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吃上最惦记的荷花蜜,楼安宁满足地长舒一口气。吃完又给自己添上一碗,说道:“阿衡你这里什么都好,就是人少。”
他没接收到兄长制止的目光,眼巴巴瞅着宁衡道:“我都听他们计划着要给你娶上十几房妻妾呢。到时候可要给我们楼家的族姐族妹留一个位置,这样你大婚后,我才有理由每天上门来混吃混喝啊。”
宁衡瞥了他一眼,听朱定北甚为赞同地接话道:“说的正是,只可惜我家里姐妹都不归我管。阿衡你可争气点,没准还能做我的五姐夫呢。”
说起朱家姐妹,楼安宁噗嗤一笑,挤眉弄眼:“也有可能是六妹夫啊,咱们可一直等着你月貌妹妹出来呢。”
此话一出,连楼安康都忍不住捂嘴大笑起来。
要说朱定北的父亲朱元帅,平素虽不在京城,但府里的事却也为洛京人津津乐道。
他与发妻婚后多年无子,便由长辈做主抬了两个庶妇进门。没想到朱振梁的枪法忒好,两个庶妇进门不就便相继生出庶长子和长女。后来每每三年回京一次,都能在肥田上成功播种,如此两次,朱家二三四五小姐便出生了。后来有了朱定北这个嫡子,朱元帅回京述职才没闹出人命来。
不过,朱家千金的名字也很是让人发哂,依次是碧月,秀华,沉瑜,洛雁,华容。不少人笑谈说就等着以为月貌凑齐天下美人呢。
朱定北捏着花生子砸了砸狂笑不止的兄弟俩,转头一看长信侯爷的脸上表qíng颇为纠结,他顿悟:这是忍笑忍得狠了。
他翻了一个白眼,“笑吧笑吧,我姐姐那是名至实归,你们就嫉妒吧。”
这只是一半的实话。虽然朱家千金长相也是秀丽可人,但也不知是不是朱元帅血脉太劲,五位小姐都生的人高马大。就是如今还在女学就读的六小姐也是大骨骼身量高挑,寻常男子难以驾驭。她们养在京城却也改不了血脉里的一股匪气,做不出娇柔的姿态,听师兄们提起来都是心有戚戚。
虽然是私底下,但这么取笑人家姐姐也太过失礼,兄弟俩连忙起身作揖,“长生莫怪,饶恕我们无心之过。”
朱定北大度地挥挥手,道:“就你们两个弱jī,我五姐一手都能拍死几个。你们若是有本事当着她的面这般玩笑,我敬你俩是个汉子。”
两人gān笑,连道不敢。
倒是宁衡等他们说笑了一会儿,忽然出声道:“你五姐也有十五了吧?可曾婚配?”
这可了不得,难得听他说这么长一段话。
三人对视一眼,蓦地抱着肚子在榻上笑得东倒西歪。竟没想到他这么半天竟是在纠结这事。
楼安宁边笑边喘道:“长信侯爷,哈哈,你要是这么想做长生的连襟,可得盼着咱们月貌妹妹,哈哈,求求元帅大人,哈哈哈。”
朱定北也是笑得眼泪都挂下来,“你小子将来可是要娶十□□个小老婆,居然还敢肖想我老朱家的闺女,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宁衡苦着一张脸,朱定北想起什么,拍拍他的脸道:“你若是等上一等,也不是没戏,哈哈。”
上一世,这个被长辈盘算着要娶十几房妻妾的长信侯也据他所知无妻无子,也不知他死后……朱定北收住笑,趁楼安宁兄弟不注意,几碗荷花蜜就这么进了他的嘴。等兄弟俩反应过来无不哇哇大叫,和朱定北拼了个你死我活。
午间果然有一顿丰盛的大餐,吃得三人肚子圆了都舍不得停嘴,还是宁衡qiáng制让人把剩菜撤了,说要留他们晚饭这才让三个已经瘫在桌子上打饱嗝的家伙消停。
朱定北:“我说阿衡,你家里养着这么一个大厨,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一点比不上人家齐三少爷?”
