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衡直接叹气了。
朱定北哈哈一笑,“放心,我玩笑呢,怎么可能把你拉下水。”
宁衡:“我不在意这些。”
朱定北笑了声,但没有再说这样的混账话了。
老侯爷回府前,宁衡便先行回长信侯府了,朱定北将宁衡告知他的事qíng挑了重点告诉老侯爷,后者听罢,看着他半晌没出声。
“阿爷?”
老侯爷瞪了他一眼,“不是同你说过,不要再麻烦宁衡吗?”
朱定北后知后觉地摸了摸鼻子,哀求道:“阿爷,宁衡与我有分寸的,您别管了。”
“个小崽子,毛都没长齐能与什么分寸!不说你,便是宁衡也一样。别真傻到以为他有什么底牌能让皇室动不了他,他现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往后真出了事,是你还是老子能派上用场?我告诉你,真到那时候,太后的话都没用!”
老侯爷虎目圆睁。
朱定北:“……不会有那时候的,我一定点到即止。”
老侯爷冷哼一声,“点到即止个屁,我还不知道你?就是真应了我什么话,回头你想怎样我还能盯着阻挠你不成?你想必到时候,是事qíng做了,可再不告诉老头我了吧,混小子!”
朱定北傻笑,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老侯爷教训了他,又说起正事来:“这件事还真要与你爹好生说说,若是他们一个不小心挖出什么大动静来,这可就藏不住了。”
“阿爷,你想私吞啊?”
朱定北贼兮兮地凑过来。
老侯爷一愣,随后没好气地拍他的脑袋瓜子:“胡说八道!老子没想造反,要这些东西gān什么?照我说,这事就得就此罢手,免得真找出什么来,给了皇帝老儿他还得怀疑咱们是不是留了点什么。那时候才是大麻烦!不过,你那死鬼老爹跟你一模一样的臭德行,天高皇帝远的,他想做什么我也拦不住,还是把话跟他说清楚得好。”
“阿爷深明大义,孙儿受教了。”
朱定北赶忙摆出知错就改的微笑。
老侯爷看都不看一眼,琢磨道:“不过,不能拍战鹰去说,这消息传过去未免太慢了。”
朱定北却不担心,“最多迟上一两天。阿爷您忘了,听说今年北境冬日提前,祖母早早就准备了东西要送到鲜卑去,不过你之前不让送,现在差不多该松口了。把信塞进祖母做的冬衣里,让府兵快马加鞭送过去,五日之内就能送达。”
“往年都没送过,这会不会惹人注目?”
朱定北瞧了他一眼,贼笑道:“这就要看阿爷威严如何了。”
老侯爷看孙儿这模样,肯定藏着坏主意,不由催促他快说。朱定北忍笑道:“只要委屈阿爷同祖母吵上一架,祖母开口遣派府兵,你拦不住。届时,别人都只顾着看镇北侯爷的热闹,谁还管送了什么东西过去?”
老侯爷:“……”
他没想到这一次遭殃的居然是自己,这个不孝孙!
过了两日朱小侯爷伤愈复学,午间用饭时候,几人关怀一番,而后就挤眉弄眼地问起镇北侯府的热闹事来。
见首当其冲的秦奚和楼安宁心致勃勃的模样,只能说朱小侯爷料事如神,对夫人千依百顺了许多年内的老粗人镇北侯爷与发妻大吵一架,而后老夫人大显神威,使得镇北侯爷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的事,着实在洛京城引起了大面积的关注。
包括眼前几个损友。
朱定北冷笑一声,一手一个拉扯过秦奚和楼安宁的嫩脸,道:“你们想知道什么,嗯?”
两人疼得哇哇大叫,在其余人取笑的声音中顿时求饶:“不问了,我们啥都不想知道!”
朱定北这才放开他们,楼安宁揉了揉脸,不一会儿又忍不住咬着筷子问道:“长生,我还是想不通,你阿爷为什么不准你祖母送衣物到鲜卑府去?”
这不是很正常嘛,守在洛京的将士家属都恨不得多往边境捎东西过去,怎么朱元帅府就和别人不一样了。
“这是我们老朱家不成文的祖训。儿女qíng长,英雄苦短。我们领兵在外,不是去享福的,你懂吗?”
朱定北微笑,露出一点怀念的笑容。
楼安宁摇头,一件冬衣而已,那就是享福了?
楼安康拍了拍胞弟,让他别再打破砂锅问到底,几人又转开话题,说起下一个休沐做什么。
虽然还有五六天光景,但上一次南郊之行,他们中病的病伤的伤,好不容易再聚首,这相隔了一个月的休沐日可要好好玩耍才行。
楼安宁嘴里塞着东西还是迫不及待地说出自己的提议:“去长宁山吧,过两天就是立冬啦,去泡汤池,再好不过啦。”
秦奚也道:“这个好,在自己的地盘总不会遇到不长眼的。”
楼安宁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又提起那晦气事做什么。
楼安康却是问贾家铭:“十一,会耽误你备考吗?”
