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婚[重生]_安萧苏苏【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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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婚[重生]
作者:安萧苏苏

温玖喜欢了贺兰绍十年,为了他甚至不惜通过联姻嫁给了他的哥哥贺兰枢。
十年痴心错付,真的救了自己的人却被自己伤的体无完肤。
在项链中贴身呆在贺兰枢身边四年,看清楚了贺兰绍的嘴脸和贺兰枢的真心……
若是一切能够重来,多好。
直到睁开眼睛
时间回到他为了帮贺兰绍而去主动找贺兰枢复婚的那个雨天
温玖(愧疚):阿枢,咱们…能复婚吗
贺兰枢(涩然笑):好。

属xing设定:自闭害羞诱受X面瘫闷骚偷窥狂攻
扫雷:受从始至终只喜欢攻一个人,喜欢别人是因为没有搞清楚报恩和喜欢的区别。

【 公 告 】
☆ 甜宠文呦~1v1,无nüè~比较慡!23333。

内容标签:重生 甜文 qíng有独钟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玖,贺兰枢 ┃ 配角:贺兰绍、温夏、苏秦、张凯歌、严郎、余典 ┃ 其它:安萧苏苏,甜文,婚前暗恋婚后明恋,HE,1V1,无nüè,慡文



第1章

温玖终于放弃了自己不过短短三十岁的生命。
近十年来苟延残喘,拖着半身不遂的身体在这病房里面整天空耗时日,对着这满墙的白色,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是个人,都会有那么一个临界点会发疯的。
他只是一个普通商家的孩子——或许换个说法,家里也算是有钱,比不得那些百年的世家,也能算得上是小富。
他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亡,第二年,继母带着已经满月了的弟弟登堂入户,大肆举办了婚礼。
后来温玖的姐姐温夏嫁给了温家那位二公子贺兰绍,离开了温家之后,终于把温玖也带了出去。
可以把未来抢夺财产的温家两姐弟一起给弄出去,继母自然是一点都不会反对,反而还帮了一把手。
他为了接近贺兰绍,又顺理成章的通过联姻嫁给了贺兰绍的哥哥贺兰枢,这一过,就是很长时间。
他为了帮助贺兰绍不停的帮他偷取贺兰枢的文件,却在没有用的时候被他雇佣的人造成了车祸,半身不遂——那个时候贺兰枢也在车里,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男人在那一瞬间,居然是下意识的想要把他护在怀里。
温玖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最后关头反而猛地推开车门把贺兰枢推下了车,之后车头相撞,他昏迷不醒。
他就这么在医院浑浑噩噩的过了很多年,也算是彻底想清楚了很多事qíng。
也就是因为想通了,他才懦弱的想到了自杀。
这个念头只是一晃而过,可当护士将那一针打入自己动脉的时候,他却有一种近乎解脱一样的轻松感——他还是没有什么勇气和能力,拖着这样的身体再做些什么了。
就这么平白的死了,温玖无奈却也觉得很不甘心。
只是他死后却像是还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一直都跟在贺兰枢的身后,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大概是俯身到了贺兰枢从来都没有离过身的项链上面。
那是非常简单的一根银色的链子,下面坠着一个成色并不好,甚至还有很多杂纹的碧绿色翡翠。
他记得,那条链子是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偶尔路过一家正在处理毛料的店里面买到的一块废料里面擦出来的翡翠,虽然成色不好,但也算是白捡的。
他心qíng很好的转手就丢给了贺兰枢,却没想到那么一个哪怕是扔在路边都不会有人捡的翡翠,会被他带在身边这么久……
就这么过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温玖一天之中有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记得,可即便是如此,也足够他弄清楚很多事qíng了。
就和自己想的一模一样,贺兰绍不甘屈居老二的身份想要抢夺属于贺兰枢的那一份沾了贺兰枢家大多部分的财产,早年因为自己给他泄露资料给贺兰枢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这些麻烦,一直过了四年才被贺兰枢彻底清理gān净,这个时候,温玖才终于发现,这个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沉默寡言,看上去很老实的男人,居然也有这么的雷厉风行的一面。
贺兰绍被贺兰枢彻底击垮,一点余地都不留的,顺带还揪出了数十年前的一桩丑闻。
——贺兰绍想要抢夺贺兰枢所有东西的原因,是因为贺兰绍的身世。
他是贺兰家当家人贺兰扬酒后和保姆生下的孩子,保姆妄想登堂入室,却没有撼动当家主母分毫,最后还被争去了孩子的抚养权,就被带到了一个穷乡下。
温玖这才觉得,自己仿佛是出了一口狠狠地恶气——可是还不足够。
四年的时间,温玖的葬礼却一直都没有公开处理过。
今天的日子,就是温玖的葬礼。
他死的并不光明,原因也并不好听——虽然贺兰家对外一直都说他是车祸之后身体残疾常年住院,可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
有些人指着他的牌位私下里jiāo头接耳的感叹,“这个死的倒也算是风光了……贺兰家两个少爷,全都占了个gān净,听说那位还是他亲生姐姐的丈夫……”
温玖听到这样的话,只觉得一盆凉水像是从头浇到了脚底。
是啊。他可不就是这么卑劣的一个人,偷拿自己丈夫的东西,jiāo给私心喜欢的贺兰绍——他的姐夫。
温玖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很是无地自容,哪怕在这么长的时间之内他和贺兰绍一点越矩的动作都不曾有过,哪怕在他察觉起了疑心之后就开始有所保留,可这一切,也全都是自己的错。
是他对不起温夏,对不起贺兰枢。
话音被进来的贺兰枢打断,铺满了白帆的祠堂顿时寂静无声。
贺兰枢在他的牌位前祭拜,随后就转身走了。
温玖又听到了后面的窃窃私语:“听说自从娶了那位之后,贺兰枢身边就再也没有过别人了……”
“什么时候有过人了?”促狭的声音渐渐纷纷杂杂的响起,温玖听着越来越不堪入耳的声音,渐渐的随着贺兰枢渐渐的远去了。
“先生,去哪?”
贺兰枢坐进车里,表qíng淡然,侧头看着窗外的景色,道:“监狱。”
“是。”司机答应,助理在一边也跟上了车,车子启动,渐渐的往温玖并不熟悉的道路开了过去。
昏暗的房间内只有窗边的光线微微透出,这里四下都很yīn湿,单独隔开的牢房就像是与别的地方彻底隔绝了一样。
助理和司机都留在了外面,狱.警打开了门后就走到了一边,把地方留给了贺兰枢。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发丝一丝不苟的梳理到了耳后,只有眼镜微微反she出了昏暗的灯光,带来了一丝并不属于这里的光点。
“嘿……贺兰枢,我的好大哥,这个时候,怎么想到要来看我了?”贺兰绍身上很是láng狈,头发已经长到了齐肩的位置,却一点都没有打理过。
贺兰枢不管怎么样都是贺兰家对外公开,而且礼数也都齐全的长子,因此不论是在外还是在内,比贺兰枢年纪要大一些的贺兰绍却依然要叫他哥哥。
这里四处都有粪便和尿液的臭味,他睡的地方也四处都是霉迹斑斑,都是破破烂烂的棉袄。
温玖一直沉默的站在角落里——他现在感知不到温度,没有嗅觉,没有触觉。只能听和看。
“四年之前,我并不打算对你做什么。”贺兰枢gān脆利落的开口,“母亲毕竟养育了你二十年,即便不是亲生的,也拿你当作自己亲生的孩子一直抚养。”
贺兰绍闻言嗤笑一声,显然并不把这句话当作一回事。
“可是温玖。”贺兰枢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唇线紧抿,“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就这么被你bī到了绝路上。”
贺兰绍闻言顿时像是听到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前俯后仰的状若疯癫。
他的手腕和脚腕上面还绑着铁链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很明显的拖到地面的声音。
“那个骚.货。”贺兰绍近乎报复的抬起脸,他的脸上全都是脏污,只有一双亮的有些神经质的眼睛和已经发huáng了牙齿还能看出一点颜色:“你拿他当宝贝,他可不拿你当一回事儿呢。”
“你知不知道。”贺兰绍喘了两口气,嘿嘿低头猥琐的笑,“他在chuáng上的时候可骚着呢,怎么样,见识过没……那小腰扭得,可比他那个没趣的姐姐qiáng多了……”
温玖气的双眼通红,愤怒的扑了过去想要扇他的脸。
他的心脏在不停地狂跳,就像是临死之前发出的哀鸣一样,手脚兀自颤抖,跪在地上像是从来都不认得贺兰绍这么个人。
他说的根本就没有一句属实。
“你撒谎。”温玖觉得自己呼吸都像是有些困难,喉咙哽塞的严重,他大喘气着看着贺兰枢依然是一副平静的模样,耳边听着他依然平静的声线一字一句道:“温玖再喜欢你,他也有自己的底线。你自己该是比我清楚,他帮你这么多年,是因为喜欢你,还是因为温夏,因为贺兰兰。”
贺兰绍大笑的声音顿时止住,yīn霾的眼神扫向贺兰枢。
对,兰兰。
温玖茫然无措的抬起头,看着贺兰枢,心底期望他能在说一些什么关于兰兰的话。
那是他姐姐留下来的唯一的血脉,这世界上和他关系最亲近的孩子了。
贺兰绍拳头紧握,还在自顾自的说一些仿佛能让他自己好受一些的大鬼话,温玖的牙齿狠狠的咬着嘴唇,却感受不到一点的痛意。
贺兰枢这个时候才终于有了动作,他对于室内的脏污huáng若无睹,慢慢的走到了贺兰绍的身前,用鞋尖轻轻的挑起了他的脸。
那是他从来都不会做的极其充满讽刺的动作,温玖印象中一向没有什么多余的表qíng,却自始至终对自己都很温和的男人一字一句的对着贺兰绍说道:“温玖在医院孤独了十年,你接下来的生命,就对着这满墙的佛祖忏悔吧,贺兰绍。”
温玖这才慢慢的抬起头,看向了这里的墙壁。
墙上全都刻着繁杂的佛像,平日里悲天悯人的佛祖在这yīn森环境的衬托之下居然显得有些毛骨悚然,贺兰绍身边的墙上还有许多指甲抠过的痕迹,显然是厌恶极了这满墙的神佛。
被锁链困住四肢的男人身上衣衫褴褛,俯在脏污的地面上愤怒嘶吼乱叫着什么,却一个成串的句子都没能说的出来。
贺兰枢淡漠转头,头也不回的离去。
温玖不能离开他很远,自动就被莫名的距离限制牵引到了他的身边,他跟着贺兰一直出门,直到外面的太阳洒在了他深邃英俊的脸上,温玖才看清楚了他紧抿的唇角和一直向着太阳光眯起的眼睛。
恍惚间,他好像想起来小时候有个人曾经告诉过自己:“想哭的时候你就对着太阳呀,打一个喷嚏再流眼泪的话就没有人再笑话你了。”
贺兰枢却又低下了头,捂着脸靠在了一边的树上慢慢的滑座了下去,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他的脸上并没有一点的泪痕,可温玖就是觉得他很伤心,他看着贺兰枢又取下了脖子上的那个项链——本来完好无损的链子居然出现了斑斑驳驳的裂痕。
贺兰枢面无表qíng的看着质地并不好的翡翠在他手中四分五裂,再也没有正形,温玖觉得心里很难受,明知道碰不到,却还是伸出了手想要摸一摸。
就在手触碰到翡翠的一霎那,一阵极其刺眼的白光从翡翠中央闪出,随后温玖就失去了意识。

第2章

时间正巧到了夏末初秋的时候,天气乍冷乍热的,清晨出去还需要披上一件薄薄的外套,中午就恨不得把衣服脱得只剩下一个小背心。
温玖活了整整二十九岁,他在十九岁生日当天嫁给贺兰枢,二十五岁那年被贺兰绍买通的护士下手害死,然后在那个他送给贺兰枢的玉佩里面呆了整整四年,最终随着玉佩毫无预兆的破碎而消融。
温家今天简直是乱成了一团糟。
温夏的预产期就在这么几天,因为胎像不稳一直都在医院里面保胎,本来一定事qíng都没有,可偏偏不知道谁去医院里面看她,和她说了温玖离婚的消息。
不仅离婚,还出了车祸,至今昏迷不醒。
温夏听的当时就软倒在了chuáng上,眼泪瞬间从眼眶之中喷涌而出,颤抖的手伸出,让一边同样心急,却小心翼翼搀扶着自己的张凯歌扶着自己慢慢去找温玖。
“夏姐,你别急。”张凯歌忙的头上都是汗,现在正是中午,虽然已经到了夏末的时候,可医院里面人多,病房虽然是单人间,但一直开着窗户换气,也留不了什么温度,因此还一直都开着空调。“温玖伤的不重,医生昨晚上出来,说是脑震dàng还没醒。”
温夏努力的调整了自己的呼吸,控制了一下qíng绪,脸色有些发白的捂着自己即将要足月的肚子,“你就带我去看一眼,我看一眼就回来。”
张凯歌看了她一会儿,沉默的搀着她慢慢地走。
温玖已经被从急救室转移到了病房里,穿着病号服的手上还cha着细长的输液管,温夏费力的坐下,给他把速度调慢了一点,又摸了摸他的胳膊。因为一直输液的缘故,即便是在这样的天气里面也都是冰凉的。
她又要起身给温玖弄热水袋,连忙被一边的张凯歌按住,“你别动了,我自己来。”
温夏道了谢,看着温玖躺在病chuáng上面神志不清的脸,眼泪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掉了下来。
张凯歌弄好了水袋回来看到的就是温夏再一次呼吸着擦gān净眼泪的样子。
他沉默的反手关上门,把水袋递给她,心里知道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于是gān脆也搬了个凳子坐在了一边。
“温家和贺兰家那边……”他轻轻皱了皱眉,看着温夏的肚子一眼,不着痕迹的又挪开了视线。
“温家的人一定会过来。”温夏的脊背挺直,声音坚qiáng,“他们还指望着我和玖玖在贺兰家给他们送钱……”
这是他们的家事,张凯歌和温夏、温玖的关系再好也不方便多说什么,于是只能沉默了下来。
温夏也察觉自己太气愤有点失言,不好意思的抿了一下唇,顺了顺耳边一缕掉下去的头发,冲着张凯歌笑了一下道:“小凯,这几天真是谢谢你了。”
张凯歌有点慌乱,连忙摆了摆手,“别别,夏姐,老六车祸的时候我正在马路对面儿……”
“不管怎么说也得谢谢你。”温夏笑了笑,给温玖揉了揉胳膊,“我刚才听护士说是昨晚上出的事qíng,辛苦你了。”
张凯歌不再说话了,低头沉默的笑了一声。
温玖昏昏沉沉的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还没有等到这句话进到脑子里面想想是什么意思,就又一次的晕了过去。
这一晕就又是不知道多久,中途他倒是迷迷糊糊蹦出来过几个含糊不清的字句,有时候是张凯歌在一边看着,几次都以为他醒了,可仔细看的时候,又像是自己出现了错觉一样。
温玖总是觉得好像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可等到他真正在想仔细听一听的时候,却又没有了声音。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又犯了抑郁症——有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会很神经质的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又或是总是能够听到有人在和他说什么话一样。
这么渐渐的想着,他又觉得有些困了,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就在一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直到天色再一次亮起,温玖才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他刚睁眼就看到了窗外的天光,顿时不适应的又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耳边断断续续的传来了轻柔jiāo谈的声音,两个温柔的女声像是正在说着什么一样,温玖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声音,没忍住就多听了一会儿。
“小李,玖玖这都昏了两天了,还不醒是不是有问题?”
“不应该呀。”名叫小李的人声音清脆动听,像是有些苦恼,温玖听着有点眼熟,可却又不敢肯定,只能艰难的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头。
眼睛里面的眼泪还没有完全消去,他看东西还模糊不清的,只听着问话的女声像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有点担心……他这也没有什么外伤,是不是伤到头了?”
“你别急。”小李一边安抚她,一边拿出了口袋里面的器材朝着chuáng边走。
那一身熟悉的白色衣服让温玖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却还是没能够看的很清楚,“哎呀,醒了!”
耳边一声惊叫让温玖愣了一下,随后他就听到一阵快速跑动的脚步声到了自己身边,紧接着他就被拥入了一个带着熟悉香气的怀抱里面。
“玖玖,我的天……你可终于醒过来了。”女声还在耳边轻轻的说着什么,她柔软的长发扫在自己脸上带来了一丝轻微的痒意,温玖嘴巴张合几次,才终于试探一样的伸出手回抱她:“……姐?”
这一个字眼几乎耗光了他所有的力量,他喊完了一个字之后,眼泪就一下子像是泄了闸的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了。
温夏反而是被他给吓了一大跳,连忙被一边的护士小心的扯到了一边要给温玖看看头,却没想到温玖的脸色惨白,漂亮又细长的手指死死的抓着温夏的手不肯放开,眼神执拗的像是哪怕温夏离开一点的距离,他都会像是濒死的小shòu一样发出沉痛的哀鸣。
温夏看着温玖这几乎熟悉的不能再过熟悉的神态,当下心里就是‘咯噔’一声,然后连忙捧着自己的肚子又艰难的坐到了chuáng上,轻轻的把温玖的头拦在了怀中,对着护士和一边的张凯歌道:“你们先出去,玖玖没事。”
小李也算是了解温玖的病qíng,于是只是担心的又站了一会儿,跟在张凯歌的后面一起出去了。
病房中,只剩下了温玖和温夏姐弟两人。
“好了阿玖,没有人了。告诉姐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温夏用手背抹gān净脸上的泪水,安抚的轻轻拍着温玖的后背,就像是小时候做过无数次的那样,把温玖拦在怀中,柔声的和他讲着睡前故事。
温玖却在这熟悉的声音之中渐渐的出了神。
温夏比他要大几岁,两个人长得很像,由于他出生的时候造成母亲难产死亡,比他要大上几岁的温夏几乎是完全充当了母亲的角色——在第二年后妈带着已经满月的儿子进入家庭之后,这种qíng况更是愈加的qiáng烈。
他们家里有点小钱,他爸一向大方,在这方面也不克扣什么,继母虽然刁钻,但是面子上做的却也充足,只是再多的,就完全没有了。
父爱和母爱这样的东西,于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温玖而言,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奢侈的奢侈品。
他在小学的时候被同班的同学欺负——因为他没有会给自己收拾打扮的母亲,也没有会接送上学的父亲,成天糊里糊涂的上学,身上也总会有洗不gān净的饭粒。这么相比较起来,继母生下的弟弟就更加的像是一个招财童子,也更加的讨人喜欢。
他后来得了自闭症,却因为大人碍着面子没有被送去治疗,每天每天都是温夏放了学之后一点点的拿弟弟用剩下的铅笔头给他讲课,慢慢的安慰他。
也就是在那一次,温家大门被那个误入进来,长得像是天使一样的孩子打开的时候,他才突然觉得,自己封闭已久,几乎落满了灰尘的心中突然的出现了一丝光亮。
那个时候,他以为那个孩子就是贺兰绍。
温玖的心神被温夏轻轻摇晃的动作叫了回来,他看着眼前因为怀孕脸上有些水肿,身材也很慵懒,少了少女曼妙的温夏,心里是止不住的酸疼。
“姐,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的声音很是沙哑,说话的时候甚至整个口腔和气管都是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眼前也是一阵阵的发黑,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温夏非常耐心的抓着温玖的手,尽可能的忍着自己身体上的不适,呼吸微微放缓,说道:“你慢慢听我说,你上周四和贺兰枢离婚之后被车撞到住院了,现在是周一,你已经昏迷了整整四天了。”
温玖迟钝的接收着这句话的信息,好久才反映了过来,温夏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没有记错,时间大概是又重新回到了他和贺兰枢离婚的那段时间。
他在路上不幸被一个吸了毒之后的司机撞上住院,昏迷了很久。
那些让他上辈子几乎一生都没能够忘记掉的几个重要的时刻,现在又重新的在脑海之中一个个的过了一遍。
现在这个时间,再过三天的周五,就是他自以为满心羞rǔ而去主动找贺兰枢复婚的时刻。

第3章

温玖收回了自己放空的视线,突然被自chuáng上传来的一阵湿濡感惊醒。
他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就见本来还是一片洁白的chuáng单上面自温夏坐着的位置开始晕染出了一大片呈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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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huáng色的水渍。
他呆呆的把视线转移到了温夏的脸上,只见温夏雪白的近乎有些透明的脸上布满了汗水,眉头紧皱,捂着肚子已经说不出话了。
——她的羊水破了。
这是充斥在温玖脑海之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温夏到底是怎么进入手术室的,他是一点都不知道,可等到他有意识的时候,自己已经赤着脚坐在医院急救室外空dàngdàng的走廊上面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温家、贺兰家的人到现在都没有来一个人——并没有谁特意去通知他们,除了偶尔会来来往往走来走去,手里拿着让温玖看上去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的带着血的医用器具的护士之外,就再也没有了别人。
一直等到一声响亮的啼哭声自手术室内响起的时候,他才恍若是惊醒了一样的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了手术室内走出来的拿医用布裹着孩子的护士。
兰兰出生了……温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光着脚下了地,看着护士抱着兰兰给他看了一眼,就带下去清洗了。
“母子平安。”小李满头大汗的摘下了口罩,笑容很是明朗灿烂,“你姐姐没事,你去楼下等着吧,过一会儿就送下去了。”
“好。”温玖呆呆点头,在门口迟疑了很久,最终被拿着一大堆东西赶上来了的张凯歌给带了下去。
他们在病房里面并没有闲着,医院chuáng位很紧张,可温夏和温玖最后还是每人找了一个vip的单独病房,相隔也并不是很远。
他们两个忙来忙去的收拾了很久,一直到该准备的都准备完了,温夏都还没有被送下来,温玖想要打破这个沉默的气氛,可嘴巴张张合合几次,都没能够有勇气说出来话。
他不敢说话,哪怕对方是张凯歌。
张凯歌却主动的打破了眼前沉默的氛围,开口却有些迟疑,“温玖,我不知道你和贺兰枢之间有什么,可夏姐跟我说你们关系一直都不错……我刚才上来的时候在医院门口看见他了。”
谁?贺兰枢?
温玖抬头看向张凯歌,张凯歌还没有说完的话被他一盯就又给瞪了回去,两人顿时开始大眼瞪小眼的。
张凯歌清清嗓子,有心重新打破眼前这尴尬的氛围,却没想温玖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力道大的把椅子都撞翻了,他却不管不顾的直接夺门而出。
张凯歌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就要去追,眼角却又看到温夏已经被护士推着到了拐角,这么一犹豫间,温玖已经看不到踪影了。
温玖跑了一段路就有些气喘了,他难受的扶着膝盖开始大喘气,缓了一会儿,才慢慢的朝着电梯的方向走。
他也没搞清楚,自己从病房里面跑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么急,这么不顾形象的。
他抿着唇走到了电梯门口,丝毫不顾偶尔经过的人或是带着怜悯、惊奇的目光而呆呆的站到了那里。
电梯门映出的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刘海长的有些遮住了眼睛,因为跑了步的缘故此刻正在急促的呼吸着,一身的蓝白色条纹的病号服让他看起来整个人都很虚弱,又带着一种看上去非常奇异的纤弱感。
可在温玖眼中,此刻的自己简直是没眼看。
温夏被带到急救室的时候他就没有穿过鞋子,这么一路上又是一路疯跑,天气热倒也没有觉得,医院里面打扫的也gān净,并没有什么能划上脚的东西,只是他的手背上面还有些已经gān涸了的血渍,是他自己拔掉了输液管之后回流的血。
‘叮——’的一声,电梯打开的声音响起,温玖慢半拍的向旁边闪了一步想让里面的人先出来,却没想到几双皮鞋却朝着他直直的走了过来,停在了他的面前不再动了。
他抬起头,被掩在刘海后面的眼睛微微眯起,逆着光看向了挡在他面前,比他要高出了整整一个头的人。
“……枢。”他嘴巴做了一个形状,却没有说出来声音来,也就在这个时候,贺兰绍那几乎映在他脑海深处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大哥,我去看看温夏。”
旁边还有小孩啼哭恼人的声音和女声轻柔的哄拍,温玖看着更边上那一副严父慈母孝子的一幕简直是气的都要笑出来了——温家的那些人全都来了。
他面无表qíng的看着自己亲生父亲和名义上的母亲以及弟弟们目不斜视的直接越过自己走到了一边,最后站在他面前的,只剩下了永远都是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贺兰枢。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的站在了电梯旁边,一个低着头一副病容,另一个抿着唇,看上去同样的有些无措。
最终,还是贺兰枢妥协了一样的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了温玖的手腕,隔着一层布料也能够传出的人体温度让温玖愣了一下,听着他道:“你就这么跑出来了?”
温玖愣愣的被他带到了一边休息的椅子上面坐下,看着在他身后一直跟着的助理快速的跑走,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了一双医院备用的拖鞋和湿了水的毛巾。
贺兰枢伸手接过,半跪在地上把温玖的腿放在自己膝盖上面,低垂着头仔仔细细的给他擦拭着脚。
毛巾很快就变黑,助理又及时递上了一块gān毛巾给他擦gān净,贺兰枢这才又接过了手,给温玖穿上了鞋子。
温玖一直都沉默的坐着,双手放在小腹前jiāo握着,看上去很紧张的不停的抠弄着。
他顺从的让贺兰枢牵着他回了病房,拖鞋并不是很合脚,他们的速度又慢,拖拉在地上的声音显得尤其的明显。
贺兰枢坦然的样子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温玖低着头看着拖鞋出神,样子就好像是想要偷偷跑出医院,最后被家长给抓回去有些不开心正在闹脾气的孩子。
跟在后面的苏秦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看着在前面走着的两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暗暗的摇了摇头,心里觉得,前面那二位简直是作孽。
温玖回去之后又被贺兰枢叫进来的护士安排着用热水和消毒毛巾擦了擦脚,这才被放到了chuáng上面。
他们两个人一个坐在chuáng边的座椅上,一个沉默的坐在病chuáng上面,一句话都不说,一点jiāo集都没有。
这样子不行。
温玖有些心急,可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抑郁症,自闭症。
这两个上辈子伴随了他二十余年的心理xing疾病几乎是根深蒂固在了他的心底,无数次的自我否认让他几乎几次崩溃,最后他还是没能熬过去选择了半自杀。
可是这一次,他再也不想这样了。
苏秦一直都没有进来,贺兰枢又坐了一会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打算出去看看,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衣袖被扯住了。
“……别走。”温玖的声音小的可怜,几乎像是从嗓子里面挤出来的一样,带着自己都尚未察觉出的哀求。
他很紧张,眼睛不敢看贺兰枢的眼睛,只能死死的盯着他的下巴和手,在他身上四处漂移。
“我不走。”贺兰枢皱眉,轻轻抿了抿唇,又重新坐了下去,声音尽可能的放轻了一些,仔仔细细的道:“我让苏秦给你洗苹果了,我出去看看。”
温玖沉默,看着自己还抓着他衣袖的手,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放了下来。
贺兰枢这才打开门出去了。
苏秦已经在门外等了很久了,见贺兰枢出来之后就拿着温玖的病例走了过去,“老板,这是温先生的病历。负责照顾他的护士李梅说他有心理方面疾病复发的征兆。”
贺兰枢眉头紧皱的翻阅大致的看了看,“找一下详细的电子档给我。”
“是。”苏秦应声,将手中已经清洗好的苹果和水果刀等东西jiāo给贺兰枢,转身走了。
贺兰枢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又推开门,温玖听到了声音,jīng神整个都绷紧了,在看到了门边站着的是贺兰枢之后脸上不自觉就出现了一抹笑容,神经也渐渐的松懈了下去。
贺兰枢在这里一直坐到了晚上,他看着温玖渐渐入睡,这才小心翼翼的把手抽了出来。
这一个下午他和温玖什么都没有做,一个在chuáng上像是老鼠一样的一点点的吃着东西,一个就在chuáng边的椅子上面一点点的准备东西。
彼此没有说一句话,却比他和温玖从前几年的相处更加的和谐。
苏秦一直还都站在门外,见到贺兰枢出来之后说道:“二少爷已经回去了,是个女孩儿,还没有取名字。”
“走吧。”他向后看了一眼,道:“离婚证办了没有?”
“……还没有。”苏秦迟疑一瞬,“如果您需要,我马上去准备。”
贺兰枢挥手制止他,“不用。”
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一楼门诊的走廊上面,傍晚最是热闹,四处都是人声,“就先这样。”
他们又走了一段,苏秦停了一会儿,还是说道:“老板,我看温先生对你依赖xing很qiáng,刚才你为什么还要走?”
贺兰枢沉默着停下,站在他已经停了好几天的位置上再一次抬头看向了温玖的病房的那一扇窗户,自嘲的笑了一声,“再不走,我怕我就走不掉了。”

第4章

温玖这一晚上睡的非常的好。
他有很多年都是深夜不眠,一直到白天才能渐渐的有点睡意,伴随着窗外的阳光和嘈杂的人群声才会觉得不是那么的难受。
然后他就会这么一直睡到晚上,凌晨醒过来的时候,万物俱寂,却又更觉得一个人很孤独。
每次入睡之前他都需要很久的时间,可昨天却不知道是怎么了,贺兰枢就只是在他身边静静的坐着,就好像是能够为他挡住了一切伤害一样,几乎是在他躺下沾到枕头的一瞬间就有了想要睡过去的感觉。
他再醒来的时候,意识先出笼,都还没有来得及想好要怎么面对贺兰枢,就又突然想起来了,兰兰应该已经出生了。
他快速的睁开眼睛,看着chuáng边正在拉窗帘的小李楞了一下。
“醒啦?”小李笑的很甜,脸上的酒窝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会独有的味道,“夏姐问了你好几次了,你收拾一下去看看她吧。”
温玖沉默着点了点头,小李也没有多说什么,想了一下,出去的时候还是把门给带上了。
温玖下chuáng围着chuáng的位置饶了一圈,最后才确认贺兰枢是真的走了。
从前贺兰枢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要是不走,总会留下点什么东西表达一下讯号,可现在什么都没有,就连苏秦都不在。
他又有些丧气,可随即又想到,距离他们上辈子复婚的日子,还有两天的时间呢。
他抿唇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默默打了打气,这才用毛巾擦gān净了脸走出了门。
温夏那边只有她自己和在一边婴儿chuáng里面的孩子,温玖面无表qíng的扫视了一眼,就看出来了温家和贺兰家的人来了之后并没有带什么东西。
兰兰身上穿的还是他和张凯歌一起去附近的联合店里面买的婴儿装,张凯歌慌手慌脚的还不知道要买男买女,反倒是自己一口咬定是女孩儿之后倒让他有些吃惊。
“姐。”温玖打开门之后温夏就看了过来,她脸上还是尚未恢复过来的苍白,只是神态却又看着很不错,并没有什么丧气的感觉。
“阿玖。”温夏的jīng神还不错,此刻正笑眯眯的靠在被支起来的chuáng上拿着平板看电视剧,温玖凑过去看了一眼就没什么xing质的坐到了一边。
温夏把平板收了起来,伸手摸了摸温玖的额头,见他不再发烧了才放下了心,“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我没事。”温玖把她的手挪了下去,起身走到了一边看了看摇篮里面还没有长开的兰兰。
虽然是足月的孩子,但是刚出生没多久并没有长开,此刻还红通通的像是个猴子一样,头上只有杂毛两三根。
温玖不由得想到了前世他偶尔几次见到兰兰时候的样子,她一点都没有自己印象之中女孩子该有的温婉听话,但凡是几次见到她的时候,不是在院子的树上抓虫子就是和一帮的男孩子和泥巴当摔pào玩,喷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泥点。
此刻还没长开的孩子蜷着小手睡的香喷喷的,嘴巴时不时的会做出吮吸的动作来,温玖看着就笑了起来,不由自主的说道:“兰……姐,她取名字了吗?”
“还没有。”温夏抿唇轻轻笑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qíng一样,耳边的头发微微垂落下来了一点,更显得有些病弱。
这个话题让室内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温玖走到门边上了锁,才轻轻的开口问道:“你没有生出男孩子,贺兰绍很不开心吗。”
“你怎么……”温夏吃惊的睁大了眼睛,随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我和他本来就没有什么感qíng。这样也难怪。”
只是苦了孩子了。
温玖即便是知道贺兰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终究以他现在的身份也说不出让温夏和贺兰绍离婚的话。
事qíng还远远不到那一步,温夏上一世生兰兰的时候就难产,之后身体一直就不好,原因就是因为自己在车祸醒了之后把她给误伤推到了地上导致的原因。
可现在没有发生过那一幕,这一次也是顺产,所以即便是以后温夏有了和贺兰绍离婚的念头,温夏也不会再因为自己身体可能会照顾不好兰兰的原因而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温玖思绪变得快,常年不开口的结果就是他有很多话在说出口的时候总会在心中转上几圈,于是他笑了一下,“先给孩子取个名字吧。我听人家说,女孩子叫叠字的话会更加的惹人疼。”
“叠字?”温夏也来了兴趣,真的开始仔细想了想,开玩笑一样的道:“贺兰家是复姓,要是叠字的话,gān脆叫贺兰兰好了。”
她现在说出来真的只是一句玩笑,却没想到名字真的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温玖在医院又观察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才被真的准许办了出院手续。
温夏还不能下chuáng,为了让她放心,温玖特意找了张凯歌来接自己,只是没想到居然整个宿舍的人全都过来了。
张凯歌是寝室长,手里还拿着很多的东西,到了医院之后就直直的朝着病房去了,并没有多管在一边沉默着像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的温玖。
“老六,你小子行啊,这么大的事儿连说都不说一声。”说话的是站在一边的huáng毛,名字叫严郎,和温玖其实算得上是一起长大,他们自高中之后就在一个学校,只不过他的成绩一向都不怎么好。
严郎为人一向热qíng,温玖初初适应还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寝室的三个人,其实是他最好的几个朋友了,可他上辈子被猪油蒙了心,真心对待他的几个兄弟都因为贺兰绍而被自己渐渐的算计疏远。
余典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警告一样的扯了扯严郎还在胡拍的手,拉着他衣服的后领道:“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再过两天开学,你是回学校住还是……”
他们宿舍一共有四个人,按照岁数排的,张凯歌是农村的孩子,比他们都要晚上两年,为人又憨厚老实,虽然有时候太过愚钝又不会说话,但是却是很受他们喜欢的老大。
余典是老二,是他们这个宿舍里面分数最高的一个,听说还是系里的第一,平时不爱多说话,但是有事需要帮忙的时候也是会默默地做的那种人。
严郎……比较没心没肺的,打小就是个闯祸jīng,这一次能考到z大本身就是走了狗屎运了。
在他们这个算是温馨的小集体里面,张凯歌是老大,因为老二和老三不太好听,所以余典就叫老四,严郎排老五,温玖就是老六。
温玖闻言想了想,虽然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但就连他自己都不能真的确定结果会是什么。
“还是留着chuáng位吧……”这话说的他自己都没有什么底气,温玖抿抿唇,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午后灿烂的阳光和树下斑驳的yīn影,说着自己都不是很明白的话,“说不定呢。”
几个人没听清他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看温玖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重要的话,于是帮他收拾了一下东西,又上去和温夏问了好,就分别帮他拿着东西打算离开了。
严郎是开着车来的,虽然不是什么很名贵的车,但是他考到驾照之后第一辆车,难免有点炫耀的意思,嘿嘿嘿的笑着跑前跑后的冲着他们显摆。
他们商量着温玖刚出院怕他晕车,所以让他坐到了前面,温玖面上带笑的看着身边笑容一副灿烂的严郎和后面两个在讨论开学论文的两个人,心里想着,自己究竟是有多么的蠢,上一世才能被贺兰绍骗到那种地步,为了他甚至不惜欺骗严郎,弄得他和余典一起落得一个犯罪在逃,一个在监狱度过了后半生的下场。
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上辈子他醒悟的太晚又无能为力,这一次一切都还在可以挽回的地方,一切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温玖想着,说话还是迟钝了一下,“我的手机……在哪?”
严郎毕竟是个新手,骚包归骚包,开车的时候却也还是十二万分小心的,车速开的也并不快,而且很稳当。
听温玖问了一句,他瞟了一眼就连忙把心思放到了前面,“在余典那呢,你让他给你找找,大张说你手机碎了,这不你生日我也没送你什么东西,我gān脆给你买了个手机,卡都给你弄好了,你试一下。”
温玖眨眨眼,从fèng隙中接过了余典递过来的手机。
他用的很不顺手,十几年都没有接触过电子的东西,摸了半天才找到开屏幕的地方。
严郎急的抓耳挠腮的想指点他又不敢分心,眉毛皱的都快要夹死一只苍蝇了。
他们贴心的还把电话簿给自己一一的恢复了,温玖笑了一下,慢慢摸索着找到了贺兰枢的手机号,犹豫到底是回去之后给他打电话还是发短信,身边的严郎就突然急刹了一下,温玖的手一抖,就按下了拨号键。
他慌的连拿都没拿住,手机在手里面弹了几下摔倒地上,后盖被摔开之后,温玖紧张兮兮的看着屏幕灭了下去,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严郎刹车业务不熟练,遇到红灯手忙脚乱的了,余典在后面看不下去了,让他找了个地方停车,两个人换了一下。
温玖重新开了机,犹豫半天,终于颤颤巍巍的在手机上面敲下了一行字,由于紧张还敲出了几个错别字。
温玖:明天你有空吗,我想和你谈谈。

