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的滔天怒火。罗师爷只得乖乖认错,“四堂侄,这次是我不对……看在同族的面子上,一定要替我想个办法啊。”
罗师爷原本是罗战的一位族父,看到原本也是jīng明gān练的他如此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神qíng,罗战竭力压制自己的火气,“现在的关键是如何把事qíng压下去,还有找到huáng金。”
罗师爷突然眼前一亮。“不如把事qíng都推到huáng镇抚身上,毕竟是他家夫人招来了那个尼姑,那才是罪魁祸首!”
“这倒也可行。”罗战面露沉吟之色。显然这个办法他也想过,“但是huáng镇抚也不是蠢货,他只要静下心来一想。就会发现蹊跷——这群白莲教是这里做什么的呢?这里既不是守卫大内的禁军,也不是边关重镇,白莲教就算占据这里,难道能进攻金陵城?他只要坚持调查到底,我们的秘密就有些泄露的危险!”
罗战想起这事又瞪罗师爷一眼,“这么多年了,我们用库里的jīng锐兵器换取元蒙人手里的金银宝货,这么一本万利的生意都没出过乱子,都是你做的好事!!”
还没等罗师爷回答,守卫的亲兵突然来禀,“佥事掌印官求见。”
广晟走进大堂,罗战略微皱眉,正要试探他是否知qíng,广晟就gān脆来了一句,“大人,我提来了教匪头目的首级。”
血淋淋的人头托在盘里被呈了上来,罗战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也能对上级jiāo代过去了,他笑着满口称赞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王同知英勇追击,可惜伤着了腿……这原本就是残酷的战场,他这样的软脚虾本来就不该搀和进来。”
广晟继续扮出偏激狂傲、看不起人的模样,随即话锋一转,“可是卑职在王大人的身上找到了这个——”
断为两截的绣chūn刀被递到罗战跟前,罗战先还不以为意——绣chūn刀和麒麟服一样,虽然是锦衣卫的常见配备,但一些公卿王侯有时也会佩戴,王舒玄身为郡主之子,拥有一把绣chūn刀也不为奇。
但刀柄上镶嵌的那颗南红玛瑙宝珠可就太不常见了——宛如魔魅的一只眼眸,冷酷而无声息的监视着所有人,罗战顿时感觉一阵寒意涌上心头,突然抬眼看向广晟,“你觉得这把刀怎样?”
“jīng巧而轻便,可以一刀斩下马头,杀伤力巨大。”
面对罗战qiáng烈气势的bī视,广晟目光沉稳,瞳孔深处却好似倒映出一道火焰——那是满染野心与yù望的颜色,“可惜它只有一柄,很容易折断,而更多的同类虽然更qiáng更锐利,却远在京城,鞭长莫及。”
罗战听着这意有所指的话,仔细品味着他的含义,广晟此时却是更上前一步,低声道:“其实卑职想汇报的另有一事。”
“哦?”
“那几十辆装着‘货物’的马车……”
广晟的话让罗战心头狂跳,但他多年历练也算是城府深重,闻言只是笑着望定了他,眼神中一片幽深,“你找到那些马车了?”
“除了一辆摔碎以外,其余都完整无缺,罗师爷等下便可前去清点一下。”
广晟的目光中那点火焰的yù望越发浓厚,他舔了一下嘴唇,意味深长笑道:“所谓见者有份,大人吃ròu,也别忘了给属下一份汤喝才是。”
说完,他就转身告退,只留下面面相觑的罗战和罗师爷。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罗师爷已经吓得面色煞白,答非所问道:“王、王同知居然是锦衣卫!!”
罗战的脸色沉了下来,却仍是qiáng作镇定道:“这也没什么奇怪,锦衣卫在各处军营、官衙、甚至是塞外都有密探,每一个的同僚、你身边的人都有可能是锦衣卫的人——他只是负责监视,未必是发现了真凭实据。”
第七十七章 平息
“好在教匪是落到沈某手上,王同知也伤了腿要回去休养,等过了这几天,我们银货两清,天衣无fèng,他们想怎么查也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了。”
罗师爷心有余悸的说道。
罗战摇了摇头,苦笑道:“王舒玄且不去说他,这个沈广晟也不是省油的灯啊,你听听他这话,分明是发现了端倪,现在也要分一杯羹呢!”
罗师爷发狠道:“他一个小小的庶子,被发配到我们军中,没根没基的就敢伸这个手,不给他点教训——”
罗战沉声打断了他,“答应他。”
“什么?大人你……”
“眼下只有稳住他,扥过了这个风口làng尖,我会让他原样吐出来!”
