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步稍微停住,侧首望向重廷川。看他在旁等着,她就笑着极快的走了过去,挽住了他的手臂。
重廷川看她神色间不似之前那般疲惫,笑问道:“可是醒了?”
“嗯。”郦南溪应了声后,很小声的和他说道:“我有点紧张,怎么办?”
重廷川自然知道她紧张。不然的话,依着她的xing子,断然不会在旁人面前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甚至还主动挽了他的手臂。
思量了下,重廷川侧首与她道:“你也不必忧心。她们比你更紧张。”
“真的?”
“那是自然。”重廷川说道:“你且看着便是。”
有他在,谁敢欺负她?
更何况,等下她的名字将要写在他的名字旁边。
身为卫国公夫人,一品诰命,往后她可是这家里最尊贵的女子。
只不过小丫头比较呆傻,还没意识到这个身份的厉害xing。
这样想着,重廷川的心qíng愈发愉悦,用力紧了紧两人jiāo握的双手。
他们夫妻俩刚一出现在院子里,所有人就齐齐的朝他们看了过来。
有疑惑,有惊疑不定,还有慌张。
重廷川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扫了一遍后,最终望向了重廷晖。
“怎么回事?”他沉声问道。
高大男子神色清冷,一声历喝让所有人都心中惊惧。
梁氏唇角勾着一抹带着嘲讽的笑意,与重廷晖道:“与你何gān?”又对重廷川道:“莫要吓坏了你弟弟。你二叔还未过来。不过已经回府,想必应该快了。”
这话一出,重廷川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众人那么慌张,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重家的老太爷早已过世,侯爷也已经不在了。年纪最长的男xing长辈便是二老爷。如今是开祠堂让新妇见过家中长辈的日子,本该他主持的大事,他却不在。
昨日郦南溪认亲,他就没有在场。如今开祠堂他居然也在温柔乡流连忘返……
“不必等他了。”重廷川冷冷说道:“开祠堂就是。左右不能误了西西上族谱的时辰。”
说罢,他朝着管事微微颔首。
对方就持了钥匙上前打开祠堂的门锁。
祠堂设在了老侯府里。虽然摘去了侯府的匾额,只挂了个“重府”的牌子,但这里是老平宁侯府,当年老侯爷就是在这里过世的。所以,即便后来重廷川成为了卫国公,且也不住在这里了,却没有坚持把祠堂一同搬去国公府,而是将其留在了父亲住了一辈子的老侯府宅子内。
不过,如今这祠堂的钥匙却是他的人在看管着。
重老太太知道如果在大家进入祠堂前二老爷还没赶到的话,怕是真的要惹怒那个煞星了。这可着实不好办。于是赶忙遣了人去催二老爷。
好在门锁刚刚打开的刹那,就有婆子匆匆而来,“老太太、国公爷,二老爷到了。”
重老太太赶忙说道:“还不将人赶紧带了来!”又和重廷川道:“你且等一等。他不过是内急,稍微离开了下罢了。”
人人都知道重德善先前不在府里,如今是赶回来的,而且,还差点误了时辰。偏老太太要护着他,给他寻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重廷川不置可否,只淡淡的看了老太太一眼。
不多时,重德善边系着衣裳上的系带边小跑着往这边而来。一看祠堂门已开,他下意识的就要往里跑,却被常康给拦在了半路。
“衣衫不整不可入内。”常康说道。
重二老爷知晓重廷川十分尊敬已故的父亲。旁人也就罢了,但是,在先平宁侯牌位前面,谁也不准衣衫不整的出现。任何人都不可以。这是重廷川一早就放了话的。
重二老爷忙喊了人来给他整理衣衫,在重廷川森然的目光中,把衣裳一点点给整理好了。
众人这才迈步而入。
虽然孩子们都聚集到了这里,但这一次除了家中男子外,女眷只重老太太与郦南溪可入。其他人只能在外头gān等。
郦南溪知晓老侯爷一直十分疼爱重廷川,重廷川也十分敬重父亲,因此在给老祖宗们上香的时候,她心里的恭敬是实打实的。
一个人是真qíng还是假意,虽说面上无法完全看出来,但瞧出个端倪不成问题。
重老太太仔细盯着郦南溪看了半晌,见状后心里暗暗点了点头,看着她的时候目光到底和善了不少。
仪式完后,重老太太就将族谱取了出来,让二老爷将郦南溪的名字填在重廷川的旁边。
谁知笔却在半途中被重廷川给截了去。
“我来。”
他淡淡说着,就在自己的名字旁将郦南溪的名字写上。
重廷川的字很好看,银钩铁画力透纸背,有种至为阳刚的美感。
郦南溪望了望他的字后又抬眼看他,顿觉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写出这样好看的字来。
待到收笔、将字迹晾gān,郦南溪看着并行挨着的两个人的名字,忽地真真切切感觉到,从此以后他们两个的命运是被栓在了一起,自此牢不可分。
将要带去郦家的礼早已备好。与老太太她们道了别后,郦南溪就上了马车,准备往家里行去。
