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更希望看到重廷川与郦南溪和和美美的,并不想惹恼了郦家。毕竟郦家与朝中文臣牵连甚广。
看郦南溪如此坚持,重皇后就没再多提。转而说起了旁的。
不多时,重廷川换值的时刻到了。听宫人禀说左统领大人来了,重皇后方才又惋惜的叹了句:“当真可惜了。荷珠往年的时候还伺候过川哥儿,吃饭穿衣都是她亲自来的。”
郦南溪听了后,滞了一滞,笑容愈发明媚了些。
……是么。吃饭穿衣啊……
重廷川迈步入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郦南溪那宛若照样的笑容。不过,虽说笑容灿烂,但依着他对她的了解,看她这模样反倒是心里生了些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对。
到了吃饭的时候,这种不对的感觉就愈发明显起来。小丫头甚至不太搭理他,但凡他举箸给她夹菜,她都是默默的吃了,再不如以前那样会偷偷看他,然后悄悄给他也夹一些。
重廷川眉间微不可见的轻蹙,扭头去看叶嬷嬷。
叶嬷嬷不知他是何意,看他眼带问询,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出宫将要离开了。
重廷川本想和郦南溪一起坐车。他惯爱搂着她在怀里一起靠在车上,那种感觉安定而又暖心。
可今日郦南溪心里不舒坦。很不舒坦。
先是自己和家人的相聚被重芳柔给搅了,后来是重皇后有意让荷珠进国公府。她原本计划美好的一天全被破坏殆尽,一点好心qíng都没留下。虽说这些事qíng迁怒重廷川不对,可她现在真的想一个人静一静。
于是郦南溪当机立断的拒了重廷川的要求,紧拉着车门不让他进,语气却很平静:“国公爷自有人伺候着,车上我也照顾不了国公爷,您请自便吧。”
重廷川哪里肯让她这样别扭下去?抬手轻拍了下车壁,震得郦南溪手稍稍一麻松开了手,他就借机迈步入内。
小娇妻神色如常,眼神不对。重廷川有心想问,郦南溪心里堵着一口气,怎么也不舒坦,扭过身子不搭理他。
重廷川就搂着她静静坐着,并未多说什么。
过了会儿,郦南溪自己先受不住了。她并不是个喜欢和亲近之人猜来猜去的xing子,喜欢什么都摊开来说,就问道:“那荷珠是怎么回事?”
重廷川没料到重皇后还是把这事儿给郦南溪提了。他拒了重皇后的时候特意与重皇后说过,这事qíng不要与小丫头说,免得她为难。偏偏事qíng成了这样……
“她到了出宫的时候,皇后娘娘看她没个去处。就想让她来国公府。不过,我拒绝了。”
他本以为自己说错那最后四个字时郦南溪会开心点。但是,郦南溪早就料到了他的答案是拒绝,听闻这话后并未有什么qíng绪波动。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心里什么感觉,继续追问:“那她以前伺候过你?吃饭穿衣都是她在照料?”
“嗯。”重廷川道:“所以娘娘才说让她来国公府。”
一听他承认了,郦南溪心里更不舒坦。
若他跟前原本就有丫鬟伺候着就罢了,她可能还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但是,成亲之初看他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她可是十分欢喜的。那种欢喜她也说不上来。就好似他是她一个人的,旁人都没法觊觎。
偏这个时候知道以前有个宫女伺候过他。还吃饭穿衣都亲自照料。
郦南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有些在意。虽然没有反对重廷川的亲近,却也没有办法如以往那般自在。
重廷川发觉她身体紧绷,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家里后,重廷川搂着她就想往屋里去,说个清楚明白。谁知他打算的好,小丫头却不肯遂了他的意。
郦南溪的视线在他胸前溜了一圈,又在他衣裳的系带上看了眼,心里犯堵,低着头道:“四姑娘和太太应当已经回来了。我过去看看。”虽然这事儿她决定不去沾,但她毕竟是和重芳柔一起去往沈家的。就算她不主动过去,稍后梁氏也会让人请她过去问。倒不如她主动去了,免得麻烦。
和重廷川说完后,郦南溪临行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盯着他衣襟半晌,又转眸去看他衣裳的系带。而后郦南溪面无表qíng的转过身去,匆匆而走。
见她那赌气的样子,又见她旁的不管专盯着衣扣衣带看……
重廷川先是有些疑惑。待到回想起她在车上说起的那寥寥数语,他终是有点明白过来。
重廷川低头看着自己衣裳的系带,不由得轻声低笑。
原来是因为这个。
原来,她是不喜欢旁的女子和他亲近。
这小丫头……说她什么好呢。
先前重廷川是怕郦南溪在懊恼重芳柔之事,所以在车上也未曾多说什么。本是她和家人相聚的时刻,结果让重芳柔给搅得没了兴致。他心里也很是愧疚。
谁料竟然是这件事。
是了。她不会因为旁人的事qíng而迁怒于他。她在意的本也只有他一个人的事qíng。
不过……
小丫头那气呼呼的小模样,还是很招人疼的。
重廷川回味着郦南溪刚才赌气的样子,心中大悦,快步朝着书房行去。
郦南溪去到木棉苑的时候,院子里一片静寂。
其实木棉苑的院子一直都是很静的。仆妇丫鬟脚步匆匆的去做事,半点声响都无。只偶尔从房间里传出来梁氏的声音。
但是此刻是尤其的寂静。就连风chuī过树叶的沙沙声都显得尤其明显。旁边忽地传来一声鸟雀的鸣声,也是让人不由得心中一跳。
郦南溪迈步入院的时候停了脚步,问守在院门处的婆子,“太太和四姑娘都在屋里?”