第5章

短信发出去之后,温玖就忐忑的像是做贼一样的把手机放到了自己手边的包里面藏好,打算等到回学校之后再打开看了。
可这一路上他几次都想把手伸到包里面看一看手机有没有新的提醒消息,弄得在后面的严郎简直是要看不下去。
一路到了学校,毕竟不是新生,因此也没有什么特别忙碌的时候。
张凯歌说他刚出院,虽然脑震dàng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但是出院之后医生特意嘱咐过说不让太劳累,所以包括铺chuáng、打扫的事qíng都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做完的。
温玖的任务嘛……偶尔拧个水瓶和打个水的程度。
宿舍很gān净,虽然两个月没有住人,但是只有一点落得灰,清理gān净之后大家也都坐在地上铺好的地毯上面坐成了一团。
“哎老六,你这么喜欢这个手机啊?”严郎看着温玖翻来覆去的不撒手,觉得自己送出的礼物被人喜欢心里还挺开心,腆着脸就凑了上去想帮他打开手机桌面,充分发挥一下自己乐于助人的优点。
温玖连忙躲开,三两下的跳到了一边就顺着楼梯爬到了自己的chuáng上,不好意思的冲他们笑了一下,道:“没事,我有点事qíng。你们先玩。”
严郎疑惑的和余典对视一眼,余典随后就垂下了脸专心洗着手上的纸牌。
他们家是开赌场的,其实严格来说余典还是个混血儿,家里的祖产一直都在国外,因为父亲想念祖国,才在四十岁的时候有了想让孩子归国念书的想法,也就是因为这个,余典才选择了中国文化气息最为浓厚的京都。
严郎很快就又被余典这一手熟练的花式吸引了,缠着他开始东问西问的。
温玖这才抿唇轻笑了一下,暗自打了打气,这才秉着呼吸打开了手机。
果然有没有查看的短信。
他的心跳的快了一点,点开了短信的按钮,备注是枢的名字下面就出现了一行小字。
枢:好。
温玖顿时释然一笑,脸颊边就出现了一个浅浅的酒窝,眼睛黑黝黝的有一些光点,却显得他更加的jīng神了一些。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字,可温玖想了想,却也觉得已经很好了。
他是十九岁就被bī着和贺兰枢领的结婚证,而且婚礼也办的极其的糙率,这和贺兰绍当日举办的几乎要震惊整个京都的那一场大规模的婚礼比起来,显然是形成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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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极其明显的反差。
他拿着手机躺在刚被室友帮忙晒过之后还充满着阳.光.气息的chuáng褥上面,看着已经黑屏了的手机上面映出的自己——眼睛眯着,唇角也咧开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他一时间看的楞了一下,他其实就连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发自内心的笑过了。
他想了一会儿,重新打开了屏幕,端端正正的坐好,谨慎的敲下了一行字。
温玖:明天晚上九点在西城咖啡厅见可以吗?
这一次发出去却是很快就收到了回复,温玖盯着那行字呆了一下,才又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枢:好,我去接你。
他来接自己?
温玖重新躺倒,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真的好运到了极点才能遇到一个贺兰枢这样的人。
他又仔仔细细的想了一下他们两个人相处的过往,贺兰枢从来都不会和他生气,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大概是看出了他还有些抗拒——十九岁,即便是他比同龄的人要经历的多一些,又早熟一点,可内心里到底都还是一个孩子。
因此不论是在什么方面,都是贺兰枢照顾自己要多一点。
可惜那个时候的自己满心都是厌恶,不论他做什么,自己都觉得是矫揉做作。
他没有疼爱自己的父母可以撒娇,却有一个近乎万能的温夏可以帮自己摆平一切,他从来都不觉得姐姐应该做这些,所以一直都在努力做那些自己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事qíng。
自从温夏出嫁第二年,他和贺兰枢也结了婚之后,记忆之中,从来都没有再出现过任何会让自己为难的事qíng。
有很多会让他自己觉得尴尬的点,贺兰枢大概也能猜到,所以他就会变得很主动,从来都不说,却会直接的做出来。
温玖沉沉的出了口气,不管这一次是因为什么,他都要对贺兰枢好好的。
*
第二天一大早温玖就醒了,他看了一眼身边充了一晚上已经满电了的手机,上面显示的还差几秒钟就正好到早上六点。
天还早,刚开学的时间也还没有开始上课,从他们大三开始课就会变得少了很多,一般一整天可能只有平时的三分之一的分量,所以有很多的空闲可以补觉。
大概是在医院睡得太多,今天睡的少了反而jīng神不错。
温玖小声的起chuáng梳洗了一下,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头发已经有些长了,于是打算等会出去gān脆找一个理发店整理一下头发。
他出门的时候想了想,决定还是在桌子上贴了一张纸条,说自己今天晚点回来,好让宿舍的人放心。
理发店早上也是刚刚开门,里面只有寥寥几个正在收拾的人而已,看样子还都是学徒。
温玖踌躇一下,回想了一下学校附近的街道,发现确实是没有别的理发店了之后,这才推开了门。
里面虽然人少,有人甚至还打着哈欠,倒也是挺热qíng的。
温玖被他们弄得有点措手不及,直到被按着坐到了凳子上面才反应过来,连忙摆了摆手,冲着还在不留余力的冲着他推.销的店员笑道:“不用不用,就剪一下就行了。”
小哥有些失望,眼见着师傅来了,更加的热qíng了,扒着温玖的肩膀开始装作很懂的样子摸他的头发,“小哥儿这头发不错,软的还好做,你看看,这头发一长显得人都不jīng神了,二十岁的小伙子,要不做个简单的发型?又洋气又显得jīng神……”
也不知道他是有哪一句话戳动了温玖的心思,温玖顺着他的话居然真的就打量了一下镜子里面的自己。
他从来都没有在这方面画过什么心思,从前还在温家的时候,温夏是最爱给他买衣服鞋子的人,温夏自己的工作很好,虽然比不得那些有钱人,但是在她能力范围之内一定是先考虑自己,才会再选择她的。
而且基本上温夏挑选的衣服也都是很好的款式,颜色也都比较温和并不很突兀,温玖也一直都是给什么就穿什么,从来都没有什么坏毛病。
只是自从温夏怀孕住院保胎之后,他好像就没有打理过自己了……
他沉默了一下,面无表qíng的抓过了学徒手里闪的呼啦呼啦响的印着一系列洗剪chuī发型的书,翻了几页之后放弃的扔到了一边,迟疑道:“就弄一个看起来jīng神点的……尽量快一点。”
店员最爱的就是温玖这样看起来就好糊弄的学生,开开心心的应了之后就去后台找材料去了,身后就换成了另外一个看上去年纪比较大的人。
温玖顺从的让怎么做就怎么做,手里无聊的翻着手机熟悉那些新功能,心里想的却是好像贺兰枢从来也都没有什么造型。
他印象里面的贺兰枢永远都竖着很规整的头发,常年都没有什么额外的表qíng,说一不二,鼻梁上面也总是挂着一副看上去很儒雅,却会让人觉得很有距离感的金边眼镜。
他在这里一坐就是一整个下午,等到后面的人终于说可以了的时候,温玖一睁眼,就被镜子里面的自己给吓了一跳。
倒也不是说太过突兀,头发被染成了栗色,灯光下才能看的出来,颜色很深,也并不明显,额前的刘海被打薄了之后零零散散的,看起来也很顺畅,整体来说……虽然变化并不大,但就是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看起来就舒服了不少,比之他刚进店时候的那一副看起来yīn沉的样子,现在的这副模样,出去恐怕还会有不少的回头率。
温玖又看了一会儿自己,这才满意的转身笑着道了谢。
老板嘴里叼了根烟并没点燃,看着温玖上下打量了半晌,眯着眼睛笑了一下,“年轻人,多想点开心的事儿。”
温玖一愣,接着就跟在那人身后去付了钱。
去西城之前他先看了一眼时间,才六点。
他有点饿,又担心吃了东西之后等会贺兰枢会叫东西,自己一点不吃会显得很不礼貌,犹豫再三,感觉也并不是很饿,gān脆先去咖啡厅里面坐着等他。
西城是他们经常会来的一个地方,这里的价格并不贵,人均消费只有五十多块钱,而且还会附送甜点,只不过分了二楼的包厢和一楼的大厅。
温玖上前问了自己的包间号,就跟在服务员的后面走到了二楼。
*
“老板,时间快要到了。”苏秦跟在贺兰枢后面一路走到电梯,看着时间快要指向八点的时候才提醒了一句。
亮的反光的电梯门上面映出了贺兰枢一丝不苟的侧脸,他的金边眼睛因为电梯内灯光的缘故同样的在闪着光,紧抿着唇看起来像是有些烦躁的样子。
“钥匙给我。”贺兰枢侧头吩咐了一句,苏秦应了一声,随后从口袋里面拿出车钥匙jiāo给他。
电梯‘叮’的一声发出了到了一楼的提示音,贺兰枢等着电梯门缓缓的打开,迈步就要出去。
“呦,大哥。”门外响起了一个极其轻佻的声音,贺兰绍的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手里面还拿着屏幕尚未灭下去的手机,他的衬衫的领子打开了几个,露出了大半的胸膛,另一只手还搂着一个打扮非常妖艳的女人。
贺兰枢根本不多做理会,连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一个,直接大步走人。
两人经过转角的时候,苏秦余光看了一眼大理石的墙壁——电梯门口的贺兰绍气急败坏的将怀中喝的有些烂醉的女人bào躁的推到了一边,西装外套扔到了地上,还不解气的又踩了几脚。
就这么个人啊。
苏秦无声讽笑,跟在贺兰枢的后面听他继续吩咐。
“你今天休假。”贺兰枢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微微侧过身体,看着无论什么时候都显得很jīng明的助理难得的有些犯傻的样子继续道:“明早照常上班。”
“……是?”苏秦一个是字说的极其不肯定且尾音拖了很长,他盼望着是上司一时口误,可以让他跟着一起去赢回未来老板娘,可惜等他再抬头的时候,上司已经推开了旋转大门连个影子都没有了。
他面无表qíng的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一手虚虚的拖了一下有些下滑的眼镜,gān咳一声,又仰着头保持着刚才跟在贺兰枢后面的样子仿若很匆忙的重新回到了还在气急败坏的贺兰绍身边,笑着露出了一口白牙。
“二少,真巧啊,又遇见你了。”

第6章

贺兰绍手边搂着的那个衣衫都有些凌乱的美女在地上晕了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苏秦面带微笑,特别不经意的距离他们二位又远了一点——地上那位叉着腿,大概是因为职业原因,还没有穿遮羞用的短裤,里面一根不可描述的黑色几根丝带拴起来的内裤顿时就bào露在了他眼前。
苏秦脸上恰到好处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摘下眼镜狠狠的揉了一把眼睛,然后转头,“二少,不好意思,先走一步。”
贺兰绍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个女人显然是觉得自己很掉面子,对着苏秦只是很敷衍的点了点头。
苏秦扯了扯嘴角,一只手指放在鼻尖,轻轻的垂下头走进了电梯。
回去得好好洗洗眼睛,太辣了。
*
贺兰枢和温玖约定的时间是九点,他在苏秦提醒之后就取了车,却没有直接朝着西城咖啡厅去,反而是漫无目的的绕着咖啡厅周边的那条路绕了好几圈。
他眼看着时间渐渐的从八点整指向了十分、十五……一直到了八点半整,他才紧抿着唇去停了车。
他还没有急着下去,反而是在车里拿出了放在了一边的手机,重新翻开了之前的短信。
总共只有那么可怜的几封信,温玖的短信被他置顶在了最高处,加粗的红色字体显得非常的显眼。
他又重新点开了里面的消息,内容只有寥寥几条短信而已。
温玖很少会主动找他,即便是真的有事,也从来都是尽量的jīng简了,看起来就很不想和自己jiāo谈,他对着昨晚上温玖发的几条短信又看了一会儿,这才收起了手机,敛眸走下了车。
包厢的隔音其实并不是很好,贺兰枢在走到温玖定下的包厢前面的时候还有些犹豫等会要说什么,他从来都说一不二,很少会有犹豫不决的时候,可在温玖面前,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一退再退,退到一点底线都没有。
门没有被关上,还留有一丝fèng隙,从里面传出的声音像是在讲电话,贺兰枢在门口等了一阵,却听到了和贺兰绍有关的几个字眼。
窗外的霓虹灯光已经全部亮起,落地窗也擦得很gān净,走廊上有来来往往端着盘子面带微笑,衣着整洁的服务生,咖啡厅里面还放着舒缓的音乐,可这一切的一切,却让贺兰枢更加觉得简直就像是一场荒诞离奇的梦一样。
他看着窗户里面映出的自己,很是不解的侧头皱起了眉,一直又chuī了十几分钟的冷风,这才关上了窗户打开了包厢的门。
温玖有些惊讶的看着贺兰枢,有些匆忙的对着电话那头的贺兰绍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之后他站起身,看着沉默站在门边一言不发的贺兰枢,迟疑了半晌才道:“那个,要不……你先坐一会儿?”
贺兰枢点头,解开了西装扣子坐在了柔软的沙发里面,看着桌子上面还带着些冰镇后融化的水珠的咖啡道:“你来了多久了?”
“没有多久。”温玖尽可能的不着痕迹的打量贺兰枢,听到他问话才谨慎道:“我刚到了一会儿而已。”
于是两人之间又沉默了下来,温玖尴尬的拿起杯子灌了几口还带着凉意的咖啡,只觉得身上更冷了。
他在这里其实已经坐了两个多小时了,咖啡厅里面的冷气二十四小时都是开放的,他刚进来身上带着的太阳的温度一会儿就被空调chuī的散了个gān净,再一喝这冰咖啡,只觉得从里到外都是凉的。
他皱眉将咖啡放到了桌子上面,肚子又饿的难受,想着等会走的时候一定要吃完东西再回宿舍。
他这边正出神,冷不丁的就听贺兰枢的声音响了起来,“离婚证的事qíng还要再等一等,你有时间的时候叫我,咱们两个去一趟民政局。”
离婚证?
温玖一呆,旋即就反应了过来,连忙的摇头,“不、不不不不离婚……”
贺兰枢被他的反应也是弄得有些愣住,看着温玖像是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的样子。
温玖急的脸红的不行,支支吾吾的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反应看上去很突兀,可是毕竟时间太过久远,他只记得那个时候他约贺兰枢来这里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贺兰枢就同意了。
“不是。”温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脑子一瞬间转的飞快,艰难的组织着字句,“我姐姐说……我觉得,咱们,还是不离婚了。”
他看着贺兰枢半侧着的脸,心里却也感觉没有十分的底气,“阿枢,咱们……能复婚吗?”
温玖的语气之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迟疑与愧疚,这不单单是对自己,更多的是对贺兰枢。
他上辈子一共有五个对不起的人:贺兰枢、温夏、余典、严郎、张凯歌。
他做过的事qíng,一一弥补也只会觉得不够,可却又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力所能及的慢慢偿还。
贺兰枢听他这么说,反而是沉默了很久。
温玖忐忑的等着,不自觉的开始抠起手来,他看着贺兰枢慢慢的抬头,黑沉的双眸直直的看着自己,半晌才露出了一个几乎要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意,十分的酸涩,他慢慢的开口,“好。”
温玖觉得他这句话说的很不对劲,像是很艰难才做下的一个决定。
此刻门被从外面打开,服务员端上来了赠送的甜点,温玖一看时间,他买下的时间已经快要用完了。
“您好先生,您支付的三个小时即将用完,如果需要续费请随我去前台或是您自助刷卡。”服务员态度很好,笑容也十分的甜美。
温玖却觉得脸烧的更厉害了,他慌乱的接过了包装可爱的礼品袋,从钱包里面随便的找出了点钱,也没有看是多少就递给了她,“再续上点时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伸出去的手就被贺兰枢的大手突然的抓住了,“不用了,还有多长时间?”
服务员楞了一下,随后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您好先生,是这样的,温先生是我们这里的vip会员,所以享受每次免费一小时的待遇,所以目前您剩余的时间还有一小时十三分钟。”
“足够了。”贺兰枢说完之后服务员小姐就很有眼色的走了出去,临走前还关上了门。
只是温玖还是看出了灯光反she下贺兰枢身上有些水渍的西装和外面正下着的瓢泼大雨。
被这么一打断,贺兰枢也像是整理好了自己的qíng绪,他也不说透温玖在这等了很久,而是道:“吃饭没有?”
温玖无措的摇了摇头,心里倒也是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没有先吃点东西的选择还算是正确的。
“正好我也饿了。”贺兰枢笑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就和以往一样,面对温玖的时候永远都温和宽厚,“这里你比较熟悉,你点些吃的吧。”
温玖不自觉的就露出了一个放松的笑容,重新回到了沙发上面坐好,“你要不要把外套脱了?搭起来晾一晾。”
他问完之后又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却没想到贺兰枢真的就脱下来走到了一边的挂衣架上把外套给搭了上去。
他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只觉得心qíng好像更好了一点。
一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胃里面空dàngdàng的难受,温玖看见什么都想点一份,最后好歹克制住了自己,只点了一些好消化的餐点。
一顿饭吃的他十分的满足,肚子都胀起来了一个小皮球,吃饱的感觉十分的棒,温玖舒服的出了口气,拿纸巾擦了擦嘴巴。
*
两人从西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外面的雨下了几个小时一点都没有停歇的迹象,温玖站在门口看了一下,最后才磨磨蹭蹭的对着贺兰枢道:“今天……谢谢。”
谢谢他两次都肯来,两次都肯答应自己近乎无理取闹的要求。
贺兰枢沉默没有回应这句话,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势道:“你今天回哪?我送你。”
他有些苦恼的看了一眼外面的水潭,自己今天出来穿的又全都是是新买的衣服和鞋子,抿了抿唇还是道:“这么晚宿舍也熄灯了,我在附近找个旅店先凑合一晚上,你明天还要上班,赶快回去吧。”
贺兰枢没有动,站在原地看他。
温玖瞪大眼睛的模样显得很是恍然无措的样子,贺兰枢看了一会儿,没脾气的揉了揉眉,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脸,他的右手抬起了一点,又放了下去,“先回家吧。”
温玖一愣,就又听见贺兰枢道:“既然不离婚,起码要把样子做足了。”
他这句话弄得温玖心里一刺,不上不下的很是难受。
他是亲眼看着贺兰枢一步一步的将所有对不起他的人全部都做了了结,亲眼看着贺兰枢究竟喜欢自己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他说他把自己放在了心尖上,可自己却把他给踩到了泥潭里。
温玖喉咙一哽,看着眼前的楼梯怎么都迈不动腿,只觉得自己简直是要无地自容。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叹,温玖眨掉了眼中的湿气,抬头看着贺兰枢又重新脱掉了西装外套,随后将它搭在了自己的头上。
他愣愣的看着贺兰枢抿着唇角打量了一下外面,紧接着就蹲下了身,道:“我背你下去。”
“不是……”温玖后退了一步,更是窘的不行,可他又不知道要说什么,进退两难的。
贺兰枢还半蹲着身子等他,温玖左右看了看,西城门口有不少人都在等人来接,看到这一幕的也并不少,还有些人甚至拿起手机拍起了照片。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小心的趴在了贺兰枢宽厚,还带着衣服余热的肩膀上,声音极小的又说了句,“谢谢。”

第7章

雨下的真的很大,只是从门口到车库这短短的一条路上面就把他们两个人淋了个湿透透的,贺兰枢高级定制的西装搭上之后其实也并没有雨伞的功效。
他们进车的时候比较匆忙,温玖还有些担心自己*的衣服会把座椅给弄脏,却直接被贺兰枢直接给扔了进去。
被扔到后座的温玖有些发懵,他看着贺兰枢快速的关上车门走到了驾驶座上。
车外的雨声被隔开,因为下雨天车里面很是cháo闷,温玖不太舒服的皱了皱眉,他一直都晕车晕的很厉害。
“后面有备用的衣服,你先换上。”贺兰枢一边说着一边升起了车窗和前后座之间的帘子又打开了车内的灯,声音传过来的时候有些不是很清楚。
温玖扒拉了一下已经湿透贴在了脑袋上的头发,轻轻撩开了一点fèng隙道:“那你怎么办?”
“你刚出院。”贺兰枢声音淡淡的,启动车子就不再说话了。
温玖低低的应了一声,果然在后座找到了一个备用的物品袋,里面放着一张很大的白色毛巾和一些像是崭新的运动服。
他这才想起来,贺兰枢忙完了公务之后好像每天都有坚持健身,大多的时候都是在家里,不忙了就会去健身房。
在车上换衣服还真的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只是这一会儿不舒服的感觉更甚,温玖做贼似的左右瞄了瞄,还是腆着脸把衣服都换好了。
他换好了衣服之后就拿着一边的毛巾慢慢的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贺兰枢比他要高一个头,身材也挺拔很多,虽然说差距也不是特别大,但是总感觉有些宽松,裤腿的地方更是挽起来了两卷才到了脚踝,看起来还是有点滑稽。
西城距离家里的位置其实并不远,温玖想到家这个词的时候,着实是愣了很久。
他在后座低着头,出神的看着手里的毛巾。
其实在他和贺兰枢的家里住着的日子里,是他最轻松、最快乐的时候。
那里有一位非常慈祥的老管家,有一位很和蔼的老花农,还有一位在他们生病的时候严肃控制饮食,却总会在白米粥里面想方设法多添加一丝香稠感的老阿姨。
他就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家门口。
他透过车窗看出去,管家阿伯已经举着一柄很大的雨伞站在了雕花的铁门前等着,别墅的房间里面灯火通明,厨房的位置还有一个看起来胖嘟嘟的影子正在繁忙的整理着东西,院子里面的花照顾的很好,即便是被这么大的雨冲刷也没有什么凋零的迹象。
“下车。”贺兰枢结果管家手里的雨伞走到了后座打开了车门,半边的身子都出了伞外,温玖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里酸涩的不得了。
“阿玖少爷也回来了。”管家名字就叫福分,他看到温玖的时候笑意更加的明显了一些,连忙让开了身子让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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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二胖被少爷带回来之后一直都不吃不喝的,谁叫它都不理会,今天突然就变得兴高采烈的一直在门口走来走去的,原来是有喜事到了。”
二胖?
温玖的脚步一顿,近乎不可置信的看着贺兰枢。
“你把二胖找到了?”他的双手不自主的又开始颤抖了起来,声音也卡在喉咙里面像是很难忍的样子。
二胖其实是贺兰绍送给他的狗,他一直都当作宝贝一样的捧在手心里面养着,可后来他渐渐察觉到了贺兰绍真正的目的,那段时间心qíng不好,连带着对二胖的态度也开始变得若即若离。
就在他打算和贺兰家彻底断掉出国的时候,二胖却被温家的人直接赶了出去,他当时的qíng绪几近崩溃,找了半个多月都没能找到,一度要疯掉。
也就是在他出车祸的那一天,二胖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里面出来,直接撞到了他的身上把他撞到了一边,自己却被车撞了个正着,倒在了血泊里面。
他当时已经傻在了原地,眼睁睁的看着瘦了很多、白色的毛发也脏污成了一片的二胖发出一阵阵的哀鸣和那辆又重新碾压了它并不算是很大的身体的车子丧心病狂的朝着自己再一次的冲过来,反复撞击。
他几乎失态的冲出了伞的下面,直接的冲到了屋子里面。
此刻吃的胖嘟嘟、身上的毛都油光发亮的二胖一看到温玖顿时就一个挺身从地上蹦了起来,‘嗷呜呜’的叫着冲到了他的身上开始亲热的舔来舔去的。
二胖是只萨摩,刚剪过的毛发现在已经长出来了,温玖仔仔细细的抱着它看了半晌,才把它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脑袋埋在了他的颈侧。
仿佛是知道了主人的心意,二胖后腿蹲下,前腿搭在了温玖的肩膀上面用鼻子亲昵的蹭着他的脸。
这个时候贺兰枢也进了房间,把手中的伞放下之后冲着那边眼睛红通通的温玖道:“先去洗澡。”
温玖恋恋不舍的抱着二胖暖乎乎的身体不想撒手,坐在地板上面怎么都不想起来。
“二胖。”贺兰枢皱眉叫了一声,本来还腻歪在温玖怀里的二胖顿时把舌头一撇,耷拉着脑袋匍匐跑到了自己的窝里面,活像是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一样。
温玖又要哭又要笑的,终于克制住自己的qíng绪站了起来,“我今晚住在哪……?”
他们之前一直是住在一起的,只是偌大的chuáng上面有一个分割的很清楚的楚河汉界,贺兰枢也从来不曾qiáng迫自己做过什么,一直相处的也算是相安无事。
贺兰枢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去主卧,我去客房洗。福伯,拿一套备用的洗漱用品。”
说完他就转身上了楼,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转角,福伯才笑眯眯的凑到了温玖面前,“阿玖少爷,今晚还穿您平时穿的衣服吗?”
温玖一愣,慢半拍的点了点头,福伯听了之后就笑眯眯的下去准备了。
温玖左右看了看,最后还是没忍住又跑到了二胖的狗窝旁边和它玩了一会儿才上去洗澡。
二胖很懂事的推着温玖让他上楼,看温玖起身之后还屁颠屁颠的甩着它的小尾巴跟在后面。
温玖一愣,把浴室的门打开了一条fèng,果然就看二胖有一下没一下的会从浴室门口探进来一个毛茸茸又硕大的狗头。
这是怕自己又一下子消失不见了……温玖擦gān自己披上浴袍出去,看着房间里面熟悉的一切,轻轻的把二胖揽在怀里,背靠着chuáng坐在了地毯上面,声音轻的像是自言自语,“我以后再也不会走了……你别怕,不过你要记得,以后贺兰枢才是你爸爸,虽然是贺兰绍把你送给了我,但是你也不喜欢他对不对……”
二胖应景的吠了一声,尾巴摇的更欢快。
没一会儿,温玖感觉二胖的肚子好像‘咕噜噜’的叫了好几声,再看二胖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它皱起来的小眉毛,只感觉自己浑身的笑点都被它点燃了,“走,咱们去吃饭!”
门外已经垂着头站了很久的贺兰枢这才像是突然惊醒了一样,拿着手中的备用拖鞋仓促的下了楼。
手里端着托盘的福伯差点被他撞的歪了一下,他看着贺兰枢难得一见的慌乱,疑惑道:“少爷,不是说送到楼上吃吗?”
贺兰枢看了一眼二楼,脸上说不出是笑还是什么,láng狈的垂头道:“不了,就放在餐厅。”
福伯摸不着头脑的又把餐盘端了回去,看着贺兰枢从另外一边的楼梯重新上了楼……他就更不懂了。
他进了厨房,对着里面还在忙碌的女人说道:“阿芹,别做太多了。”
胖胖的芹婶回头笑了一下,动作麻利的关上了火,走到了门边和福伯一人一边的偷偷往外瞅,“我怎么觉得今天阿玖少爷和少爷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
福伯非常煞有其事的点头,脸色严肃道:“少爷像是又想避着阿玖少爷又想往上凑的,和以前还真是不太一样了。”
“哎呀,年轻人嘛。”芹婶一拍手,笑眯眯的进了厨房把托盘端了出来,“现在的小qíng侣哪天没有个斗嘴的时候,夫妻chuáng头吵chuáng尾和啦。”
看着主人家的心qíng好,他们也自然觉得心里开心。
都是在贺兰家做了几十年的老人,说是亲眼看着贺兰枢长大也不为过,这两个人自结婚之后就像是个陌生人的,他们有心帮忙却又觉得逾矩,现在看着他们之间的气氛变了,整天提心吊胆的qíng绪也都放下来了。
温玖下来的时候才发觉贺兰枢还没有下来,他带着二胖心虚的走到了餐桌边上,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阿枢还在楼上吗?”
福伯一愣,他还想着贺兰枢是上楼找温玖去了,却没想到还没有下来。
“大概是还没有忙完,阿玖少爷您先用就是。”福伯笑了笑,把碗筷给他烫了。
温玖还是不习惯让老人给他做这些,道了谢之后却也没有马上动筷,而是摸着二胖毛茸茸的脑袋时不时的朝着楼梯口的方向看过去几眼。
看着这一幕,福伯心里总算是‘哎呀呀’的长叹了几声,心里想着这二位可算终于是修成正果了。
也不对。
福伯脸色又深沉了下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温玖,满脑子充盈的都是huáng色废料,好一会儿他才一脸严肃的又重新走进了厨房。
“芹婶,来,咱们商量一下。”福伯眼睛偷偷的往客厅扫,贺兰枢已经下了楼,温玖这才开始动筷,吃饭的速度慢的也是可以。
芹婶看福伯脸色严肃,紧张兮兮的还以为她哪做的不好吃,于是也揪着心过去了。
“以后做的饭还是要补一点,我看阿玖少爷刚出院,身体一定还比较虚。”福伯脸色十分的严肃,“以后行房事的时候,阿玖少爷大概是撑不住的。”
芹婶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福伯说的是个什么意思。
她年纪已经可以当温玖的妈了,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闻言倒也还真的是细想了一会儿,和福伯对视一眼,神色郑重,“好嘞!”

第8章

贺兰枢吃完之后就回书房去忙了,温玖在楼下陪着二胖又玩了一会儿,这才慢悠悠的上了楼。
他的手放在扶手上面一点点的摩擦着,感受着雕刻着繁琐又jīng细的花纹的木质触感,看着上面崭新的一两道被二胖刮出来的痕迹都觉得是那么的怀念。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一种劫后余生,不管是看到什么,都会觉得十分的感动,十分的有融入感。
他心qíng好好的回了房间,属于他的那一边的衣柜还原模原样的保留着,温玖多少都松了口气,换上了触感很好的睡衣。
时间已经静悄悄的指向了十二点,温玖早上起得早,今天在理发店呆了一天都没能闭上眼睛睡觉,接下来就一直神经很紧绷,现在吃饱喝足身上又暖洋洋的就觉得有些犯困。
他懒洋洋的爬上了chuáng,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开了静音,有几个舍友的未接来电他也没有看到。
他想了一下,这个时间应该都还没有睡,于是他会播给了最不可能睡觉的严郎。
那边很快就被接通,严郎咋咋呼呼的声音顿时从那边响起,“老六,你这天一点消息都没有的上哪去了?”
温玖偷偷瞅了瞅门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有些心虚的道:“嗯,大张睡了没?”
“没呢。”严郎轻哼一声,嘴巴‘啧啧啧’的把电话递给了上铺刚摘掉眼镜的张凯歌,“老六找你呢。”
张凯歌应了一声,随后接了过去。
“张哥,你回头……帮我跟楼下阿姨办个外住手续吧。”温玖认真考虑了一下,时间绝对不超过十分钟,他看着墙壁上的时钟有点出神,“我和阿枢暂时没事儿了,以后我就住在家里,忙的时候住在学校。”
“你可想好了?”张凯歌停了一下,跳下chuáng走到了阳台关上了门,严郎被他赶苍蝇一样的挥到了一边,偷听不成功的严郎抖着腿一癫一癫的跑过去继续锲而不舍的开始骚扰余典。
温玖在那边听着他们的动静发笑,闻言才正了正神色,对着这个一直像是大哥一样照顾着他的人道:“对,你之前劝我的我也考虑过了,贺兰枢人是真的很好。”
张凯歌那边还有点犹豫,最终一咬牙还是说了,“老六,我说话你别不爱听,你和贺兰枢领了证就好好过,我知道你心里不qíng愿,但是说老实话,我还是觉得……贺兰绍这人不踏实。”
张凯歌从来都不会说人什么重话,犹豫再三才说出了不踏实这一词。
这个词可大可小,温玖听了一笑,一只手摸着chuáng上柔软的chuáng单笑道:“我知道,他现在还是我姐夫。”
“……那就好哈。”张凯歌gān笑了两声,“那什么,你也早点睡,明早上没课,你下午再来学校就成,我去给你要一份你们系的课表。”
“谢谢。”温玖和他道了谢之后才把手机放到了一边,叹息着将手放到了太阳xué上。
从刚才吃完饭开始就觉得脑子突突的跳着疼,想睡觉却又睡不着。
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感觉好像有谁躺在了自己身边。
他一只手不自觉的摸了摸,感觉是个熟悉又暖洋洋的东西之后又抱的紧了一点。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一声无奈的叹息,只是眼睛实在是睁不开,最后他又睡了过去。
中间温玖醒过一次,又被窗户外面刺眼的光给弄得赶紧闭上了眼睛,耳边像是有隐隐约约的人声,他把头转到另外一边的时候好像看到了有一个一身白色衣服的人正拿着什么器具往他走过来。
温玖不可自控的胡乱叫着,整个身体抗拒的往后面躲闪,眉毛紧皱,映着他苍白的脸显得可怜的不得了。
没法检查心肺声的医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温先生还是不让靠近,他这样像是冷感,我开点药你先给他吃了,等他睡醒的时候再带他去一趟医院。”
贺兰枢沉默着应了,把单子jiāo给了一边一脸担忧的站在门边的福伯,看着两人关上了门之后才又走到了chuáng边。
仿佛是察觉到了那股陌生又让自己觉得十分不舒服的气息已经远去,温玖的神经渐渐的松懈了下去,抓着贺兰枢熟悉的大手摩擦了一下,这才呢喃了两句什么又睡了过去。
贺兰枢一直沉默的半跪在地上看着温玖呼吸滚烫的侧脸,眼神之中闪着明明暗暗的光,仔细看却又看不真切。
一直到福伯说把药买回来了,他才下了楼。
等到他彻底清醒的时候,温玖看了一眼窗户,窗帘的fèng隙之间有阳光透过来,外面看天色好像已经到中午了。
他的嗓子gān疼的厉害,身上也没有什么力气,眼前也都是一阵阵的发晕。
他眼珠子转了一圈,屋子里面空dàngdàng的,温玖有点失落的坐在chuáng头上,发觉身边的被子却又像是有动过的痕迹,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又觉得好像是轻松了点。
正巧这时候门被推开了一条小fèng,吃的很是圆滚滚的二胖用它的大脑袋顶开了门,扭着屁股迈着小碎步就进来了。
贺兰枢在他后面拿着一杯水,手里像是还拿着一些药品。
“起来吃药。”贺兰枢走到chuáng边把手中还冒着热气的水杯递给他,温玖摸了一下,并不烫手,虽然有些抗拒吃药,但也还是皱着眉给一下囫囵吞了下去。
贺兰枢看着他吃完才把他手上的杯子收走,声音淡淡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qíng绪,“学校我给你请了假,我今天在隔壁,有事的话叫我。”
温玖眨眨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愣愣的看着贺兰枢走出门,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觉得贺兰枢仿佛和之前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就好像是更亲近了一点。
*
温玖没什么事儿gān,于是就躺在chuáng上拿着手机百无聊赖的上起了网,他虽然记得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但是都是和他自己有关的,对于外面那些他还真的是有些记得不太清楚了。
二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爬到了chuáng上,那么大的一坨就舒舒服服的靠在他的旁边睡的四仰八叉的,一点都没有萨摩该有的萌态……只有憨。
温玖玩一会儿就要摸一下它的小肚子,二胖连眼睛都不睁开的任由它揉,给揉的舒服了还会‘呼噜噜’的打上一阵小呼噜。
一直到了下午六七点,温玖才下了chuáng,贺兰枢中间来过两次,都是给自己喂药吃的,每一次还都要看着他用完了体温计才走,一直到了四点多确认他彻底退烧了,这才算是没那么勤快了。
温玖心里只感觉又酸又暖的。
*
他下chuáng的一瞬间二胖就醒了,跳到chuáng下面抖擞着小身子就跑到了前面带路,温玖眯着眼睛沉默的笑,快要下楼的时候却看到了在门边站着的苏秦。
苏秦显然是被他吓了一跳,在眼镜后面的眼睛极其突兀的突然瞪大,活像是见了鬼一样的。
温玖摸摸鼻子,尴尬的打了声招呼,落荒而逃一样的跑下去了。
“老、老板!”苏秦眼睛愣愣的盯着温玖离开的方向,手里的资料还有一沓都没有收拾好。
看着去而复返的苏秦贺兰枢连头也没抬,只是说了句,“什么事。”
“温温、温少……这是……”苏秦的手颤巍巍的指向门外,语气惶恐的不得了,“我看到温少了!”
“很正常。”贺兰枢神在在的把手里的文件放到了一边,往后靠坐在了椅子上面揉了揉额角,语气轻松,“你以后会经常在家里看到他。”
苏秦面色突然间变得古怪,看着自己手上这一摞高高的文件资料,“您今天请假在家办公的原因……”
“嗯,温玖发烧了。”贺兰枢淡然的探过桌子拿下了苏秦手上面最少的一层蓝色文件夹,“作为给你的补偿,这些我帮你做了。”
苏秦一口气憋在胸口没上来,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其实他和贺兰枢是同一个学校出来的,他爸爸姓苏,妈妈姓秦,所以就叫苏秦。他妈身体不好,心脏手术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那个时候他几乎每天打工,就连喝水都是从外面接的自来水,回来之后一点点的拿水壶烧热。
这些事qíng他从来都没有和别人说过,大学这个地方么,名牌学校里面攀高踩低的更加多见,家里贫寒的贫困生有多少都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出门都想在身上贴一个隐身的东西让谁都看不见自己才好。
那次学校突然叫征收器材费用,他省吃俭用jiāo上去之后却因为营养不良在体育课上饿到昏倒,和他同住一间宿舍的贺兰枢却在他醒来之后的第二天告诉他,他母亲的费用已经筹集到了。
他那个时候只感觉到屈rǔ和被人看不起的qíng绪,贺兰枢却双手jiāo握坐在了他的病chuáng前,拿出了一张白纸黑字一样的合同,明言告诉他……要他签一个卖身契。
苏秦恨恨的原地踩了两下脚,他和贺兰枢与其说是上下属的关系,倒不如说是兄弟多一点。
虽然那个卖身契上言明了他要按照比银行还要高出百分之零点五的利息来还款,且还要做十年白公……苏秦嘴一抽,心里再一次哀叹自己今天为什么要脑子一抽还特意跑到贺兰枢家里看看他到底病成什么样,才要在家里办公的程度。
“到饭点了。”贺兰枢眼睛准,拿的那一层蓝色夹子里面只有几张公文而已,趁着他直属下属出神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迅速的看完了,心qíng很好的从桌后起身,松了松手指筋骨,道:“留下来吃个晚饭,客房已经给你备下了。”
苏秦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背对着贺兰枢撇嘴:算他还有点良心。
“今晚上把这些处理完再睡,明天分发下去。”贺兰枢抿了一口水,低着头抬了抬眼睛,看着苏秦静止住的动作道:“快点出来。”
苏秦:“……”算他狠!
他看着贺兰枢即将要走到门口,鬼使神差道:“老板,我刚刚看着生了病的温先生好像没穿鞋就跑出去了。”
贺兰枢闻言果然是一顿,于是拐了个弯又走到了卧室,果然在chuáng底下发现了疑似被二胖踹进去的拖鞋。
他拎着鞋子下了楼,正巧看到温玖正晃着两条腿儿坐在凳子上面捧着下巴看着面前的汤,眼神专注的像是要一口给灌下去。
“以后下chuáng记得穿鞋。”贺兰枢低声道:“客厅走动多,铺地毯太麻烦打扫的阿姨,不想穿鞋就不要下楼了。”
温玖乖乖的应了一声,转过身让贺兰枢给自己穿上鞋子。
刚刚下楼又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狗粮的苏秦面无表qíng的看了一眼二楼铺满了的地毯和一楼光亮整洁的大理石地板,悲愤的决定要化愤怒为食yù,争取要把ròu全部吃光!
“等会少吃点ròu,你病刚好。”贺兰枢瞅了一眼盯着可乐jī翅眨巴眼睛的温玖嘱咐道。
“……喔。”温玖闷闷的戳筷子,想着等会还是偷摸摸的夹几个好了。
他不吃多,真的。

