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叹了口气:“在宫里住的可还习惯?底下人伺候的尽心吗?”说完又补了句:“你娘最近一直念叨,我替她问的。”
沈琼楼笑道:“住的习惯着呢,底下人就是看在咱们家的面子上,伺候的也得尽心啊。”她又问道:“爹,家里有什么事儿吗?”
沈木道:“如此便好,你在宫里好生当差,家里一切都好,不用你记挂着,记得早些回来,你祖母和你娘都惦记着你呢。”
沈琼楼点头应了,又问道:“爹,我在家里腌的泡椒凤爪入味了吗?明姐儿和福姐儿没偷吃吧?”
沈木一怒之下把她给撵了出去。
她没想到才走了没多久就遇见了宋家马车车队,宋灿和宋莹坐在后面的马车上,见她过来立刻叫了停,下车问道:“上回才答应我要陪我去南山踏青,方才我还念叨怎么好几日没见你,是不是不想陪我跑路了?今日可算在这儿堵着你了。”
沈琼楼这才想起来有这回事,尴尬道:“对不住你,最近伺候王爷进宫当差,一时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宋灿看了眼她身上的官服,理解地点了点头:“没事,我这边又不急,你有事儿忙就先忙着。”
宋莹也早就下了车,终于逮到机会cha了句话,艳羡道:“还是表妹有福气,能进宫陪伴贵人,咱们就没有这等本事了。”
沈琼楼笑了笑:“都是给人当差,哪有什么福气不福气。”
宋莹甜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差也要看给谁当,谁不知道你是给豫王爷办事,上头人贵重,便是底下办事的人也比别人高了几等,更何况表妹本就身份显赫,等发达了劳烦记着提携姐姐一把。”
沈琼楼对妹子耐xing比较好,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也不接话。
宋莹生的甜美,一笑起来更是甜蜜蜜的,见她沉默就再接再厉地问道:“表妹在宫里想必结识了不少贵人吧?有什么趣事儿跟咱们姐妹说说啊。”
沈琼楼有点郁闷,宋灿的xing子跟宋老夫人倒是不怎么相像,宋莹倒是跟她老人家如出一辙,都是这般爱瞎打听,当初生的时候抱错了吧,其实宋莹才是宋老夫人的亲孙女吧?
宋灿听她越说越没了谱,她年纪比她大些,见她还要说,立即出声拦着她:“你快别说了,越说越不着调,宫里贵人的事儿也是你能瞎打听的?不光让表妹为难,小心祸及自身。”
宋灿话虽重,但都是实打实的好话,宋莹跟她本就隔了一层,听完心里极不痛快,但人来人往地也不好说些什么,见沈琼楼只静默不语,只好浅浅福了个身:“是表姐不懂事,多嘴了,还望妹妹不要见怪。”
沈琼楼也失了说话的兴致,摇头道:“无碍。”然后转身走了。
宋家两个堂姐妹上了马车,宋莹立刻发难:“堂姐你也小心太过了,我不过是好久没见着表妹了才多问几句,怎么就让她为难,还祸及自身了?本来没什么的,被你这么一说,倒显得我没安好心似的!”
宋灿压根懒得理她,扭过头把窗户打开,捧着茶透气,权当耳边有恶风chuī过。
等马车走到宋家选好的营帐,两人才缓缓下了车,宋莹也顾不上跟宋灿置气,忙着整理自己的钗环首饰,又把衣裙理了理,又用团扇半遮脸,眼挫四下环顾着周围,瞧有没有品貌出众的世家公子。
虽然是默认的相亲大会,但宋莹这急切的样子还是让人脸红,宋莹自觉站远了些。
沈琼楼那边又遇上了成康公主,她手里拿了把jīng巧的小弓,伸手拨了拨弓弦:“前几日输给你是不留神,这回咱们再比比,我肯定不会再输给你了。”
沈琼楼摆摆手:“公主抬举了,臣不怎么会she箭的,能跑偏八丈远。”
成康公主难得赢她,得意一笑:“那可真是不凑巧了。”
宗室住的地方离权爵人家老远,宋莹眼睛也是太好使,不知怎么就看见这一幕,见沈琼楼在这些宗室的皇子公主之间从容谈笑,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家人竟也待她温和有礼。
她心里羡慕之极,忍不住道:“表妹运道真好,咱们一年也见不着一回的皇家人,她也能跟人家轻松说笑,有这些人靠着,日后的前程肯定差不了。”
宋灿正在指挥底下人搭营帐,闻言冷淡地皱了皱眉:“表妹是什么家世,咱们又是什么家世?个人有个人的活法,你有功夫羡慕她,还不如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宋莹连着被她说了两回,气道:“你不求上进,难道还不许我上进了?都是人,年纪又差不多大,只要有人拉拔一把,我就不信真能比她差到那里!”