贾家铭心想不过一天时间而已不耽误什么,不过他父亲自从听了史夫子一番话后,对他看得很严,不准他玩物丧志。但他心中已经决定,就算让父亲不满,他也一定要去的。
不等他表露心思,秦奚便急不可耐道:“十一肯定去呀!那天我打算带着我阿公一起去,让他好好暖暖身子,在外头累坏啦。十一还可以和阿公说说话,比听那些老夫子说一本书都有用呢。”
秦奚昂头,一副骄傲得不行的模样。
朱定北叹道:“想阁老当年何等风华,不及弱冠便高中科举,怎料到他唯一的外孙,竟生了个榆木脑袋。”
秦奚:“……”
其他人哄笑成一片。
既然陈阁老要去,楼家兄弟便盘算着将楼尚书也带上,还叮嘱朱定北好好孝敬长辈,记得把老侯爷与老夫人也带着。
于是,十月十日这一天的休沐日,楼朱两家倾巢而出,还有一个分量极重的陈阁老——原本秦奚还打算将老夫人以及娘亲带上,但她们有约在先,不得成行了。
四位长辈一辆车,六个孩子一辆车,带着几位骑马的府兵,浩浩dàngdàng往长宁山而去。
这场面可惊动了不少人,其中自然有耳目遍布全京城的贞元皇帝。
听了东升太监的话,贞元皇帝御笔未停,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看来几个孩子患难一场,朕的这些老臣们也亲厚了。”
东升太监出殿外传早膳的时候,才敢偷偷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路上不巧还遇到了一队车马,到了长宁山庄下马车的时候,才知道是柳左相府和门下侍中令高家的女眷。
相互见礼后,老夫人便笑道:“这可真是巧了,我正愁着同他们一群老的小的爷们不自在呢,却是遇上了两位夫人。”
“是高家的小娘子细心,说我们两个老太婆到了冬日手脚寒冷,便订了宅院让我们舒活气血呢。”
“真是好孩子。”
三位老夫人说笑着朝里走,柳菲菲和高景宁两位娇小姐搀扶着各自的祖母,朱定北有心送一送老夫人,被她推搡走了。
都是夫人小姐,他一个小少年肯定不自在。
老侯爷见小孙儿还眼巴巴地目送他祖母,不由坏笑道:“小崽子,这才多大点,就想陪小姑娘泡汤池了?”
秦奚几个听了脸上都臊成一片猴屁股,被说笑的朱定北却是不动如山,回话道:“gān看着不能动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给您老搓背呢。”
老侯爷高兴了:“哈哈,还是我的乖孙儿孝顺。”
一旁听见的众人:“……”
一行人往最大的福禄斋去了,里头有四个汤池,这些个大小爷们一起下水也不会挤着谁。
小少年们一下水就开始撒欢,老侯爷陈阁老和楼尚书自问年纪上头了,选了温度最温和的福汤,下了水舒服得不想动弹。
楼尚书道:“今日还是借了孙儿的光,否则,哪能到这汤池来享福。”
老侯爷听了嘿嘿一笑,“怎么不能来啦,你便是日日来,也没人拦着你,还能多给我孙儿捧捧场呢。”
陈阁老闻声笑道:“长生那孩子,比你这老东西有出息。”
老侯爷哼了一声,挪开了点:“叫谁老东西呢,咱们可没亲到这份上。”
陈阁老笑得更欢了,“我虽年长你几岁,但也是同辈人,唤你表字不正贴切。老元帅当年给你取这个字,当真是真知灼见。”
老侯爷用温泉热水擦了擦脸,没好气道:“他当年给我取这个表字,肯定没想到我能活到这份上。”
陈阁老楼尚书:“咳咳。”
两人竟都接不下话了。
这里不得不提一提,老侯爷这个已经很少有人够资格称呼的表字了:东西。
他曾有过一个兄弟,表字:南北。
已故的老元帅心有宏图,愿儿子能够替皇室镇守大靖四方,平定边境战乱,震慑qiáng邻。可这个愿望,朱家前几辈人没能彻底实现,而后几辈人也将为之奋斗终生。
第73章 残兵去向
第七十三章
孩子们热闹了一会儿,自觉冷落了长辈,又纷纷游了回来。
老侯爷索xing不管陈阁老十年不换一句的调侃,背过身趴着,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对朱定北说:“给阿爷捏捏,这汤池就是舒服,泡得人浑身软骨头。”
朱定北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这边捏捏那边捶捶,还时不时问一句力道如何,其他孩子也有样学样,不过秦奚的力道实在没轻没重,陈阁老“享受”了一会儿外孙的孝敬,就忍无可忍地要求换人了。贾家铭比他就有分寸多了,还极其擅长察言观色,不一会儿就找到了让陈阁老最舒服的力道。
这边楼安宁脸靠着他阿爷,瞧着兄长伺候阿爷,自己则说着讨喜的话,把楼尚书哄得眉开眼笑。
气氛融融,朱定北忽然伸手入水中急促地抓住了老侯爷的手。
几人听见水声看去,只听朱定北哼声道:“阿爷,你确定要这么做?”他神qíng似笑非笑,紧接着往水里老侯爷腰间围的那块布扫了一眼,嬉笑了声:“我倒是不怕,阿爷,你确定……嗯?”
老侯爷讪讪,瞪了朱定北一眼,这才收了手。
几人约莫确定,老侯爷这是想扒孙儿的裤子叫他光着屁股蛋子惹笑话呢,没想到出师未捷。
陈尚书不由摇头道:“老东西,还这么不知羞。”
几个孩子偷笑,照顾老侯爷颜面没敢笑出声来。
再泡了一会儿,一个下人进来提醒该出汤池了,老侯爷见了来人倒是有些意外:“朱响,我当长生给你派了什么差事呢,原来是到这儿来享福了。”
正是老侯爷派遣给孙儿调用的百名残兵,如今将近一年过去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他们的去处呢。
朱响涎着笑脸,恭敬道:“多谢元帅挂念,小侯爷体恤,兄弟们日子过得却是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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