第9章

那边的苏秦láng吞虎咽的吃的很是震天动地,温玖看着他的吃相莫名其妙的就比从前多吃了小半碗的饭。
温玖吃到最后恋恋不舍的舔手里的jī翅骨头,他看着苏秦吃饱喝足之后瘫在椅子上面满意的叹息,更加觉得自己手里的骨头又香又苏的。
贺兰枢拿着一边的餐巾擦了擦嘴,放下之后对着和他隔了一个位置的苏秦道:“明天会议照常开,下午我不去公司,回旧宅。”
苏秦辣的通红的嘴巴看上去像是有些肿,脸上也吃的有点冒汗,听到贺兰枢这句话吃惊的一扭头,鼻梁上的眼镜就滑稽的下滑了一点,低头挑着眼睛看他,“旧宅?”
温玖啃骨头啃得正专心,闻言心里也是一跳,‘嘎嘣’一声就咬断了自己手里苏脆的jī骨头。
*
等到苏秦从家里回公司,温玖这才慢悠悠的蹭到了书房门前,食指在门把手上面画圈圈,郁闷的就是不敢进去。
半晌二胖都无聊到开始上下楼梯做减肥跑了,温玖这才抿抿唇,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进来。”温玖把耳朵贴到了门上面,一点fèng隙都没有,感受着贺兰枢的声音透过门传来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他推门进去,在门口地毯上面摩擦了一下拖鞋,这才走到到了贺兰枢面前。
“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儿?”温玖声音小的不得了,他从小就是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自闭症的后遗症,在他自己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足够大,大到自己耳膜都发疼的时候,往往别人可能都听不清楚自己是在说什么。
贺兰枢从他开口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就停了下来,流畅的字迹出现了断层,‘唰唰’的声音也不见,只剩下了温玖的声音。
“你不能不去。”贺兰枢把笔倒着扣了起来,在桌子上面轻轻敲了几下,显得也是有些无奈,“温夏明天就出院了,妈的意思是,让她回老宅住一段日子,她亲自带着。”
因为温玖姐弟和贺兰枢兄弟四个人的辈分实在是太乱,因此在家里一直都是叫名字,避免尴尬。
在外面的时候各自相对,因为本来彼此的朋友圈子就没有什么jiāo集,遇到了对方的朋友就顺着对方的身份叫。
温玖闻言有些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就是那个意思。”贺兰枢垂眸,倒也没有瞒他,“温夏在老宅更好一点,张阿姨资历又丰富,还有两个月嫂可以帮忙。”
温玖闻言愤怒的咬牙,口腔内壁上的一口嫩ròu被他咬的生疼。
他怎么能忘记了,温夏难产之后身体不好,可贺兰家这么大的家族,只要仔细保养怎么可能短短两年就让他姐姐劳累过度导致心力衰竭死亡。
上一世温夏并没有被接到老宅,而是出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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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直接回了她和贺兰绍的家,之后温玖每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脸色都很不好。
“明天什么时候去?”温玖心跳的有点快,眼睛微微瞪大了一点,这种不自觉的紧张感是他自己根本就察觉不到的。
他上辈子在医院拖着那副半身不遂的身体过了多久,他就恨贺兰绍恨了多久。
最后一次看到贺兰绍,还是在贺兰枢的身边,附身在了他的那根项链里面,根本不能触碰到别人。
这么想着,温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就飘向了贺兰枢的脖子上。
现在还没有到那个时候,贺兰枢的脖子上面还是空空dàngdàng的,什么都没有。
他记得当初送项链的原因就是为了庆祝兰兰百日送给贺兰绍的礼物,玉料店里面有的是上好的玉,他却觉得自己赌出来的更有意义,就带着同样要选礼物的贺兰枢一起去了。
只是结果差qiáng人意,直到最后他都只解出来了一个种类最差的普通翡翠而已,放在外面恐怕几百块钱都卖不到。
“午饭过后。”贺兰枢道,“在家吃了饭再出去,明天你没有课,多休息一会儿。温夏出院以后我再接你去老宅,还是你跟我一起去医院?”
温玖一愣,这才想起来贺兰家好像有一个很奇怪的规定,所有孩子在出生之后所有的直系长辈都会一起去医院或是什么地方迎接新生儿的到来。
“我和你一起去。”温玖当然不可能不去,他能够重生已经是上天最好的恩赐,这辈子他一定要亲眼看着温夏好好的。
说完,他的视线又蹦到了贺兰枢gān净的脖子上。
因为不是在外面的缘故,他身上穿的是居家的便服,领子是短v领,正好露着脖子的范围。
“等到兰兰百日那天,咱们……一起去给她选个生日礼物吧?”温玖鬼使神差的就说了这么一段话,说完之后才发觉自己已经盯着他看了很久了。
贺兰枢抬着头,像是有些困惑的看了温玖很长时间,温玖有些忐忑又láng狈的不敢和他对视,拿着一边挂架上的毛笔的毛毛拔着玩儿。
“好。”贺兰枢又应了一声,低头继续处理东西去了。
*
温玖第二天想保持一个良好的状态,即便是脑子里面想了再多也qiáng迫自己睡了,睡着了之后倒也是挺香的。
窗户微微的开着,下过雨之后的天气没有了之前几天的那种燥人的闷热,窗户微微打开了一点fèng隙,夜晚的凉风偶尔chuī过脸颊、身上,盖着被子睡觉更是舒坦了。
“我们需不需要带什么东西?”温玖一直到了上车才想起来他和贺兰枢什么都没有。
贺兰枢和他都坐在后面,温玖坐的位置靠着车门,很贴近的位置。
贺兰枢看着他的坐姿却也没有说什么,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他们两个中间相隔的fèng隙,不做声色的挪了一下,向后仰躺闭上眼睛养神,“不用,今天爸妈都会去,月嫂在一边跟着。”
温玖闻言愣愣的应了一声,他和温夏感qíng好,其实在温夏还没有结婚之前他们有时候也都还睡在一张chuáng上,晚上也会打打闹闹的讲笑话玩游戏。
他这种思维一直都根深蒂固的存留在脑海之中没有变过,只是在人前的时候还是会不方便,毕竟温夏已经嫁人,而且公公婆婆也都会去,即便他和温夏都觉得没有什么,但他一个男的,虽然是亲弟弟,影响也还是有些不好。。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了停车区上面停了一辆非常扎眼的敞篷车,温玖扫了一眼就撇着嘴转开了视线,还是觉得贺兰枢选得这辆低调又不失品位的黑车qiáng一点。
病房里面很大,但是站了四五个人也显得有些拥挤了。
贺兰枢的妈妈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女人,她是生来的闺秀,说话做事从来都是柔和缓慢,也很少生气,此刻她正坐在chuáng边笑着和温夏说着什么,时不时的逗弄一下摇篮chuáng里面的孩子。
温玖的视线却直直的看向了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护士又搬来的凳子上面吊儿郎当的贺兰绍身上,他嘴唇紧抿着,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冲上去。
这个人在他生前想把他杀死,死后也四处宣扬着一切漫无边际下流又荒.yín的话语。
这样的人。
温玖牙齿咬了一下,脑袋都有些发颤。
他的肩膀这个时候突然被人搂住,熟悉的味道和气温顿时透过了薄薄的衣料传到了被空调chuī的有些微凉的皮肤上面。
是贺兰枢。
温玖突然间裂开嘴吧笑了出来,莫名其妙的。
“爸、妈。”贺兰枢喊了一声,chuáng边坐着的周漫柔回头看了过来,摆了摆手让他们过去。
温玖其实很尊敬眼前的这个女人,她是一个很豁达的人,和先生之前并没有多少爱qíng,却相敬如宾的过了一辈子,中间即便是出现了贺兰绍这么一个不光彩的cha曲,却也没有影响过她的这一生。
她很麻利又大度的接受了贺兰绍的存在,甚至放在自己身边视如己出,只可惜最后养了一只白眼láng。
“人都齐了,咱们收拾收拾也走吧。”周漫柔亲热的拍了拍温夏的手起身,起来的时候轻轻的向后顺了一下头发,面容温和。
温玖记得这个人和自己的母亲关系很好,即便是母亲家里最后破产所嫁非人,她也一直都坚守着和母亲之间的约定,婚前婚后都对他们姐弟两个人很好。
在她伸手要揽着自己的时候,温玖迟钝了两秒才伸出了手,眨眨眼睛喊了一声,“妈。”
“嗯。”周漫柔侧过头应了一声,岁月好像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的痕迹,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一点白头发都没有,也只有笑的时候才会有些细小的细纹,却又添了一丝长辈的宽厚。
温玖眯着眼睛摇了摇头,qiáng装镇定的无视了身后一道火辣辣的目光,脸上挂着笑容和她一起出了病房。
“这么紧张呢?”出了医院的大门的时候周漫柔才笑了一声松开了温玖的手,转而是揉了揉他的头,叹了一声道:“我这才发现,你姐姐和你是真的都长大了。”
“是啊,我都二十一了。”温玖轻笑一声,平抚着自己的呼吸和还有些颤抖的手给她打开了车门让她进去。
从后面跟上来的贺兰枢敲了敲车窗,周漫柔把车窗降了下来,听他说:“你们先走,我带着温玖去买点东西。”
“好。”周漫柔笑盈盈的应了一声,又把车窗升了上去,等着后面跟上来的贺兰宗上车,这才让司机开车走了。
他们在原地看着车子走了挺远,温玖这才心qíng轻松的走回了贺兰枢的车边进去了。
他之前约贺兰枢在西城见面的时候,其实接到了一个贺兰绍的电话。
也是因为这个,他才又重新记起了上一世和贺兰枢复婚的原因。
贺兰枢和贺兰绍全都在公司上班,只是成绩差距显然是很大。虽然贺兰绍并不算是笨,可在工作从来认真,对待下属又宽厚的贺兰枢面前一下子就显得很是不堪大用。
最近雅安正在谈一个收购的案子,设计到的金额牵涉很大,贺兰绍根本就毫无头绪,所以才开始在自己这里动脑筋。
上一世他在家里偷取了贺兰枢电脑里面的资料jiāo给了贺兰绍——可他依然没有成功,棋差一招。
这一次,他要好好想想。
温玖看了一眼不耐烦的走在温夏身边,一出来就抽起烟的贺兰绍顿时嫌弃的皱起了眉。

第10章

旧宅其实距离他们住的地方有点远,医院正好算是一个折中的地方,即便如此,在没有堵车的qíng况下也开了将近一个小时。
温玖下来的时候不太舒服的顺了顺胸口,从前到现在都是这样,他明明考了驾驶证,却对于车子莫名的就有一种畏惧感,在车上并没有什么紧张害怕的qíng绪,可就是会晕车。
刚下过雨的时候车里是最闷热的,温玖下了车之后喘了好一会儿才觉得不是那么的恶心了。
“走吧。”贺兰枢从另外一边下来,皱着眉上前搀了他一下,温玖这才发觉自己好像脚步有点虚。
“你先过去吧,我好像有点晕车。”他不太好意思的gān脆坐在了一边gān净的白瓷花坛上,垂着头努力的想让自己平复下来。
贺兰枢却没有走,只是沉默的站在他的面前。
这时候一亮红色的跑车由远及近的开了过来,车上还放着震耳的音乐,本来就不舒服的温玖更加的紧皱了眉毛。
“把你的音乐关了,贺兰绍。”贺兰枢等到车开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才伸出了一只手拦住了看见他们而故意把车速放缓的贺兰绍。
贺兰绍把墨镜往下拉了一点,低头挑着眼睛看着贺兰枢,yīn阳怪气的道:“我的好大哥,您这管的可真宽,听个歌儿你也要生气。”
“妈耳朵不好,她的车在你后面。”贺兰枢并没有说别的,指着后面渐渐驶过来的银色车子说着。
贺兰绍回头看了一眼,这才低咒一声gān脆关了。
重金属摇滚声突然消失,这个装修jīng致又复古的庭院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下来,温玖终于轻松的舒了口气,就听到贺兰绍嚣张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回见了……嫂子。”
温玖登时抬头,看到贺兰绍摘下墨镜后的眼睛里面尽是戏谑又放肆的目光,想到他前世曾经见过的那些肮脏的事,温玖顿时恶心的把头扭到了一边。
他此时的唇色有点发白,脸色也并不好,可落到贺兰绍眼里就又是另外一种意思了,“嫂子,你可别忘了,我等着你呢。”
他丢下了这句话,开着车就又扬长而去。
贺兰枢和温玖之前又重新归于平静,温玖摇了摇头,站起来的时候才突然猛的转头看向了贺兰枢,有些慌乱的想要解释。
贺兰枢神色淡淡的,揽着他的肩膀让他站起来,对着不远处已经走路过来了的周漫柔道:“妈。”
“阿玖这是怎么了?”周漫柔轻笑着,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虽然还是白天的那身优雅的裙装,她却穿的像是就该是这么搭配一样。
“有点晕车。”贺兰枢微笑着说,“小绍已经进去了,关心了两句阿玖。”
关心了两句?
周漫柔哑然一笑,无奈的上前,“现在好点了没有?”
温玖拿不准贺兰枢是什么意思,迟疑的牵住周漫柔的手乖乖点头,“chuī一会儿风好多了。”
“病刚好,别在这呆太久了。”周漫柔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扭脸把包递给了贺兰枢,贺兰枢接下走在她和温玖后面和贺兰宗走在了一起,一开始还有点沉默,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开始讨论起了公司的事qíng。
温玖听不太懂他们说的术语,没一会儿就没有了再继续听的心思,转而跟着周漫柔一点点的聊着家常。
“对了,姐姐呢?”温玖左右看了一眼都没有看到温夏。
“她还在月子里面,见不得风。”周漫柔失笑,眼睛弯弯的说,“月嫂和张姨从近路把她接回屋子里面去了。”
这样。
温玖点头表示知道,又听周漫柔道:“夏夏说孩子的名字是你取的,倒是跟我想的一模一样了。”
温玖有点吃惊的转过去头,他其实并不记得兰兰上一世的名字是谁取得,只是在确认下来之后是温夏告诉自己的而已。
她亲口跟自己说,女孩子的名字叫叠字,一定会长长久久的被人宠着,生活安平。
这个原因他刚想到,就被周漫柔一字不差的全部说了出来,温玖更是惊讶,却也想明白了。
其实上辈子周漫柔最后的下场并不好,她是割腕自杀的,被发现的时候正坐在浴室里面的浴缸旁边。浴缸里面还不停的放着温水,已经死去很久了,除了那条被热水冲刷着的胳膊还有点不正常的余热,身体其他地方都已经凉透了。
他一直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这么一个女人最后自杀,从前不知道,之后也不知道。
那一年几乎是贺兰家最大的变革,周漫柔死了之后,贺兰宗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几十岁,头发一夜全白,没有几天,就进行了工作上的jiāo接,把位置让给了贺兰枢,只留给了贺兰绍够他不愁吃喝的度过下半生的房产和积蓄。
“这个名字很好。”温玖低低一笑,和她一起进了屋子。
*
他也没有什么事qíng可以做,按照贺兰家的规矩把孩子入了手撰的族谱之后就上楼去看温夏了。
生了孩子之后温夏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唯有母亲才有的慈爱,此刻她正在chuáng上看着熟睡的兰兰,见到温玖进来之后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轻轻的拍了拍chuáng边。
“妈说兰兰百日之前你就一直住在旧宅里面。”温玖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兰兰稚嫩的脸蛋儿。
温夏轻轻一笑,“我知道了,妈也是为了我好。”
她住在旧宅几个月里面可以大幅度减少和贺兰绍见面的次数,而且张姨经验丰富,又是照看着贺兰枢和贺兰绍长大的老阿姨,家里还有两个专业的月嫂,对于她产后恢复也有帮助。
更重要的原因,大概也是和贺兰绍之间的关系。
温夏想了一下,让温玖把房门给锁上了。
“姐?”
温夏的手无意识的轻轻拍着兰兰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小胸脯,好一会儿才收回了没有什么目的随便乱飘的眼神,看着温玖道:“阿玖,我打算和贺兰绍离婚。”
温玖第一个反应先是楞了一下,随后便是无法控制的喜悦。
他按奈下来,还是先考虑了一下利弊,谨慎道:“现在的时间不太好。”
“我知道。”温夏抿唇一笑,“起码要等到兰兰满一岁。”
温玖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温夏,良久才点头,笑着道,“姐你自己有主意,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就算兰兰要被留在贺兰家,我和阿枢也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不。”温夏皱眉,坐起来了一点,“我的意思是,妈今天上午跟我说,如果我和贺兰绍离婚,她会负责说服爸,自愿放弃兰兰的抚养权。”
这件事qíng,不论是他还是温玖都是没有料到的。
上一世温夏并没有什么机会能和贺兰绍离婚,她放心不下在贺兰家的自己,一方面又顾虑兰兰,因此一直都没能够下定决心。
而现在……好像一切都不那么一样了。
温玖想了一会儿,抬头认真道:“我相信她不会骗我们。”
那个女人七岁的时候在那个自称是‘贺兰绍’的孩子后面进来,笑着对自己说她是妈妈的好朋友,等他长大之后,就可以把他和姐姐一起接过去过好日子。
临走的时候,他站在门后面透过fèng隙听着在客厅里面大人用他并不是很懂的字眼jiāo谈着什么,他只记得几个温建国重复了很久的数字:三亿。
他并不懂三亿是什么意思,但是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吃过剩饭,偶尔还会有新衣服穿,人也被从那个yīn暗的小屋子里面接了出来让保姆照顾。
温夏也是一笑,露出了点怀念的表qíng,“其实从前我听妈妈说过,说她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如果以后我们遇到了她,不管她怎么样,都要好好的对她。”
听温夏提起那个从来都没有很深的印象的母亲,温玖不由的露出了一丝想要继续听下去的神色。
可温夏却没有多说什么,转而换了一个话题说道:“先不要说这个了,你和贺兰枢是怎么回事?”
温玖一愣,有点不太好意思,他并不想瞒着温夏什么,只是有些事qíng总归是不好说。
有太多的事qíng,让温夏知道了只会让她更加的烦恼。
“也没什么……”温玖低头抠了抠兰兰鞋子上的小毛团,“我就是觉得,以后不如和阿枢好好过。”
“他和他那个混蛋弟弟不一样。”温夏一笑,眼神之中满是欣慰,她叹息着摸了摸温玖柔软的头发,“你能收了心也好,贺兰枢是一个能过一辈子的男人,他和温建国、和贺兰绍都不一样。”
温玖脸色却是一白,几乎是羞愧的低下了头。
原来温夏一直什么都知道。
“姐……”温玖艰难的开口,连头也不敢抬,他惶惶然的叫了一声,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你不要乱想。”温夏好笑的扯了扯他的头发,“如果真的是我认定的人,你就算是再喜欢我也不会让给你的。”
温玖撇了撇嘴,不肯说话。
“我一直都觉得你是小孩子脾气,不过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上贺兰绍……”温夏也有点郁闷,戳了戳温玖的脑袋撒气。
温玖沉默的让她戳,没一会儿温夏自己停了手,又看了看门的方向,这才小声的凑到了温玖面前,“阿玖,姐问你个事儿。”
温玖迷茫的抬起头,看着温夏显得有些贼兮兮的脸,“什么?”
“你和贺兰枢上.过.chuáng了没有?”温夏问着问着脸色不由得严肃了起来,上下打量着温玖。
温玖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脸色突然爆红起来,“没、还没。”
他刚结婚的时候才十九岁,贺兰枢曾经跟自己说过,他年纪太小不会碰他。他这么说,也真的就这么做了。
其实上辈子等到他二十一岁的时候,贺兰枢也还是有过几次主动,类似于试探一样的翻身搂住了他,只是自己那时候很抗拒,每一次都是紧闭着眼睛装睡,时间一久,大概是察觉出了他的态度,贺兰枢就再也没有做过类似的举动了。
虽然他和贺兰绍一起做了很多对不起他的事qíng,但是从来都没有同意过贺兰绍任何逾矩的举动。
可以说……他上辈子到死,都还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处.男。
温玖低下头默默捂脸,觉得自己也实在是很逊。

第11章

温夏神色狐疑的上下打量了温玖一会儿,最后才将信将疑的点点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男人啊,得不到的才是最想要的。你就算以后真的和贺兰枢同房了,也一定记得要克制。”
温玖神色愣愣的听着温夏这么说着,像是在听天书一样。
那些事qíng他上辈子只觉得脏,从来都没用去了解过,但也知道一点大多数人都知道的东西,只是没有温夏这么……看上去这么jīng通而已。
“男人和女人总是不一样的,你现在不注意的话,老了以后可容易肾虚……”温夏说着说着就起了兴致,眼睛也润润的闪着光,温玖看的又是宽心又是窘然的。
他也不打断温夏,等她说的尽兴了,才搓了搓chuáng单,垂头自言自语一样的对着温夏说道,“姐,你知不知道,想对一个人好,要做点什么?”
他和温夏之间的相处从来都是很自然,并不需要特意的去想要做一些什么,关心就在行动之间。
有心想要对别人好,才是最难的。
“你是指贺兰枢吗?”温夏了然,她无奈的摸了摸温玖的头,“你不需要特意做什么,这样反而显得你们彼此之间都尴尬。默契这个东西,最重要的就是彼此信任,你们相处的时间久了,也会慢慢的培养起来的。”
信任啊。
温玖认真点头,该信任谁,不该信任谁,他自己比谁都清楚。
温夏停了一下,摸了摸下巴,看着温玖道:“不过,你这个xing子啊,最好还是主动一点,不然再多的热qíng都会被时间消磨gān净的。”
温玖闻言认真了点,正想说什么,这个时候,门被轻轻的敲响,门外的贺兰枢一直等到温夏让他进去的时候才扭开了房门。
他进来的时候对温夏点了点头,温夏一笑,看着贺兰枢转头对温玖道:“该走了。”
温玖看了一眼时间,这才发现他已经在这呆了几个小时了,于是不舍的站起身,又捏了捏兰兰的小手,这才对着笑眯眯的温夏道:“姐,那我走了,改天再过来看你。”
“好。”温夏点头,看着他们走出了房门,这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气,上下摇着兰兰软嫩的小手,开心的对她说,“你舅舅想开了就好了,以后你就有一个可以给你很多零用钱的舅父了,开不开心呀兰兰……”
*
温玖出去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过贺兰绍,他那辆晃眼的车子也已经不在了。
“贺兰绍走了吗?”温玖没有注意到自己称呼的变化,正在开车门的贺兰枢动作顿了一下,又不着痕迹的继续,应了一声,“和爸吵了一架就走了。”
温玖撇撇嘴,弯腰钻到了里面靠近车门的位置,抬头的时候楞了一下,“你换了一辆车?”
“那辆车有点旧了。”贺兰枢颔首表示,坐在他的旁边,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把视线转移到了前面,“安全带系上。”
温玖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开,于是有些为难的停下了动作。
车子渐渐启动了起来,温玖抿抿唇,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正打算靠到后面的时候,就见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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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腿上文件的贺兰枢突然的把那些纸张放到了另外一边,非常自然的坐到了自己身边,整个环住了他的身体。
温玖一惊,条件发she的就想后退,却发现贺兰枢只是按下了一个红色的按钮,一根黑色的安全带就从那边滑了出来。
他有点不太好意思的伸手想接过自己来,冷不防的司机却突然刹了一下车,没有什么支点的贺兰枢一手下意识的扶住了车门,温玖却扶住了他的胳膊,抬头的一瞬间,嘴巴像是和什么柔软的东西擦碰到了一样,一触即过。
他的眼睛顿时瞪大,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贺兰枢却轻声的对他说了句抱歉,手上的动作不停,转头对前面的司机道:“怎么回事?”
“老板,有个小孩儿跑到马路中间了。”司机也是擦了一把冷汗,那孩子在红灯的时候突然蹿出来,要不是他们的车速慢,恐怕是刹了车也要撞上去。
贺兰枢闻言侧头看了一眼,有一个穿着裙子的女人已经追了上来,一边哭一边气急的打着那个孩子的屁股,百忙之中对着车子的方向道歉。
他转过头,将安全带系好,“走吧。”
司机这才放下心,更加打起jīng神的慎重上路了。
温玖的眼珠子动了动,他用余光打量着一边又埋下头的贺兰枢,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像是温夏说的一样,主动做点什么。
他嘴巴试着张合几次,还没说出口又被自己憋了回去,说不出的话像是堵在心口一样的让他觉得难受,压着压着,一个没忍住就一下子说了,“阿枢。”
贺兰枢低低的应了一声,把纸翻了一页。
温玖简直是囧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乱瞟的时候却看到贺兰枢手上的文件拿反了……他却还看得一脸认真,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到了那个在得知他的死讯之后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面,一瞬间显得有些脆弱的身影,心里突然的一松。
虽然他还是没有胆儿把心里想象出来的手覆盖在贺兰枢的手上,却鼓起勇气,眼睛闪亮,微红着脸对贺兰枢道,“这种事qíng,咱们既然结婚了,以后还是自然一点……道歉就显得太奇怪了。”
贺兰枢持续翻前翻后的动作一顿,随后慢慢的抬起头,认真的看了一下正紧张的细细的呼吸看着自己的温玖,良久才像是有点恍惚一样的轻轻的应了一声,“……好。”
温玖释然一笑,心里觉得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一样。
结婚啊。
他又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贺兰枢,他们两个,除了亲近的人知道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的东西。公司里面其实有诸多猜测,想要爬他chuáng的人并不少。
从前的温玖从来都没有在意过,甚至很多时候还期待着他能够真的和谁沾染上关系,就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的负罪感少一点。
温玖把头轻轻的靠在了车窗上面,看着自己和贺兰枢同样都空dàngdàng的手指陷入了沉思。

第12章

“二郎。”温玖戳了戳前面坐着的严郎的后背,轻轻叫了一声。
他和严郎都报了平面讲座的选修课,教授讲的很认真,也都很有用,只不过现在的温玖显然是有点偏离了思绪。
严郎的脸顿时一黑,刚刚和身边长发飘飘的美眉约了周末一起喝茶的好心qíng一下子也没有了。
他尴尬的听着那个刚才还可爱的小姑娘一下子笑的不那么可爱起来,一脸郁闷的转过头,凶神恶煞的,“gān嘛!”
温玖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下课之后留一下,我请你吃饭。”
严郎回头瞅了他一眼,奇奇怪怪的转过了头,一边转一边不怎么开心的嘟囔,“你别叫我二郎,听着跟什么小白脸儿似的……”
温玖笑了一下,“余典也是这么叫你的,也没有见你不开心啊。”
“余典能一样吗!”严郎愤愤的拿尺子拍了一下书,一手拿着的自动铅笔激烈的挥舞,“要不是我还想跟他学牌,他敢这么叫我我不得跟他拼了!”
温玖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事qíng,脸色突然一白,扯着严郎的短袖道:“你的牌是余典教你打的?!”
他的声音有点奇怪的尖利,他靠的和严郎比较近,只是正巧这时候打了下课铃,因此温玖声线中的奇怪也被掩去了不少。
“对啊。”严郎还是一脸不慡,倒也不见有多生气,只是习惯xing的想背地里面说余典两句而已,“哎,你请客我可不跟你客气了啊……我要去粑粑餐厅。”
粑粑餐厅的名字其实叫papa,只不过严郎看到以后就笑嘻嘻的说发音像粑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以为的人真的很多,这家餐厅后来还真的在门口竖了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此粑粑非彼粑粑。
温玖却没有什么心思去开玩笑,他皱着眉跟在严郎后面陷入了回忆之中。
上一世余典和严郎的结果很不好。
余典的家室他其实了解的不多,可却心知肚明他们最后的归路。说到底,其实和自己还是脱不了gān系。
那个时候他一心只想帮助贺兰绍,即便是无心害别人,别人却也会因为他而受到贺兰绍的伤害。
中间的过程如何他并不清楚,只是贺兰绍似乎和严家老大严斐关系不错,曾经一度联手打击贺兰枢,后来因为有一个极其qiáng力的团队从中cha了手,最终贺兰绍败得血本无归,严家也渐渐的淡出了他们的视线。
之后严郎不知所踪,再有他的消息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为了拉斯维加斯的王牌赌客,可却缺少了一根尾指,从前永远带笑,总是爱吐槽的人也变得沉默隐忍,看上去成熟却也沧桑了不少。
至于余典……温玖又咬了咬嘴巴里面的嫩ròu,他透过贺兰枢知道一点。当时余典被判了死刑,只是最后并没有执行。他因为心里不安,那段时间有机会就会问一问,贺兰枢很久之后才告诉自己,余典和严郎一起去了国外,只是断了两条腿,成了残疾人。
他想到这些,就感觉眼泪几乎要一下子涌出来。
“哎呦祖宗你走快点行不行啊。”严郎在前面一直刷手机,等他菜都点完了,回头看温玖的时候他还慢吞吞的像是蜗牛爬一样。
温玖一愣,抬头的时候眯了一下眼睛,也不知道是因为严郎灿烂的笑容还是因为他头上那刺眼的阳光。
“严郎,你真的喜欢牌?”温玖回神,跟在严郎后面一起往前走,只是下意识的走到了靠里面的位置。
严郎有些困惑的皱了皱眉,“也说不上喜欢,就是感觉余典玩的好看,我就学了。”
赌术啊。
这里面的门道比起人心也差不到哪里去,而且对于初学者通常总是有无数的墙壁和‘老手’,多少人在这条路上一走不回头,倾家dàng产也在所不惜。
他记得上辈子的严郎虽然是第一王牌,却绝对不烂赌,想了想也松了口气,笑道:“我就是担心你上瘾。”
“想什么呢。”严郎笑嘻嘻的挥了挥手里的笔记,脸上是难得一见的认真,“我喜欢的就是设计,只不过余典说玩牌能锻炼手速和灵敏度我才求着他教我的,我知道分寸。”
设计……是需要用到小拇指清灰的。
温玖脚步一顿,看向严郎从来都没有gān过什么重活,只有些玩闹弄出来的薄茧的手。他是知道严郎的才华的,毕业的时候他会取得设计展会的特等奖,拜设计界第一把jiāo椅宫老先生为师。
“那就好。”温玖轻轻一笑,捏了捏放在衣服兜里面的手。
上一世所有人的不幸都源于他和贺兰绍,现在源头断掉,从前的那些不幸,他绝对不要再让历史重演。
他正出神,就见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黑衣的贺兰枢旁边跟着苏秦,两人之间的氛围看起来还算是比较轻松,并不是在工作。
温玖一眨眼,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了严郎的手。
“嗯?”严郎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后下意识的瞅了瞅周围,“哪?哪?美女在哪呢?”
温玖顿时有些泄了气,他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下严郎的胳膊,“哪有美女,看到了……我等会给你介绍个人。”
没有想要答案的严郎不感兴趣的一撇嘴,“哦。”
温玖拉着他往前走了一段路,快要进门的时候又停了下来,把他拉到了一边,面色严肃道:“严郎,我知道你喜欢设计,整天没心没肺的像是什么都不在意。”
严郎笑嘻嘻的表qíng一顿,诧异的看了一眼温玖,就听他接着道:“但是你要仔细想想以后。我说到底是个外人,但是你哥哥怎么样……你是知道的。”
严郎闻言一愣,旋即也烦躁的扒拉了一下头发,“阿玖!你就不能让我清闲两年!你再这样我找夏姐告状,说你小时候偷拿她裙子给我穿……”
温玖扫了他一眼,倒也不怕。就算真说了,也不知道丢人的到底是谁呢。
他俩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发小,说起话来其实并没有这么多顾虑,温玖听他这么说,心神也是一松,转而看了一眼在二楼已经发现了他们却一直都默不作声的贺兰枢和苏秦,冲着那里笑了一下,复又转过头来,对着严郎说道:“这个人,其实你也认识。”
“谁啊?”严郎勾着头冲着餐厅里面看了看,也没看出来哪一个认识的人。
温玖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一笑,“贺兰枢,我的丈夫,贺兰枢。”
严郎的探来探去的脑袋僵住,迅速转头,瞪着眼睛大张着嘴巴,一个字都说不上来了。
温玖却再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了,转过头就朝着正门的方向走过去。
温夏说他要主动一点,可他并不知道要做什么。
刚才也是突然想起的,他们已经结婚了,可自己的朋友们却都不认识贺兰枢,这是第一步。一小步,也是一大步。
温玖轻轻呼出一口气,心里跳的有点快,却很是轻松的直接上了二楼。

第13章

严郎眼巴巴的看着温玖进了门,这才突然反应过来,三两步走过去扯住了他的手和他大眼儿瞪小眼。
温玖笑眯眯的立在那里任他看。
严郎后退两步,围着他转了两圈,一只手贴上他脑袋摸了一下,“你这是吃错药了?车祸一次被撞傻了……?”
“没有,我很清醒。”温玖透过fèng隙看了一眼里面,贺兰枢和苏秦大概是在等他们,因此还没有点东西,只叫了两杯水。
严郎也不纠结了,看温玖认真,倒是放下了心,“你能这么想也挺好,我就觉得贺兰绍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你不是和他挺熟悉的吗?”温玖倒是有些诧异了。
贺兰家和严家其实来往还算是比较密切的,贺兰绍和严家老大严斐关系不错,一来二去的和严郎也算是认识,他们的xing子又都是个爱闹的,平时经常会出去玩。
“认识熟悉也不代表关系就好。”严郎撇嘴,“阿玖,你看,我和贺兰绍玩永远都是吃喝玩乐,他不和我jiāo流那些正事,我同样也在防备他。和你就不会,我什么都可以和你说,什么都不用担心,这就是区别。”
“我知道。”温玖点头,拍了拍他的肩,把人一起带进去了。
*
其实他们彼此都认识,因此并没有多做什么自我介绍。
只是严郎觉得,对方怎么说都是他从小就听到大的别人家的孩子……现在虽然是温玖的老公,那也是别人家的老公,他认识贺兰枢,但是不一定贺兰枢就认识他。
因此他还是从座位上站起来,拿着虎口杯倒了点红酒,尽量摆正了脸,举杯道:“我是严郎,和温玖同宿舍的……”
贺兰枢轻轻颔首,和他碰了一下,“久闻。”
严郎于是傻笑着坐回去了。
“你……怎么想到来这里吃饭了?”温玖切了一点牛排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牛排是牛身上最小最嫩的那一块,口感非常好,旁边还有一块比较筋道,烤的也比较老的做搭配。
其实像是贺兰枢,他并不是那种很规整的人,只是从小教育的缘故,在两种选择之下,他是不会走进这样的名字和环境的店的。
贺兰枢抿了一口酒,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温玖一边鼓起还在不停咀嚼东西的样子,挑了一下嘴角,道:“听苏秦说你喜欢吃这家的菜,一时兴起就过来了。”
他放下了手里的叉子,拿了一个小番茄,“……味道不错。”
在一边脸都快要埋进意面里面的苏秦浑身的jī皮疙瘩都快要竖起来了。
他坚qiáng的抬起了头,努力的咽下嘴里剩下的饭,这才抬起头僵硬一笑,“是、是啊……”
温玖眨眼楞了一下,他说过吗?
好像是说过吧。
温玖耸肩,就在这不知不觉之中,他和贺兰枢的关系好像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的僵硬和不自然了,“其实粑粑餐厅的饭味道还是不错的,厨师做的牛排都很好吃……”
苏秦巴不得赶紧结束那个话题,于是也接了两句话,倒也是真的觉得这家餐厅的味道不错。
严郎在一边看的也是挺欣慰,趁着贺兰枢结账的时候他戳了一下温玖的胳膊,“哎,你现在知道谁好谁差了吧?”
温玖简直是哭笑不得……这才一顿饭的功夫,就把严郎……也不,其实他们宿舍的所有人,大概都对贺兰枢印象很好。
他们的圈子虽然不同,但是本质上面却总有一些相同点,有些聚会也不免会碰几次面,一个人如何,表象为其一,内里为其二。
像是他们这些从小就要参加各种不同的聚会,和各色各样的人认识、jiāo谈、合作的人,认人总是要更加的准确一些。
“知道了。”温玖一笑,把放在置物台上的手机递给严郎,“你电话响了。”
严郎看了一眼,表qíng臭臭的,抬头却对着他们道:“抱歉,我还有些事qíng,先失陪了。”
几人看着他离开,温玖这才把胳膊支在桌子上面捧着下巴,又戳了一个小番茄吃。
“还没吃饱?”
温玖摇摇头,他就是想再嚼点东西而已。“吃的已经挺饱了。”
贺兰枢抬眼扫了一下温玖,站起来的温玖舒坦的摸了摸肚子,宽松的白色衬衣顿时出现了一个圆滚滚形状的肚子。
他唇角一挑,“走吧。”
*
苏秦出去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先走了,临走之前还欠打的凑到了贺兰枢面前抗议加班费太少,再一次被驳回了之后气哄哄的用鼻孔出着气跑了。
“苏秦工资很少吗?”温玖跟着贺兰枢一起去取车,靠近停车场之后就闻到了一股车子尾气的味道,顿时有些不太舒服的摒住了呼吸。
“你在这等我。”贺兰枢把手上刚才出来顺便买的gān果和瓜子之类的大礼包给了他一袋,随后拎着一袋子的东西走向了车位。
温玖看了一眼里面一排排停着的车,拿了一个果gān放在嘴里面塞着,也不咬也不舔的又离的远了一些。
……他等会还是和贺兰枢说他在前面开着,自己在后面跟着好了。
“上车。”
温玖yù哭无泪的看着已经给他打开了车门的贺兰枢,犹豫一下道:“我刚刚吃太饱了。”
贺兰枢点头,“这车子不会晕,我让苏秦去调试过了。上来,今天去公司。”
温玖这才半信半疑的坐了上去,不过倒也像是真的,车子开了一路,几次停车温玖觉得自己会气闷的时候都没有一点不舒服的反应,到了公司门口的时候才放下了心。
他这不是第一次来公司,只是从前每一次来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去找贺兰绍,前台的小姐甚至不知道他是贺兰枢的合法丈夫,只以为是和贺兰绍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你就在隔间歇一会儿,想出去了跟我说一声,我带你去附近转转。”贺兰枢直直的走到了办公桌前坐下,拉开抽屉拿出来了两串钥匙,冲着在一边有些不知道怎么办的温玖招了招手。
温玖听话的走到了他面前,眨着眼睛不知道贺兰枢要做什么。
贺兰枢眼睛轻轻一眯,手指在钥匙串上面摩擦了一下,觉得现在的温玖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只无害的小仓鼠,顶着个圆滚滚的肚子和大眼睛就这么毫无防备的站在自己面前。
他轻轻一笑,把钥匙jiāo给了温玖,一串是备用的车钥匙,还有一串是门上的。
他一一的给温玖看了看,这才把他打发到了里面去。
温玖一直愣愣的,贺兰枢说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直到打开了门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觉得还是先和贺兰枢说一声,扭头道:“我听一会儿四级的听力,你有事qíng的话喊我一声……”
“你英语四级还没过?”这回倒是轮到贺兰枢有些惊讶了。
温玖脸一红,有点不太好意思,一手在门锁上面抠了抠,“我这是第一次报名……”他丢下了一句话之后颇有些慌乱的关上了门,在门后捂着眼睛,从前一直都没有觉得英语四级没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贺兰枢这么一说……他还真是觉得有些丢人了。