“都在屋里。”婆子认真的行了个礼,又压低声音道:“姑娘是被轿子抬到了屋门口的。太太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怒气冲冲进了屋,到现在将近一刻钟了还没声响出来。”
这婆子是重廷川的人。安cha在此处,就是为了方便时刻探听下消息。且,她是负责守院门的,木棉苑有人来来往往,她能看个分明。
郦南溪平日里并不和她说话,免得说多了引人注意。如今这事不同寻常,她觉得还是问一问的好。
“此刻进去合适不合适?”
婆子装作拾起落在郦南溪脚边的一片掉落的树叶,躬了躬身,往四处看了眼,“合适。这时候最合适。晚一些保不准老太太那边来了人就不得安宁了。”
府里出了这样的事qíng,虽然或许能够瞒得住邻居,但只隔了一个中门的重家旧宅是瞒不住的。老太太那边确实不多久就能知道。
郦南溪点了点头,缓步朝里行去。
守在屋子门口的是张姨娘。她刚才看到了郦南溪在那婆子身边停了停,顺口问道:“奶奶来了。那婆子做事可是不合意?”
“鞋子上沾了叶子,她帮我摘去。太太的人教导的好。”
张姨娘听到“太太”二字,眉端跳了跳,指指屋门轻声道:“在里头呢。不让人进。如今只太太、向妈妈、郑姨娘进去了。还有四姑娘。”最后五个字说的极轻。
郦南溪其实并不知晓后来重芳柔到底出了什么事qíng。原本可以问重廷川的,他定然是有百般的手段可以探听得到。但她后来和他没怎么说话,自然无从晓得。
不过,内qíng如何,见了梁氏定然能够明白。这种事,梁氏不会瞒着她。毕竟关乎重家荣rǔ,梁氏再怎么样还不至于拿这个开玩笑。
张姨娘生的大姑娘早已嫁了人,在府里倒是了无牵挂,不用为女儿的名声担忧。一想到刚才郑姨娘进去时候的灰败脸色,张姨娘与郦南溪轻声道:“四姑娘犯了错。郑姨娘也不知道能不能挨得过去。”意思就是怕郑姨娘一个想不开寻了短见。
郦南溪摇头轻叹了声。
张姨娘高声喊道:“太太,六奶奶来了。”
许久,门都没有动静。好半晌,从里头慢慢打开。郦南溪举步而入,迈入门的刹那,门吱嘎一声又给关紧了。
屋里没有点灯,又门窗紧闭,只那透窗而入的一些光亮进入,所以昏暗得很。
门闭紧后,郦南溪站了一下下,待到眼睛适应了屋里的状况后方才缓步前行。走了没两步,她见地上有人。是四肢张开趴伏着的。看那衣裳,依稀是四姑娘重芳柔。之所以说“依稀”,只因那衣裳是不完整的。凌乱且破碎。搭在身上,辨不分明。
此人身上带着点点血迹,明明衣裳都不完整,明明天气那么凉地上那么冷,她却一动也不懂,不知是否昏过去了。旁边的地上脏乱一片。到处都是碎瓷片、碎花盆,还有丢在地上的花枝和糙叶。
郦南溪往旁边看了眼,便见博古架上的瓷器少了大半,花架上的花糙也只剩了一两盆。她心中有了数,脚步并未有任何的停留,绕过地上的人,小心的不踏到那些碎片上,这便行到了梁氏的跟前。
梁氏看到郦南溪后,愤怒发红的眼睛里神色稍微和缓了下,淡淡说道:“你来了。”声音因了刚才的愤怒呵斥而已经沙哑。
郦南溪应了一声后寻了位置坐下,悄声问道:“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我当时不敢自作主张,就让人请了太太来。”
“做的好。做的好。”梁氏疲惫的闭了闭眼,头一次与郦南溪说话的时候没有夹杂着任何的敌对与抵触,“这事儿你管不了。你才刚嫁人几天,怎么管?!”
想到重芳柔做的那龌龊腌臜事qíng,梁氏愤恨不已,侧身抄起花架上仅剩的那盆花又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重响,花盆落在了地上人影的腰侧,碎裂开来。
梁氏低吼着与郦南溪道:“我去的时候,她就穿成这样在人屋子里。还有那沈家的三少爷。”
“三少爷?”郦南溪心中一跳。她是已婚之人,听梁氏的只言片语和重芳柔的qíng形来看,自然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太太的意思是——”
“沈三少爷说了,当时和她起了争执,她袖子里掉了一包药出来。他不知道那是什么药,就塞进了她的嘴里。结果……”
郑姨娘一直在旁边低低的哭,这时候忍不住辩解道:“太太明鉴,四姑娘说了,那药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当时是三少爷拦了她要和她说话,她不肯,这才争执了起来。哪知道那东西就从她身上掉出去了,还被沈三少爷塞进她的嘴里。”
她辩解的时候,梁氏并未打断,只冷淡的听她说着,待她住了口,梁氏也根本没有搭理她,只问郦南溪:“六奶奶是个明白人。你说,凭着这柔姐儿的心机,旁人能在她不知道的qíng形下塞个药到她身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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