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皮夹的双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意识里两个不同的想法正在挣扎jiāo战。
打开看看,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不能打开!之后你能保证你还会是曾经的自己吗?
打开吧,之前习惯逃避现实的白听白还在吗?你现在还要继续逃避吗?
听白闭了闭眼,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见,放在黑色皮夹里的,居然是一张□□!
穿着警服的青年露出淡淡的微笑,那双灰色的眼睛里满是骄傲和坦然。看到这个证件,他脑子里也久违的闪过了几个画面——站在对面的一个女警官举着一个单反笑眯眯的说:“1.2.3茄子。”
以前他和井澜讨论过退伍之后的打算。
“我会做一名人民警察。”听白说。
井澜歪头冲他喷了一口烟雾,笑眯眯:“我也是。”
推门的响动打断了听白的思绪,几个青年男女走了进来。为首的青年一看见他就冲了过来,轻锤了他肩膀一拳;
“阿白你这次偷懒偷得够久嘿。”
听白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这几个人,想到拿在手里的□□,心中有了判断。
“看到你恢复真是太好了,当时我开的车,我却是轻伤,我真是。。。”一个戴眼镜的青年满脸愧疚。
“哦?”听白状似漫不经心的看着眼前人:“当时他。。。当时我和你在一个车上?”
“你,你。。。。”
“很多事暂时记不清楚了。”
“。。。。。。”眼镜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叹了一口气:“都怪我。”
“莫清你也别太自责了,听白不会怪你的。”其他同事看见纷纷做和事老。
“虽然现在说这个有点扫兴,但是。。。阿白准备什么时候复职?现在没你真是难上加难。”
“再议。”听白见曲阿姨收拾完毕已经在一旁等候,便说:“我现在正打算出院,你们一起来我家做客?”
“不了不了”几个同事互相看看:“下午还要回去忙。”
“恩。”
听白拿过曲阿姨手里的包,还有些沉甸甸的:“再见。”说完头也不回的挥挥手,自顾自走掉了。
“。。。。。。好敷衍。。。”其中一位青年拉了一下叫莫清的手臂:“想什么呢,心事重重的,这只是个意外,阿白肯定是刚出院着急回家呢。”
“你不觉得。。。”莫清垂下眼:“没事,我们走吧。”
听白跟着曲阿姨来到了一处公寓。公寓就在警局附近,想必是为了上班方便。公寓里做了简单的装修,整体灰白色调看起来一尘不染,他转了一圈,随手摸了一下鞋柜上边,看了看依旧gān净的指尖,居然发现这儿还挺符合自己要求的。
曲阿姨是一直在这里工作的钟点工,收拾一会给他做了点简单的饭菜就打算走了。听白此时正在卧室的chuáng头柜上拿起一个相框,照片是皮夹里□□那张一样的放大版。他听见玄关的声音,不屑的撇撇嘴,把相框随手扣在柜子上走了出去。
“你是我请的钟点工?”
“啊。。。。。是了。”曲阿姨看着倚在门边的青年“从你刚工作就在这了。”
“哦?”听白心理做了决定,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你知道我这次车祸有点不记事了,不知道你的工资给没给你结过?”
“那阿姨以后还是换份工作吧。”听白看见她点点头之后,说:“抱歉这么突然跟你说这些。”
曲阿姨走后,听白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出了会神。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在别人的角色里活着,没搞清楚qíng况之前,还是不要遭到质疑为妙。一个人的生活习惯是永远不会突然判若两人的,这一点恐怕那个远在国外的父亲都不甚清楚,但这个工作几年的阿姨肯定了解,所以,这也是权宜之计了。
之前他在病房的时候,没少上网查过关于车祸的消息,可是都没有关于自己的,甚至连这身体的这个也叫听白的人,同样没有任何新闻提过。他只从一些探视者片面的话语中听说,是另外一方的过失,但是过失车辆里的两个人全部丧生在这场车祸里。
医生说原身被送来是十五号的晚上十一点多,他推断出,醒来的第一次正在手术台上,而他自己被王东那个混蛋追逐出车祸的时候也大概在同一天十一点左右。这些是否有什么关联?是不是因为他们长得相像,名字一样再假设是同一个时间车祸从而灵魂穿越?那这个人是不是也穿到了他的身体里?
那他为什么变成了这个人?原来的自己呢?
这些问题在最开始的时候就一股脑的涌入脑海,但貌似每一个答案都感觉太荒诞了,再加上他从心里抗拒相信这样的事,从而没少自动屏蔽这些疑问。他遇到大的波折总是习惯逃避,就像井澜的死亡,他老爸的离世,现在又变成未知的自己,他习惯这样处理悲剧。
但现在病房已经不能当他的“避风港”了,磨磨蹭蹭到现在,他要面临的还是这些问题。
听白走到洗手间用冷水抹了把脸,愤怒的看着镜子里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他到底该怎么办?