宋灿淡淡道:“努力上进是好的,就怕你稀图富贵,走了邪路了。”
宋莹正要反驳,忽然见林地的正中皇上的仪仗已经行了过来,还有众大臣,使臣和王爷皇子,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是豫王无疑。
他一身玄色的短装不掩风华,身后披着同色的披风,颜色深重却被他穿出了风流轻滟的韵味,神qíng懒散,随意把玩着手里的马鞭,见着沈琼楼唇边才浅浅泛出笑来。
京中闺秀听过他艳名的多,但见过他真人的少,人群里响起起伏的吸气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不知道把多少颗芳心迷了去。
宋莹也站在原处愣神,半晌才怔怔地道:“那,那就是豫王啊,竟生的这般好模样,我瞧着比传闻里还要风流绝色。”
宋灿也跟着愣了愣,不过她这种心态类似于现代见到明星,很快恢复如常,点头道:“豫王爷果然风姿不凡。”
宋莹见着沈琼楼指挥人搭营帐,殷卓雍直接往那边走了过去,她心念一动,想出个主意来,拉着宋灿道:“我仔细想了想,方才是我的不对,刚才还没好好地跟表妹道歉,你陪我去跟她好好地说说。”
两人纵然感qíng不深,也在一个院里住了多年,宋灿知道她不会无事献殷勤,直接摇头拒了:“三表妹不是那小肚jī肠的人,你不用多此一举。”
宋莹却执意不同意,不论她怎么说都硬拉着她要去找沈琼楼,眼角却时不时瞄着正跟她说话的殷卓雍。
能跟了这等人物,哪怕是做侧妃做妾,都比给寻常人家当正妻qiáng上许多,再说就算不往那边想,反正她也过了女子科举,结识了豫王对以后的前程也有好处,哪怕沈琼楼不想搭理她,宋灿的面子总是会给几分的。
宋灿怕两人推推搡搡的难看,一时挣脱不过,被她qiáng拉着走出老远,见她神qíng动作也猜出了八九分,沉声怒道:“你要作死也别拉着我,那边都是宗室人,不留神冲撞了一个你当是好玩吗?!”
宋莹见被她瞧出来了,尴尬了一瞬才压低声音道:“堂姐你想想,寻常能见着天家人的机会有多少?你如今是有功名在身的了,也该为自己的前程筹谋筹谋,沈家表妹不打算帮咱们牵线搭桥,咱们自己凭本事结识总不过分吧?咱们就是借着她的名头去那边说话,这本也没什么。”
宋灿简直不理解她这奇葩思维:“什么叫沈家表妹不打算帮咱们牵线搭桥,人家欠咱们的了?当今皇后是她姨母,就是宫里贵人也得给她几分薄面,咱们进去算个什么?我看你简直是猪油蒙了心!”
宋莹一心想着好前程,硬拉着宋灿往宗室呆的营帐走,宋灿心里鼓足气数一二三,手下一个用力,就听刺啦一声,把宋莹的袖子扯破了一块。
宋莹先是一怔,然后大怒:“你…!”
宋灿见已经有人探头往这边瞧了过去,伸手扶住她,一脸的严肃正直:“堂妹,衣裳袖子坏了就坏了,你快别生气了,咱们回去再换一身就是。”
那边沈琼楼见殷卓雍过来,迎上去感叹道:“王爷今天不知道要迷煞多少姑娘夫人了。”
殷卓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可惜我最想迷的还没被迷倒啊。”
沈琼楼正要说话,冷不丁瞥见不远处站着的一脸正直的宋灿和气急败坏的宋莹,中间隔着守卫。
她正想派人去询问,宋灿已经注意到她发现了,摆摆手做了个无事的动作,召来丫鬟婆子,qiáng行扶着宋莹回去了。
宋莹心知今日肯定是难成事,心里恨恨地给宋灿记上一笔,想着反正游猎时间不短,总有机会慢慢筹谋的。
那边殷卓雍问道:“那二人你认识?”
沈琼楼道:“我祖母妹妹的孙女。”
殷卓雍本就是随口一问,携了她的手道:“走吧,我带你去挑马,下午要狩猎呢。”
沈琼楼有几分别扭的挣开:“我自己有马。”
殷卓雍忽然转过头来,神qíng古怪地瞧着她:“你真的是将门之后?沈家连这个都没教你?”
沈琼楼茫然地看着他,想了想才道:“京里生活太好,腐败了啊。”
殷卓雍被她说的一乐,细细讲解起来。
她这才知道她平时骑的马和狩猎的那种马有本质区别,一般人上下班骑的和拉马车的都是跑不起来的矮种马,算是民用,狩猎挑出来的才是军用马,真正的讯疾如风,能追赶野shòu猛禽的,亏的当初沈琼楼还为了会骑马沾沾自喜了好一阵。
他说完偏头瞧着她:“瞧你这样子…怕是也不会跑马吧?”
沈琼楼羞愧地点了点头,两人已经走到了马厩,殷卓雍帮她选了匹看起来最温和的,塞给她几块方糖:“你就用这匹吧,喂它试试。”
这黑马骨骼粗大,身形高壮,跟她平时骑的果然不一样,正瞪着一双大眼警惕地看着她,她伸手小心喂了几块,它的眼神才和缓下来,旁边的驯马师做了个手势,它立刻温驯地低下头,任由沈琼楼抚摸它光亮的皮毛。
殷卓雍道:“上去试试,你本来就会骑马,跑起来应该不难。”
黑马比平时她骑的高了不少,她费了大劲才骑上去,没想到刚坐稳殷卓雍就翻身坐到她身后,细白的手指就势往前探,轻轻松松握住她的手:“跑两步试试。”
她这才发现周遭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他遣退了,咬着牙根道:“王爷,臣自己可以。”
殷卓雍伸手把她完全搂住,白洁的下颚放低了架在她肩上,气息喷洒在她颈窝里:“乖乖,跟我还客气什么?”
沈琼楼扭过头瞪着他:“臣没跟你客气,臣是说你…唔。”
两人嘴唇的距离不到一寸,殷卓雍不会放过送上门来的没事,轻松含住她嫣红的唇瓣,末了还舔了舔,让她双唇看起来十分润泽,又叹了口气道:“乖乖,最近天gān气躁,你得给唇上涂口脂啊,不然皴裂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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