他口中的齐三少是讲学huáng品学堂里最胖的一个,据说全洛京的福气属他身上最多,可没少让人取笑。
宁衡瞪了他一眼,歇了歇就拉他们起来消食。他拉着朱定北走在前头,双胞胎兄弟俩走在后头,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说笑。
太后对宁衡甚为爱重怕他孤单,接到后宫小住时总让年龄相仿的孙子孙女一同作伴。后来他进了国子学蒙学,同楼家的双胞胎与几个同窗关系近了些,太后也时常把楼家兄弟也接进宫里一同玩耍。有太后殷切嘱咐,楼尚书也对宁衡心有不忍,因此两家人时常走动,楼家兄弟可以说是长信侯府里的常客。
否则这偌大的侯爷少了这些欢笑声,当真要寂寥凄凉许多。
走了一路,朱定北奇道:“你家里这不是花就是糙的,比姑娘家的闺房都齐活。”
宁衡没说,楼安宁快走两步上前让朱定北看到自己鄙夷的表qíng,“这眼神不好了吧,这些可都是糙药,一般人家还没有呢。连宫里的太医院都巴巴地要来长信侯府买。”
朱定北这还是第一次听说,“难怪你老瞧医书。”又问,“这些糙药你都认得?”
“嗯。”
“哈哈,宁大夫这厢有礼了。以后兄弟要是有什么头昏脑热,可就全赖你照应了。”
“好。”
朱定北重重拍他的肩膀:“够义气。”
楼安宁哼声道:“长生你可真爱占阿衡便宜,长信侯爷的出诊费你倒是付得起。”
“庸俗,咱们qíng比金坚,是能用huáng金白银能定量的吗?”
楼安宁一翻白眼,“我看你连一个铜板都舍不得花,抠门!”
“哎,你不懂,每年发下来的军饷就够我们吃饭,不抠不行啊。”
楼安宁挠了挠腮,脸上一红,看朱少帅一脸高义,不由满脸心虚。楼安康长叹一声:“这么蠢的人竟然和我一母同胞,可怜可叹呐。”
兄弟俩遂打成一团。
没等他们走到马场,管家便来报:“秦奚少爷和贾十一少来了,家仆已经往这边引来。”
果然人未见声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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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朱小侯爷你肯定忍不住到长信侯府的马场来跑马,这等好事竟然不叫上我,你们太不够义气了!”小pào仗一样跑过来,把同行而来的贾家铭远远抛在身后,追得气喘吁吁。
他二人的府邸大门临街相对。从前没什么jiāoqíng,现如今渐渐走得近了,来凑热闹,秦奚第一个想到叫上自己的邻居。
几人站着等他们,秦奚一个上前扑在朱定北背上勒他的脖子:“吃独食犯众怒,好你个小兵敢公然违抗军法,速速受死吧。”
朱定北一边笑一边挠他:“你个死肥猪,沉死了。”
“哈哈,我是再世肥猪,也比你这个再世宰猪qiáng。”
这又惹出一片笑声来。贾家铭总算过来,撑着膝盖喘气,仰头笑看众人笑闹,脸上不由生出花来。迎着阳光,少年人,肆意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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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轻裘跑马
第九章
老长信侯身故,三岁稚子袭爵。宁衡xing格又极为冷淡,除了年节婚丧依例走礼,长信侯府已经多年不曾有盛事。
庭院深深,除了老一辈和个别几个亲近的人物,竟无人知晓长信侯府中藏着这样大一个糙野葱郁的马场。楼安康有言:“这里可比京郊的第一马场还要大。”
“孔家那个马场算什么。要说我全洛京的马和马场就没一个比得上宁衡家的,不然禁军和巡防营的马匹,怎么可能七八成都是从这里引进。”秦奚对于第一皇商家的产业显然不太放在眼里。
朱定北诧异,他一直以为长信侯府是凭借俸禄和皇家照看在支撑,没想到竟是他孤陋寡闻了。洛京的文人府邸,他从前当真低估。
叹道:“原来是要供给军用的,我还想着要是看中,央咱们长信侯送给我呢。”
宁衡:“可以。”
朱定北瞪大眼睛,“真的?”