罗战的眼中露出豺láng般的狠辣和jīng明。
白莲教匪一事,在有意无意的低调运作下,暂时平静了下来。
平宁坊的人大清早醒来,才发现自己宛如梦游一般,或是躺着,或是站着,甚至有人离奇的挂在楼墙上,发现自己处境后发出一声尖叫。
那个温柔而神奇的慧清师太从此后就失踪不见了,连同她带来的尼姑也再无人提起,而那齐声梵唱白雪飘飞的一夜,好似只是众人做的一场离奇之梦。
谁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而军营方面也讳莫如深,不肯多说,只是男人都各位告诫众家女眷,今后不许再信这些邪神异佛。
huáng镇抚的夫人经过救治终于醒了过来,却因头部受创严重,不得不即刻回到京城寻名医继续治疗,huáng二小姐陪同母亲一起启程离开。
临走前,她最后一次偷偷前来看望广晟。
身着纯白皮袄和浅紫棉衣的少女,脸上不复平日的活泼神色,而是变为苍白与憔悴,短短一日之间。她的眼里布满血丝。
她身边形影不离的那个丫鬟也不见了,显然是被huáng家秘密处理了——家里的丫鬟跟白莲教勾结,把人带进军中眷坊,还险些害死夫人小姐,这样的罪名,足够她死无葬身之地。
“沈大哥。我要走了。”
少女眼中的憧憬仰慕,仿佛是千言万语却未能说出,只化为一种忧伤的笑意,“这次的事,都是我任xing。给你,也给父亲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广晟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我的错。不仅没有看好你,还让你们一家身处险境。”
开始他是全然不知慧清的yīn谋,后来发现了白莲教的企图,却因为不能打糙惊蛇,不仅不能点醒她,还得眼睁睁的看她上当入套。
“是我怂恿母亲邀请了那妖女,就因为我对你……”
huáng二小姐哽咽了,苍白的双颊染上微微的红晕。凝望广晟的眼眸之中,一切尽在不言中。
闺中少女的心思千转百回,那般希冀着对方回应自己的爱。宛如小shòu一般警惕着每一个可能成为qíng敌的人,曾经因为广晟对自己的一句简单笑语而浮想联翩,又因为他毫无回应的冷峻而伤心失落。
求神问佛。只是希望那三生石上的红线能将两人系牢,少女的美好憧憬,却竟然被居心叵测者利用,卷进了这一场混乱。
面对她眼中炽热而哀伤的qíng思,广晟再次叹息,无法回应她的心意,只能转换话题,“你放心吧,那个女匪首已经被我斩首示众,指挥使罗大人也不想把事qíng闹大,更不会多提是你家把人邀来的,huáng镇抚虽然会吃些挂落,但想必不会太严重。”
罗战现在一门心思就是要把jiāo易的银货两清,然后毁灭证据,所以尽量把此事压了下去——说起来平宁坊这里出了乱子,总归都是他的责任,万一朝廷派来巡检使之类的,也会连累到他的赚钱大计。
jiāo易完成后,他有可能翻脸不认人,把白莲教和huáng镇抚抛出去领功——但关键是,他能顺利完成jiāo易吗?
或者说,自己会让他顺利完成jiāo易,抱着大笔金银退休过富家翁的生活吗?
广晟心里想着,不禁冷笑了一声。
他抬起头,再次对huáng二小姐保证道:“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huáng镇抚出事。”
他如此关怀备至,愿意照拂父亲……是对自己也有意吗?
少女的眼中漾起希望的涟漪,下一刻却因广晟的话而彻底粉碎了,“二妹,听说huáng大人要给你在京城议亲,你我宛如兄妹手足,到时候我一定会去为你添妆的。”
宛如兄妹手足!!
如此而已吗?
huáng二小姐身子一颤,浑身失去所有的力气几乎跌倒在地,但她竭力稳住了——他已经说得如此明白,自己也该死心了,不能再让父母为自己担心、受累。
她攥紧了手里的荷包,悄悄收回袖里——那本是她临行前匆匆绣完的,如今已经不用送出了。
“感谢沈大哥的美意,我们全家都受你恩惠,不知该如何报答,只能祝你……娶得心仪的娇妻美眷,青云直上,一生遂意。”
她感觉自己好似说完了一生的吉利话,再也忍不住抹一把眼泪,转身逃也似的匆匆走了。
小小的雪晶从枝桠上坠落,宛如少女的芳心,未落地便四分五裂,随风chuī去了无痕迹。
“少爷、少爷,你在哪啊……”
清脆的嗓音从林外响起,广晟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他眼中闪过一道温和而宠溺的笑意,回头问道:“月初那边已经处理好了吗?”
小古从林边大路走了进来,她着一件杏huáng色棉袄,头上系着红头绳,两鬓cha了点有珍珠的银梳,虽然脸色黛黑了些,但仍能看出是个俏丽小佳人。
“秦妈妈已经托人找来人牙子了,月初哭得死去活来,抱着柱子不肯走。”
月初因为跟教匪勾结,偷盗主人的官印,心怀不轨想要爬chuáng,如今事发,广晟再也不用麻痹假装,立刻让秦妈妈找人来把她发卖地远远的。
广晟略微皱眉,有些不耐道:“告诉她,若是不愿走,那就按早依律法来办,勾结教匪足够拉到菜市口砍头。”
小古点了点头——秦妈妈苦劝无效,估计也会这么下最后通牒,而且言语肯定更是刻薄。
她目光看向广晟——他一夜未睡,却显得jīng神奕奕,想必是事qíng办得很顺利。
第七十八章 谎言
广晟略微皱眉,有些不耐道:“告诉她,若是不愿走,那就按早依律法来办,勾结教匪足够拉到菜市口砍头。”
小古点了点头——秦妈妈苦劝无效,估计也会这么下最后通牒,而且言语肯定更是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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