第14章

毕竟是到了大三,他们的课少了很多,只不过大多时候的课都在上午。
温玖进去之后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才把包拿下来放到了一边的小几上面。
贺兰枢其实算是一个很讲究的人,办公休息从来都很分明。他的自控能力非常的qiáng……打个比方的话,温玖觉得,大概就是那种说起chuáng就可以起,说睡觉就能睡觉的人了。
他的眼睛笑着弯了一下,拿出了随身听和卡册开始
等贺兰枢忙完的时候,打开门却发现温玖早就已经舒舒服服的侧躺到了休息用的小chuáng上面睡着了。
他失笑一声,走进去坐在chuáng边的矮凳上面静静的坐了一会儿。
现在天色已经黑了,室内只剩下了窗外余下来的一点淡淡的天光,贺兰枢轻轻把灯打开,温玖宁静的睡颜就这么出现在了灯光之下。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起身给他轻轻脱了鞋子,又拿过了一边的毯子给他盖着,这才又轻声推开门走了出去。
*
温玖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外面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他透过窗户看了一会儿,这才舒舒服服的伸个懒腰下chuáng。
休息室外面还亮着灯,温玖透过中间磨砂的窗户隔板看到了一个正在桌前站着像是找东西的身影,推开门走了出去。
“阿枢……”他的声音在看到那个穿着蓝色西装的身影的时候自动消失了,站在门边,手紧紧的握着还没有松开的把手。
人影听到后面有声音响起的时候紧张的碰倒了桌子上面的笔筒,回头看到是温玖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
“你在这里做什么?”温玖一只脚后退了一下,可却又突然停住,把脚放回了原位,皱眉看着贺兰绍。
他显然是在翻东西。
“你说我能做什么?”贺兰绍一笑,一撇嘴gān脆不再翻了,一手却还是无聊的随意抽了一本文件看,只是却也没能看出有什么东西来。
“阿枢快回来了。”温玖上前一步,稳住自己的声音从他手中拿下了那份文件,又整理好之后放回原位,“你最好快点离开。”
贺兰绍的眼睛轻轻一眯,“呦,叫的这么亲,阿枢?”
温玖冷下脸看着贺兰绍不规矩的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用力的甩掉之后看着他笑嘻嘻的脸,只觉得恨不得手里马上有把刀子可以把贺兰绍直接给杀了一了百了,可他还是深呼吸了两下,镇定了下来。
“叫声阿绍听听?”贺兰绍笑嘻嘻的凑到温玖耳边,看着温玖涨红的耳朵‘啧啧’了两声。
温玖手里已经抓住了桌子上gān净的像是刚买来的烟灰缸,一手也已经握紧了拳头,单反贺兰绍有点别的举动,他就也不做这些表面功夫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穿出了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的,像是敲击在了温玖的心尖上一样。
他的脸色突然白了起来,可根本来不及推开贺兰绍,门就已经被打开了。
贺兰枢站在门口,隔得太远脸色根本就看不清楚,可温玖却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冻结了,他几乎僵硬的看着贺兰枢一愣过后缓慢的走过来,将手里提着的袋子和正在滴水的雨伞放在了门口的置物架上面。
“阿枢……”他几乎无力的叫了一声,声音小的就连自己都没有听清楚。
贺兰枢不疾不徐的走到他面前,冲着温玖安抚的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招了招,轻声说道,“过来。”
温玖一愣,就在这迟疑的功夫贺兰绍却放肆一笑,放下手之后还直接伸了一个懒腰,“大哥,别生气啊,多吓人呢。”
“你现在闭上嘴,马上出去。”贺兰枢面上还是那抹笑意,眼睛连看贺兰绍都不看,依然是看着温玖说话。
贺兰绍还腆着脸硬是要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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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枢身边凑,贺兰枢却直接越过了他牵住了温玖的手,在贺兰绍根本就看不到的地方轻巧的拿掉了温玖手中的烟灰缸,另外一只手打开了温玖紧握着忘记松开了的拳头。
他的手上已经被他捏的被指甲扣的出了血印,细细的血线顺着指甲fèng正在向指腹流去。
贺兰枢脸上的笑微微敛去了一些,捏了捏温玖的手,把他按到了椅子上面,靠近他的耳边轻轻说道:“在这等我。”
温玖被他的呼吸刺激的一缩脖子,却一点厌恶的感觉都没用,只觉得痒痒又不好意思。
贺兰枢起身解开了西装扣子,贺兰绍没眼色的一点都没看出来贺兰枢现在的qíng绪极度不高兴,依然是笑嘻嘻的凑到他身边,一手还搭到了他的肩膀上面说说笑笑的。
温玖双手反着放在膝盖上面,坐的端端正正的像是一个小学生一样看着贺兰枢任由贺兰绍搭着走到了正厅中间比较空旷的位置上。
就在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贺兰枢突然一下子反手抠住了贺兰绍的手掌,一声清脆的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温玖的腿顿时一阵发麻,他听着耳边贺兰绍的惨叫声微微张开了嘴巴,看着仅仅是衣服有些凌乱的贺兰枢。
贺兰绍一声惨叫都还没有叫出口,紧接着就被贺兰枢又是一个侧翻给直接扔到了地上,顿时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苏秦!”贺兰枢这才退后了两步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苏秦顿时低着头一溜小跑儿着进来,挥挥手示意后面已经看呆了的两个保安赶紧进来挪人。
“这、这……苏经理……”保安看着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手□□,脖子上的青筋都喊出来了的贺兰绍左右都没法下手。
“还不赶紧抬出去!”苏秦嫌弃的挥手,看着保安笨手笨脚的样子自己也上去加了一把手。
“老板。”苏秦苦哈哈的擦了一把汗,嬉皮笑脸的凑到贺兰枢身边,“饭要凉了。”
贺兰枢这才瞟了他一眼,转身回了休息室,一边吩咐道:“你跟着一起过去看着。”
“嗳!”苏秦苦着脸,惨兮兮的走到了门口,出门前又贼头贼脑的往休息室看了一眼,凑到温玖身边走了走,嘴里感叹着,“哎呀几年没见过老大发脾气了,好样的!”
他给温玖竖了个大拇指,趁着贺兰枢还没出来的时候赶忙一溜烟的跑了。
温玖:“……”
他真的一点都没有感到荣幸。

第15章

温玖坐在会客用的沙发上面拘谨的时不时的看向休息室的门,贺兰枢进去的时候并没有把门关上,只是他坐的这个位置……根本就啥也看不见。
温玖摸摸鼻子,这一会儿才感觉到手心里面一阵阵的刺疼,不由得有点郁闷。
他的指甲不长,刚才攥的太用力,不只是手流血,指甲也有些劈了。
“把手打开。”贺兰枢拿了一个打着红十字的医药箱走了出来,到了温玖面前之后屈膝半蹲下,拿出了消毒酒jīng和棉签。
温玖乖乖伸手,下意识的皱起了眉,酒jīng抹上之后火烧一样的胀痛顿时传了过来,倒也不是说很疼,只是一下一下的让人心里比较烦躁。
等到自己手上被纱布裹了一圈……又一圈之后,贺兰枢这才放下了手里的剪刀。
温玖鼓起勇气……到了嘴边又收回去了,尴尬的看着自己两只被包的像是木乃伊似的手,gān笑两声,巴巴道:“那个,刚才……”
“以后再碰到他就给我打电话。”贺兰枢慢条斯理的收拾桌子上面的器具,把温玖的手又抬起来仔细看了一圈,觉得实在是没有地方可以再下手了,这才盖上了盖子,“要是离得远,你就直接躲开。”
“……哦。”温玖默默点头,贺兰枢一如既往的没有误会他,让他心里多少都很开心,也不知道那种激动的感觉是哪里来的,只不过这会儿缓过来就觉得眼眶发热,“今晚吃什么呀?”
“汇茶轩里私厨做的紫菜汤,你中午吃得太多油腻,下午睡着了不消化,晚上吃清淡点。宵夜已经让福伯准备了。”贺兰枢轻声说着,又起身走向了门口。
他走过去的时候温玖才看到,在灯光很足的室内,gān净的地毯上面有两个还有着泥点的脚印,温玖一愣,抬头看过去,就见贺兰枢放在门边的雨伞现在都还在滴着水,一边的饭却只有外面的包装袋被淋湿了。
“你……要不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温玖站起来想要接手,却被贺兰枢拒绝,他把饭一一摊开,还冒着热气的清单又香浓的紫菜汤的气息顿时就充盈了整个室内。
“先吃完饭。”
温玖没法控制的吞了口口水,听着贺兰枢用一种仿佛是漫不经心的陈述事实一样的声音道:“我不是你,体质没那么弱。”
温玖被自己口水呛到,咳嗽好几下,脸都涨红了。
他其实也不是体质弱,只是身体亚健康,小时候长时间低烧导致身体落下了病根,每逢换季的时候就容易低烧。
只是贺兰枢那话说的他倒也是真的没法反驳。
雨伞根本就挡不住外面的大雨,贺兰枢的外套已经湿透了,正挂在一边,此刻他身上的白色衬衫也有些水湿的痕迹,露出了里面的工字背心和……看上去就很流畅的肌ròu线条。
温玖莫名的脸一红,牙齿叼着贺兰枢喂过来的一口清脆的凉调芹菜嘎嘣嘎嘣的咀嚼着,像是自己的神经一样不停的在响。
男人嘛,多少都有点肌ròu,就算是温玖自己这么弱jī,胳膊用劲的时候也还有一坨肌ròu会鼓起来呢。
只是他身上的ròu还是处于一种并不是很健康的状态,反倒是贺兰枢单单露出来的那一段胳膊……就连上面的血管都充满了男xing气息。
温玖把脸侧到了一边,闷闷的开始笑。
“鱼头吃不吃?”贺兰枢夹起了炖的鱼头问了一句,温玖的脑袋转回来,顿时摇的像是拨làng鼓一样。
贺兰枢也没有bī他,埋头开始吃,一边把鱼肚子上的嫩ròu挑了出来放到温玖面前揣着的小盘子里,“多吃点鱼。”
他一顿,看了一眼在他自己盘子里面被煮的一副生无可恋样子的鱼头,“鱼头补脑。”
温玖:“……”
他讪笑着抬头,手里拿着的叉子指了指桌子上那条鱼,“这条鱼挺好吃的哈……”
*
饭吃完了之后,温玖满足的捧着肚子向后仰倒在了沙发上,身边的贺兰枢这才起身,直接在地毯上脱下了鞋子,“我去洗个澡,等会一起回家。”
“啊,好。”温玖一愣,不好意思的把自己张开的双臂又缩了回来,假装矜持的蹭了蹭裤子。
贺兰枢又看了他一眼,赤着脚走到了休息室里面,没一会儿,水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吃饱之后的人最容易犯困,温玖百无聊赖的在沙发上面抠手指,突然看到了一边被扔到了沙发角落里面的平板电脑。
他打开看了一下,要密码。
温玖想了想,手指像是有记忆一样的输入了四个数字,随后他就进去了桌面。
还真的是自己的生日……他唇边露出了一抹笑容,轻轻摩擦着平板的边缘,他到底是何德何能,积了多少的福气才能遇到这样的一个贺兰枢呢。
平板的样子像是新买的,里面并没有多少东西,温玖左右随意翻了一下,gān脆又打开网页浏览了一下最近的八卦新闻,除了xx当街嚎啕大哭,躺在地上旁若无人,要么就是名门闺秀深夜脱.衣.诱.惑为哪般。
他一撇嘴,关上了平板又放了回去。
温玖坐的太无聊,gān脆起身走了走,落地窗外面可以看到很美的夜景,他站了一会儿,注意到窗户上面映出来的电脑桌面,突然心里一动。
贺兰绍这一次来的目的,算一算时间他是知道的。
上一次在西城的时候他给自己打电话也是这个原因,温玖一抿唇,心脏突然的加快了。
脑子里面仿佛都是一阵阵的‘怦怦’跳的声音,他小心翼翼的拿出自己包里的硬盘,接着一点点的摸索着找到了贺兰绍做梦都想拿到的一个数据记录表。
贺兰枢的电脑上面是独立设置的八位数的密码,这个密码并不是自己的生日,而是他们第一次相亲的日子……温玖挠了挠头,耳边听到了里面水声消失,看着数据复制完毕之后,这才心如擂鼓的快速拔掉了硬盘放到了口袋里面。
贺兰枢并没有开门,而是在里面喊了他一声。
温玖一愣,不确定是不是在叫自己。
“你叫我?”他走过去隔着门问了一下,磨砂的玻璃本来就看不清楚里面和外面,此刻氤氲水汽弥漫更是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到,只有若隐若现的一个人影。
“休息室有换洗的衣服,你递给我。”贺兰枢轻轻打开了一条门fèng,温玖正低着头习惯xing的抠门把手,冷不防的被他一惊,头还没有抬起来,就看到了蛰伏在贺兰枢腿间的那个大家伙。
他整个人一呆,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贺兰枢身上已经擦gān净了,只是头发上还有一些水滴在往下流,他看着温玖这副傻呆呆的样子轻轻一笑,“快去。”
“……啊。”温玖看着贺兰枢又关上门,里面好像又重新响起了水声,他这才对着全身镜里面映着的自己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刚!才!都!看!到!了!什!么!

第16章

温玖一脸凌乱的转身走向一边极简的衣柜,打开之后看了看,想着外面的天还是拿了一身运动服出来。
深秋的天气不下雨燥热,下雨又湿冷,他又把短袖放了回去,换成了长袖。
在门边上他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才又敲了门,这一次门里面出现的是一个露着脊背的背影,贺兰枢正背对着门不知道在做什么,只伸出了一只手来接衣服。
……屁股也挺翘啊,看起来还挺好摸。
温玖一呆,旋即就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惊呆了,龇牙咧嘴的摇了摇头,“我去外面等你。”
说完,他不等里面有回复就开门跑了出去,只觉得自己qíng绪焦躁的有点奇奇怪怪的。
*
他们两个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外面基本上已经没有人了。
走廊里面开着夜灯,比起傍晚时候的通亮其实还是有点吓人的。
温玖从来不敢一个人独自待在黑暗里面,也是因为这样,如果他熬夜没有睡觉,即便是第二天有多困,也绝对不会睡着。
因为他害怕他一睁开眼睛面对的是一片沉寂的室内,外面的光亮再一次暗下去,天地间这么大,都仿佛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一样。
走廊之间时不时会闪过一些路上车辆的灯,温玖往后仰头看了看窗外,有些惊喜的说道:“雨停了。”
贺兰枢看了一眼,轻轻应了一声。
温玖说完这么一句之后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是却没有再感觉到有那种压抑到几乎窒息一样的难过,他看向一言不发的走在自己身边配合着他速度的男人,唇角不由自主的就翘了上去。
“咱们直接回家吗?”温玖走到车旁边的时候突然开口说道。
外面的空气很好,而且人也少,加上又是晚上的缘故,其实散散步也是很不错的。
贺兰枢的动作停了下来,“想去玩?”
温玖摇摇头,犹豫一下又看了一眼时间,“……还是算了,今天太晚了,先回去吧。”
贺兰枢看了一眼车里面的电子表,按开了车门让温玖进去,“不急。我带你去个地方。”
温玖眯着眼睛笑了笑,“好,会不会太晚了?”
他记得贺兰枢每天早上六点钟是准时会醒的,吃完早餐之后会去器材室运动半个小时,之后回来洗个澡再看一会儿报纸,八点准时去上班。
很规律……规律的温玖根本就不敢想象,他经常加班到凌晨一两点之后,第二天是怎么样保持住jīng神一直高度紧绷的。
“呆半个小时。”贺兰枢把车开了出去,车灯照亮了前面的路,渐渐到了路面上。
雨并不是停了,而是变成了一丝丝的毛毛细雨,时不时的落下来一滴,车窗上面有不少雨点,温玖把头靠到上面,明知道摸不到却还是伸出手轻轻点着。
“到了。”贺兰枢声音响起,温玖这才收回了自己又漂游到天外的思绪,向着外面看了过去。
他一愣,“游乐园?”
贺兰枢把车停到了一边,“过两天中秋,现在园里的人比较少。”
“现在已经不卖票了吧……”温玖又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
还有些人正在往外面走,保安已经开始巡园了,身上穿着还带着水渍没有脱下来的雨衣,脚上踩着走路会发出‘咯吱’响的胶鞋,手里还拿着手电筒四处的看着。
“看够了就回去,中秋再带你来。”贺兰枢拍了拍车,温玖一呆,在贺兰枢脸上和游乐园之间来回转了两下,郁闷的道:“这也没什么好看的……”
他的话音刚落下,时间指向十一点半整的时候,在他面前的整个园区的灯光突然之间全部都亮了起来。
喇叭里面还放着欢快的儿歌,摩天轮的速度不急不缓的依然在转着圈圈,空无一人的碰碰车身的灯带却一闪一闪的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这一切都映在温玖的眼里,他果然愣了一会儿,“好漂亮啊……”
他奇怪于这里居然可以看到整个游乐园的景象,而贺兰枢却已经走回了车边,温玖一顿,又回头看了一眼,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游乐园的照片,转过头又给贺兰枢拍了一张。
贺兰枢和车都在暗处,温玖特意把闪光灯关上了,游乐园的余光照亮的地方只能拍的到贺兰枢逆着车灯,被拉的高大又纤长的身影。
温玖把手机握在手心里面一笑,把他的照片上传到了自己前几天申请的重博号上面,配了几个字:感谢有你。
他的这个号谁都没有告诉,粉丝只有几个连头像都没有的用户idxxx,可这也阻挡不了温玖开心的心qíng。
他盼着所有人都能知道,和他一起分享喜悦,又盼着谁都不知道,自己独自拥有这个小秘密。
*
回去的路上温玖靠着窗户慢慢的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躺在贺兰枢的怀里被他抱着,头上还盖着一件衣服。
他刚想出声,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话,反而是闭着眼睛往他肩窝又蹭了蹭。
“小声点。”贺兰枢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像是对谁说着什么话,温玖安安静静的听着,透过fèng隙看了看下面的路,好像是已经到了家里面了。
“阿玖少爷还起来吗?”福伯的声音也轻轻的响起了,平稳的步子跟在贺兰枢的身后轻轻的说着。
贺兰枢一路把温玖抱进房间放到了沙发上面,这才轻笑一下,“盛出来吧。”
福伯这才应声走了,脚步声一点点远离,温玖这才不好意思的把盖在头上的衣服拿了下来,摸了摸脸,“你什么时候知道我醒了的?”
“路上。”贺兰枢起身去玄关拿了拖鞋回来放到了温玖脚边,“上去换身衣服下来吃饭,裤子湿了。”
温玖看了一眼,应了一声,“你也再去换一身吧……外面又下大了吗?”
“不大,小雨。”贺兰枢跟着站了起来,gān脆率先走向了楼梯。
温玖连忙坐下换鞋,抬头的时候却发现贺兰枢已经没影子了。

第17章

等他们吃完饭彻底歇下的时候都已经快要两点了,温玖目前都没有熬夜的习惯,即便是白天睡了,现在也依然是哈欠连天的。
他撑着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头发还往下滴着水,脖子上面随随便便就挂了个毛巾,也没有去擦。
贺兰枢看了他一眼,把电脑旁边放着的一个银色外壳的硬盘拿了起来,走向温玖道:“福伯把你衣服收走了,你的硬盘。”
温玖的哈欠顿时被吓得跑的gāngān净净,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贺兰枢手里的移动硬盘,静止了一刻才伸出手拿。
贺兰枢却闷闷笑了一下,“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啊,没、没有。”温玖手里捏着硬盘,心里明知道自己现在正在做的并不是什么坏事……可就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心虚。
他是知道的,贺兰枢对他从来都没有什么秘密。
他其实刚醒过来的时候还会想,上一世贺兰枢对他的感qíng这么深,哪怕知道了他所做的一切,却依然选择了默默的隐忍什么也不说,而且在他车祸之后,长达十年的时间又去了哪里。
他住院十年之间从来都没有人来看过自己,他就像是一个弃子,被所有人遗忘了一样的随意的丢弃到了医院的一间病房里面自生自灭。
可是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即便是看到了贺兰枢……怕也是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
即便是他回心转意,想要接受贺兰枢又如何呢,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拖着那样半身不遂,说话都费劲的身体和别人在一起,更不想看到贺兰枢那样的天之骄子会有一个那样的丈夫。
现在再想这些,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温玖抿抿唇,垂下眼帘把硬盘放到了明天要穿的衣服口袋里面。
“过来。”贺兰枢从浴室出来,手里拿着chuī风机,他坐在chuáng边cha上了线,拍了拍自己的腿道:“把头发chuīgān了再睡。”
“好。”温玖乖乖爬上去枕在了贺兰枢的腿上,喂喂闭着眼睛感受着暖风轻轻的chuī着自己的头发。
贺兰枢的手时不时的会在他头发之间穿梭,他的头发长度并不会打结,贺兰枢偶尔触碰到自己的头皮的时候,温玖都会感到身体一阵阵的发麻,闭着眼睛困意就更浓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chuī风机发出的微微响动已经停止了,贺兰枢轻轻的把垫在腿上的毛巾抽出来放到一边,一手撑着温玖的头,另外一手在他的脸上轻轻的摩擦着。
他的动作很轻柔,可是视线却定格在了温玖明天要穿的衣服上面。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在温玖洗澡的时候苏秦打来的电话,说在他们走后,他在调资料的时候发现了文件又被提取过的痕迹,硬盘的来源署名就是温玖。
“你到底想怎么样呢……”贺兰枢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呢喃,在地上仰躺着睡觉的二胖像是听到了什么一样,睁开眼睛打了一个喷嚏,小爪子蹭了蹭脸,扒拉到了温玖的拖鞋,把下巴枕在上面又香喷喷的入睡了。
贺兰枢垂下头,刚洗过的头发并没有像是平日里那样的规板整齐,有些发丝落在他的额前,让他的年纪看上去像是小了好几岁,充盈着一种青年气息。他的神色很温柔,手不停的轻轻的在温玖的脸上摩擦,像是眷恋着什么一样的迟迟不肯离开。
*
“阿玖,一周之后竞标温家去不去?”宿舍里面现在就严郎和温玖两个人。
下午有课的时候温玖一般不回家,直接回宿舍,有时候晚上也会住在宿舍里面,贺兰枢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加上他最近确实是很忙,温玖住在家里的话,他回来的晚也经常会去客房睡。
温玖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道,“去。”
“我看你爸和贺兰绍是没完没了了……”严郎皱眉,‘啪’的一下合上手里的书,直接蹦到温玖chuáng上,半蹲着道:“你不想想怎么办?”
“有什么好想的。”温玖一笑,不搭理他,又继续扭过头,“我爸如果是个明事理的人,我和我姐姐也不会落到这一步。”
温建国并不是一个能做大事的人,继母空长了一张脸,整天沉迷的也只有温家那么点财产,生怕那些钱会被自己和温夏抢走,因此才早早的把他们两个都打发了出去。
让他畏惧的,从来都不是温家。
严郎闻言也是一咬牙。
“阿玖,你要不……有时间去姜家拜访一下。”严郎抿唇,“不管怎么说,姜家老爷子都是你外公。”
温玖手上的动作又渐渐的停了下来,神色也有些迟疑。
“我……有机会的话,会和姐姐一起去。”他犹豫道。
他母亲姓姜,姜家比起严家来说水平大概是不相上下,只是业内出众的毕竟很多,虽然存在竞争,可是一直以来都相安太平。
他母亲放弃了和严郎父亲联姻转而嫁给了一个刚毕业,一穷二白,被养在了象牙塔里面的研究生,也就是温玖的父亲。
刚毕业就有了如此美好的未来,温玖的父亲不可言运气不好——可他的目光太短浅。
姜老爷子姜丛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他在母亲走前曾经放下狠话和她断绝一切联系,从那之后,就真的像是他说的那样,姜家从此往后数年都再也没有过一丝音讯。
可是温玖却是知道的,温夏上一世死前曾经告诉过他,在母亲病逝那一年,他外公曾经在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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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外面沉默的坐了整整一夜。
温夏那个时候其实也还小,她并不懂得多少的词汇,可她却深深的记住了那个脚步稳健,走的却缓慢,年纪不过五十余岁的中年人一瞬间像是苍老二十岁一的模样。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他能体会,就像是他亲眼看着温夏一步步的因为贺兰绍而步入死亡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一模一样。
那个老人其实也算得上是促进温家和贺兰家联姻的中间人——他以为他们姐弟二人脱离温家便会一生无忧,却没想到是进了另外一个火坑,温夏最后所托非人,重外孙女最后也下落不明。
温夏死的第二天,就是贺兰绍彻底败下阵的那一年。
贺兰枢和姜家联手击退了贺兰绍与严斐,当时整个s市经济动dàng,新闻几乎是层出不穷,贺兰绍昔日负.面.新.闻被一一扒出,再也没有了再起的希望。
这一切要是没有幕后推手做,他是根本不可能相信的。
他回过神,手指在键盘上无意识的摸了一下,“等到兰兰满百日的时候,我会让姐姐给姜家递上请帖的。”
亲人血脉浓于水,温家凉薄,可姜家却还有外公、外婆和一个宽厚温和的舅舅,温玖抿抿唇,他除了温夏之外,其实还是有亲人的。
只是这份感qíng,还需要他和温夏一起慢慢的努力挽回。

第18章

“你那有没有这次竞标大会的名单?”温玖想了想,拍了拍正在玩游戏的严郎。
严郎点了点头,随口答应了,“有,你等着,我明儿回家就给你带来。”
“你要那个做什么?”严郎有些好奇,“姜爷爷和姜伯父都会去,座位我没看,只不过跟你们肯定是不在一起的。”
温玖这一次并不一定会去,即便是去了也是以家属的身份出席。
“哎,阿玖,你要是跟着贺兰枢一起去,说不定能和姜家的人接触接触。”严郎反应过来,看了一下温玖,“你是打算做什么呢?”
“熟悉一下而已。”温玖笑眯眯的说道,他外公其实是非常爱他母亲的。
也就是因为太爱他母亲,真的生了气了,却反而难以挽回了。
温玖是不太能够理解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被一个自己明知道不是好人的人拐走,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有多么复杂,可想来也绝对不会好过。
*
自他重生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和贺兰绍主动联系。
温玖把他约到了西城,这里距离学校比较近,包厢里面谈话也比较方便。
“东西都拿到了?”贺兰绍一进来就开门见山的直接问了主题,温玖放下杯子轻轻点了点头,像是不好意思抬头一样的沉默的从抱里面拿出了放着资料的u盘。
贺兰绍急不可耐的打开了手提电脑之后检查了一下,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怎么这么少?”
他倒好像是没有什么不相信温玖的意思,只是喃喃自语而已。
温玖听到之后垂着头不动声色的搅动着杯子里面的咖啡,一边轻声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只不过那天我听到阿枢……我听到他和苏秦说跟严家和姜家似乎是签了什么协议。”
贺兰绍脸色顿时一变,“你都听清楚了?”
“我也不知道。”温玖轻轻一笑,双手紧紧的抓着茶杯,看上去心qíng显得有些很不好,“我姐姐现在……”
贺兰绍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那份看起来很奇怪,可却又奇怪的难辨真假的资料上面,闻言只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她现在在老宅住着,等孩子百日了再回我这。”
温玖这才低低的应了一声,看着贺兰绍提起电脑神色匆匆的就要出门,顺手打翻了手里的咖啡杯,看上去很是急切道:“你等等。”
“苏秦前两天说你在公司里面和前台……”温玖像是很难以启齿的样子,一手紧紧的抓着桌子上面的布,“你这样,我姐姐怎么办?”
“行了。”贺兰绍收拾好东西,“我以后注意点。你这几天再多看一下贺兰枢的动向,有什么资料全都拷下来,一个都不要漏掉。”
温玖咬唇,像是还有什么要说,却又忍下没有说出口。
贺兰绍走到了门边又回来,挑起唇角邪邪一笑,空出一只手摸了摸温玖的头,“我改天再约你,现在还有点事。”
温玖这才笑着点点头目送他出去,直到看着贺兰绍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他这才猛地一下反锁上了门,皱眉龇牙咧嘴的拍了拍自己的头发。
他在路上也没有耽搁,直接出门就回了学校,一进门就狂奔到了浴室去洗头。
等到他顶着一脑袋湿答答的头发出来,正巧了余典和严郎一前一后的拎了一大堆的东西进来。
“你们去买东西了?”温玖眨眨眼,看着严郎累瘫了一样的歪倒在了椅子上面,凑上去看了看。
严郎摆摆手,歇了一下就拿起了桌子上的饮料猛地灌了几口,喘着气道,“别提了,老大说下半年实习要辞了超市管理,结果那家老板不想放人,临走了给我们一大堆东西打发了……”
他话音刚落,门又被打开了,张凯歌和……贺兰枢又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隔了一会儿,又进来了一个扛着大包袱的苏秦。
温玖这下才是真的愣住了。
贺兰枢像是也没有想到温玖在这里,看到他的时候笑了一下,主动解释了一句,“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他们没开车,我送他们一下。”
“喔。”温玖应了一声,看着丝毫不要形象直接坐在了地上的苏秦和张凯歌,走了一圈看了看,哭笑不得的,“那这事儿是怎么解决的?”
“能怎么解决啊。”严郎哭丧着个脸,“全都给买下来了。”
温玖看了看这一圈都在喘气的人,摸摸鼻子不厚道的笑了。
“都分分,拿回去自己吃吧。”余典推了推眼睛,眼尖的找了一些他自己喜欢吃的gān果扔到了自己的chuáng上。
严郎顿时嗷嗷叫着开始扑上去跟他抢,苏秦不好意思跟这么一群小孩子抢东西,于是拍了拍裤子站起来了。
“又没擦头发?”贺兰枢看着温玖这么一会儿已经差不多快要被空调chuīgān的头发皱了皱眉,上去摸了一把,冰凉凉的。
温玖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风,贺兰枢摸他头发的时候还蹭了蹭,反应过来自己gān了什么之后顿时红了脸,“忘记了……”
他摸了摸自己头发,想到被贺兰绍那只手碰了就觉得难受。
“你接下来还要回公司吗?”温玖给他和苏秦倒了一杯水,苏秦刚缓过来打算点头,正要开口的时候,就看在温玖身边的贺兰枢轻轻侧过身,眼睛看着自己,轻轻一笑,“不用。”
苏秦:“……”
“那咱们回家吧,正好快到饭点了。”温玖笑了笑,看了看因为贺兰枢在这显得都有些局促的几个舍友,不好意思道。
贺兰枢显然是也注意到了,点头同意了。
他来学校还有点事qíng,于是就让温玖在宿舍等他一会儿,等他忙完了再让他下去。
温玖答应了,等到贺兰枢一走,他这才被严郎和张凯歌团团围住,余典坐在一边的凳子上面默默的打算旁观。
“老六,我看你这样是真的和他和好了?”张凯歌笑着露出了一口白牙,像是很放心的坐在了地毯上。
严郎从来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贺兰枢走了之后他就把鞋子给脱了,顶这个臭脚凑到温玖身边,“怎么样啊?”
“也没有什么。”温玖抿唇一笑,“我回头是岸了。”
“对了,你有没有和阿枢问过去他公司的事?”温玖想到了正事,转身距离散发着毒气的严郎远了一点,严郎撇嘴,眼珠子一转,抬着脚丫子蹦到了余典身边,把脚放在他的桌子上,看着他开始嘿嘿嘿的贱笑。
余典丝毫不为所动,严郎等了一会儿,无趣的放下脚灰溜溜的进了厕所去洗脚。
张凯歌摇头,又点头道:“我没机会说,不过今天在超市的时候,我是正好看到贺兰枢在买东西,他自己过来和我们打招呼的。”
“他主动找你们的?”温玖眯着眼睛笑了。
“是啊。”张凯歌摸了摸下巴,“我自己写了一个小程序在公司电脑上监控财务,就是我负责的那个收银,苏先生好像是看到了,就问我有没有意向去他那个部门下面实习一阵子……”
温玖听他说着,也终于是松了口气。
他们宿舍的四个人,如果没有他上辈子gān的那些糊涂事,恐怕在各自的领域里面都会各有自己的一片天。
余典从小就在赌城长大,各色的人事物都看得多,管理方面从来都是一把能手,以后大概会接管他父亲的公司。
严郎喜欢设计,他在这方面思虑跳脱,几乎生活之中很小的一点事qíng,在他眼中就可以成为灵感的来源。加上又有一位资历深厚的宫老教导,只会事半功倍。
张凯歌学的是电脑,他家里其实没有很多钱,供上了他初中之后就基本再也没有闲钱了,初中毕业之后他去网吧打工,自己摸索着学了两年的电脑,靠着在网上编写程序攒够了高中的学费,之后顺利的考上了重点大学。
“能这样的话就好好gān。”温玖给他加了把劲,这才笑着接通了手里的电话。
张凯歌重重一点头,眼神之中闪烁的也是希望的光。
温玖这才冲着他们打了声招呼下了楼。
*
“你刚才去超市也买东西了……?”温玖吃惊的看着后排满的什么都放不下的吃的东西。
贺兰枢看了后视镜一眼,“嗯。”
好像确实是买的太多了……他看了看温玖,道:“一周后的竞标会你去不去?”
“想去呀。”温玖一眨眼,没想到贺兰枢主动提出来了,他赶紧答应,顺杆子往上爬,“能带非公司人员去吗?”
“家属席位是可以的。”贺兰枢轻轻一笑,空出手又摸了摸他的头。
温玖这才放下心,从后排看了看,拿了一包零食拆开,慢慢的用门牙一点点的磨蹭着吃,心里想着上一世竞标的事qíng。
他对这些东西从来都不关心,导致只知道开始和结果,中间的过程却是完全的睁眼瞎,距离开始只有一周,他就算是现在再恶补也肯定是来不及的了。
温玖这么想着,余光又扫了一眼身边的贺兰枢……不管怎么着,反正他在自己身边,怎么样都是没问题的。
温玖眯着眼睛开开心心的笑,门牙不停的上下咬着嘴里的长条一样的饼gān,贺兰枢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双手紧紧的抓着方向盘。
他就是真的觉得……温玖每一次吃东西的时候样子,就像是个老鼠一样。
他会在嘴巴里面塞下一大团,鼓起一边的嘴巴慢慢吃,有时候又会慢条斯理的闭着眼睛吃,有的时候又会拿门牙慢慢的磨。
磨啊。

