáng泉,又亲眼见到朱家的孩子满手鲜血,以至于夙夜惊梦不能成眠。幺孙儿更因此重病复发,如今躺在chuáng上拉着我哭喊救命……难道,小儿梦呓之词也是诬陷你你远宁侯府的心机吗?莫非,马太傅以为,我方下朝回府,便与长信侯,镇北侯,秦老夫人串谋通词,污蔑于一个孩子不成?”

“太傅,你桃李满天下,最明白该如何教书育人。为何亲生孙儿犯下如此大错,你不责令他悔改,反而为他隐瞒罪行,遮掩错误?你这不是爱护他,你这是害他!”

马太傅今日方知,不叫的狗咬人最疼。

木讷的工部尚书竟有也如此口齿犀利的时候!

他张了张口,在众口一词之下,却不知道该如何为重伤在chuáng的孙儿讨回公道。

贞元皇帝见他张口结舌,暗叹巧舌如簧的太傅大人竟也有今天,随即道:“宁衡,你可有证据?”

宁衡不轻不重道:“回禀陛下,疯马后臀的针虽取出,但请人一看便知所受之伤。且马世孙行事磊落,重伤秦长孙一事众目睽睽,我等带的府兵,与远宁侯府三十名府兵都是目击人。”

贞元皇帝摆了摆手,这些证据是否查实已经不影响他的判断与决定了。

“太傅,此事因果分明,朕不用再问了。马世孙之错,当重处,但念在孩子不过懵懂之龄,做事冲动,朕身为长辈亦不能要他xing命给几位卿家赔罪。你须得好生管教,若是在他冠龄前还有此等劣迹传出,不知悔改,远宁侯爵之位却不能jiāo给一个品行不端之人。”

马太傅大惊失色,连忙叩跪。

不等他再说教导无方的请罪话,贞元皇帝已经紧接着道:

“至于远宁侯府应如何向各位卿家赔罪,朕不gān涉。你且谨记,朝臣和泰是我大靖安国立邦的根本,朕惟愿尔等化gān戈为玉帛,共同为我大靖效忠。”

“……老臣,谨记于心。”

马太傅的嘴唇抖了抖,最终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贞元皇帝这才看向其他四人道:“此事牵涉的都是各府的宝贝子孙,该如何处理朕不gān预,只盼着各位能够平心静气地解决这个争端,切莫再闹出两府府兵私斗这样的事来!若有再犯,朕定不姑息。”

“微臣遵旨。”

“臣妇遵旨。”

四人异口同声道。

而贞元皇帝和在场的其他人都明白,这件事虽是小儿冲动闯下的祸事,但自凤栖山一战之后,对子嗣的爱重已经到了疯狂地步的洛京宗亲和重臣们,不可能与对方毫无隔阂地冰释前嫌。

52书库推荐浏览: 谢亦 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