其实很多事,在自己纠结徘徊的时候心底是有答案的,只不过不想坦然接受罢了。
思考良多,百转千回。
身体原主的车是一辆大切诺基,要说听白怎么知道的,因为他现在就在驾驶座上。他还是在玄关的柜子里发现的车钥匙,那时候他正茫然不知所措,找到这把钥匙的时候仿佛又冒出了些主心骨。
他必须得回去看看自己到底在哪,他得开始向现实妥协。
东街胡同口的豆花店果然已经不在,换成一家沙县小吃。他在这个路口拐了个弯,便看见了他家的那片居民小区。
小区设施已经很旧了,楼道里有些暗,踏在熟悉的水泥楼梯上,仿佛一切又没有变。
听白走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正好撞见了隔壁摆摊为生的小李。
小李刚锁好门一回头与他四目相对的同时,忽然一踉跄靠在贴满‘□□’的墙上,双眼瞪的老大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再瞪挖掉你那俩大瞳仁。”
“我我的天。。”听白不开口还是小惊吓,一说话小李吓的坐在了地上:“我我什么也没gān啊,做鬼,也不该找我啊啊~”
“。。。。。。”听见这话听白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为什么是鬼?”
“你,你问谁,谁啊”小李这会儿话都有点说不清楚了:“你出车祸死了白哥,别来,别来找我,不是我,gān的啊~我连,连驾照都没有,啊啊~”
白听白被他吵的心烦意乱,‘啪’的一声打开了楼道里的灯:“你给我看清楚。”
小李仿佛僵硬的眼仁这才聚了焦,定睛一看,眼前的‘白哥’还是有很多不同,以前的一双剑眉虽然形状差不多,但是没有以前粗重,双眼稍稍变得较以前狭长,瞳孔的颜色也变得奇怪,甚至右眼角下多了一颗痣,最大的不同还是苍白的肤色,跟鬼一样,害的他开始吓了一大跳。
“不,不是白哥?”小李终于找回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你,你和住在这里的人长得太像了。”
“你刚才说出车祸已经死了?”
“。。。”小李又被这语气惊了一下,跟他死去的白哥说话调调也像啊:“是,是啊。你是。。。”
“什么时候死的!”
“呃。。。上个月十,十。。。”小李看着他更苍白的脸色,看自己的眼神比他还像见了鬼一样,一时吓的差点没想起来:“十五六号。”
“那人呢?”白听白脑袋嗡嗡响,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化成灰了。。。我还跟着去了呢。”
“你看见了?”
“看,看见了”
“确定是我。。。确定是他本人吗?”
“。。。”小李听到这,压下莫名的诡异感觉加大音量说:“确定,确定啊,他几个什么舅舅的亲戚都在,谁能认错啊。”
“白毛呢?”
“死了,都死了。”
听白觉得天旋地转,仿佛支撑他的所有都已崩塌。
第5章 那就这样吧
听白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回去的,他甚至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墓牌,当时他急于求证,赶到墓地的时候天已擦黑,看到自己的照片那一刻,还是被狠狠打击一把,脚步虚浮的差点站不稳,把带他去的工作人员也吓个半死。
走的时候浑浑噩噩连车都忘了开,等走到原身公寓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之前的房子已经被很久不联系的亲戚接手,钥匙已然不在他手里了,听说房子就是空的他也进不去。现在的他对于以前的他来说就是个陌生人而已。
这回他可以确定了,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他确实已经死了。
跟他同名的警察估计也死了。
他替他活了下来。
住在他的公寓,开着他的车,活在他的身体里。
就这样,也许是永远,一辈子。
躺在那张昨天还不属于他的chuáng上时,他想,也许这就是老天爷看不惯他以前浑浑噩噩的过活,逃避着心底和回忆里的悲剧混日子。而给他一个全新的人生,截然不同的人生。让他再想逃避也没有理由,因为那些痛苦已经不属于他。
已经随着他死去,长埋在那座墓碑下的沙土里。
那时天刚刚亮起,听白伴着朝晖对着镜子里的人说,我带着你的那份活下去,咱俩都认命吧。
听白后来把chuáng头柜的警官照冲进了马桶,毕竟那摆着的是张‘遗照’了,放在那难免觉得诡异。衣服也全部扔掉换了新的。
因为面临复职,一些相关书籍他也都扫了一遍,发现自己没有忘记太多,毕竟以前他就是希望自己做个警察的,并且为之勤奋过。
他没要自己一定要怎么着,但套着别人的躯壳,日子也是要过下去。
“最近三个月内,警察被害事件还在持续发酵,受害者已经达到四位,目前。。。”
一家新开业不久的沙县小吃里,依旧带着雪花的电视机正播放着一条法制新闻。此时已是下午三点多钟,饭店里只有两个青年在吃饭。
忽然四五个人冲了进来,把两人瞬间制服,其中一个死命挣脱yù跑,被站在门口的青年一脚踹趴在地,并反绞双手,膝盖顶在后背,这人不甘心的又想挣扎,发现自己被压制得死死的,一动就疼得他龇牙咧嘴。
“哎哟,哎哟警察打人啦,手要断了,断了!”
“你不动怎么会断?”轻描淡写的语调。
“我什么也没gān!你凭什么抓我!”
“你什么也没gān,怎么知道我是警察?”
“我。。。”脸贴在冰凉的瓷砖地上的不法分子,遇到这么能言善辩的警察,也一时语塞。
“还有什么话留着警局再说,这段时间你可以闭上嘴好好想想。”
话音刚落便把他拽起来,拖进了警车。
“我要告你bào力执法!”被铐在车上的不法分子动动酸疼的肩膀愤愤不平,无赖道:“我手一定脱臼了,现在需要就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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