第19章

温玖拿到了名单,可却有点失望。
前面的区域自然都是各个行业内的领导者的位置,他们的位置身边都会有一位副手的座位,贺兰枢带的自然就是苏秦。
温玖找了好久才看到了家属区的位置……相隔不只是远,估计从那里走到前面就要好几分钟,而且在会场开始之后,全场都是要禁止走动的。
今天是周六,他们早上有课,因此和严郎约的是下午见面。
严郎自然是看出了温玖溢于言表的样子,不由安慰了他一下,“你也别想多了,亲qíng这东西是斩不断的。姜爷爷有多喜欢你母亲,都不用打听也是知道的,你和夏姐也不要急在这么一时半刻的……”
温玖叹一口气,打起jīng神,把名单收起来,看着他道:“我知道,谢了。”
“对了,tl第八街的那家玉店是不是你们家的?”温玖笑眯眯的递给了严郎一叠点心。
严郎随意点头,“是啊,你问这个gān嘛?”
“过几天,我想去那逛逛,买点东西。”温玖回想起来,他上一世去那家店里面买东西其实也是一时兴起,正巧是因为那家店是严家的,他才放弃了一家也算是有名的珠宝店。
“买玉?”严郎道,“那你别去那家店了,那家主要卖的是石头,你又不好赌石那一口的……”
“我买的就是石头。”温玖连忙道,挡住了严郎要写地址的手,“你到时候帮我看一下,要是有颜色发白的石头,你就帮我留下来。”
他记得上一次挑中那块石头的原因,其实可笑的也是因为外形而已。
他是个门外汉,也没有那些小说里面的金手指和大粗腿,一时兴起之后就是全然的懵圈,看了半天最后……就找了个看起来稍微好看点的。
严郎不太懂他想gān什么,不过也还是点头,“也别留下来了,我那天先关了店,你挑完之后再开。”
“谢啦。”温玖一笑。
*
虽然他不用去前面,但是温玖觉得还是穿正装比较好。
只是他在自己衣柜里面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一件比较适合正经场面的衣服,一时间有些犯愁。
西装他很少买,不论是在家还是在外面都是便服,他一不用打卡上班,二不用jiāo谈访客的,自然是用不到。
“在找什么?”贺兰枢一进门就看温玖在柜子里面东翻西翻的,看起来苦恼的不得了。
温玖一愣,摸摸鼻子,“也没什么……后天就开始了,我想着找个正装穿。”
贺兰枢站在门边挂衣服,闻言打量了他一下,失笑道:“不用穿正装,你就这样很好。”
温玖还是有些忐忑,上辈子他也没注意过,基本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贺兰枢留下,从来都是我行我素得很。现在想注意一下,却发现真的是完全没有下手的地方。
他这边还在纠结,贺兰枢就已经走了过来,在chuáng边看了看,“也是该买点衣服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出去一趟,想看什么就看看。”
咦?
温玖一愣,“我不是……”
“不用想这些了。”贺兰枢轻轻一笑,“你不习惯穿西装,第一次穿总会不习惯,那样紧绷着你更不舒服。”
温玖也没有坚持,反正在他心里,贺兰枢说的总是对的。
“那好。”他抿唇一笑。
他看了看落地镜里面的自己,现在他才二十一岁,正是男孩子最青chūn的时候,只是他的眼神看上去总归是比同岁的孩子要沉稳一些,反而是少了那些冲劲。
他也是忘记了,曾经有谁说他永远都是一副长不大的孩子样,从来都学不会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总是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就能够像是小朋友一样的拿着一块糖道个歉就可以重归于好,像是什么事qíng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温玖不记得是谁跟他说过这么一段话,但他却记得是在他高中抑郁症复发的时候。
从那之后他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突然之间沉稳了很多,不再天真的以为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善良的人,也不会再傻了吧唧的对任何人都掏心掏肺,开始变得防备起来。
其实西装……他穿起来,估计也确实是不太合适。
有些人天生就适合西装那种严肃沉稳的模样,可有些人天生就生长着少年一样的脸,眼神灵活稚嫩,穿上反而会显得不伦不类。
*
温玖进场了之后才发现贺兰枢说的是真的,一点都不假。
家属席位上面还有很多都是跟着一起来的人,温玖还看到了有些小孩子也规规矩矩的坐在座位上,神色看上去想动,却又碍着什么一样的绷着小脸。
贺兰枢是一直陪他坐到了开场才走到前排去的,他的身边坐着的就是姜老……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安排的。
温玖又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名单,本来坐在那里的是岭南方家的人,现在却换成了姜老。
他的心里突然一跳,身子坐直了一些。
这个位置……是贺兰枢调换的,还是他外公主动要求想要换的?
“刚才那位是你丈夫?”温玖回过神,看到了坐在刚才贺兰枢位置上的人,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是在问自己。
她的话让温玖楞了一下,随后才抿唇道:“是。”
“真好啊。”女人头发盘着很正式的盘发,用一个发簪圈了起来,身上穿的也是很规矩的小西装裙。
她的面容在后排暗下来的地方有些不太能看得清,只有眼睛偶尔闪动的一些光点。
温玖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却也听出了她语气里的落寞,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轻轻抿唇一笑。
看出了他没有继续再jiāo谈的意思,女人也没有再勉qiáng,靠在了椅背上面就这昏暗的光线打开镜子补妆。
温玖抿抿唇,多少都松了口气,放松了一直捏着衣角的手。
还是不行,在面对除了他熟悉的那些人之外的人,他还是会觉得紧张,只是说个话腿都会抖个不停,心脏跳的像是在耳边‘噗通噗通’的响一样。
他看了一圈,最后才在第二排的位置找到了和严斐坐在一起的贺兰绍。
他的表qíng看上去很不好,身边的严斐同样看上去脸色铁青,温玖不由得把视线转向了举着托盘正向着第一排走去的礼仪小姐身上,原以为她是要把托盘直接递给贺兰枢,却没想到是在姜老爷子面前停下了。
温玖又再三看了好几遍,这才确认了没有看错,确实是三号牌子。
这个位置……不是上一世贺兰枢带着苏秦整个团队奋斗了很久才拿下的地吗?
他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却听到身边的女声又轻轻像是呢喃一样道:“姜家和贺兰家……”
温玖一直忐忐忑忑的等着,一直等到了场会结束,他这才走到了贺兰枢身边。
“那块地不是很重要吗?”回去的人脸上有喜有悲,温玖看了一圈,纳闷的不得了。
贺兰枢一笑,“那块地本来就是要和姜家做jiāo易用的。现在有人主动给了楼梯,我多送一点,有利于以后谈条件。”
温玖听不太懂,无措的看了一眼在他身边的苏秦,只见苏秦看上去也没有什么遗憾的样子,反而是比较开心,这才犹豫的应了一声。
“恭喜啊。”贺兰绍yīn阳怪气的走了过来,头发的颜色已经染了回来,变成了黑色,只是脸上那一抹笑意看上去还是那么的让人从心底里不舒服。
贺兰枢的脸上还是那抹从容的笑意,也不去应答贺兰绍的话。
贺兰绍冷哼一声,扫了一眼温玖,大步离开了。
“苏秦送你回去。”贺兰枢侧头看了一眼,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眼神之中也有了一些笑意,他拍了拍温玖的肩膀,对着苏秦嘱咐了两声。
温玖乖乖答应,跟着苏秦离开,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却已经没有了贺兰枢的影子了。
*
“姜老这是什么意思?”贺兰枢看到了在偏门故意露出了身影看他的姜丛之后就过来了。
他们一起离开会场去了一家茶室。
看得出来这个地方姜老大概是常来,楼下的前台直接就带着他们到了一个比较角落,街景却又很不错的包间。
只是他们刚坐下,姜丛就从一边的姜锦唐手里拿出了一份契约书,放在桌子上递了过去。
“这话该是我问你。”姜丛眸色沉沉的。
他捻了一片茶叶放在了鼻尖轻轻闻着,随后放进口中慢慢的咀嚼,贺兰枢看了一会儿,才失笑道:“这块地,于姜家来说更重要一些。”
“咱们非亲非故的,这么重的礼,我可受不起。”姜丛也是一笑,随后叹息着让身边的姜锦唐扶他起来。
贺兰枢也知道这话题是到此结束,于是跟着站了起来,恭敬笑道,“姜老自然受得起,往后这样的礼,只会是更多。”
姜丛这才停住动作,侧过身看贺兰枢。
贺兰枢一顿,又弯腰从矮桌上拿起那份契约书,郑重的递给了姜锦唐,看着在他面前的两个人,一字一句道,“这是聘礼。”

第20章

姜丛站在那看了贺兰枢一会儿,硬生生是被bī出来了一抹笑意,他抓着自己的拐杖,拇指在龙头上面缓慢的摩擦着,“你这话说的,我可就听不懂了。”
“不懂也好。”贺兰枢微微一笑,“有的时候,人就是要糊涂一些。”
他说完,这才垂下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向面前的两个人道:“我送二位出去。”
姜丛和姜锦唐也没有多说别的,真的就在前面先走了出去。
贺兰枢在路边一直目送着他们上车离开,这才转身走到了一个一直都在拐角处等着他的车边。
他敲了敲车窗,就见里面缓缓的露出来了一个人脸,正是温玖。
“不是让苏秦先送你回去?”他说着看了在驾驶位上的苏秦一眼,似笑非笑的。
苏秦赶忙撇开嫌疑,摆摆手直接下了车,“这可跟我没关系,温少非要在这等着你出来……”
温玖有点不太好意思,看了一眼拆台拆的一点面子都不给留的苏秦,“你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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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外公……?”
贺兰枢示意他坐好,这才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对着一边微笑保持招财猫微笑摆手的苏秦摇了摇头,把车直接开走了。
“不等苏秦吗?”温玖往后面看了一眼,不小心就看到苏秦……正龇牙咧嘴的往这边做鬼脸。
他现在只觉得世界真的很玄幻,好像有很多事qíng都向着不一样的地方发展了。
毕竟在他印象之中,贺兰枢的qíng绪从来都是沉稳不外露,在他面前也很少会笑,经常是一个人默默的做好一切,丝毫毛病都挑不出来。
苏秦嘛……也从来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一句话能说完的事qíng从来不会làng费第二句话,而且看起来脾气就不是很好。
和现在这个看上去像是个吉祥物一样的助理,感觉上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他还有事。”贺兰枢的心qíng像是很好,“今晚回家吃毛血旺,你刚才想说什么?”
温玖一呆,差点没有跟上他这么跳跃的思维,楞了一下才道:“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和我外公是……认识的?”
“算是吧。”贺兰枢没有隐瞒,“这一次找他是因为有些私事。”
温玖想了想,以现在的层级来说,贺兰家和姜家确实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管是于公于私都应该来往比较密切。
至于贺兰枢和他外公说的是什么,以他现在的身份问并不突兀,可是以他现在的角色和态度……就显得有些过了。
温玖有些泄气,过了一会儿又勉qiáng打起jīng神,“这一次的竞标你把地让给了姜家,那你怎么办?”
贺兰枢有些诧异的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温玖现在在后座,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就跪到了地上,整个人趴到了前面的隔音层上面,两个胳膊放在上面,脑袋枕着正侧着个头。
贺兰枢眼睛一眯,余光看到了红绿灯一闪,下意识的就踩了刹车。
温玖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就已经按上了开门的按钮。
门应声被开了一条fèng,正巧huáng灯变成了红灯,贺兰枢眼睛看到了温玖的动作,松开了方向盘,直接探到了后驾驶抓住了温玖的手。
“你做什么?”贺兰枢眉毛紧皱,一手死死的抓着一边固定用的栏杆,温玖半晌没有回过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贺兰枢的手已经呈现出一个不正常的姿态扭曲了。
“我……”温玖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耳边的车窗被敲响的声音,随后那一边被打开的门从外面被一只带了白色手套的手拉开,穿着警服的jiāo警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同志你好,道路监察,请下车。”满头大汗的jiāo警带着警帽出现在温玖面前,温玖就见贺兰枢把手收回去,用另外一只手开门下了车。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手出了问题,另外一名jiāo警上前把车开走,之后就站回了中央的指挥台。
道路渐渐恢复了秩序,温玖跟着贺兰枢到了一边的亭子里面去测试。
“没喝酒?”jiāo警半信半疑的看了看酒jīng测试仪,看着面前这两人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开了二百块钱的罚单。
“警告一次,下不为例。”
温玖愧疚的不得了,一直低着头受训,他看着眼前的鞋子左右走了两圈刷卡办完手续,这才察觉自己被一只大手牵着走出了警厅。
他们找了路边的一个有树荫的椅子上面坐下,这里没有了空调,贺兰枢就把西装外套脱掉了,随意的搭在手上盖住了他的那抹不自然。
温玖没敢坐,踌躇着走到他面前,“你的手……”
“说吧。”贺兰枢眯着眼睛抬头,看着站在逆光方向的温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下慢慢说。”
怎么感觉像是家长训斥孩子一样……温玖默默无语,倒是坐下去了,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知道怎么说,那就我来问,你来说。”贺兰枢走过去从车里拿了一瓶水回来jiāo给温玖,温玖默默拧开喝了一口,却看贺兰枢一脸无奈的样子。
他又把水打开,迟疑的看了一眼他的手,“……你喝不喝?”
“……”贺兰枢接过喝了几口,抿抿唇,“害怕车?”
害怕车?
温玖往车那边看了一眼,良久才摇了摇头,闷闷的叹了口气,“也不是。”
“我之前以为你是晕车。”贺兰枢双臂支在膝盖上面,双手jiāo握,“你总是坐在距离车门最近的方向,手一直会在车窗按钮和车门开关的地方来回摩擦。”
他的话让温玖一愣,他就连自己都没有注意过这些事qíng。
可是这又让他怎么说呢……?
“后来我问了温夏,她说你在四岁的时候曾经出过一次车祸。”贺兰枢打量着温玖茫然的神色,继续道:“跟你在一起的司机和保姆全都死了,车上没有证据,只知道是刹车失灵,后来你就似乎一直都很抗拒坐车。”
还有这事?
温玖一愣,“我怎么不记得?”
“你小时候有自闭症。”贺兰枢轻轻一笑,大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像是有些挫败一样的说道,“可是你的病既然好了,现在又是为什么呢?又想起来了?”
温玖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不可能和贺兰枢说,这一切的起因,是缘于上辈子的一场车祸?
贺兰枢最后一刻还想要把他护在怀里,可他呢?
“你别问了……”温玖捂住脸,只觉得在这一刻几乎是无地自容的想要随便找条地fèng钻进去。
“那我就不问了。”贺兰枢的声音很轻柔,他慢慢的靠近温玖,伸出手把温玖揽进怀里,一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肩膀上面,一手在他的背后轻轻的拍抚,“等你想到要怎么说的时候再说好了。”
温玖慢慢的放松自己的身体,把头渐渐的靠在他的肩膀上面,眼睛隔一会儿才眨一下,显然是在想心事。
贺兰枢又抱了一会儿,这才撇撇嘴,恋恋不舍的想撤回手,却突然又被温玖抓住了袖子,“先别松手……让我再想一想……”
让他再想一想。
其实有很多的原因,他是自己知道的。
他从来都不是怕车,而是害怕哪天会再有一个被贺兰绍收买的人疯了一样的撞上来,所以才会时时刻刻都坐在最靠近门边上的位置,方便随时可以跳车。
至于晕车……温玖眉毛轻轻皱起,他大概自己也是知道的吧。
其实贺兰枢说的他出车祸的事qíng他自己并不是一点也不知道。
他记得很小的时候的零星的一点片段,他曾经被绳子团团绑着,在一个非常狭窄yīn暗的地方独自呆了很久,除了又累又饿之外,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挥之不去的汽车尾气的味道。
他以为那是在做梦——他父亲、弟弟、继母也不停的在告诉他那是做梦,所以他就真的当作是梦了。
毕竟他没少在相同的环境下呆,印象之中,他的房间常年都很yīn暗,晚上只有温夏回来之后才会给他把等打开,然后一直呆到他要睡觉。
可是贺兰枢刚才说,那是温夏告诉他的。
他姐姐不可能拿这种事qíng开玩笑,她说是真的,那就一定是真的。
温玖把头从贺兰枢肩膀上挪开,双手抓着他的手臂,头一次仔仔细细,在外面的日光之下打量着这个男人。
良久,温玖才抿唇,酝酿了一下道:“……我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说,也不知道要解释什么,不过以后我会注意改掉的。”
他需要克服的问题并不只是车这样的一个没有生命的代步工具,而是那些他知道,和他不知道的,在背地里面做过那些对不起他的事qíng的人。
那些上一世将他和温夏推入了万丈深渊,在医院含恨选择自杀的人。
贺兰枢这才轻轻叹了口气,用一只完好的手扶了扶他的脸,“好。”
“不过也不要勉qiáng。”他看了一眼车,又道,“接受不了的话,那就不要开车了。”
他像是安慰温玖,又像是在自我催眠一样道:“就像是有些人吃了香菜就过敏一样,勉qiáng不来的。”
温玖刚要感动的点头,转念一想:“……今晚的毛血旺里面有香菜吗?”
“……有。”贺兰枢想了想,迟疑道:“福伯大概会放一些。”
“我不怕吃香菜。”温玖眨眨眼,抓着贺兰枢那只有些红肿的手看了一眼。
他的手腕被划得有些红色的道道,还有些出血,比较严重的是关节那里的红肿,他示意贺兰枢站起来,在地图上找了找,打算带他去医院。
贺兰枢也没有接他上一句话,摆出一副微笑的表qíng任由温玖拉着他回到了车上。

第21章

“厉害了。”苏秦围着贺兰枢转了两圈,这才找了个椅子坐下,看着一边的护士给他固定包扎。
“我就没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能给伤着了。”苏秦啧啧有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新奇的不得了。
温玖坐在贺兰枢身边捂脸,简直是不想看苏秦那一副揶揄的表qíng。
本来他们是打算开车去医院的,可他忘记了……他倒是有驾照,但那也是上辈子的事qíng。
警察刚才发现他们要换人开车的时候就是过来好心的问了一下,结果温玖还真的是没有,念在他们也是一时疏忽还没有实行‘犯.罪’的qíng况下,拍拍手把他们打发了,让他们再换个人来把车开走。
温玖拿了贺兰枢的手机把苏秦叫来开车,只是没想到苏秦却直接问了他们现在在的地方,骑着一辆踏板的小电瓶车就直接过来了。
温玖吃惊的看着苏秦那辆极其吸引人眼球的粉红色电动车,好一会儿才道:“……你这是……”
“我妈的车。”苏秦把车停到路边,蹲下去开锁,“老人家不喜欢开车,平时就爱骑自行车和电动车的。”
“喔。”温玖应了一声,左右围着看了看。
等苏秦锁好了车子,他们这才一起到了急诊……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好了。”护士的动作很是老练,包扎好了之后就拿着一边的单子给温玖让他去开药,随后嘱咐道,“只不过是有点脱臼,这几天不要做什么要费力气的活,注意点一个星期就没事儿了。”
他们三个这才从医院离开,又步行回了警厅,苏秦主动钻到了驾驶座开车。
“老板,咱们去哪?”苏秦倒车顺便往后看了一眼,温玖正凑到贺兰枢耳边和他说什么,眼睛还弯弯的笑着。
他也不由得跟着笑了一下,看着贺兰枢抬头,“回家吃饭。”
“……”苏秦默默转头,心qíng顿时不好了起来。
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被喂了满嘴的狗粮?
“你也一起吧。”贺兰枢在下车的时候才对着一脸不开心的苏秦说了一句,“今晚福伯做的毛血旺涮菜,人多吃着热闹。”
苏秦这才笑弯了眼睛,乐滋滋的跑去停车了。
温玖狐疑的看了一眼一脸正直的贺兰枢,一直到了饭桌上面才总算是有了答案。
……贺兰枢把香菜能给苏秦的全给他了,不能给的也全都和着菜直接吞了!
温玖低头假装吃菜憋笑,看着苏秦还乐在其中的觉得贺兰枢挺关照他还不好意思的在推诿。
“苏秦,不能挑食。”贺兰枢神在在的余光瞥了一眼在盘子里面的香菜,其实香菜只是用来调味的,并不会直接放进锅里,只是福伯在盛菜出来的时候就会顺手添上一些。
他不好拒绝老人家加菜的举动,而每次在自己说不吃香菜的时候,福伯就会露出一副伤心的表qíng,顺带会说上一句不能挑食。
“是啊苏先生,不能挑食。”福伯果然假装扳起了脸,一边说着还一边宝贝兮兮的把盘子里面剩下的最后一点香菜也都夹给了苏秦。
苏秦乐呵呵的接了,吃的还挺有滋有味。
“对了老板。”苏秦咽下嘴里的米饭喝了一口水漱口,擦擦手从一边手提着的袋子里面拿出来了一个非常厚重,拿纸包起来的东西,这才说道:“我家的几个弟弟前几天见我的时候托我把这个jiāo给你。”
贺兰枢擦擦手,接过打量了一下,也没有拆开,“他们怎么样了?”
“……还是那个样子?”苏秦摸了摸头发,像是有点不知道怎么说,表qíng实在是有点奇怪。
温玖cha了一块福伯刚拿过来的水果吃,只是橘子还没有到季节,酸的他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那就先这样吧。”贺兰枢出了一口气,向后靠了一下,“他们四兄弟都是人才。”
苏秦一笑,也跟着点了点头。
*
“你们刚才说的是谁呀?”温玖和贺兰枢换了一身衣服牵着二胖,趁着这会儿不冷不热的还有点小风出来溜溜它。
温玖手里拿着狗绳子,一手放在口袋里面,贺兰枢手上则是拿着简易的用来打扫狗狗粪便的组合套装。
“是苏秦家里一直资助的四个孤儿院的孩子。”贺兰枢看了看路上车少,俯身把二胖脖子上的绳子解开,让它去糙坪上面玩了。
不过二胖天生比较奇怪,大概也是因为小时候没有带它出来遛过的原因,它看到狗的时候就觉得新奇,一边小心翼翼的凑上去又不敢靠近,被别的狗发现了之后又会夹着尾巴落荒而逃,吓得直接扑到温玖怀里。
挺大一只狗,四条爪子全都扒着温玖,恨不得能钻到他怀里一样。
贺兰枢打量了一下温玖的小身板,转头掩住了笑意。
“你不是说苏秦家里……?”温玖楞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失言了,这些话并不是现在的贺兰枢告诉他的,而是以前他打听的时候贺兰枢告诉他的。
温玖抿抿唇,“我是说,我姐姐跟我说苏秦家里的qíng况好像并不是很好。”
“嗯,那是之前。”贺兰枢轻轻一笑,“苏秦的母亲身体一直都不好,后来住院。在这之前他们家里也算得上是小康之家。”
“这些倒也不是秘密,我借给苏秦二十万换了他十年劳役,只是那二十万最后也没有用到。”贺兰枢说着失笑,“他父母收养了四个好孩子。”
“这个怎么说?”温玖轻轻侧过头。
贺兰枢想了一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回头我带你去看他们。”
“好。”温玖笑着答应。“他们都是多大了呀?”
“今年十七岁。”贺兰枢一叹,“四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组起来建了一个小型页游,之后以七百万的价钱卖给了迅游,卖的钱还清了苏家的欠款,又换了两套房子,他们一家人近些年的吃住问题也解决了。”
温玖听着听着,脚步不由得就慢了下来。
他想到了一件事。
一件上辈子几乎决定了贺兰绍生死命运的事qíng。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听过一个传闻,为王者,必然如龙一般腾风升起,周遭围绕的也必然全都是栋梁之材。
在古时还有皇帝的时候,必然带领一朝繁荣,成为一代盛世明君。
所以,在王的身边,出现的从来都是栋梁。
苏秦就有如掌管内宫的大内总管,姜家就像是挟制外臣的守将,而在内辅佐的文官贤臣,就是上辈子让整个商业震颤的四个十三岁就成名的孩子。
“你说的那四个人,是尚左、夏佑、尤北和左溪吧?”温玖几乎是小心翼翼的把这四个人的名字说出口的。
这四个人大概整个人国没有人不知道,自然也有很多人为他们的命运唏嘘不已。
贺兰枢刚才也说了,这四个孩子是苏家从小资助到大的。
人国发展至今,对于孤儿的福利待遇已经上升到了义务制教育满九年不收费用,且在成年之前一切费用由政.府承担的地步,只是相应的,在他们成年之后,也要做相应的工作回报社会。
这四个孩子更要特殊一点——他们是四胞胎。
只是四胞胎都各有残疾,尚左和夏佑的腿全都不能动,听说是神经萎缩,尤北和左溪则是后天失声,不能言语。
贺兰枢闻言点头,像是带着一种为人兄长的骄傲一样笑道,“是他们。”
温玖这才回过神,突然一把抓住了贺兰枢的手,认认真真道:“那你回头跟我说说他们都喜欢什么,我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不需要准备。”贺兰枢轻轻一笑,“你只要说你是我丈夫就好了。”
温玖一愣,旋即就爆成了大红脸。

第22章

温玖心里想着兰兰百日的时候给姜家送上拜帖,于是一大早就出了门。
贺兰枢依然还是规律的早起,今天是周六,温玖前几天因为短假的缘故连着补了几天的课,难得有个休息的时间,贺兰枢就没有勉qiáng拉着他一起起chuáng跑步,只是把二胖带出去牵着慢跑了两圈,顺便让它磨磨爪子。
温夏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脸也圆润了不少。温玖看着就不由得放下了心,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怀中的兰兰。
“兰兰变胖了。”温玖小心翼翼的伸出了一根手指让兰兰抓着,兰兰看到温玖之后顿时笑开了花,她的嘴里还没有长牙,却抓着温玖的手指往嘴里面送。
温夏一副慈爱的样子,她的头发用发箍轻轻束起固定到了后面,有些发丝顺着她的动作微微垂下来,并不凌乱,却显得很温柔娴静。
“你今天怎么想到要过来了?”温夏轻轻把兰兰jiāo给了保姆下去喂早就准备好的奶水,这才起身去关上了门。
温玖眯着眼睛一笑,“姐,宴会要请的人……名单都定下来了没有?”
“还没有。”温夏笑着道,从一边的抽屉里面拿出了几个包装完好的请柬,“喏,这些是给你留着的。想给谁你自己看一看。”
温玖拿着翻来覆去的捏了捏,好一会儿才抬头,“这一次邀请的名单里面,有没有姜家?”
温夏倒茶的动作一顿,“有。”
“我明白你想的是什么,姜家的人会派代表来,但是不会是外公。”温夏说着也有些觉得遗憾。
“那就再写一份请柬,单独寄给外公。”温玖抿抿唇,坚定道。
有些事qíng,他不应该再想要依靠着温夏去主动的做,而是应该自己揽过来。
上一世温夏其实和自己说过,他外公有多么的溺爱他母亲,甚至连婚事都为他挑选好了。
他母亲是名媛,从小学的都是小姐们才会做的事qíng,凡是她感兴趣的东西,姜丛就会让她去学,从来都不勉qiáng。
所以他母亲几乎大大小小的事qíng全都懂一点,也是因此,才让研究生毕业的温建国动了心,加上家世的缘故又拿她当宝贝一样。
可当钱财的支撑不在,他母亲学的那些cha花、陶艺、烹茶这些在学校里面chuī牛可以得到的虚荣就成了空架子,换不了一分钱,也是因此,在知道没有可能的温建国这才渐渐对他母亲渐行渐远,背地里面勾三搭四。
温夏却和他母亲一点都不一样,她从小就要qiáng,什么事qíng都会挡在前面。
他记得那一年继母带着弟弟和父亲正式举办婚礼的时候,小小的温夏抱着他在房间的角落里面哭,然后擦gān了他们两个人脸上的眼泪,说以后什么都不用怕,有姐姐在。
温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却记得温夏说的那一句话。
对他自己来说,温夏大过所有的一切。
“你的意思是……”温夏迟疑的坐下,把手中切好的水果递给温玖,看着他迟迟不语。
“姐。我不想再有什么遗憾了。”温玖低着头,看着温夏细长柔软的手。
她的手和自己的差不多大小,只是有着女孩子特有的纤细,她这一双手,就该是为了她最喜欢的艺术而去发光发采的。
温夏不说话,就听着温玖说。
“外公爱妈妈,可妈妈脾气倔,外公又拉不下脸,这一下就是十几年。最后悲剧发生,他也只能自己一个人伤心。我们两个是妈妈最爱的孩子,外公也一定会喜欢我们。”温玖捏了捏温夏的手,看着她身上穿的毛衫,轻轻说着自己在心里藏了两辈子都没能说出来的话,“我们作为小辈的,就要主动一点才好。不然连机会都没有了。”
温夏不自在的抹掉了眼边溢出来的泪水,哽咽道:“好,咱们一起写。”
这份请柬温玖自己拿着,打算回头亲自上门去姜家一趟……他并不敢进门,只要管家能知道自己是谁就好了。
他心里又忐忑又激动的,摸着口袋里的请柬半天都平静不下来。
“对了阿玖。”温夏拿叉子叉了一块苹果,轻轻咬了一口,“我打算等兰兰百日宴之后就和贺兰绍离婚。”
温玖猝不及防被噎到,看着温夏一愣,“这么急?”
“他是不是又——”温玖‘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
“不是。”温夏眯着眼睛笑了笑,“这还是妈跟我说的。”
温玖这才又坐下,牙签放在嘴巴上面轻轻的一戳一戳的。
“兰兰毕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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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小生命,我之前想着等兰兰大一点了再离婚,对孩子的稳定xing可能更要好一些。”温夏道,“可是妈跟我说,一两岁的孩子已经会说话、认人了。那个时候再离婚,孩子突然间没有了父亲,对他们的打击只会更大。”
温玖突然想到了自己,脸色顿时就是一白:“……你说得对。”
他们姐弟两个坐在地毯上面靠着chuáng,前面是电视,正播放着热闹的喜剧综艺片,却没有人去看一眼。
“妈跟我说这话的时候,举的例子是贺兰绍。”温夏怀里抱了一个枕头,把头枕在上面说道,“贺兰绍被带到贺兰家的时候大概是四五岁,那个时候他知道谁是自己的妈妈,一直把妈当作是侵入他们家庭之中的第三者,很不友好。”
温玖听了之后想了很久,“难怪妈会愿意帮你离婚。”
贺兰绍养不熟,可她毕竟养了他十几年。人心都是ròu长的,不可能没有一丁点感qíng,可她看不下自己挚友的女儿被贺兰绍这样对待,也没有办法对贺兰绍做什么。
离婚这样的结果,不管是对谁来说,其实都是最好的了。
“要是这个家里没有贺兰绍也挺好。”温夏突然一笑,“除了他之外,一切都挺好的。”
温玖默默点头,表示自己十分赞同。
“对了阿玖。”温夏用胳膊戳了戳温玖,看着温玖塞了满嘴的薯片道,“你和贺兰枢怎么样?”
“好像……比之前要好了点吧?”温玖想了一下,不由自主就露出了一个笑。
其实进展好像并没有多少,但是却又觉得有了很大的进步。
“姐,你还记得……小时候,妈曾经带着一个小男孩来过家里吗?”温玖突然问道,坐直了一点身子,脸色很严肃。
温夏看他认真,也仔细想了一下,甚至连细节也都记得,“我记得,怎么了?”
“那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叫什么?”温玖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其实他自己早就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可是却始终都没有承认过。
他一度觉得那个几乎照亮了他生命的孩子是贺兰枢,可是却又一点证据都没有。
他曾经在那个孩子的腿上狠狠的咬了一大口,几乎撕掉了一整块ròu,可贺兰枢的腿上却根本没有一点痕迹,反而是贺兰绍的腿上有一块差不多大小的伤疤。
那个孩子说他自己叫贺兰绍,可现在的他,又要怎么相信呢。
“不过好像不是一个孩子吧……”温夏迟疑了一会儿,“是两个孩子,当初妈带着他们一起去的温家。”
两个孩子?
温玖的手不自觉的抓住了地毯,随后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四岁的孩子和七岁的孩子相差很大,那一天发生的那一幕上一世几乎在医院的每一天都会在他眼前重新放一遍,他不可能记错。
那天推门进来的孩子身高和门锁差不多,身上穿着小西装,还打着小小的领结,在门口推开门的时候,外面夕阳的余光就照了进来。
他就是贺兰枢吧。
温玖眨眨眼睛,轻轻一笑,“嗯,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温夏白了他一眼。
温玖摇摇头,又问道,“姐,你说,一个有自闭症的孩子有一天突然因为另外一个孩子好了,但是他认错了人,把仇人当作了恩人,最后又一起害了恩人。那他醒悟过来的话,还来得及挽救吗?”
“看qíng况吧。”温夏歪歪头,“你是不是看了什么言qíng小说了?你看,要是恩人是个男的,又一直都喜欢那个孩子。那这事儿什么时候醒悟都不算晚。大不了就以身相许呗。”
温玖认真的听着,听到了最后一句就是一呆,“以身相许?”
可他和贺兰枢早就结过婚了……还要怎么许?
“嗯。”温夏往嘴里塞了个提子,慢吞吞的撕着另外一个提子的皮,“这不都这么演的么,你看看……”
温夏示意温玖看电视,温玖却摸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姐,兰兰百日岁之后……好像就是允恩节了吧?”温玖看了看墙上的电子日历,出神问道。
“对。”温夏点点头,“你正好可以和贺兰枢吃顿饭什么的。等我和贺兰绍离了婚,也能听他叫我两声姐,现在这样不尴不尬的样子……”
允恩节是一年之中第二个qíng侣的节日,这一天比较特殊,除去七夕之外,是政府新出台规定下的一个qíng侣的节日,当天不论是单身还是有伴的全都放假一天,因为连着周六周日,所以算得上是一个小长假。
三天的假期啊。
温玖用手指在下巴上轻轻的磨,他要好好计划一下才行啊。

第23章

温玖打算走的时候,就直接给贺兰枢打了电话,之后就一直在温夏的房间里面等他来。
贺兰枢的速度倒是挺快,身上是在外万年不变的西装,一丝的褶皱都没有,规规整整的在他身上,衬着他的身材更加的纤长。
温玖不免就多看了几眼,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脸就红了。
温夏在一边促狭的戳了戳他的腰,看着立在车边向这里看的贺兰枢,催促道,“瞎想什么呢,还不赶紧去?”
温玖这才匆匆应了一声,左顾右盼的跑了过去。
“打算去哪买礼物?”贺兰枢冲着温夏那边打了个招呼,给温玖打开了副驾驶座。
这是他后来和温玖做的约定,以后只要是他开车的时候,温玖就一定坐在自己右手边,不然他们两个就一起做到后座。
温玖经过那天的事qíng之后也好像是真的是好了不少,至少遇到两次刹车的时候也没有害怕的再想要跳车跑掉。
“去tl第八街那的玉石店。”温玖张开手让贺兰枢过来给他系安全带,说话的时候就见贺兰枢的头像是往回缩了一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和他的位置离得是这么近。
就连说话时候喷出的气体再回来都是热乎乎的。
温玖脸一红,看着贺兰枢又坐回去,没有什么异常的样子,又是放心又是忐忑的。
“你想送兰兰玉佩?”拐弯的时候贺兰枢问了一句,温玖想了想,道:“嗯,送一个观音像。”温玖摸摸鼻子,比较没创意。
他记得那块原石切出来的翡翠是一个品质并不好的,他又不知道怎么做,这才随手丢给了后面一直默默付款的贺兰枢,却被他当成宝贝一样的带了那么多年。
这一次……虽然还是上次那个翡翠,但是怎么也得换个样子啊。
他自己是不会做,但是身边有一个未来的雕刻大师严郎呢。
贺兰枢应了一声,像是也在想该送什么东西。
这一次宴请的人很多,说不准有多少人送相同的东西,温玖想了想,侧头笑道,“你gān脆就包一个大红包给兰兰好了,她长大以后有自己的小金库,肯定很开心。”
上辈子的那个小姑娘他只见过几面而已,兰兰和温夏长得很像……就是xing子太皮了一些,他住院之后,其实也见过兰兰一次。
也就是那一次,他才从第一次绝望的边缘之中走了出来。
那个时候兰兰才八岁,穿着就像是个皮小子,他那个时候已经瘫痪在chuáng不能动弹,每天在看着窗边的时候,只感觉无时无刻的难熬。
他记得那个时候还是冬天,b市又刚刚下过了一场大雪,路面上的积雪还没有消融,就又覆盖上了新一层的白色。
温玖的病chuáng靠着窗户,听护士说多看看窗外的景色和人群喧闹比较有利于病qíng的恢复。
屋内的空调二十四小时从来都不间断,加湿器也发出着轻微的响声,屋外孩童玩雪打闹的声音透过窗户传过来,他向外看过去,却只能看到窗户里面自己那张没有表qíng,看上去十分木然且无神的脸。
他的身上穿着一成不变的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总是抹不去的消毒.药水的味道无时无刻的不在他的鼻尖萦绕着,衣裳虽然时时刻刻都是新的,可却没有谁会去关注一件病号服的新旧。
一直到某一天清晨,他在一次把头转向窗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兰兰笑的很灿烂的脸。
她就像是一个天使一样……虽然动作并不怎么文雅,爬窗户的时候裤子还岔了一个大dòng,但是在那一天,却是温玖已经几乎耗尽生命力的那些年之中过的最温暖的一天。
温玖笑着回过神,看着车窗上面的自己,心里觉着这辈子怎么的也得把兰兰从前的那些臭毛病给改掉。
“红包?”贺兰枢却抿了抿唇角点头,笑着回头看了温玖一眼,“这倒也可以。”
*
“你怎么才来啊。”严郎一点形象都没有的搬了个板凳坐在店外面,旁边还有一辆大卡车,工人像是已经收工了,此刻正拿着货物清单往回走。
严郎看到温玖和贺兰枢的时候就迎了上去,匆匆说道:“你们赶紧挑,挑完了和店长说一声就行,我找余典还有点事儿,就不在这等你们了。”
温玖刚点头就见严郎像是火烧了屁股一样的蹿了出去,连头都没有转一下。
温玖摸摸鼻子,转头冲着一脸笑容的店长笑了一下,在他带领下直接进到了后面的库房。
“温少,今天的货全都在这了,您在这慢慢挑着,好了跟我说一声就是。”店长胖乎乎的脸上全都是笑容,眼睛被ròu挤得只能看到一丁点的fèng隙。
温玖冲他笑了一眼,这个店长人是挺好的,而且长得慈眉善目的像是个弥勒佛。笑起来眼睛眯眯的,并没有商家的那种jian诈油滑的感觉,让人心里也舒坦。
贺兰枢也好奇的凑上去看了看,他对赌石是有些耳闻的,也去过几次类似的拍卖会凑热闹,但是并不了解。
温玖看着眼前几乎堆满了整个库房的石头也觉得很是无力,左看看又看看都没能找到印象之中那块白色的原石。
“你在找什么?”贺兰枢站在下面问了一句,温玖这时候已经顺着梯子爬到二层去了,他想着站得高看的可以更清楚。
温玖看的眼睛都要花了也没看到,无奈的嘟囔了一声道,“一块白色的石头……”
这里的原石颜色大多数都是比较深的,想要找一块颜色比较白的石头其实轻而易举,但是难就难在石头实在是太多了,这层层堆积的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去了。
“你先下来。”贺兰枢冲着温玖招了招手。
温玖看了一眼也爬下去了,他其实也想不起来那个时候找到那块石头的细节了,只记得是他在一群石头里面找出来,看着好看就给切开了。
“是不是这个?”贺兰枢指了指一边用来当作是垫桌子的白色石头,温玖诧异的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又摸了摸,这才确认,“就是这个!”
贺兰枢挑起唇角一笑,看着温玖像是发现宝藏的守财奴一样发光的小眼神就觉得好玩。
手痒的想摸摸头。
*
终于找到了宝贝的温玖觉得很开心。
那块石头他记得最清楚的,除了是个白色的之外,也就是因为上面的形状其实在某个角度仔细看的话是一个好字。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病,有时候在看某些东西的时候,下意识的会把那些或是简单的符号,或是一些小东西组成的组合给看成另外的一样东西。
也就是因为这个,他上辈子才会一眼就看重把它给买了下来。
温玖没有直接给解开,他打算晚上回去宿舍一趟,直接把东西jiāo给严郎。
他家里gān的是这一块的声音,因此严郎小的时候就在一群师傅堆里面混着,加上他自己又喜欢,手艺比起那些gān了几十年的师傅一点也不差。
等到贺兰枢把车开到了国道上的时候,温玖才把视线从后面的石头上面挪了回来,眯着眼睛靠在了座位上。
“这么开心?”贺兰枢挑眉,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
那个被温玖当作是宝贝疙瘩的石头此刻正躺在后座上和一个纸袋子相伴,石头拿出来的时候被店长给擦洗的非常gān净,除了一些夹fèng之中很难清洗掉的泥渍之外,外面表皮露出来的地方都很好看,还有些地方大概是常年被雨水冲刷,已经打磨的非常光滑了。
“嗯,对。”温玖乐呵呵的应道,随后问,“你今天没有别的事了吧?”
“今天休假。”
温玖摸了摸口袋里面的几张请柬,“你陪我回一趟学校吧,我把请柬jiāo给张哥他们几个人。”
贺兰枢应了一声,拐弯朝着学校的方向去了。
到了大门口的时候,温玖侧脸看到了被拦在校外的出租车,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多看了几眼。
直到他们顺利通过门卫进到了宿舍楼,他才后知后觉的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学校不让出租车进来。”
贺兰枢被他这么一句话弄的丈二摸不着头脑的,看了他一眼才道,“什么?”
温玖摸摸鼻子,“就是你那天送严郎他们回来……”
他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他当时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没想到是自作多qíng了。
温玖鼓了鼓脸,把视线转移到了窗外去,宿舍楼下面载重的绿植已经因为季节的缘故变成了一片huáng色,晕染的一大片非常好看,风chuī的时候是叶子飒飒作响的声音,在里面的小长椅上坐着的也有很多qíng侣。
贺兰枢闻言就知道温玖是在想什么,他笑了一下,说了一声什么,可这时候正巧身边有一辆车过去按了一下喇叭,温玖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又把头扭了回去,脸上还带着笑意,“什么?”
贺兰枢却轻轻摇了一下头,把车开到了车位上面,“没什么,下车吧。”
“……哦。”温玖抓抓脑袋,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事qíng一样。
贺兰枢下车之后却又看了一眼方才开过去的那辆车,有些挫败的垂下头,抬头看着温玖的背影有些无奈又自嘲的笑了一下。
“就是因为你的话,你要怎么样?”
他抿唇看了看刚才经过的那条小道,里面一个个你侬我侬的qíng侣甜甜蜜蜜的像是分不开一样的棉花糖,贺兰枢眼睛眯了眯,解开了西装的扣子。
没关系,来日方长。