她本以为重廷川会骑马跟在车旁。谁知他居然是弃了骑马直接跟她上了车子。
原本车内的车厢是比较大的。可他这样人高马大的挤进来,整个的空间就显得狭小起来。
“这车合用不合用?”重廷川坐在车内,将手随意的搭在膝上,侧首细问郦南溪。
因是夏日,他穿的比以往又单薄了许多。轻薄的缎子裹在他的身上,将他身上的肌ròu轮廓勾勒的无比清晰。
天气炎热,他将衣领微微敞开了些。由于他坐在马车内,衣衫因了他的坐姿而现出褶皱。
郦南溪朝他敞开的衣领处看了眼,毫不意外的就瞧见了锁骨,又在那褶皱处往里看到了小部分胸肌……
她轻咳一声,别过脸去,说道:“挺合用的。就是略大了点。”
女孩儿说着话的时候,脸颊绯红的样子着实可爱。
一想到她是因为什么而害羞,重廷川的心里就泛起了喜悦。
“大些也无妨。”他低低的笑道:“往后我若无事,可以陪你一起坐。”
郦南溪轻轻的“嗯”了声当做应答。
重廷川晓得等下要见郦南溪的家人,不能把衣衫弄出褶皱,不然的话她定然要恼了他。
两人初初成亲,这亲事又是他谋了来的。原本郦四老爷就对他心存不满,如果再惹恼了小娇妻,事qíng怕是更不好办。
故而即便心里再怎么如何的想,重廷川终究是没有做出什么旁的举动来,只和郦南溪慢慢的说着话。
车子刚一驶入郦府所在的巷子口,就被早已守在院门处翘首以盼的郦府小厮给认了出来。小厮急急忙忙跑到府里去叫人。
马车停下后,重廷川当先下了车子,而后伸出手去扶了郦南溪下来。
郦南溪一到车外,当先看到的便是自己的两个哥哥还有两位堂兄。
见到妹妹过来,郦四少当先迎了过来,急急问道:“西西可还好?今日起那么早,是否困倦?”
重廷川听了这话,抿了抿唇,望向郦南溪。
郦南溪悄悄横了他一眼,笑着对哥哥含糊说道:“自然无事。”却是没有正面回答。
郦四少狐疑的看着她。
郦三少则走上前去,向重廷川抱了抱拳,“国公爷。”
郦六少和郦七少依次上前行了礼。
几位少年便引了他往里面行去。
重廷川微一颔首,回头望向郦南溪。待到郦南溪走到他的身边了,这才与她一同往里行去。
进了垂花门后,郦南溪方才发现父亲竟然就等在了门旁。
此时的太阳已经有些烈了,倒也不至于像正午时候那般灼热。可是郦四老爷脸上已经有了汗意,也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等了多久。
郦南溪鼻子发酸,轻轻的喊了声“父亲”。
郦四老爷点了点头,与重廷川说道:“来了?”待到重廷川应了声,他便当先往里行去。
“我这女儿,娇宠惯了,平日里什么苦也吃不得。”郦四老爷边走边说,“若是偶尔闹些小脾气,还请国公爷担待着些。”
因为他是背对着郦南溪她们,所以当他声音飘过来的时候,声音比他惯常的声音听上去要小了一点。却依然坚定。
父亲这话一出来,郦南溪总算是晓得父亲为什么特意等在了这里。
——等下去见家里人的时候,老太太少不得也在。父亲不愿在老太太面前和重廷川说起这个话题,故而专门等在这里,提前将这意思说了。
重廷川听闻郦四老爷叮嘱的话后,认真的颔首说道:“父亲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
郦四老爷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并未表态。
重廷川知晓,郦四老爷并不太信他的话。
他知晓郦四老爷这一关怕是不太好过,不由剑眉紧蹙,暗自沉吟。
郦南溪在旁听了重廷川表态的那些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时候倒是说的一本正经了?
说什么不让她受委屈……好似每天折腾她不让她好好睡觉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不愿被父亲听到两人的私密话,郦南溪就刻意的落后了两步,扯了重廷川衣袖一下,忍不住小小声的抗议道:“伪君子。”
满嘴胡话假话,欺负爹爹老实,就去骗爹爹。
重廷川听闻后,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绷不住笑了。
郦四老爷何等人物?真话假话自是能够分辨的清。
不过自家小妻子这怨尤的样子着实可爱。
重廷川伸出食指轻轻勾了勾她的手指,倾身到她耳边说道:“哪里骗人了?你那不是受委屈。反倒是愉快得很。”
郦南溪哪里知道他居然把晚上两人在chuáng上的私密话这样光天化日的说了出来?
即便两人在窃窃私语,旁人听不见,可这毕竟是白天。
郦南溪又羞又恼。
再看重廷川,依然是那般气定神闲神色清冷的模样。只不过微微勾起的唇角能够看出此刻他的心qíng颇为愉悦。
郦南溪心说这人果然是个登徒子,只不过装得人模人样。
她差点甩手走人,却被重廷川一把拉住。
两人不动声色的在手上较着劲儿,拉拉扯扯的一同往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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