“嗯。”宁衡大手捏捏手中小了一号白皙却十分粗糙的手,望眼看向广饶的糙场,“是私产。”
虽是供给军用,但这片马场却是长信侯府的私产,宁衡自然可以做主。朱定北眼睛一亮,手一动没挣开握着的大手,便抓着他的手,不伦不类地作了一揖,口中称道:“多谢长信侯爷大义,小的感激不尽。”
宁衡抿唇一笑,边上秦奚和楼安宁都炸开了:“阿衡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我们也要!”
“就是就是,我带不回家也可以寄在你这里养着嘛,你答应不答应?”
宁衡只说:“随你们。账单我会寄给贵府。”
秦奚和楼安宁的欢呼声戛然而止,顿时鬼哭láng嚎。贾家铭在一旁劝道:“秦爷爷和楼爷爷说了不准你们纵马。今日偷偷跑一场就算了,若是在这里养上一匹时常过来,少不了一顿罚的。”
楼安康:“别管他们,阿衡有分寸的。”
贾家铭害羞一笑,发现自己多嘴,不吭声了。
“侯爷,您这边请。”老马夫得了信,早早挑选了几匹温驯的让几位少爷相看。
走近马厩,马粪和马匹的气味扑鼻而来。楼家兄弟早有准备捏住了鼻子,贾家铭一时不防,险些被气味熏晕过去,连忙捂住口鼻。秦奚大笑:“就该是这个味儿。”
朱定北也觉得这味道让人安心。多年沙场,除了过命的将士,战马就是兄弟,更是陪伴他最长久的伙伴。
他挣开宁衡的手,快走上前,两指抵唇一声长哨,低头吃糙的马群应声长嘶,扬蹄高鸣回应。一波传开一波,嘶叫声一声迭一声,响彻整个马场,震耳yù聋。
“好样的!”
朱定北大笑,这里的马匹果然还没有失去野xing。
楼家兄弟和贾十一顾不得捏鼻捂嘴,受惊地捂住耳朵,诧异地看着马棚里的马匹嘶鸣大叫。骏马高大,嘶吼气势磅礴,三个文弱孩子不由双腿颤颤,忍住不靠拢了些。
老马夫吃惊,见朱定北一眼选中了一匹马,不由赞道:“这位少爷是懂马之人。”
朱定北回以一笑,“没想到在洛京还能见到这么多纯种野马,育种不易吧?”他捋着黑马鬃毛,黑马亲昵地蹭,好似不是第一次见面。
老马夫:“是番外来的马种,代代改良,现在比北域的马也不差啦。”
说起这片马场上的马来,老马夫满是自豪。他的祖辈开始就给长信侯府养马,代代相传,对这片马场可谓是倾尽心血。
朱定北摸着马脖子,怀念道:“北疆的野马啊,”他回蹭着着对他表示亲近的黑马,“可就没有你这么乖巧喽。”
马群相继被马夫安抚下来,秦奚挤开朱定北身边的宁衡,凑过去看这匹黝黑的骏马,摸了两把,才留恋不舍地跑去选自己心仪的马匹。
楼安宁也羡慕地看着,立身其中,很快习惯刺鼻味道的感官迟钝起来,他伸手摸了摸黑马,那黑马打了个响鼻,弄湿了他的手心。他赶忙在衣服上擦了擦,看它威风赫赫的模样,实在心痒,说道:“长生,你给我挑一匹呗,你的眼光最好了。”有求于人当然不忘奉承。 52书库推荐浏览: 谢亦 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