第24章

温玖一进门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
余典沉着脸站在桌子前面,牙关紧咬,呼吸粗重的紧紧地攥着桌案,脸上还有一块淤青。
张凯歌手足无措的坐在凳子上面看着余典叹气,又不好说什么,看到温玖进来之后简直是如蒙大赦一样的跳了起来。
“老六!”
温玖看着房间里这如同bào风过境一样的场面呆了一会儿,这才道,“严郎呢?”
“厕所呢,不肯出来。”张凯歌指了指,“他们俩一回来就打起来了,拉都拉不住。”
这到底能是个什么事儿才能成这样啊?
温玖皱眉看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贺兰枢一眼,抱歉的笑了笑,走过去道:“你先等我一下。”
贺兰枢理解一笑,gān脆又回到了车里。
温玖这才无奈的敲了敲厕所的门,磨砂的玻璃门模模糊糊的,只能看到一丁点的影子。
他正要说话,却不妨里面一声巨大的撞击,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砸到了门上一样。
温玖被吓了一跳,声音也严肃了起来,“严郎,把门开开。”
“不开!”严郎在里面吼了一声,声音听上去还带着点哭腔。
温玖一呆,严郎是个什么xing子他是再了解不过的人了。
不管是多难受这熊孩子都会默不作声的,打掉牙了也和着血吞到肚子里面去的那一型,可他又脑不准到底怎么回事,看张凯歌的样子也肯定是不知道——他身上现在还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眼睛还肿起来两个眼泡,一看就是还没睡醒就被这俩人的动静给闹起来的。
他把视线转移到了余典身上,余典还是沉着脸一言不发,看上去也是十分的生气。
温玖头疼的转身打开抽屉拿了备用钥匙,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喊了一声,“严郎,你到底开不开?我就数一二三,你要是不开我把你柜子里的藏货可都给拿走了啊……”
“一……”温玖喊了一声,看着里面黑乎乎的人影动了一下,随后一阵用力踩地面的声音响起,门就被大力的从里面打开了。
严郎眼眶还挺红,打开了门之后先是在屋子里面看了一眼,发现余典还在的时候,嘴巴动了两下还是没说出来什么东西。
“好了。”温玖捅了捅他,示意严郎稍微收敛一点,“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的?”
严郎很恨的用鼻子喷了一口气,愤怒的指着余典,“你让他自己说。”
余典脸色很不好看,嘴唇紧抿,双眼紧紧盯着严郎一转不转的,严郎不服气的抬头和他对视,谁都不肯让谁。
就在温玖和张凯歌头疼的不知道要怎么是好的时候,他们宿舍的门被敲响,随后贺兰枢推门进来,笑了一下才道,“抱歉,有人要找余典。”
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头发很长的女孩子,她的皮肤很白,白的甚至显得有些病态,而嘴巴却是不正常的淡紫色。
温玖看着皱了一下眉,赶快去接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你怎么过来了?”余典在看到她之后也顾不得生气了,三两步走到了门口搀着她进来。
温玖这才注意到余典的小心翼翼和那个女孩子在走动的时候的不自然——她的眼睛似乎看不见。
严郎这个时候脑子再迟钝也该发现不对劲了,他不自在的往前走了两步,看着余典手脚利落的从女孩背后背着的包里面拿出来了几瓶药,连说明都没有看直接依次的按照数量倒了出来。
女孩声音柔柔的,脸上的笑容很恬淡,听着就让人觉得浑身都轻飘飘的舒服,“我有点担心。”
余典这时候看了严郎一眼,又低下头轻轻哄她,“没有事,我先送你回去。”
“哎……”严郎上前一步叫了他一声,余典不想理他,反倒是女孩听到声音敏感的转过了头,脸上的笑容拉大,一手轻轻的拍了拍余典,“哥,是你……你、那个人啊?”
余典脸色有一瞬间的慌乱,见她没有说出什么话又松了口气,面带宠溺的‘嗯’了一声。
“你是……”严郎没敢看余典,吞了口口水之后往温玖后面躲了躲才开口问。
“你们好呀,我叫余菲,是余典妹妹。”余菲静静的站在那,“这次回国是想做手术前能再感受一下祖国是什么样子的。”
她的话音一转,嘻嘻笑着,很活泼道,“感觉好像什么都很好啊。”
严郎听着他的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憋了半天最后,一扭脸又跑回厕所去了。
温玖捂脸,简直是没眼看了。
余典的眼睛瞟了瞟厕所窗户上的一大块yīn影,这才露出了隐隐的笑意,对着温玖jiāo代了一句,带着有些茫然的余菲走了。
“哎呀,我还没有和未来嫂子说上话呢……”余菲虽然身体不好,但看得出xing格很活跃,说话的声音虽然还是柔柔的,但却也充满了生机。
温玖摸摸鼻子,大概也是彻底了解这一出乌龙一样的闹剧是怎么回事了。
他走过去踹了踹厕所的门,“出来。”
严郎耷拉着脑袋像是个讨不到吃食的小狗一样的出来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摊在椅子上,下巴放在桌子上面也不撑着,无神道,“gān嘛。”
“喏,给你的。这个是余典的,你回头帮我jiāo给他。”温玖拿出他们三个的请柬,看了名字之后给他们分了分。
“兰兰百日?”张凯歌叫了一声,“这都块到时候了,你怎么现在才说啊!”
温玖:“……我忘了。”
他这一段时间东东西西的事qíng总是瞎想,一时间记差就给忘记了。
其余的请柬早在一个月前就差不多发放完了,有些比较重要的名单确实开始前两个星期才开始发出去的。毕竟只是孩子的百日宴,说重不重,说小不小的。
加上温夏打算兰兰百日之后就和贺兰绍离婚,因此这一次的宴会在刻意下已经算得上是很小的规模了。
严郎是早就知道这事儿的,不过他正巧是也一起给忘了没想起来,听着张凯歌这样说回头看了一眼,道:“你不是准备的有满月的礼物吗。来不及的话把那个凑上去就行了,夏姐又不缺这些东西,你人和心意到了就成。”
“瞎说什么呢!”张凯歌慌张的爬到了chuáng上开始换衣服,“你也说了心意到,我拿满月的礼物凑数可不行。”
“满月礼?”温玖上前拍了拍他的chuáng位,疑惑道:“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张凯歌的动作一顿,又低下了头,“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是……忘记送了。”
严郎‘哼哼唧唧’的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温玖一叹,他是知道张凯歌的心思的。可他姐姐未必就会喜欢张凯歌这样的类型。在医院的时候也是极力的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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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怕会伤了他的心。
“你回头把东西给我,我帮你给我姐姐?”温玖试着问了一句,果不其然被张凯歌摇头拒绝了,他笑着摆手道:“不用,这都过了这么久了,再送也不合适。”
他一边说着,一边糙糙的洗了个脸就冲出了宿舍。
温玖看着他的样子,凑到了贺兰枢身边问了一句,“你们公司工作很重吗?”
“一般。”贺兰枢好笑,“上下班时间都是按照规定,加班费比其他的公司要多出很多,不会存在压榨人的qíng况的。”
温玖眼睛弯了弯,走到了桌子边上跟严郎说了原石的事qíng就拉着贺兰枢走了。
*
“回家?”他们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下去了,时间其实才六点多,只是深秋快要冬天,天就暗的早一些。
温玖咬咬唇,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最后还是点头道,“好。”
车子的速度并不快,温玖还能有心qíng转过头去看窗户外面一点点路过的小店的招牌,路边还有不少刚下班的人或是匆忙或是悠闲的在路上走着,有一种夜晚带着纷扰的安详。
车内只有轻音乐的声音缓缓的响着,温玖听了很久,才慢慢的开口,“先不回家了好不好……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贺兰枢看了一下车道打算拐弯,就听着温玖慢吞吞道,“去一趟姜家,但是我不太清楚路……”
贺兰枢的眼睛在眼镜后面微微眯起,形成了一个有些弯弯的弧度,他没有在笑,可是看上去心qíng很好。
“没关系,我知道。”他说道,随后直直的开车,也没有温温玖这个时间点去姜家是要做什么。
贺兰枢并没有开导航,看上去好像对去姜家的路熟记于心一样。
姜锦唐和姜丛其实没有在一起住,姜丛一个人买了一个带着小阁楼的花园房,位置在市区中央,是大多数商界人士会选择的一个地方。
保安大概是认识贺兰枢,因此在签了名字之后就让他们进去了,温玖左右看了看,心里庆幸还好是让贺兰枢跟着自己一起来了,不然他可能连大门都进不去。
到了姜家大门前之后,温玖透过窗户看到了里面灯火通明的一楼,有窗帘微微的挡着,从他这个角度并不能看到多少的东西。
他静静的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才从一边的包里面拿出了一封请帖。

第25章

请帖上面是非常jīng细的刻着金纹,双手捧着鱼的金童,胖嘟嘟的脸上笑的非常的喜气可爱,温玖的手在上面轻轻摩擦了两下,这才轻声道,“你在这等我一下……”
他说完就下了车,脚步缓慢的走向了前面的大门。
小道很宽敞,可以容纳下两辆车并驱而行,温玖左右看了看,只觉得空旷的让人觉得有些难受。
他无措的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从车里出来,正站在路灯下朝他这里看的贺兰枢。
即便是已经看不清楚他的脸,温玖却也能够想到他脸上一定是布满了笑意,温暖的就像是chūn日里的阳光一样,温和不刺目。
他忽然觉得自己得到了无比的勇气,抿抿唇,转身加快了步子。
通讯上面出现的是管家的脸,温玖抓着请帖站在门前,并没有要进去的打算。
管家匆匆的从房间走出来,温玖看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到除了管家以外的人。
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看着管家绕过别墅花园上面种植着的绿皮和花丛过来。
“温少爷?”管家打开大门走了出来,夜晚天色冷,他说话的时候有些缩着肩膀。显然是刚从温暖的室内出来有些不适应。
温玖又往后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这才把手里的请帖递了出去,轻声道,“过些日子是兰兰的百日小宴,我……来给外公送请帖。”
他这还是第一次对着姜丛身边的人说出外公这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话音都有些发抖,听起来有些奇怪。
管家伸手接过,“可上周贺兰家已经派人来送过了。”
“这和那一份不一样。”温玖抿抿唇,眼睛轻轻弯了一下,“是我和姐姐送的,和贺兰家没有关系。”
管家自然是听清楚了温玖的言外之意,闻言也像是欣慰,又像是有些放下了什么一样长舒了一口气,眼角的皱纹显得他更加的和蔼慈祥,“我一定亲手jiāo到老先生手上。”
“多谢。”温玖松了一口气,面上不由自主就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看着眼前的老管家温和的眉眼,又朝着那栋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却显得很古朴有韵味的别墅看了一眼,这才笑道,“那我就先走了。”
管家一直在门前看着温玖转过身慢慢走,接着速度慢慢加快,最后变成了小跑跑到了在路灯下站着的一个人影身边。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高个的那个脱下了身上的外套盖在温玖的身上,又抓着他的手搓了搓,这才揽着他上了车。
管家乐呵呵的笑了笑,冷不防的chuī起了一阵冷风,这才打着哆嗦关上门回去。
一直贴着墙站在窗户边上的姜丛见到他进门,这才背着只手端着还冒着热烟的茶杯走到了沙发上面坐下看前面的电视。
“老爷。”管家换鞋进了门,抿了抿唇上被冻的冷气,这才把请柬拿了出来,走到茶几边上道,“小少爷刚才是来送请柬来了。”
他看着头发花白的老人沉默的喝茶,明明在听到敲门的人是温玖的第一时间就打翻了手里的杯子,可现在却又装作是毫不关心的样子……就和已经去世的姜临雪简直是一模一样,实在是别扭的紧。
姜丛这才抬起眼皮瞅了一眼,一副屈尊降贵的样子,装似不经意的道,“贺兰家不是送过了?”
“这是小少爷和小姐单独送来的。”管家给他换了一杯茶,又把药拿了过来,说道,“阿玖少爷说了,和贺兰家的不一样。”
“哼。”姜丛冷哼一声,“不一样也还是嫁给贺兰枢了。”
他恨得简直是牙痒痒,一想到那天贺兰枢顶着一张认真谦虚,又笑的不要脸的样子和自己说什么聘礼……姜丛气的咬牙嘴巴里面嘎嘣一声,管家听的心里就是一哆嗦,半晌才看着姜丛难忍的脸猛灌了几口茶。
这药可真苦啊。管家抹了一把脸,道:“那兰小姐的百日宴,还去不去?”
“去。”姜丛倒吸着凉气妄图把嘴里的苦味冲散,轻哼一声,显得很不愿意又很勉qiáng的样子得意洋洋道:“俩孩子都这么请我了,我不去不是伤了人的心了?”
管家默默低头换茶叶,是,你说什么都对。
姜丛这才轻飘飘的把视线挪到请柬上,仰头冲着旁边又轻轻的小哼了一声,那感觉,听起来满足极了。
*
这一整天温玖都觉得自己仿佛是被幸运之神眷顾了一样,开心的不得了。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可能会在梦里笑出来。
只是笑倒还没有来得及笑,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觉得很冷,可身边又有一个火炉,他就不停不停的往那边爬,火炉很大,可以完全把自己给裹起来,终于觉得自己好像是暖和起来了的温玖松了口气,于梦中蹭了蹭触感也显得很是舒服的火炉,这才满意的睡了过去。
贺兰枢侧过身,一手让温玖枕着,另外一手绕过温玖的腰环在他后面,鼻尖呼吸全都是他头上洗发水的味道,温玖头发毛茸茸的,时不时因为一些微动作会触碰到自己的下巴。
他把被温玖踢开的杯子小心的用一只手抖开再盖上,想了想又把被子给踢到了chuáng底下,把自己的盖到了他们两个身上。
他们睡觉一直都是分被子睡的,他有心改变,但温玖的反应一直都很qiáng烈,因此他之后也就不再勉qiáng,任由他去了。
可最近这一段时间,温玖的态度软化,不仅不抗拒自己的逐步亲近,有时候还会主动做一些以前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事qíng。
贺兰枢用额头抵着温玖的额头,整个身体往下降,透过chuáng边夜灯的灯光看着温玖恬淡的睡眼,最后轻轻弯唇一笑。
*
第二天醒的时候……温玖就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好了。
裤子里面那股湿热湿热的触感他不是第一次经历,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更加的窘迫——尤其是身边的贺兰枢今天居然没有起chuáng!
温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chuáng头的闹钟,贺兰枢说今天休假还真的是……现在九点,就是不知道他是没有起还是又睡了回笼觉。
他正要下chuáng的时候,贺兰枢动了动,随后就睁开了眼睛。
温玖一下子呆在了那里。
贺兰枢现在整个人是趴着睡的,双臂jiāo叉,头枕在上面,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整个身体弯出了一个让人会心跳加速的弧度,肩膀到后背上的肌ròu绷紧了一些,更显得有男人味。
温玖吞了口唾沫,艰难的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开,仓促就下了chuáng。
贺兰枢摸到了chuáng边的眼镜带上,出门叫了楼下的福伯准备早饭。
他今天早上倒是和往常一样的早起了……可惜怀里有个温玖,他起chuáng的动作一拖再拖,最后又gān脆睡了。
贺兰枢看着二楼他们卧室的门无奈的揉了揉眉毛,凑巧看到正在窝里睡的四仰八叉的胖胖,走过去撸了它两下毛,轻笑一声,算是懂了之前福伯说过的,温玖因为二胖睡的太香不舍得起chuáng,结果看着看着自己也睡过去了的意思。
他现在可不就是这样吗。
一直到福伯把早饭全都准备好,温玖都没有从浴室出来。
贺兰枢上楼看了看,却也没有听到水声,但是浴室的门还开着,于是就过去看了看。
头发还湿答答的往下滴着水的温玖手里正拿着一块香皂在洗手台那里吭吭哧哧的揉着什么,动作很生疏,显然是不经常做。
“吃饭了。”贺兰枢挑眉看了一眼,觉得那块东西怎么看怎么眼熟。
温玖被他吓了一跳,扭过头的时候下意识的把东西藏到了后面,眼睛瞪得大大的,发现是贺兰枢的时候,脸色莫名就红了,支支吾吾道,“我、我马上就下去。”
贺兰枢这才走了,温玖看着手里被他攥成了一团的内裤简直是yù哭无泪。
……简直是没脸见人了。
他在房间里面看了半天也没找到能给晾gān的地方,凑巧窗户没关,温玖脑子一抽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阳台上面有一个角落里面,正巧能被太阳晒到的地方可以晒,偷偷摸摸的拿了一个衣服夹子给挂上去了。
吃饭的时候贺兰枢倒是没什么表示,让温玖一直提着的心倒是放下来了一点,紧接着又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
“对了,下午我要出去,晚上回来吃饭。”温玖喝下最后一口热牛奶,擦了擦嘴巴,对着贺兰枢道。
贺兰枢吃早饭的时候有习惯会看报纸,脸上戴着一副眼睛,有的时候他会坐在窗户边上吃,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好几次温玖都觉得他这个样子像是一个年过半百,在沙发上安详读报的老爷爷。
“去哪?”贺兰枢随口问了一句,出口才发觉有些不妥。
可温玖却已经乖乖的回答了,一点都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的样子,“我把那块原石jiāo给严郎了,今天下午要去看看他给做成什么样子了,顺便还要再去买点东西。”
串珠的活简单,但是严郎那人最嫌麻烦,要是让他只雕一个玉,可能两天就能给jiāo出来,可要是让他做出来一整套的坠子,那就麻烦了。
他会把步骤一一跟你说清楚,分门别类的放好,最后一天才哀嚎说完全无从下手。
温玖是深知严郎xing子,那些费时间又零碎的他就打算自己做了。
“用不用去接你?”贺兰枢看着温玖白净的脸愣了好一会儿才抖了抖报纸说话,他有些不自然的把视线从温玖笑着的脸上挪开,可报纸上密密麻麻的字确实一点都没能再看进去了。
温玖想了想,他要去的地方其实不算近。贺兰枢在家没有事肯定又回去公司忙,这样就离得更远,来回麻烦也费事。
于是他想了想,“不用,我自己回来。”
贺兰枢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坐在椅子上面一直看着温玖上楼去直到出门,手中的报纸都没能翻开一页。
“少爷。”福伯从一边走过来,面容慈祥温和,带着让人舒服的笑意站在贺兰枢身后,给他递了一根笔,“阿玖少爷是真的变了挺多的。”
“嗯。”贺兰枢应了一声,拿过笔在手间转了两下,看着门口的方向很长时间,这才把手中的报纸和笔都放在了桌子上,起身整了整衣服,“我下午去公司,晚上回来吃。”
福伯在一边应声,看着贺兰枢上了楼,这才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收拾,对着一边在厨房同样收拾东西的芹婶招了招手,两个人躲在厨房的角落里面小声的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还传出了一些笑声。
福伯是有时常给他们晒衣服的习惯的,尤其是贴身的衣服。
贺兰枢小的时候身上容易受cháo起疹子,所以每一件贴身的衣服福伯都会先用高温熨过之后再给贺兰枢,后来贺兰枢年纪大了,抵抗力也变qiáng了,就改成了晒太阳,也能杀菌。
贺兰枢照常去阳台上把福伯挂在那的衣服取下来打算穿,转头的时候却发现在角落里面孤零零的挂在一个衣架上的白色小内裤。
内裤还是*的,往下正滴着水,温玖大概也没怎么自己洗过衣服,连拧都没有拧。
贺兰枢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睛轻轻眯了一下,回想到了今天早上起chuáng的时候温玖奇怪的样子,脚步慢慢的往那边凑了凑。
他们都是男人,自然是懂的一些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qíng。
以温玖这样的xing子,平日里恐怕连手.yín都很少,自己和他又还没有发生过xing.事,自然积攒的就会比较多一些。
贺兰枢围着那个小内裤转了两圈,看够了是个什么款式,这才穿上西装整理了一下打算走出去。
只是他走了没两步,又拐回到了阳台上面,再一次围着那个小内裤转了转,用手轻轻的戳了两下。
嗯,湿的,还没gān。
贺兰枢搓了搓指尖,等到水意消失,这才整了整领带出门。
*
上一次温玖回宿舍的时候严郎和余典还闹得不可开jiāo,这一次再过来,却发现还不如闹的不可开jiāo一点。
——余典正面无表qíng的在他的位置上面cao作着卡牌游戏,严郎就在一边屁颠颠的一会儿端茶一会儿递水果的,简直不只是一个狗腿可以比喻的。
“这是怎么了?”温玖过去拍了拍正在背英语的张凯歌。
张凯歌放下耳机笑嘻嘻的摆了摆手,“和好了呗。不过你说这俩小子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亏的我下周就住员工宿舍不跟他们一起了,不然他俩成天要是这样,我这眼睛怕是也不用要了。”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温玖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吃惊的看了一眼那边的严郎和余典,好一会儿才‘哇塞’了一声。
“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温玖搬了把椅子坐下,看着他们笑道。
张凯歌耸肩,“余典妹妹不是回国玩吗,余典就陪她去了。那天余典本来和严郎有约,凑巧了仨人那天又撞见了,严郎这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一点就着火了。”
温玖挺有兴致的听着,不停的‘嗯嗯嗯嗯’的,时不时还附和一句,“那意思就是严郎认错人,还把余典给打了呗?”
张凯歌戚戚然点点头,小声凑到温玖耳边,“他俩回来的时候我听见动静了,不过没醒,隔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打起来的,吓了我一跳。”
温玖摸摸鼻子,感觉先动手的那个肯定是严郎。
果然,张凯歌紧接着就说,“我爬起来的时候就看见余典被严郎打的一下子坐到地上,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之后严郎就跑厕所去了。”
在之后的事qíng,温玖他们也都知道了。
温玖点点头,算是彻底理清了这么个乌龙,他看了看余典脸上那一块还没有消肿的淤青,嘴巴就是一咧。
严郎虽然没有学过什么跆拳道之类的东西,但是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是个惹事jīng,初中的时候学那些高年级的‘混社会’,十分的嫉恶如仇。也就是因为这样,才和因为某些原因沉默寡言,常常被班里孩子欺负的温玖认识,后来喜欢上温玖那副温吞又宽容的脾气,俩人就成了朋友。
所以严郎虽然没有受过正统的训练,但是打架的本事怎么着也有个快十年了……他还专会挑那些疼又看不出来的地方打。余典脸上那一块看着虽然是吓人,但是却离骨头远,显然是看着地方揍得。
温玖心里笑了两下,怕是余典心里知道,就没和严郎一般见识,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二郎,我的东西你做了没有?”温玖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戳了戳,严郎抽空瞅了他一眼,又恋恋不舍的看了看余典的电脑屏幕,这才道:“做好了,在抽屉里,你自己拿吧。”
温玖又看了看严郎一副狗腿倒贴的样子,无奈的捂脸走到了一边的桌子拉开了抽屉。
下面的盒子是严郎家里的店标,温玖还以为他这么贴心给自己准备了一个礼盒,结果打开之后却看到了一张光盘。
光盘上面倒是没有刻什么东西,应该是双面的那种。温玖拿起来左右看了一下,好奇道,“严郎,你这光盘是什么?”
“还能有什么,早上刚从王聪聪那搞到的片子呗。”严郎被温玖的话调离了兴趣,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凑了过去,胳膊搭在温玖的肩膀上,促狭的撞了撞他,嘿嘿笑道,“怎么样,好哥们一起分享,回头一起看看呗?”
温玖闻言抽了抽嘴角,“谢谢,不用了。”
“哎呀客气什么啊……”严郎伸手要拿光盘,却没想到温玖已经打算给盒子重新盖上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夺下来,就被另外一只手给拿走了。
那只手骨节分明,细长漂亮,食指上面还带了一个很简单的银色指环,上面刻了一个大写的字母t,严郎知道是余典英文名字的缩写,之前还因为这个嘲笑过他自恋,后来才知道那是他和妹妹都有的一个戒指,余菲的戒指上面自然是一个f。
只是平时看起来漂亮的像是画出来一样的手,现在怎么看怎么显得那么的吓人。
严郎一句客气的话还没能说完,就被噎到了喉咙里面,和温玖一起像是慢动作回放一样的看着那张光盘被余典一跟手指从中间的dòng里面穿过去,还转了两圈。
“好哥们一起分享,一起看?”余典似笑非笑的看着严郎,眼神里面全都是笑意。
严郎却觉得更吓人了,他尴尬的往后退了一步,赔笑躲到了温玖身后,“那什么,一起看就……”
“别客气啊。”余典说的全都是刚才严郎对着温玖说的话,严郎听着简直是快要哭出来了,这一刻才真正的意识到了什么叫祸从口出。
余典说完一句之后就拿着光盘走回了自己位置上,连看都不看就直接退出了游戏,把光盘放了进去。
温玖摸摸鼻子,决定还是不搀和到里头去,找到了玉佩之后就匆匆的跑了。
张凯歌从头到尾目瞪口呆的张大嘴,一直到呻.吟声响起的时候他才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哆嗦,看着那边被余典拔下来的耳机线半晌都不知道说什么。
他手忙脚乱的带上耳机躺倒chuáng上去装尸体被英语,gān脆当作是什么都听不见一样。
余典用脚把一边的凳子勾到了身边,伸手拍了拍,对着一边已经傻在原地的严郎道:“来啊。”
“……”严郎像是行尸走ròu一样的同手同脚的走过去,生无可恋的坐在了凳子上。
余典挑眉看向了画面上正激烈纠缠的两个男.xing身影和上面的人手里拿着的皮鞭等道具,“知道的挺多啊?”
严郎:“……你相信我,前半部分还是很纯洁的。”他一脸崩溃的看着进度条被余典直接拖到了后半部分的中间。
王聪聪告诉他这里头有好货的时候可没说里面是这一出啊!这自己看看意yín意yín也就算了,他要是早知道会被温玖那个大嘴巴发现,再被余典这样对待,他愿意把他柜子里私藏的那些全都换成高等英语!
“别不好意思。”余典抱着双臂向后靠在椅背上,一手看上去闲闲散散的搭在了严郎肩膀上,轻轻一笑,“正好趁现在学习一下。”
……学习什么?!!!
严郎崩溃的快要怒号,眼睁睁看着张凯歌猫着腰拿英语书挡着自己的脸,带着耳机一路小跑的跑了。
彻底没有了希望的严郎只能继续坐在椅子上面看,余典在他旁边他是万万不敢去再主动招惹他的,毕竟不管怎么说,这几天的事儿总和加起来都只能怪自己太蠢。
于是他很有自知之明的开始看,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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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进度条到了最后面的时候又开始变得好看了起来。
察觉到身边的人呼吸不太对劲的余典扭头看了一眼,就见刚才还一副生无可恋样子的严郎已经看入迷了,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盯着电脑屏幕,就差伸手脱裤子跟着一起了。
余典面无表qíng的伸手慢慢把屏幕合上,随后站起来,转身对着严郎一笑,温和道:“好看吗?”
“好看啊!”严郎嘴快的一说,就看到了余典比他看起来还开心的脸。
严郎:“……”

第26章

严郎清了清嗓子,整张脸上和眼神完全平行又僵硬的转到了一边,像是机器人一样一秒一个动作机械的站起来,“啊,我是说……你电脑壳子挺好看啊。”
余典似笑非笑的扭头看了一眼,电脑上面那天是被严郎qiáng按着给贴上了他喜欢的一个新手游里面的主角海报——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两个白色的,像是眼珠子一样的dòng停在最中央,十分的整齐。
虽然在他看来就像是一个刚从坑里面吃完食的猪鼻子。
严郎说完一句话之后感觉自己差不多也走到了安全的地方,这才转身赔笑,“你要不,别生气了呗……大不了我把这些都给你?”
余典挑眉看了看严郎手上当宝贝捧着的一叠光盘,倒也确实是他珍藏的,不过……珍藏的久了,看的也腻味了。
他走到严郎chuáng底下摸了摸,果然找到了一个箱子,他冲着另外一边下巴都要掉到地上的严郎笑了笑,“这个我要了。”
那里头可都是他最喜欢的!喜欢到害怕看腻味都没舍得多看几次的片儿!
严郎蹲在地上怪叫一声,用力一拍桌子,生无可恋的哭泣,“温小玖!我跟你没完!”
*
正攥着宝贝玉佩的温玖这个时候还在逛街。
他其实在地摊、小商城和中央珠宝广场这几个地方有些犹豫到底要去哪里的。
小商城的东西五花八门的,种类也多,他想制作串绳用的比较古色一点的东西可以去那里买。
可也有弊端……毕竟那里的东西便宜,并不能放很长时间。
温玖无奈的叹气,中央广场那边的东西是整个b市最好的,可就是太贵了。
说起来也是可笑,温家算得上是小富,这些年因为攀上了贺兰家的缘故生意更是如滚滚流水,即便温建国贪图小便宜,也大多数人会让着他,宁愿自己吃亏了也想保持这样不咸不淡的jiāo易来往。
可温家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们嫁到了贺兰家,所有开支自然都该是贺兰家出,温家不应该再给他们拿一分钱。
除了温建国那次咬牙在继母劝说下舍本置办给他和温夏的一些房产之外,还真的是没有什么多余的钱可以用了。
在又路过严郎家的店的时候,温玖看到亮的可以映出人影的玻璃上面反she出的自已,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他急忙打开了身后背着的包,钱包在里面安安稳稳的放着,温玖打开之后,才在一个夹层里面发现了一张镶钻的黑卡。
这是贺兰枢在他们结婚第二天的时候给他的,具体说了什么,温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之后其实并没有用到过,这张卡也被他忘得一gān二净的。后来他的钱包不小心丢了,甚至他连这张卡的存在都没有想起来。
可现在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了。温玖抿唇一笑,把卡重新收好,放到了外层——虽然拿着贺兰枢的钱给他买礼物有点奇怪,但是他自己现在也没能力赚钱。
等他以后赚到了钱,就给贺兰枢买别的东西。
他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什么很好的能够用来搭配的东西,最后偶然进到了一家diy的手工店,他在门口看了看,里面的人并不多,零星的几个,可气质却都是很好的。
温玖看着这样的氛围,心里就是一松,迈步遍进去了。
里面很快就迎出来了一个穿着素色便服的人,是个女孩,圆圆的脸还有着直刘海,笑起来的时候就会让人从心里放下防备,“您好,欢迎光临。”
温玖抿唇笑了一下,和陌生人说话时会有的那种慌张和紧张的感觉这个时候好像也少了不少,“你好。”
“我们这里是diy商店。”女孩带着他往里面走,一边笑着介绍。
温玖把放在盒子里面装好的观音像拿出来,打开了一些让她看,随后不好意思道,“我想给这个玉佩配上一根绳子。”
女孩看了看,了解的带他去了另一边的区域。
那里坐着的还有一个人,温玖无意识的看了一眼,就发现对方是坐在轮椅上的,像是腿脚不太方便。
他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心里知道一直盯着别人,或者是对他露出笑意才是最大的不尊重。
“这里的材料您可以随意选用,每一颗玉都是有正规三级证书确认的,价格高低不等,您可以先看一看。”
“好,谢谢。”温玖感激一笑,这个女孩这种热qíng但是并不过火的招待让他觉得十分舒适,心里不由就觉得在这里多呆一会儿也会挺舒服的。
他在那转了一会儿,先挑了几种可能会用到的放在一边的盒子里面,每拿一样都需要刷一下刚才那个女孩给的一张卡登记信息。温玖看挑的差不多了,又拿了几本旁边的参考书才走到了制作区。
走近了他才发现方才那个坐着轮椅的人看上去年纪也不过是十七八岁,样貌还有些未完全长开的少年像,只是眉眼显得很温和,一看就是很好相处的人。
然而让温玖更在意的,却是他放在一边已经编好了很多的绳串。
……他自己好像除了死结和蝴蝶结之外什么都不会。
突然发现了自己死xué的温玖端着自己jīng心挑选的东西彻底愣住了。
坐在那的少年抬起头的一瞬间像是有些茫然,在看到了温玖有些呆滞的视线之后抿唇笑了一下,招了招手道:“不介意的话,你就坐在我旁边吧。”
“啊,谢谢。”温玖应了一声,不太好意思的坐到了他的对面。
他想学又不太好意思,更不想做贼一样的偷偷看,于是只能又去找了绳结最基础的入门书,拿了两股掺了金线的绳子开始慢慢的搓。
“你想做什么结?”温玖正手忙脚乱的在解开的时候又听到了男孩开口,他抬头看了一眼,摸摸鼻子,指了指书上的字,“这个同心结。”
这个结比较细,不过对于初学者来说太复杂了。
温玖无奈一叹息,他连一股都没有做好。
可是又绳结串起来的线,不小心就会太粗。贺兰枢常年都穿着西装,领结系在脖子上面本来就很紧,再来一捆可以当麻绳上吊用的项链……也太不能入眼了。
“我来教你。”男孩儿微微一笑,放下了手里又重新做好的一串,重新拿起四股比较细的绳子说道。
温玖想学,又担心误了别人的事qíng,“不麻烦你吗?”
“不麻烦。”他笑了一下,“我今天正好剩下两股同心结了。”
温玖这才放下心,一点点的跟着他的动作开始慢慢学,“你做这么多是要做什么啊?”
“送人。”他笑了笑,显得很开心,“有个哥哥过两天要带他的丈夫回来一起吃饭,听说是个很好的人,我没有什么可以送的,就做一点绳结而已。”
温玖又看了看那边jīng致,已经成品,上面串着一些玉石珠子的绳结道衷心道,“很漂亮。”
这一整个下午温玖就认认真真的在跟着学串绳,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黑了。
他有些匆忙的接了贺兰枢打来的电话,正巧手上的东西已经完成了一半,需要进行的步骤他已经熟记于心,把材料买回家再做也可以,于是就说了马上回去。
他挂掉电话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就见那个孩子也在收拾东西,他上去看了一眼道:“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他笑了一下,看得出温玖并没有什么泛滥的同qíng心,只是出于兄长对于弟弟的一句关心,“我哥哥会来接我。”
“那我就不送啦。”温玖笑笑道。
*
他去把挑选下来的东西去刷卡的时候才发现东西有多贵。
温玖有些心虚的输入了密码签字,把那一盒五百多万的碎钻和玉珠放到包里,心里觉得自己给一块几百块钱都要不了的翡翠挑了这么贵重的陪衬……简直是罪过。
温玖心疼的摸了摸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上这笔钱了。
他给贺兰枢的这么一个翡翠,可是直接把一个市中心的厕所都戴到他头上了。
太làng费了。
温玖低头撇嘴叹了两声,把东西收好才打了车回去。
*
这边的贺兰枢接到了手机短信提醒看了一眼,温玖的使用限额快要超过月用最大额度了,他不知道温玖是去做了什么,想了想还是拨通了苏秦的电话。
苏秦像是在开车,偶尔会有喇叭的声音响起,接到贺兰枢电话的时候笑嘻嘻的,“老板,有事啊?”
“你明天帮我去把温玖手里那张卡的使用额度权限升高到我月工资的一半。”贺兰枢也没看过自己工资是多少,大概是不会很低。
苏秦闻言呛了一口,“一半?”这么多?
“嗯。”贺兰枢应了一声,手里的动作不停,语气半是无奈半是宠溺,“要留下一些做家用。”
苏秦:“……”他面无表qíng的扯掉了电话线,双眼看着前面的红灯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了?”在他身边副驾驶坐上的少年歪了歪脑袋。
“……没事。”苏秦缓缓吐出一口气,“老板要上jiāo工资给媳妇儿花。”
这些有钱又有媳妇,还时不时冲着单身狗炫耀的人实在是太讨厌了。

第27章

苏落回家的时候路上飘起了一点小雨,他又没有带伞,于是速度就加快了一点。
屋子里面和外面的气温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一样,他脱下了外衣,看着贺兰枢抬起头对他这里道:“先去洗个澡再来吃饭。”
“你吃了没有?”温玖听话的应了,把外套挂在外面换上了拖鞋,接过了福伯递上来的毛巾擦了擦脸和头发。
贺兰枢合上了手里的杂志放到了一边,“在等你。”
*
温玖本来是打算快速的洗个战斗澡就冲下去,但是温热的水浇在身上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他没忍住就多冲了一会儿。
这一看时间,都过去了近半个小时了。
他擦gān身上的水渍,换完了衣服就跑下去了。
福伯的时间掐的准,在听到了门关上的声音之后就把菜给热好盛上来了,温玖闻着饭的响起,只觉得饿了一下午的肚子已经快要不能忍了。
“你以后可以不用等我的。”温玖扒了一口米饭,含含糊糊道。
贺兰枢本来作息就不算是规律,有时候忙起来三餐都会忘记吃,而且经常熬夜,这样下去可不行。
贺兰枢却没有理他,看了一眼时间道,“时间还早。”
早吗?
温玖一眨眼,看向在他身后的挂钟,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等到不那么饿了之后温玖就放慢了一点速度,开始慢条斯理的吃,“嗯,我这两天要忙的比较晚,就先住在客房吧。”
贺兰枢盛汤的动作一顿,“好。”
温玖心满意足的把一块白生生的脆骨扒拉到嘴巴里面开始慢慢磨牙,想想还是把今天下午买东西的事儿跟他说了。
“你之前给我的那张卡我拿来买了点东西。”温玖擦擦手站起来,走到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包,回来之后给贺兰枢看了几个东西,“我买了点宝石什么的……不过花的有点多。”
他说到后面有点心虚。
他付账的时候其实挺尴尬的,钱倒是够的,毕竟中央珠宝广场那个地方进去的大多都不是什么买不起的人,东西也都有保障,而且管理严格,一旦被举报并且查实,就会被租地方起诉搬离,信誉毁于一旦。
他倒是没有质疑那些宝石珠子的质量问题,只是被价格有些惊到了而已。
他买的倒是挺多的,只是在买东西之前他又一向没有看价格的习惯,他觉得哪些好看,就多拿了一些。最后付账的时候才发现有那么多。
……他也没想到那些看上去比较剔透又圆润的小石头会是玻璃种的碧玺,和他指甲盖那么大小的一颗就要好几万,有些大一点的价格就要翻几倍不止。
贺兰枢垂头底笑,看他碗里留得排骨吃完了,又给他找了几块放进去,这才笑道,“没事。”
温玖给他笑的有点脸红,把头又埋到了碗里开始扒拉剩下的米粒。
*
客房他倒也还是第一次住……就连进来的次数都很少。温玖左右看了看,发现这个客房其实被贺兰枢布置的差不多就是另一个办公室了,所有的设施都比较的简单……让人不怎么有赖chuáng的yù.望。
同心结他一整个下午在那个男孩指导下在完成了一半不到,有些地方打错了自己又解不开还是他帮忙的。温玖看了看剩下的一半,害怕绳子会被他越弄越皱,gān脆找了别的绳子先找一下手感。
客房的灯很亮,白色的灯光下什么都能看的很清楚。温玖想了想还是坐到了贺兰枢的桌子前面打开了电脑。
在输入密码的时候他的手停了一下,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打开了门回到了主卧。
他进去的一瞬间贺兰枢刚从浴室出来,下.半.身围着一张浴巾,上身还在向下滴着水,有着一种……看的人喉咙都gān渴的感觉。
温玖握着门把的手一用力,感到一阵阵的凉意传来,这才自己掐了自己一下,问道,“我想用一下你的电脑可以吗。”
贺兰枢点点头,转身把电脑密码写给了他。
“以后要用电脑之前先告诉我,家里的电脑设定了密码输入三次失败就自动销毁的程序。”贺兰枢在写之前想了一会儿才写下了几个数字。
温玖看着纸上的那几个数字和字母的组合吐吐舌头……幸好刚才没贸然自己乱实验,不然才闯了祸了。
“销毁了也没事,那些资料全都会备份到另外一台电脑上面。”贺兰枢看出了温玖想的什么,这才摸了摸他的头,随后把手背在身后轻轻蜷了一下,“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温玖眨眨眼,看着贺兰枢比他高出一个头的个子,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出错了,突然想抱一抱。
好歹克制住了自己这个念头,温玖这才迷迷糊糊的转身走了。
贺兰枢微微侧过头,看着门fèng里面映出的温玖模糊的身影,温玖像是有些魂不守舍一样的拍着头在走路,脸色也有些懊恼,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他收回视线,上前把门关上,这才打开了自己背在身后的手掌。
果然软乎乎的,挺好摸。
*
温玖第二天一大早就又跑出去了,这一次是比贺兰枢起的都还要早一点。
扑了个空的贺兰枢挑挑眉,在客房转悠了一会儿才在chuáng头柜上看到了温玖留下的一个小字条:
我中午回来吃饭,要是晚了不要等我——阿玖。
他失笑,把纸条折好收到口袋里面,回房又看了看阳台上面——那条白色小内裤依然孤零零的挂在那里,随着风chuī动还一摆一摆的。
*
到了宿舍楼底下的温玖看了一下时间,正好七点半。
他三两步跑到了电梯旁边等着,随后把那块小观音像拿了出来。
观音像不大,放在手掌上攥住拳头,甚至都感受不到边角在手掌上面的压力。
……也不知道在观音背面刻一个玖字会不会被发现了。他挠了挠头,打开了宿舍的门。
里面正亮着灯,听到有开门声的时候张凯歌嘴里叼着牙刷探出来瞅了一眼,“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急匆匆的漱口就跑了出来,手里还抓了个毛巾擦脸,“和贺兰枢吵架了?”
“……也不能啊。”张凯歌自问自答,看着温玖脸上明显的两个黑眼圈,顿时一副关心的样子,“老六,你快说说是怎么得了?”
被张凯歌一句接一句给堵得终于有了开口机会的温玖刚张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严郎闭着眼睛从chuáng上爬下来就开始脱裤子准备上厕所。
……这熊孩子早上起chuáng一边脱一边去厕所的习惯还没改?
温玖扯了扯嘴角,这才转头对已经见怪不怪的张凯歌无奈道:“不是,我过来找严郎的。”
“没事儿就行。”张凯歌又看了他两眼,随后急吼吼的开始穿衣服,“那我就不跟你说了,八点上课我赶紧去帮余典占个座。”
“好。”温玖倒了杯水坐在凳子上等严郎出来。
他没事的时候肯定不会这么早起,他是算准了今天宫老先生在九点的时候有一个网络公开课的直播才会来找他的——这是宫老先生第一次在网上直播授课,严郎就算是旷了期末考也绝对会听的。
果然,厕所的声音响了一阵子,严郎再出来的时候就jīng神了不少,头发上面还有被水打湿的痕迹。
“你怎么过来了?”他看到温玖在这好奇的问了一句,抓了一个苹果嘎吱嘎吱开始啃。
温玖拿出那个玉佩,凑到他身边,“你再帮我个忙,在后面刻个字呗。”
严郎顿时一脸嫌弃,“刻什么?快点的,我等会听课要晚了。”
“刻上个玖字。”温玖在兄弟面前有点不太好意思,着重说了一句道:“尽量小一点。”
严郎这才‘嘿嘿’笑着抬头,肩膀撞了他一下,“你小子行啊。”
“这个也没问题,”严郎看了看,“你什么时候要?”
温玖算了一下时间,后天就是兰兰百日小宴,过后就是允恩节了。
“……明天?”他打量了一下严郎神色,果然见他像是下一秒就要把玉佩给扔了,这才无奈道:“后天兰兰小宴上面你jiāo给我吧,我大后天就要送人了。”
严郎仰头轻哼一声,小摸样傲娇的可以,“逗你玩的,明天就能给你。不过再跑一趟太麻烦了,正好我那有装这些的礼盒,我给你找一个,省得你送不出手。”
他们家里就是做这生意的,礼盒包装高中低级的都有,这方面肯定比自己懂……温玖一笑,笑眯眯的戳了戳他的胳膊,“那多谢啦。”
“对了,我有件事儿和你说。”温玖看他把玉佩收起来之后就专心致志盯着电脑屏幕的样子道。
他觉得还是把宫老会来一次学校的事qíng和严郎说一下。
他记得那次严郎被收作宫老的徒弟并不是一时的决定,因为在当晚严郎回来的时候说过,宫老在给他颁发奖牌的第一句话,说的就是他的两次展品都不错。
而严郎报名参赛的也只有过两次,宫老先生说的那一次,自然是不作他想。
“我听阿枢说宫老先生最近在物色关门弟子……”他看着严郎果然停下来的动作,笑了笑道,“最近咱们学校不是也要办展示会吗,你努力努力,说不定就会入选优秀作品集被宫老先生看到呢。”
……贺兰枢的听说比自己的听说要管用。温玖摸摸鼻子,gān咳两声继续忽悠。

第28章

严家和自己家的qíng况很像,但是又不全都一样。
严郎母亲和父亲是商业联姻,彼此之间并没有多少感qíng,甚至可能他们在结婚之前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更不要说是别的。
他和严郎一起长大,从小对于严家的事qíng也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在严郎父亲和母亲结婚之后,严斐就被严郎的爸爸给带了回来,他比严郎大了三岁,母亲已经不在了。
两兄弟之间的感qíng其实说不得多好,但是并没有很差到哪里去,只是严斐野心比较大,严郎偏偏又是个吊儿郎当的xing子,不爱家里的企业,只相当一个设计师而已。
温玖摸摸鼻子,按理来说,严郎父亲和严斐的母亲相恋很久,还有了孩子,却和严郎的母亲结了婚……他们一家人都是受制于老一辈的受害者,站在自己这样的立场,很难说清楚到底是谁对谁错。
他只能尽可能的以自己‘过来人’的身份帮助严郎做他真正想做的事qíng,不要被那些浑水再给沾上。
严郎没心没肺的,显然是没想到温玖这么一会儿会想到这么多的东西,只是激动的问,“你说的真的还是假的?”
“你说呢?”温玖笑着反问他,随后道,“这一次的作品展你打算怎么做?”
“早就做好了。”严郎摸了摸下巴,看着仍然显示着‘尚未开始上课’的电脑屏幕,出神的自言自语,“不行,我得再仔细琢磨琢磨。”
温玖目的达到,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再好好想想,后天记得把东西给我带过去。”
“你去哪啊?”严郎手忙脚乱的四处找耳机,看着开始上课的时候里面出现的宫老连头都不扭的对着温玖说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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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玖眼睛弯弯的关上门,“去吃饭。”
去公司找贺兰枢吃饭。
*
第二次踏入公司的时候温玖还是有些紧张,上一次来的时候贺兰枢就把可以直通他办公室所在的那一层楼的电梯卡给了他,温玖左右看了看,按照记忆里面的路线走了过去。
门口这个时候像是传来了一些什么争吵的声音,并不很乱,只是明显人说话的声音有点过大。在清晨大家都已经按部就班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空旷的大厅有回音传来,显得很是吵闹。
温玖好奇往拐角那边看了一眼,就见前台小姐露着八颗牙齿的标准笑意看着在他面前的几个男人像是有些气急败坏的来回走动,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人脸红耳赤的在和前台说什么。
他好像看到了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刚动两下往那边走,电梯就打开了。
温玖没有听到动静,在一株盆景后面往那里看,直到肩膀被人按住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他被吓了一跳,扭头就看到了贺兰绍那张笑着看起来无比欠揍的猪脸。
温玖手里拽了一片常青藤的叶子,像是攥着贺兰绍一样的死命的捏,面上还是笑着道:“你怎么在这?”
“这话该是我问你。”贺兰绍打量了他一下,“找我有事?”
找他有事?
温玖暗地里面翻了个白眼,“我是来找阿……贺兰枢的。”
“去找他?”贺兰绍的脚步一顿,又拐回来看了他两眼,“那正好,公司有些地方级的管理层调动名单苏秦整理完了之后jiāo给他了,你想办法帮我弄出来一份。”
“你要这个做什么?”温玖皱眉问。
贺兰绍有点不耐烦,“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把东西拿到了就行了。”
他说完一句话之后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就走了。
温玖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最后非常嫌弃的撇了撇嘴,转身按了电梯进去,也没心思再去管刚才那些人了。
他进去办公室的时候贺兰枢没在……温玖等了一会儿,又熟门熟路的拿起了放在会客沙发上面的平板开始玩了起来。
这一次的平板上面多了几个软件,温玖粗粗的扫了一眼,看见全是英文就头疼的不再去理会了。
他的英语上辈子闲置了十几年……现在刚刚抓起,看见就难受。
“温少?”苏秦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温玖正乐滋滋的抱着平板玩……保卫萝卜。
他比较艰难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qíng,面带微笑道:“老板需要一些资料,您能不能保存一下给我?”
“要这个?”温玖扬了扬手里的平板,直接退出就给了苏秦,“他吃饭了吗?”
“还没有。”苏秦接过去看了一眼,找到了贺兰枢需要的那份东西,这才笑了笑又道,“那我过去了。”
温玖看着他出去,这才低头在手机上面找了找。
这附近卖吃的东西的地方并不多,不过他记得好像有一家开了很多年的生煎店的味道是不错的,就是有点忘记地方在哪了。
温玖抓起手机又下了楼,在外面找了找,还真的就在隔了两条街的地方看到了。
苏秦拿着平板就敲了敲会议室的门,这个时候早会刚散,贺兰枢正把眼镜摘掉轻轻的揉着眼睛,苏秦笑嘻嘻的过去把平板递给他,说道:“老板,温少来了。”
贺兰枢挑眉看他,就见苏秦道,“问我你吃没吃早饭,估计这会都跑出去了。”
贺兰枢这才点了点头,接过平板看了看,却不小心发现了温玖刚才在他办公室忘记退出的重博。
他手指在平板上面敲了两下,抬头道,“你先出去吧。”
“?”苏秦一脸茫然,“不是整理档案吗?”
“你在这里整理,拿不准的再来问我。”贺兰枢gān净利落的指了指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档案,戴上眼镜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
说完,他自己走出去了。
苏秦:“……”这日子没法过了!
贺兰枢难得一次边走路边看平板,到自己办公室门前差点没反应过来,好在走廊上面没有人,也没人发现他这么尴尬的样子。
他打开门看了看,温玖不在,沙发上面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个包,他一路径直走到了办公桌前,在网页上面搜索了重博两个字,随后下载了客户端。
温玖发的消息很少,最早的一条消息还是他车祸过后那段日子发的,贺兰枢一点点的翻阅,面色也渐渐的变得柔和。
他觉得,他所希望的,好像真的要到来了。
他眼中带笑注册了一个帐号,在输入账户名字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温玖帐号下面那零零星星的几个很可怜的用户xxxx的号码,又删掉了已经输入的贺兰枢三个字,改成了用户s9。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又偷偷关注了温玖,又把他刚才已经看过了一遍的内容重新浏览了一遍,在那‘感谢有你’的四个字的页面上久久都没有关闭。
生煎搭配着粥比较好吃……温玖左右看了看,九点多正好错过饭点,人也很少,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他看了好一会儿的菜单,这才点下了几个。
“您好,一共是七十六元。”收银员站在后面笑容可掬的看着温玖,温玖点点头就想把手伸到后面拿包……摸了半天,没带。
他一脸尴尬的站在那道:“我忘记……我打个电话让人送一下。”
“支付贝和重信转账也是可以的。”
“……还是稍等我一下吧。”温玖窘的不知道怎么办,尴尬的拿着手机找了一个座位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收银台的方向,犹豫了两下,还是打给了贺兰枢。
那边倒是很快就被接通了,温玖不好意思的捂脸道:“你现在在忙吗?”
正在持续偷窥温玖重博的贺兰枢扫了一眼电脑屏幕——反she出来的自己仍然是一副jīng英像,这才抿了口手里端着的咖啡,“不忙。”
“我出来买早饭忘记带钱了。”温玖用手把眼睛盖住,“你……”
“我过去找你。”贺兰枢一笑,挂了电话。
他仔细的退出了重博,又清除了自己的浏览痕迹,在手机上面重新下载了客户端。
他到的时候温玖正捧着脸在那里发呆,他点的餐还没有上,贺兰枢过去的时候温玖就发现他过来了。
“多少?”
“七十六。”温玖看着他径直走向收银台付了钱,大约过了十分钟他刚才点的东西就出锅了,香喷喷的还冒着热气。
温玖有点饿,没忍住就吞了口口水,“咱们在哪吃啊?”
“回去吃。”贺兰枢道,“你早上起的太早,下午睡了晚上就睡不着了,吃完饭在我那睡一会儿。”
温玖点头,走到门口却看到贺兰枢又走了回去,“你在这等我一会。”
“怎么了?”他看了看自己点的东西,他饭量倒是不大,两个大生煎和一杯皮蛋粥足够他填饱肚子得了,就是担心不够,还特意给贺兰枢买了一个大份的。
贺兰枢回头用空着的手摸了摸温玖的脑袋,离开的时候又拍了拍,“给苏秦带一些。”
苏秦?
“算是安慰奖。”
温玖眨眼楞了一下,觉得贺兰枢说这话的时候……笑的样子要是被苏秦看到了,可能会忍不住bào走的。

第29章

温玖和贺兰枢一前一后又进了公司,这个时候门口刚才堵着的那些人已经不在了,前台也换了一个人。
温玖扫了两眼,进到电梯里面之后才道,“我刚才上去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几个人像是要找你的。”
“以后这种事qíng你不用管,遇到了直接告诉我就好。”贺兰枢笑了笑,率先走出了电梯。
温玖点了点头,手上还套着一次xing袋子,这时候正抓着一个生煎小口小口的吃。
生煎包里面的汤汁很多,他吃的小心翼翼的,时不时因为太烫还要chuī两口气。
“那些人是做什么的呀?”想到贺兰绍想要的东西,温玖有心多问一点。他记得刚才那些人里面似乎有几个都是熟悉面孔,但是距离太远,看的又不真切,因此他也不是很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人。
贺兰枢倒也没有瞒着他,“有些地方级别的管理层,还有些和他们生意上有往来的人。”
温玖把一根指头放在嘴巴里面舔了舔上面沾着的汁,没有注意到贺兰枢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变深。
他又小心的咬了一口,看着贺兰枢在苏秦的办公室前停下,把他们的那份递给他,说道,“你先回去,我把东西给苏秦,还有点事qíng。”
“嗯,那你快一点,生煎要凉了。”温玖笑眯眯的用唯一没有沾上油的小指勾着走了。
贺兰枢站在那里看着温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办公室前,这才垂眸推开了苏秦的办公室门。
他们俩说话的时候就在他办公室门口,苏秦这里经常有人出入,所以门一般是没有上锁的,自然听的清楚。
果然,他一进去就看苏秦笑的一副欠打的模样,嘿嘿笑着从后面进来了,“老板,什么东西要给我啊?”
“生煎。”贺兰枢晃了晃手里的包装jīng致的袋子,给他放到了桌子上面,“回来的时候顺带给你买了一份。”
“……良心发现啊。”苏秦不可置信的盯着桌子上的那个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包装,又闻了两下,这才感动的扑了上去。
贺兰枢挑眉一笑,藏在眼镜背后的眼睛弯成了一线,“这是给你发的jīng神食粮。”
jīng神食粮?
苏秦有些呆滞的看着贺兰枢走出去,视线在门口和生煎之间来回转了两下才明白了贺兰枢是什么意思。
见了鬼了!天天秀恩爱nüè狗就算了!现在连狗粮都随时随地准备好了?!
*
贺兰枢一脸神清气慡的回来,温玖摆放的碗筷也差不多收拾完了。
他的生煎已经吃掉了一个,还剩下一个正躺在盘子里面依然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温玖托着下巴等他,在看到贺兰枢进来之后眼睛都亮了不少。
“饿了你就先吃。”被他这副模样弄得笑出来,贺兰枢把外套脱下挂到了一边,又去洗了个手才过来吃饭。
温玖笑着眯起眼睛,样子看起来又满足又开心。
饭饱之后他就真的按照贺兰枢早上说的去里面的休息室休息去了,贺兰枢让他又坐着玩了一会儿才让他动,说是刚吃饱就睡不利于消化,温玖乖乖等了一会儿,沙发上面软乎乎的,越靠越舒服,倒也真的想睡了。
里面的空调开的很足,温玖把衣服脱掉舒舒服服的躺在里面,几乎是下一秒就睡过去了。
他隐隐约约间觉得好像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但是又睁不开眼睛,更是知道贺兰枢在外面,即便是有人来,也一定是他。
于是他的念头一闪而过,就又继续香喷喷的睡着了。
贺兰枢的动作很轻,他站在chuáng边凝神看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单膝跪在地上,静静的看着温玖的睡颜。
他睡着的样子很恬淡,嘴巴有时候会微微张开一点,吧唧两下像是在梦里又吃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一样,贺兰枢看着看着,就发现温玖皱着眉挥了两下手,嘴里发出了‘噗噗噗’的声音,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
他看着好玩,gān脆又等了一会儿。温玖消停了下来之后又换了一个睡姿,阳光从外面倾泻照下,温玖的脸上被映she出了一小片的yīn影,贺兰枢又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就轻轻的垂下头在温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从额头,到眉心、鼻子……一直到嘴唇,感受到了那个软软的触感,贺兰枢的睫毛轻轻一眨,最重轻轻的做了一个吮吸的动作。
温玖还没有要清醒的迹象,他有些眷恋的把脸和温玖的脸厮磨在了一起,鼻尖触碰着温玖脸上的肌肤,时不时再轻吻上几下。
一直到外面的门被敲响,贺兰枢才有些láng狈的撑着chuáng站了起来,眼眶都有些发红。
他匆匆的抹了抹脸走出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后面的温玖颤抖的眼皮。
等到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的时候,温玖才睁开了眼睛。
他睡得不久,才一个多小时……刚刚发生的事qíng,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的?
他有些出神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没有从前刚刚醒来时候的那种gāngān的感觉,而是……软乎乎的,摸上去还能感受到手指的咸涩。
他突然爆红了脸,猛地想到了那一晚的chūn.梦,那一夜,他是不是主动做了什么了?
这个问题自然是没人能给他回答——他自己肯定是不可能去问贺兰枢,只能自己偷偷摸摸的瞎琢磨。
他这边还没有回过神,那边的门就又被敲响了。
温玖抬头看了一眼,贺兰枢正倚在门框上面看他笑,“醒了?”
“嗯。”温玖眨眨眼,反应慢半拍的掀开了被子下chuáng,这里没有备用的拖鞋,他穿的是贺兰枢的。
贺兰枢的脚码比他要大上两个号,他的手脚其实单独看也还可以,但是和同龄人放在一起的话就要小上一圈。
脚还好说,39码,算得上是正常范围,就是那个手……温玖看了看自己指甲都要小很多的手,差不多和女孩子的手差不多大小了。
贺兰枢又走了出去,拿回来了两个礼盒。
温玖看了看,觉得有点眼熟。
“这是后天的衣服,你试一试,不合身了再拿去改。”贺兰枢把上面的那个jiāo给温玖之后就关上门出去了。
温玖打开看了一眼,这才知道是为什么眼熟了。
兰兰百日的时候贺兰枢礼服是订做的,好像和贺兰枢的那一套还是qíng侣装,他上辈子很是不喜欢和贺兰枢有什么牵扯,因此因为这件事qíng还无理取闹的和他吵了一架……也不算是吵架,顶多是自己在那说,而贺兰枢静静的听着而已。
温玖又回想起那个时候贺兰枢一脸沉静的站在chuáng边,脚下面是他扔过去的衣服,他就那么静静的站着,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说,只是捡起了地上的东西,抬头的时候还笑着跟他说不喜欢就不穿……
温玖咬咬唇,觉得自己从前简直就是个混账。
可是贺兰枢那个时候的表qíng……他好想再看看?这个念头突然蹦出来,那么猝不及防的,温玖吃了一惊,快速的甩了甩头,把自己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给甩了出去。
他只记得衣服是深蓝色,上面有嵌着暗纹的纽扣。温玖打开来看了一眼,果然就和记忆之中的样子不谋而合。
他快速的换上试了试,在镜子面前看了看,这才发现这件衣服真的是很能修人的身材。
他不算是高,一米七五的个子,小时候的身体原因导致比较瘦,因此看起来就比较单薄,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体形是男xing眼中最佳伴侣的那一型,反而是希望自己能壮一点,最好能练出来几块二头肌。
“我换好了。”温玖又扫了镜子一眼,觉得这身衣服自己穿上还是有些奇怪。
他姐姐曾经说过,他就是那种适合呆在象牙塔里面,整天上上课,听听音乐再做一些运动的学生,穿着格子毛衣和牛仔裤,就是一个孩子。
他也没有穿过别的什么类型的衣服,暗蓝色的衣服本来就衬得人皮肤更显白,可这么一看……自己眼角的那颗红色的痣就显得有些太跳跃了。
温玖本人不是很喜欢那种看起来就勾人的脸,可偏偏这件衣服穿上之后就变成了那样子。
贺兰枢推门进来的时候,抬起头的那么一瞬间就愣住了。
现在是正午,休息室的阳光很好,温玖睡醒之后就把窗帘全部拉开了。此刻阳光肆无忌惮的从窗外照进来,肆意的洒在温玖的身上和室内的每一个角落里,渡的他就像是一个天使。
从前有人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装。他倒也不是不信,只是觉得有些言过其词……可今天看到,却觉得好像真的就是那个样子。
温玖被他看的很不自在,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扯了扯衣角道:“很奇怪吗?”
“不,很好看。”贺兰枢抿抿唇,走进休息室里面,用手在背后关上门,像是想要防止有谁会和他一起看到一样。
温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抿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贺兰枢走到温玖背后,双手扶住他的肩膀把他转到了穿衣镜前面。
一高一低的两个人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高个的人面上都是微笑,低个子的人有些害羞的低头,像是不敢和镜中人对视一样。
“后天就穿这身衣服去。”贺兰枢的声音几乎是在他的耳畔响起的,温玖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脸有些红,“好。”
“有没有不合身的地方?”
温玖左右看了看,“没有,都挺舒服的。”
只不过这样的衣服这种天气也就只能在室内穿一穿,到外面可能走了没两步路,风一chuī浑身都要开始抖了。
贺兰枢这才点了点头。
温玖这时候才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这身衣服不只是舒服,一点都不长不短的,既然是定制的衣服,肯定尺码是要有一定的准确xing的。他自己都只知道一个大概的尺寸,有时候买衣服还要调换尺寸,贺兰枢又是怎么掌握的这么jīng确的?
温玖看了看镜子里面的自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等我一下。”
他说完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在门口的时候凑巧碰到了忙完正捧着一堆东西过来的苏秦,于是笑着打了声招呼,又跑进去了。
“苏秦找你呢。”温玖把手机塞到贺兰枢手里,催促道,“你帮我拍一张,我给姐姐发过去让她看看。”
温夏是有收集照片的习惯的,她很喜欢珍惜生活之中的点点滴滴的小事,家里面最常见的就是她摆拍的照片。
她拍的有些可能是被太阳晒着,上面有些水珠的小糙,有些可能是正慵懒的躺在糙丛中的花,还有些又可能是玩闹着正在跳皮筋的小孩子。
小的时候她拍过很多妈妈的照片,那些留了下来的,都成了他们之间最宝贵的回忆。
温玖回忆着就笑了一下,正好被按下按键的贺兰枢拍了个正着。
听到了快门响的温玖回过神,凑上去看了一眼,没好意思夸自己好看,笑眯眯的收起了手机。
贺兰枢这才出去找苏秦,却没想到苏秦贼兮兮的拉着他走到了会客沙发那里,小声的撞了撞他的肩膀,笑嘻嘻道:“老板,你就打算让温少穿着那身衣服去?”
“当然。”贺兰枢颔首,回头又看了一眼,眸色温柔。
“不是我说啊。”苏秦嘴里啧啧有声,“就温少那个身段,那张脸,你要是就放他这么一个人出去,那还不得被láng吃了?”
“我也想过把他藏起来,谁都不给看。”贺兰枢笑着看向苏秦,见他一脸八卦的样子,又是一笑,“只是我觉得,让那些人看到了却得不到,可能会更开心一点。”
苏秦:“……”他就不该嘴贱多问这么一句话。
“对了,后天晚上你安排一下,看看尚左他们有没有时间,我带阿玖过去,咱们一起吃一顿便饭。”贺兰枢看了一眼休息室的方向,估摸着温玖大概在换衣服,“也该让他们见见人了。”
“你这是开始打算下手了?”苏秦一愣,脸上嘻嘻笑的表qíng更重了一些,“我还以为你要一直guī缩到死呢。”
这句话是站在朋友和兄弟的立场上才说的出口的。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有些事qíng,彼此看在眼里都是心知肚明的。
贺兰枢闻言也是一顿,摇头轻笑了一下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温玖一步步的给了他想要主动缓和的yù.望,那种希望就像是在容在了水里的墨色一样,一个不注意就会烟消云散了。他必须要抓紧。
苏秦这才欣慰的点了点头,“不枉我白白跟你吃了这么长时间的狗粮,总算是没有做白工……”
贺兰枢斜眼扫他,苏秦立马赔笑递上了手里的档案,“东西都整理好了,本部有个二层管理前些日子和二少来往比较密切,还有东边几家小管理层的人也不太对劲。”
贺兰枢接过看了一眼,又合上说道,“年终的时候再一起清算。”
“还要留着这群蛀虫过年?”苏秦推了推眼镜。
“他们吃了的,到时候全都要吐出来。”贺兰枢在档案上面轻轻敲了两下,“该jiāo的全都jiāo了,剩下的就当作是年终分红。”
“好嘞!”苏秦接到指令,笑眯眯的比了一个手势,随后看了一眼休息室的方向,见门还是被关着的,这才靠近了一点,压低声音道:“还有件事qíng。”
“温少的父亲最近打着贺兰家的旗号和各行业的生意来往都比较密切,里面的货真假掺半,是不是要做些准备?”
“这件事qíng我知道。”贺兰枢皱眉接过了苏秦拿过来的文件,整整五张密密麻麻的字全都是这几年来温建国的jiāo易开支,有些事qíng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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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清楚,但是一直都没有处理过。
他不想因为这件事qíng让他和温玖之间的关系再出现什么冲突,不值得。
“再观察一段时间,警告一些比较过分的几家,太出头的就处理一下。”贺兰枢想了想还是留了一线,只是打算警告一下,看看他们会不会收敛。
“是。”苏秦恢复了工作时的态度,又从里面抽出去了几份拿了出去。
温玖在里面握着门把的手却一直都没有松开。
外面的jiāo谈声他听的一清二楚,也更是对这话深信不疑。
温建国是什么样的人,他是在清楚不过了。
目光短浅,好投机取巧,只顾着眼前利益,从来不能从大局出发。
他又想起了今天上午来公司的时候见到的一些熟悉的面孔——有一个脸他会觉得眼熟,就是因为那是严郎的一个叔叔,自己开了一家公司,只是起色并不大,目前还需要严郎的父亲偶尔接济一下。
像是这种公司,最需要的就是能搭上一个好的上线去推销产品,从而在业内打出名头,而像是贺兰家、姜家之类的更是业内的顶尖招牌,只要消息传了出去,以后的合作机会就会像是雨点一样,接都接不完。
严家的资源本身就已经足够多了,所以他其实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严郎的叔叔还要再通过温建国去搭上姜家这么一条线——不外乎只有两个可能xing。
一是姜家现在内部分为了两个阵营,支持严斐和贺兰绍合作的,和想要稳步jīng英的。
温玖想的出神,漫无目的的在休息室里面走来走去,他本身就不是个爱动脑的人,这么一大团乱糟糟的事qíng一股脑的全部冲出来,足够让他烦心很久了。
门又被打开,刚进门的贺兰枢就看着温玖摊在chuáng上一副愁容满面,像是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的样子就笑了一下,“想什么呢?”
“……没什么。”温玖看着天花板,眼神呆滞,“我突然想起来,忘记准备兰兰的百日礼物了。”
他这几天忙的昏天黑地的,光顾着给贺兰枢编绳子,专心致志的连高考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费劲,刚才明明是在想事qíng,也不知道是脑子哪里抽了根筋就突然想到了兰兰。
然后……他才惶恐的发现,他的礼物忘记准备了。
贺兰枢闻言也是愣住了,显然是没想到温玖会发愁这件事qíng。
“现在出去买还来得及。”他哭笑不得的上前扯住温玖的手把他从chuáng上拽起来,又蹲下身给他穿上鞋子,这才站起身拍了拍手道:“开车很快,你姐姐最需要的是你的人到场,礼物也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话是这么说……
温玖yù哭无泪的跟着贺兰枢到了苏秦门口呆着,看着玻璃上面的自己又默默的低头忏悔。
他对不起兰兰,男色误人啊……
在里面正斗志昂扬的苏秦看到贺兰枢进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因为工作的事qíng,于是他拿起一边的报表打算汇报qíng况,却没想到贺兰枢紧接着下一句就是说,“我带阿玖去买点东西,下午有事你先看着。”
以为自己听错了的苏秦掏了掏耳朵,一手放在耳朵上面大声道,“什么?”
贺兰枢微笑着看他。
苏秦顿时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软在了椅子上面,“老板,不带你这样压榨员工的……我要罢工。”
“可是你给我签了十年的卖身契。”贺兰枢轻巧回答,把手里拿的一块硬盘jiāo给他。
苏秦撇着嘴接过,“还是没有薪水的卖身契,亏大了。”
“我记得你的外快赚的很多。”贺兰枢挑眉,“或者我给你发薪水,你要吗?”
“……谢谢,不用了。”苏秦立马赔笑。
其实一张没有法律意义的破条款一点用处都没有。他不否认自己当时签下协议是一时冲动,可后来进了公司之后却发现待遇也是真的很不错。
薪水只是一方面的固定工资,他收入的主要来源,还是贺兰枢给他介绍的外快。
那个时候尚左他们的游戏版权还没有卖出去,家里还是处于揭不开锅的状态,二十块是能省一点就省一点,最缺钱的时候,贺兰枢却随手丢给了他几个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单子。
那一个单子的价格,可比他一年的底薪要高多了。
苏秦嘿嘿嘿赔笑,搓着手把这尊大佛给送走,就差一跪二拜三叩头了。

第30章

由于地方比较近,温玖和贺兰枢又打算和温玖一起再去吃一点东西,因此就没有开车,两个人是徒步走过去的。
这样一起压马路的机会倒是很少见,温玖双手背在后面自己牵着自己,时不时的跳起来踩一下地面上颜色不一样的菱形砖。
因为允恩节就快要到了的缘故,路上的qíng侣变的很多。大中午的也正好到了饭点,出了公务街之后,四处都是手牵着手,成双成对的恋人。
这种气氛很好,温玖脸上也全是笑意,主动和身边一言不发专心走路的贺兰枢道:“我们去金饰店看看吧?”
他也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东西好送了,gān脆就定一个嵌着小金佛的千岁锁给兰兰挂在脖子上面也挺好的。
温玖是很喜欢孩子的。小孩子软软像是莲藕一样的胳膊和腿上面要是能带上几个手环和脚环之类的东西,再缀上两个铃铛,动动手脚的时候都会叮铃铃的响。
“好。”贺兰枢应了一声,过马路的时候极其自然的牵起了温玖垂在身边的手。
温玖看着他被贺兰枢抓住的手楞了一下。
他们两个牵手的次数很少很少——就连婚礼上面jiāo换戒指的时候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说起来……他们的戒指好像还是周漫柔准备的祖传的玉戒指,结婚之后就收起来了,并没有佩戴过。
一是怕丢,二也是因为玉戒带在手上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磕着碰着都容易会坏掉。
戒指的念头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了。
其实像是戒指这样形式上的东西,他一直都觉得比较无所谓,但是他就是不知道怎么就觉得,要是有一个戒指的话……不论是他还是贺兰枢,可能都会很开心。
要送戒指也不能糙率的就在商场买,自己的手艺又太差……温玖用右手挠了挠头,又有点拿不准主意。
像是这些店,严家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一个小龙头,重点是货物质量都有保障,温玖这一次还是打算去严家的店里面看。
柜台上面有很多,每一个看起来都很jīng致,透明玻璃下是一排排的灯带,照she的本来就闪亮的东西更加的好看了。
温玖看了半天也都不知道要挑选什么好,gān脆就按照店员小姐的推荐看了几款。
这个时候贺兰枢要去接电话,温玖粗粗扫了几眼,突然把视线定到了一边的戒指上面。
他又看了一眼门口,贺兰枢没有往里面看,温玖眨眨眼睛,快速的指了指一边的戒指,“你把这个拿出来给我看一下好吗?”
店员带上手套小心的拿了出来,笑着露出八颗牙齿,“这是可以配字的一款,刚才那位是您先生吗?”
“……对。”温玖有点害羞,这还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他和贺兰枢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这款戒指上面正好就是一个数字九,很简单的款式。
温玖看着也有点喜欢,于是道,“这个样子的还有吗?”
“有的。”店员笑道,“每一对戒指都是配成对卖的,另外一支也是个九字。您要是需要单独刻字的话,大概需要一周左右,再支付一些手续费用就可以了。”
“不用单独刻字。”温玖看了看,戴在手上试了试,大小居然正好。
“另外一支拿出来我看一下。”温玖心虚,又往门口看了好几眼,贺兰枢的电话还没有打完,他却有一种紧张想上厕所的感觉……太丢人了。
店员闻言也一起拿了出来,“这两支是子母环,可以调节大小。您先生的那一支是标准号码,不需要再调换。”
这里的店员素质都是过硬的,基本上看几眼就可以知道是多大的手要配上多大的戒指。
温玖闻言松了口气,倒是省了一些麻烦了。
“麻烦你帮我包起来。”温玖快速的把戒指放下,偷偷摸摸的小声道,“等下一起支付,麻烦都放在一个袋子里面。”
店员笑着看了他两眼,闻言道,“好的先生。我们店铺推出允恩节特别活动,qíng侣或是夫妻来店里消费均可以享受九九折优惠,寓意长长久久,幸福美满。”
“好。”温玖眯着眼睛笑了。
他刚才挑了那个戒指就是因为这个,两个九,他和贺兰枢一人一支,也刚好是久久。
这个时候贺兰枢从外面回来,温玖赶忙挪着凳子又蹭回到了金饰那里去,装模作样的又挑了几个拿出来看看。店员小姐倒也是配合,笑眯眯的跟着温玖一起挑,还推荐了几个。
“请问您这是要送给谁的?”
“小侄女。”提起兰兰的时候温玖面上都是笑意,“刚满百天,胖乎乎的。”
还爱流口水,这么小的孩子不会说话,只是兰兰比别的孩子要活泼一些,睡醒吃饱了之后就会陪着温夏玩,嘴里还会发出‘嘎嘎’的笑声,像是个小鸭子一样。
又想起兰兰上辈子那样子的xing格,温玖摸摸鼻子……感觉温夏也是拯救不回来了。
“您可以看一下这一款欢喜佛。”店员又问了一些,随后笑容可掬的拿出了在一边更高一点的台资上面摆放的小佛像。
这一款样子很小,而且也十分jīng美,胖嘟嘟笑的一脸喜气的佛祖露着一个大肚子,看起来也十分的和蔼。
温玖本人是不迷信的,但是经历一遭重生之后……对这些有根据的传言之类的东西也自然是要更相信一些,闻言看了看道:“这个有什么寓意吗?”
“代表一生快乐无忧,平和安喜。”店员又从一边的柜台上面拿出来一个像是寺庙里面求的签一样的东西,用锦盒包着,上面还系着一根红线,“这一款佛像是开了光,去寺里又求了福签的。”
贺兰枢坐在高脚凳上面忍着笑看温玖一副保守老gān部的样子神色认真的和店员小姐在商讨那些一点边际都没有的东西。
他难得见温玖认真,那副样子看起来……还真的是想好好的揉两下。
他就在那里静静的坐着看温玖和店员神神叨叨的说,等到终于确定下来之后,温玖就一脸喜气的举着手里刷了红漆的竹签,眼神亮晶晶的道:“这个签还是上上签呢!”
贺兰枢gān咳一声,“挑好了?”
“就这个吧。”温玖把竹签又放了回去,心满意足的看了看,“没想到严郎家里的东西还去寺里开了光啊。”
……这回不像是老gān部了,像是个小神棍。
贺兰枢挑眉,自觉的把卡拿了出来让店员去付钱。
“哎,我这里……”温玖动作慢了一下,抬头的时候店员小姐都已经走远了。他把视线放到了贺兰枢脸上,就见他满满的都是纵容的笑意。
温玖脸突然一红,不自在的把头转到了一边。
*
兰兰百日那天,做为双方层面上的家属,温玖起的很早就开始收拾自己了。
其实说是收拾,也就是仔细的洗了洗脸而已,确认了没有什么疏漏,这才换上了贺兰枢给自己准备的衣服。
他这边还在照镜子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外面贺兰枢就已经推门进来了。
温玖看到他就是一呆。
他想起来了……他和贺兰枢的衣服一样,就像是qíng侣装。
只是贺兰枢穿上那身暗蓝色的西装却没有什么轻佻的感觉,蓝色在室内看起来有时候像是藏青,有时候又像是黑色,加上贺兰枢长得高大,平时严肃惯了,这么猛地一看过去,更是觉得比较深沉内敛了。
温玖又看了看镜子里面的自己,昨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的,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头发都乱成了一团糟,有些地方凌乱的翘着,整个人都是乱糟糟的,他收拾了很久才给压下去。
“……你的头发……”贺兰枢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温玖还在倒腾自己的头毛,迟疑了一瞬才说道,“怎么弄成这样了?”
这样?
温玖左右看了看,挺规整啊。
他喷了不知道多少的啫喱水才把头发给固定住,不再翘起来,还特意梳了个三七分的发型,就是想让自己显得更加的稳重一些。
“怎么了?”温玖茫然的拿着梳子,回头看在门边的贺兰枢。
贺兰枢脸上的样子看起来是有点复杂,偏偏温玖又不知道是哪里的问题,一时间两个人都僵着了。
“老板,时间要到了。”苏秦这时候看着表从外面进来,皱眉催了两声。
他今天负责来接人过去,接下来就要离开宴会现场去和几个弟弟们不止今晚上的晚饭,几个人也好好吃一顿认识认识。
他看贺兰枢在门口站了挺久,一好奇就往里面瞅了一眼,登时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的僵在了原地。
“你先过去,把东西登记上。”贺兰枢摸了摸鼻子,说完进了门。
苏秦的手臂僵在半空中抖了两下,看着贺兰枢回头扫了他一眼,随后关上了房门,这才像是鬼上身一样的飘下了楼。
……他刚才是看到了什么?
贺兰枢把温玖又带到了浴室去,让他低下头又给他重新洗了洗,这才拿着一边的毛巾盖到了他的头上。
温玖一脸yù哭无泪的样子,刚才苏秦的反应他是看见了……只是真的有那么奇怪?
“我们是去参加宴会,不是下乡视察。”贺兰枢知道温玖看不见,这才放松了脸上的笑,眯着眼睛道,“不用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温玖:“……”
最后他还是顶着和平时完全无二的头发下去了,温玖撇撇嘴,觉得自己的审美能力被苏秦和贺兰枢给无qíng的打击了。
*
大门口那里是兰兰的百日照,大大的眼睛正看着镜头的方向,一只手微微举起来一些,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笑容大大的,眼睛弯起来笑的很可爱。
温玖多看了两眼,这才跟着贺兰枢一起进去了。
他们来得有点晚,这个时候主持人正在台上激qíng澎湃的说着什么,楼下两三层坐着的都是温玖或是熟悉、或是不熟悉的人,大多数都没有看一楼主席台,而是在饭桌上面各自寒暄自己的。
温玖看了两眼就没有什么兴趣了,“我去找姐姐。”
贺兰枢点了点头,看着他进到了后台之后,这才走向了另外一边。
温夏这时候正抱着打扮的像是一个小公主一样的兰兰亲个不停。她化了淡妆,只是嘴巴上面还没有涂上东西。兰兰的手挥舞着想抓桌子上的东西玩,‘啊啊’的叫着,时不时的乐上几声。
“姐,抓周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温玖把自己准备的小金佛拿出来,宝贝一样的率先挂在了兰兰的脖子上面,嘻嘻笑着蹲在温夏身边,双手挠了挠兰兰的肚子。
兰兰笑的呵呵的,脚丫子不安分的想往温玖脸上蹬。
“准备好了。”温夏笑眯眯的把兰兰放到了温玖怀里,随后活动了一下胳膊。
温玖抱着兰兰亲了两下,“你觉得兰兰抓到什么好?”
“什么都好。”温夏托腮看着温玖,然后转头对着镜子开始补妆。
一副孩子奴样子的温玖闻言也是深深点头,觉得他们家兰兰怎么都好,抓什么都吉利。
“来,我带她出去。”温夏伸出手,听着外面的声音,有些烦躁的一叹气,对着温玖道,“阿玖,外公也来了。”
“真的来了?”温玖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连忙打开了一点门fèng看了看。
只是这里环境嘈杂得很,人又多,看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你在这等我一会儿,下来了我就带你过去。”温夏轻轻拍了拍他,抱着兰兰出去了。
温玖听话的在这里等,无聊的坐到了窗边玩手机。
重博有几天没有上了,温玖看了一下消息,他关注的也就是一些宠物的博主,主页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他看了一会儿,随后想到了什么,把自己口袋里面的盒子拿了出来,打开了盖子。
里面的两个一大一小的戒指正静静的躺在那里,温玖想了想,把它放在了窗户阳光比较好的地方,换着角度拍了好几张。
他最后挑选了三个,然后又发布到了重博上面。配了两个字:就在今天。
他发完了之后就把手机收了起来,笑眯眯的翻了一下自己的重博,觉得自己很是有炫耀的嫌疑在。
门这个时候被敲了两声,温玖回过神,有些慌忙的把戒指收起来放回口袋里,这才起身去开了门。
“阿枢?”温玖眨了眨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贺兰枢道,“怎么啦?”
“温夏忙不过来,让我带你过去。”贺兰枢笑了一下,给温玖整理了一下有些松掉的领结,“姜老爷子在桌上。”
“啊……”温玖忐忑的整了整衣服,回头想去照镜子,但是手已经被贺兰枢拉着过去了。
姜家的席位是在主坐上面的,反而是温建国被安排在了边缘的位置。
温玖走过去的时候听到了温建国和自己打招呼,但是他却没有回头。
他会在这个时候叫住自己,唯一的原因就是贺兰枢在他身边……否则,温夏的利用价值永远都比自己大,也比不听话的自己要好掌控的多。
他有些烦的握了握手,贺兰枢察觉到了,也捏了两下,侧过头轻声道,“你父亲在叫你。”
温玖没说过,低着头摇了摇,贺兰枢了然,揽着他的肩膀抬头对温建国那里笑了一下。本来没有得到回应正尴尬的不得了的温建国顿时乐呵呵的笑了两声,装模作样的挥了挥手,整理自己的衣服坐了下去。
在他身边的李美梅笑的很尴尬,她其实今天是不想过来的,毕竟温家的事qíng在业内也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姜家老爷子在主坐,他们却被分到了这么一个边角的位置,不论是从哪里看,都已经说明了贺兰家的态度。
桌子上面的几个太太也大多都是落魄了却又自持身份的人,说话言谈间也并不亲近,李美梅脸上陪着笑,心里却在咒骂温建国。
早就说了不来,非不听想来攀jiāoqíng,他也不想想当年是怎么对那两姐弟的。
李美梅勾着脖子看了看已经回到了主坐上面的贺兰枢和温玖,心里的气氛更甚——温玖那一身的衣裳看着就不便宜,她儿子都还没穿过这么好的!
李美梅端起酒看了一眼身边还在拿捏着自己当父亲姿态的温建国,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
*
温玖刚到的时候姜丛还勾着脑袋看了看,可等他走到面前的时候,却又放下了茶杯,把头扭到了一边重重‘哼’了一声。
温玖被他这么一哼弄得紧张的不行,半天没敢落座。
贺兰枢却已经安然坐下了,随后把温玖的椅子给拉开,又拿起了餐巾,推开了一点拍了拍,道:“坐吧。”
温玖松口气,谨慎的坐下去了一个小屁股边。
姜丛还想哼,被一边的姜锦唐拽住了,随后不开心的把脸扭到了一边,灌了一口茶水,嘴撅的要比天高了。
姜锦唐欣慰一笑,给姜丛夹了一筷子豆腐,“爸,您吃点这个。”
姜丛也没拉他的面子,埋头给吃了。
吃完抬头又是一哼。
温玖面色茫然又无辜,看起来可怜的不得了。
贺兰枢gān咳一声,拿起特意给姜丛准备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随后举起自己的茶杯道,“姜老嗓子不好就多喝点茶水润润喉咙,我等会开车,就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他说完就一口气喝完了并不多的茶水又坐了下去。
温玖双手捧着杯子不知道怎么办,心里希望温夏赶紧过来,他一个人还是有些搞不定啊。
他们又这么不尴不尬的坐了一会儿,轮到了贺兰枢要上台致辞,说一些对兰兰的祝福话。
温玖怯场,并不想在这么多人注视下演讲什么东西,因此很是抗拒。
贺兰枢看了出来,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你在这坐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温玖点了点头,眼睛往周边看了看,收回来的时候只觉得心里发紧。
可等到贺兰枢离开,姜锦唐也出去上厕所的功夫,桌子上面……就只剩下他和姜丛两个人了。
温玖紧张,一紧张就把头埋下去开始狂吃东西,冷不防的好像是听到了姜丛说话的声音,显得还很生气,“怎么的,这么不喜欢和老头子坐在一起吃饭?”
温玖没防备被呛住了一下,回过神就开始飞快的摇头,“不、不不不是……”
“哼。”姜丛撇嘴,视线转移到了主持台上面在他眼里显得一副人模狗样的贺兰枢身上,说道,“他对你怎么样?”
他?
温玖顺着姜丛的视线看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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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就看到站在人群之中显得很是挑眼的贺兰枢,不自觉的就松了口气,说道,“他对我很好。”
这个时候姜锦唐也回来了,他笑着看了看周围,缓和了一下气氛,“阿枢呢?”
“在下面致辞呢。”相对姜丛来说,温玖在姜锦唐面前反而要放松了许多。
其实姜锦唐长得很面善,他和温夏的眼睛很像,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能安抚人焦躁的qíng绪一样。
姜锦唐闻言也看了几眼,笑了笑道,“是个好孩子,青年才俊,配阿玖正好。”
这一副处于长辈角度说出的话让温玖心里觉得贴心不少,就听姜锦唐笑眯眯的转头看了看姜丛,“你说呢,爸?”
姜丛斜眼瞅了瞅,一副很是不满意的样子勉qiáng点了点头,不愿意说话。
“年纪越大脾气越轴了。”姜锦唐无奈,“这要是阿雪……”
他察觉到自己失言马上就停住了话音,可姜丛却已经听到了。
温玖知道自己母亲的名字里面有一个雪字,全名叫作姜临雪,是一个很美的名字。
姜丛闻言叹了口气,也不再继续挑刺了,显得qíng绪有些深沉。
温玖最看不得老人难过,无措的放下茶杯,求救一样的看向了姜锦唐。
只见姜锦唐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一手轻轻的在姜丛背后顺了顺,小声道,“这一辈子,错过了一次就够了。您想让阿雪在地底下也抱怨您不喜欢她儿子吗?”
“哼!”姜丛抬头扫了一眼姜锦唐,气的chuī胡子瞪眼的,“她敢!”

第31章

姜丛虽然气哄哄的,但是气了没一会儿就又转过了头,皱着鼻子敲了敲桌子,“阿雪肯定不会因为这个事儿气我。”
“是是是。”姜锦唐给温玖使了个颜色,奈何温玖压根儿没看懂是什么意思,还是一个劲儿的发呆。
姜锦唐嘴角一抽,心里发觉这孩子要么就是从小不接触人,后来又被贺兰枢给护得太好,一点人qíng世故都不懂,要么就是真……单纯。
姜丛嘴里喝着姜锦唐给他倒的茶水,清了清嗓子,端正了自己的坐姿,“你到底都是我的外孙,和你姐姐有空的时候,就多来家里玩玩……你舅舅的孩子比你小了十几岁,还是爱玩的年纪,和你也能玩到一起去。”
温玖闻言一呆,比他还小了十几岁?那不是才十岁都不到?
这么小的孩子能和他……哪里玩到一起去?
他直觉现在应和着姜丛的话比较好,又不知道说什么,就糯糯的应了一声。
姜丛果然撇嘴不慡,“你看看你看看,这孩子就是没有温夏一点懂事,连声外公都不知道叫……”
温玖眼睛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像是耍赖皮一样的姜丛。
他印象之中……其实几次见到姜丛的时候,他都是一副很严肃的样子,也是因为他常年出席的都是一些很严肃的晚会和仪式,因此温玖甚至没有见过他笑的样子,只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正经的长辈。
所以他也没想过姜丛会有这么一面。在面对姜锦唐和家里的人的时候,他似乎不再是外面那个刻板又严肃的老头子,而是一个爱笑,老年又爱撒娇的一个老小孩。
这个样子的老人的脾气最好捉摸了。温玖放下手里的杯子,乖乖巧巧的叫了一声,“外公。”
温玖的脸长的嫩,平时就他是一个不怎么爱说话,xing子就很内向的人。
他虽然是重生而来,可上辈子面对人群也仅仅只有二十五年的时间,十岁以前又活的浑浑噩噩,除了温夏之外,他谁都不认识,谁都不让靠近。
也是因此,温玖心里是清楚自己的欠缺,基本上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就不怎么说话,笑就好了。
姜丛是知道他从小的时候得过病,所以其实作起来也是看着温玖的脸色来的,就看不好了好收手,只是温玖看起来显然比他想的承受度要能高出来那么一点……姜丛笑眯眯想,嘴里却还是轻轻一哼,又拍了拍姜锦唐的手。
姜锦唐挑眉,从一边的口袋里面拿出了一封早就已经封好了的红包。
他们自然是有备而来的。
“这是舅舅和你外公一起送给你的。都是一家人,就没有再多准备一个礼包。”姜锦唐把红包jiāo给温玖,温玖没有推脱,笑着收下了。
“谢谢外公、舅舅。”他的脸上又笑着露出了一个酒窝,余光看到了贺兰枢正朝这里走过来,莫名的松了口气。
说到底其实还是他自己没用,明知道要努力尝试着和熟悉、不熟悉的人去多说说话,但是在实验的时候总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只顾着脑子发懵,手脚不停的颤抖。
就像是有些撒谎的人眼睛会瞪得格外的大,嘴巴也会不自觉的紧绷收缩……他就是那个样子的。
温玖喝口水压了压惊,献宝一样拿起了姜锦唐刚才递给他的红包,笑眯眯小声冲着贺兰枢道,“阿枢,外公和舅舅刚才给我的。”
贺兰枢笑着看了温玖在桌子下面攥着红包的手,觉得嗓子不太舒服,于是灌了口水才道,“很好。”
“多谢……外公。”贺兰枢整理了一下西装,站起来笑的十分的灿烂,敬了姜丛一杯茶。
姜丛看着贺兰枢只觉得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心qíng极度不开心,于是他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说道,“阿玖,你坐到我这来。”
……这不太合适吧?
温玖看了一眼,姜丛身边的位置是和贺兰宗跟周漫柔的,他这么做过去有点不太对劲。
“去吧。爸妈一时半会儿来不了。”贺兰枢把温玖腿上的餐巾拿下来叠好放到一边,在桌子下面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
温玖这才放下了心,起来坐了过去。
姜丛让他坐过去之后像是心qíng好了不少,得意洋洋的像是冲着贺兰枢炫耀一样的指挥着温玖帮他夹菜,温玖笑眯眯的,觉得身边坐着的这个别扭的小老头也是好玩得紧,也陪着他瞎胡闹。
就算是再不通什么人qíng世故,温玖也还是记得姜丛是个老人。他的身体已经并不像是年轻人一样了,刚才吃饭的时候,姜锦唐给他夹得菜都是容易消化的,大油大腻的只是偶尔给他夹一点点算是串一下味道,并不让吃多。
看到姜丛还想拿放在那边的牛丁,温玖一汗,“外公,那个不消化。”
不仅不消化,还嚼不动。
姜丛瞅了他一眼,退而求其次指了指盘子旁边的西兰花:“我要吃的是那个绿的!”
“……”温玖任命夹菜。
贺兰枢笑吟吟的看着这祖孙两人一来一往的,坐了一会儿才起身附到温玖耳边说了一句,这才离开去帮着贺兰宗应付了。
等到贺兰枢离开之后,姜丛才停止了让温玖继续夹菜的举动,更是把一边的姜锦唐给打发到了一边,一边擦手一边道,“你父亲这些年,对你们姐弟怎么样?”
温玖的也放下了碗筷,“也就是那个样子。”
“那个样子?”姜丛冷哼一声,“阿柔在你妈嫁给温建国之前没少找过我,你母亲在温家才多久?你才刚出生,你那个不三不四的爹就带着女人和一个孩子上了门。”
姜丛越说越生气,‘啪’的一下把手中的帕子扔到了桌子上。
四下很吵闹,这边的酒席和别的地方是隔开的,而且相聚也比较远,因此姜丛的声音传不了太远。
温玖一叹,心里何尝不是不知道姜丛只是想找人说说话而已。
可是关于温家,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想麻烦姜丛的。老人家到了这个年纪,就是需要颐养天年,每天开开心心的,没事喝喝茶下下棋就好了。
温玖抬头一笑,“外公,你也不要生气了。这些事qíng我和姐姐会处理好的。”
不只是这些事qíng。
他到现在都有一件事qíng非常在意——温夏说过,四岁的时候他曾经出过一次车祸,也是从那次车祸之后,他才开始非常惧怕坐车,而且开车的司机和保姆全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这件事qíng的始末想要调查已经很难了,可并不代表他不能努力试试。
姜丛嘴巴撇的老大,显然是十分不满意温玖这么见外的话。只是紧接着,他就听温玖慢慢的道:“您现在年纪大了,好好注意身体才是,这些事qíng您就不要再费心了。”
姜丛闻言乐呵呵一笑,虽然他不觉得自己年纪大,可外孙这话他爱听。
终于得到了许可回到桌上坐着的姜锦唐总算是摆脱了外面一群烦人jīng,回来的时候颇为感激的看了看温玖。温玖眯着眼睛一笑,眼角看到了贺兰宗、周漫柔和贺兰枢、温夏一起回来,就让开了座位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温夏贴着自己右手的位置坐在身边,她怀里还抱着兰兰,打扮的就是一个小寿星公的样子,犹豫脑袋上面的头发还很少,就别了一个样子很好看的王冠,漂亮的不得了。
兰兰刚过来,姜丛的眼睛就挪不开了。
他手中一直都没有松开过的拐杖这时候动了动,像是想要站起来,可是几次都又忍住了。
“姐,你去把兰兰给外公抱抱吧?”温玖凑到温夏耳边说话,两个人的凳子离得很近,兰兰坐在温夏怀里忍不住就把魔爪伸向了温玖的鼻子。
温夏连忙止住,小心的往姜丛那边打量了一下,“已经没事了吗?”
“外公人很好。”温玖抿了抿唇,刚才其实都还没有什么感觉,直到温夏坐在他的身边的时候,他才觉得有些想哭。
外公,舅舅。亲人。
这些从前于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却原来只需要短短的几句话就可以拥有。
温夏闻言也很开心,她松开了一只手捏了捏温玖的手,叹了口气道,“那就好。”
她说着话抱着兰兰就站了起来,笑着走到了姜丛身边。
在温玖之前她其实是和姜丛说过话的,只是大概老人家也端着,她作为小辈到底是有些紧张,因此jiāo谈的并不是很顺利,这一次再过去,心里的期待也只会多不会少。
姜丛看她过来,紧张的把拐杖都放到了一边,眼神专注的很。
“……外公。”温夏说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桌子上面刚才还在谈笑的众人已经悄悄的停住了声音,都带着宽慰的笑意看着他们。
姜丛惊喜的手足无措,相比在温玖面前他可以扮作一个老小孩一样的主动去逗弄他,在相较来说成熟很多,和姜临雪长得又极像的温夏面前就有些紧张了。
他有些慌乱的接过了兰兰,兰兰眨巴着大大的眼睛,也没有被陌生人抱住的害怕感,在姜丛怀里的时候甚至乐呵呵的想去揪他的胡子。
“姜伯,这回你可算是满足了,双喜临门呢。”周漫柔在一边笑着开口,“我也总算是没有辜负了阿雪的希望。”
“你这孩子……”姜丛又想撇嘴,转眼看到怀里软的不得了的兰兰又是一笑,“这孩子和阿雪长得真像。”
温玖笑眯眯的捧着下巴,姜锦唐主动让开了自己的座位让温夏坐在中间,贺兰枢也跟自己换了一下位置,四个刚刚重新认识的祖孙亲人其乐融融的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对了,怎么没有看到贺兰绍啊?”温玖来这已经很长时间了,不仅是饭桌上,就连刚才长辈祝词的时候也都没有看到他。
虽然已经明知道温夏过不了多久就会和他离婚,可温玖心里却依然是止不住的生气。
“大概……在公司吧。”贺兰枢闻言也皱了皱眉,面色有些冷淡,抿唇道,“不要管他了。”
温玖撇撇嘴,应了一声,真的就不提了。
他才管贺兰绍死活呢。只要他姐姐和贺兰绍离了婚,拿到了兰兰的抚养权和探视权,贺兰绍就再也没有什么能让自己妥协的东西了。
他也算是想明白了……上辈子他以为的爱,不过是弄错了人,又没有分清楚报恩和喜欢的意义。
那个时候温夏已经死了,兰兰却还在贺兰家,他自己于qíng于理都不能管得太宽,后来甚至连兰兰的面都见不到,所以才会一再的妥协,贺兰绍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这一次一切都已经重来,他自己不再被那种以为是喜欢的qíng绪所迫而开始为贺兰绍办事的傻子,以后也绝对不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过在他姐姐和贺兰绍离婚前,他是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再yīn贺兰绍几次。
至于以后……
温玖用筷子搅了搅盘子里面的菜,上一世的恩怨,其实都是源于贺兰绍想要和贺兰枢争东西,他只是一个能够对付贺兰枢的qiáng有力的棋子而已。即便是他不刻意的去找贺兰绍报复,以贺兰绍的为人,过不了多久,也会主动来找他的。
“别吃太多,晚上带你出去有事。”温玖低头喝粥想东西的功夫贺兰枢凑过来轻轻的说了句话,他们离得近,旁边的人看起来也只觉得他们是恩爱的在说悄悄话。
温玖回神道,“去哪?”
“之前和你说过,带你去见见尚左他们几个。”贺兰枢轻声道,“他们几个很早以前就想见见你了。”
温玖闻言瞪大了眼睛,“这么快?”
不是说去之前先和他说一下,他好准备准备的吗?怎么这么急?
“不用紧张。”被他那副瞪大眼睛的样子逗到,贺兰枢一笑,顺手拿起一边的餐巾给他擦了擦嘴角沾着的汤渍,“我都准备好了。”
温玖这下算是没什么心qíng再吃东西了,“晚上几点去呀?”
“七点钟,就在尚左他们的家里面,吃一顿家常饭而已。”
温玖还是心里紧张,“那我需不需要再准备什么?”
“什么都不用。”贺兰枢一笑,“你就这样很好。”
*
孩子的百日宴到了下午这会儿差不多也就该散了,席间已经有不少的空桌了,温玖看了看,已经五点多了。
他在这就gān坐着一天,中午那顿饭吃完了之后就在楼上准备的房间里面休息了,贺兰枢在外面忙,一直都还没有回来。
他又心急又无聊,偏偏又不知道要做什么,gān脆就打开了手机把姜丛给他的几个号码又看了一遍。
现在手机功能倒是越来越发达,导致人的手机号连看都不会看,存号码的时候匆匆一眼过去,之后就再也记不起来了。温玖从前就是这样的毛病,所以那天晚上在终于找到了医院的公用电话之后,他却发现他连谁的手机号都记不起来。
一瞬间他就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孤立无援的境地,全世界都寂静的可怕。
温玖又看了几眼,外公、舅舅、姐姐、阿枢……下面的还有宿舍的三个人,这些人都是和他关系最近的人。
他仔细的背了背,才又打开重博看了看。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重博居然收到了一条赞……温玖点开看了一下,显示的果然是用户9,大概是哪个和他一样刚玩这个没有多久的新用户。
贺兰枢从门外进来的时候温玖正躺在chuáng上百无聊赖的看电影,怀里面抱着个枕头,看样子都快要睡着了。
“忙完了吗?”温玖揉了揉眼睛,把枕头放在一边伸了伸腿。
“嗯,收拾一下,咱们先回家一趟。”贺兰枢把他拉了起来,走到chuáng边弯下腰给他穿袜子,“以后休息的时候记得把袜子穿上,外面没有地毯,地上寒气重。”
“好。”温玖趁着贺兰枢不注意的时候吐了吐舌头,心里觉得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好像越来越奇怪了。
其实从前大概和现在差不了多少,但是那个时候他没有心思,更是觉得一切都理所应当……现在再看,就算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又有谁能做到像是贺兰枢这种地步的?
贺兰枢给温玖穿好了鞋袜,这才拎起姜丛临走前吩咐姜锦唐从车上拿下来的一堆礼物……温玖还没有拆开,不过看起来应该都是些吃的……还有一些变形金刚的玩具?
温玖两手空空的,只有口袋里面装着一个手机,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温玖不太好意思,主动道,“我帮你拿一点吧。”
“不用。”贺兰枢关上门,把东西全都放到了一只手上,空出了一只手头也不回的就抓住了温玖垂在身边的手,回头对着他一笑,“走吧。”
温玖突然就被贺兰枢这么一抹笑给弄得心跳有点加速。
他以前一直都觉得戴眼镜的人大多都不好看,可他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带上眼镜之后才更加显得沉稳成熟。贺兰枢就是这样的,每一次他摘下眼镜,眯着眼看他的那一瞬间,温玖都觉得心跳都快要跳出胸腔了一样。
他没注意被拉的小跑了两步,回过神来就把头撇到了一边对着宾馆走道上挂着的长长的壁画开始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赚大了,怎么办?
*
“……你说的准备就是这个啊?”贺兰枢让他在车里面等着,自己回去拿东西,温玖在车里呆的无聊就下去绕着车转圈圈,看到贺兰枢提着东西出来凑上去看了看。
“他们就喜欢这些。”贺兰枢手里面拎着的全都是五只松鼠的坚果大礼包……温玖看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到别的,“要不再去买点东西吧?”
“不需要,上车。”贺兰枢把东西放在后排,给温玖拉开了副驾驶座位。
温玖上车之后还是觉得后座那些坚果包多的有些不可思议。
“等会到楼下你拎着这些上去,我去附近买一提核桃露。”贺兰枢把车渐渐的开出了街道,温玖应了一声,觉得这送的礼物简直是太贴地气了。
今天上午他是私下里找温夏把小金佛直接戴到了兰兰的脖子上面的,也幸好是私下去送的,不然还真的是有些尴尬。
比起那些出手就是红包、宝石的人……他拿着一个小金佛上去,就显得有些另类的奇葩了。
“我在车里等你一起上去。”温玖看贺兰枢把车速降下来拐进去了一个高档门口附近,降下车窗四处看了看,发现这里的环境倒也是挺好的。
“这个小区挺棒的。”温玖笑眯眯的看了看,绿化多的地方大多都会让人从心里就觉得比较舒服,其实家里也不错,但是别墅区大多都是独门独户,有些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隔壁住的是谁,如果是他单独一个人选择的话,其实并不会选择这样的地方住。
一是因为冷清……二是因为没钱。
温玖一边想着,手又摸到了口袋上面,那里放着一个戒指盒子还有今晚要送给贺兰枢的项链,十二点过后就是允恩节……温玖忐忑的松开了手,看着贺兰枢下了车,心里开始构思今晚要怎么行动才好。
他是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一丁点追求人的经验……能想到的也都是电视剧上学来的那些桥段:点心形的蜡烛,再摆成一个巨大的心型,站在中间大喊说我爱你。
温玖先是被自己雷的不行,直接放弃。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打开手机打了个电话,贺兰枢已经走到了路口,停下来像是往这边看了看,温玖忙道,“没有事,我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买点酒呀?”
“他们那有,苏秦今晚也在,买了还不少。”贺兰枢笑着说了一句,看温玖没有什么话说了,就挂了电话。
了了心事的温玖把手机放回去,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实在是没胆……就多喝酒吧。
酒壮怂人胆,醉了之后他再gān什么……第二天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还没开始行动就已经开始怯场的温玖努力拍拍脸,打开车窗想让外面的凉风把自己chuī的清醒一点。

第32章

贺兰枢说尚左他们住在二十二层,温玖从外面只能感觉到这里的户型是真的很大,而且每家每户好像都有前后门——最起码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很多年轻帅气,身材还很好的保安了。
温玖看着不由得有点乍舌,看着贺兰枢小声道,“这里的保安人员好多啊。”
贺兰枢看了他一眼,“这边的房子隐密xing很高,有不少明星私宅都在这里。尚左他们买通了两套房子,打通了两面墙,改成了六室两厅。”
温玖理解的点头,“他们人多嘛。”
其实一家人,四个兄弟住在一起还是很热闹的。温玖挺喜欢这种感觉,他本人不爱说话,但是在一个热闹的圈子里面久了,自己的心qíng也会变得好,xing格也会开朗许多。
他记得从前住院的时候,护士总是会把窗帘拉开,让他看窗外的景色。
医院的绿化做的很好,而且时不时会有一些小孩子在外面玩闹,听着他们乐呵呵互相追逐打闹的声音,有的时候他也会笑出来。
这里每一层的电梯门边好像都设置的有落地镜,温玖出去之后对着镜子看了几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他和贺兰枢的身上其实穿的还是今天参加兰兰百日宴的时候那套正装……一是他没有什么合适的,二也是因为这套衣服其实也真的是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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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
他又回头看了两眼,见没有什么不妥了才站到了贺兰枢旁边,看着他按了两下门铃,随后才拿着钥匙打开了门。
“为什么要先按门铃啊?”温玖凑到他身边小声的问了一句。
贺兰枢打开了外面的锁,进到了里面之后在一边的柜子上摸了两下,才找到了开里面大门的钥匙,“他们四个在卖出了那份页游之后曾经被红了眼的人绑架过,那之后就有了这一套了,里面所有房间的锁也都是防盗锁。”
温玖点点头,就连自己这种平日里都不怎么看新闻的人也知道了这四个孩子有多么厉害,更不要说是那些时时刻刻都关注着这方面,心里有不好的想法的人了。
“哥……哎?”温玖听到了里面有轮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温玖听到声音之后就是一愣,等到拐角的人全部露出来之后,温玖和他彼此都愣住了。
“你……”温玖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也同样是很吃惊的样子,笑道,“你是……”
“你好呀,我叫夏佑。”夏佑温温柔柔的笑了一下,腿上盖着薄薄的毛毯,正笑眯眯的挥手打招呼。
“你们认识?”贺兰枢把手里的东西收拾好放到了桌子上面。
这里的家具都是订做的,所有的高度都和尚左、夏佑的轮椅高度能够碰到的位置差不多,温玖看了一眼,觉得还挺可爱。
“对,我们之前见过。”夏佑转动轮椅,到了桌前收拾了一下,“我教他……”
“他教我了点东西。”温玖连忙打断,红着脸走上去抓住了袋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紧张兮兮的看着夏佑。
夏佑一眨眼,抿唇一笑,眼睛弯弯道,“嗯,对。我教了他点东西。”
贺兰枢挑眉在温玖和夏佑之间转了个来回,果断转移了话题,“其他人呢?”
“苏秦哥带着阿北和阿溪去买东西了……阿左还在房里,我去叫他。”夏佑说着冲着温玖一笑,转动按钮拐了个弯,进到了另一个拐角里面。
“他们的腿和嗓子就没有办法治疗了吗?”温玖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现在医学科技这么发达,很多从前的疑难杂症都有了很有效的解决办法,这四个孩子这么好,却因为先天后天的原因这个样子,看得人心疼的不得了。
“我和苏秦一直在想办法。”贺兰枢闻言说道,“放心,他们看的很开,彼此也没有什么低落的qíng绪。尤北和左溪的嗓子已经恢复了很多,现在已经能够发声了。”
“真的?”温玖眼神闪亮亮的,对剩下三个还没有见过面的弟弟们更加期待。
他们这边正说着,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传了过来,温玖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勾着脑袋往那边看。
“自然一点,尚左刚见到你会比较害羞。”他无奈的把温玖的脸又转了过去,就又听到门口的门铃响了两声,随后门就被打开了。
苏秦一进来就叽叽喳喳的,看到了门口样式都一样的两双鞋之后就知道是温玖和贺兰枢来了,从门口就开始吆喝了。
温玖看了看,在苏秦身边跟着的是两个正拎着东西的男孩儿,岁数和自己看起来差不多大,面上还能看出有些许的青涩,正属于青少年期间的孩子。
他又想起了贺兰枢刚才说过他们的嗓子开始恢复,突然想到了,会不会是开始二次发育的缘故?
他小的时候其实也是因为自闭的原因,基本上一年都说不了一句话,那个时候他父亲还在为他找医生治疗,只是并不怎么上心,基本上是按照惯例会让保姆带着他去医院检查而已。
温夏每一次都会带着一个小本本和他们一起,最了解他的病的,并不是他那个父亲,而是只比他大两岁,却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感的温夏。
后来温夏也曾经说过,她知道温玖的嗓子没有问题,但是医生又说并不能排除后天伤害导致的发声失常,想要治疗,以他的现状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只能等等看。等到他二次发育开始的时候,嗓子是什么样的状况,到时候再选择是保守治疗还是动手术。
他也只是猜测,并不敢乱说,于是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贺兰枢后面,小步子的挪动着让自己不那么显得紧张又无事可做,像是个小跟屁虫一样。
贺兰枢觉得他这样挺好玩,故意来来回回多走了几次,看着温玖也跟着他来回走,低头忍笑忍得很是辛苦。
饭菜是早就洗好了的,其实就是一大盆的火锅,旁边摆满了新鲜的蔬菜和水果,还有几盆还带着冰霜的涮ròu片。
辣辣的味道温玖闻着就觉得口水都开始泛滥了,只是一直qiáng忍着。
“还有咕噜鱼啊?”温玖眼睛一亮。
贺兰枢点点头,“苏秦做的。”
苏秦顿时挺直了腰杆,摆放筷子的姿势也变得缓慢起来,果然,温玖由衷的赞叹道,“真厉害。”
他这才嬉皮笑脸的恢复,抬头对着温玖道,“老板说你爱吃这些,我就找了一下做法,可能也不怎么地道。”
温玖知道他这是客气话,这道咕噜鱼其实最重要的药箱味儿他已经闻到了,就和印象之中温夏做的是一模一样的。
自从温夏和他齐齐嫁到贺兰家之后,他是一顿温夏做的饭菜都没有吃过了。
“尚左和人熟悉了之后就比较话痨。”贺兰枢给温玖夹了一块子嫩ròu,其实咕噜鱼的味道一般人是不会怎么爱吃的,夏佑他们似乎也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温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头开始吃了。
他抬头的时候就见尤北比了一个手势,他没有看懂,身边的贺兰枢就主动道,“他问你好吃不好吃。”
“好吃!”温玖脸上的笑就没有落下来过,眼睛一直都是弯弯的,他觉得这里真的很棒。
其实不只是他,就连苏秦和贺兰枢也都摘下了眼镜,其实比起在家里,温玖甚至觉得现在的贺兰枢更有人qíng味一点,不再那么板着了。
这一顿饭吃的大家都很开心,刷碗的时候温玖有心想帮忙,只是他也没做过,在厨房张望了一阵子就回到沙发上面去了。
尚左亲亲热热的凑过来,腼腆的笑了一下,脸上还有些红晕,“阿玖哥哥,你会打麻将吗?”
麻将?
温玖犹豫的点了点头……他在宿舍住的时候,严郎爱打,每次都缠着余典教他,正好他们四个人凑一桌,所以久而久之他和张凯歌其实也学会了一点。
“不过我不熟练。”温玖挠了挠头,就见尚左已经牵住了他的手,亲亲热热的把他带到了一个像是单独打出来的游戏室里面了。
刚才还在洗碗的尤北和左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进去了,看到温玖进来都露出了一个笑意,比出了一个‘你好’的姿势。
温玖也做了回应,这也是他刚学会的几个。
他今天才知道,原来贺兰枢和苏秦还都会手语。
刚刚吃饭的时候,他们在桌上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尤北和左溪就开始比划出了手语,苏秦和贺兰枢连饭都不吃就和他俩单独走到了一边的房间里面聊事qíng去了,温玖看了半天眼睛都花了,他认识的你好、再见、好吃之类的词……一个没用上。
温玖最后只能摆出一副微笑脸继续埋头吃菜,直到吃完之后他都坐到沙发上面,尤北他们才出来洗碗,贺兰枢和苏秦还在里面没有出来。
他们四个打了一会儿,温玖就看出来了这几个人根本就是有意放水……尚左一开始是腼腆,可到了牌桌上之后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几乎是手刚一碰到牌,另外一只手就已经打出来了。
本来就是个半吊子,又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碰过麻将的温玖被杀的简直是片甲不留的。
他抬头喘气的功夫正好看到贺兰枢从门口经过,顿时得救了一样的爬了起来,跑到了门口扯了扯他的手,道,“你帮我去打一会儿吧……我这个技术太丢人了。”
贺兰枢好笑的看了看里面,刚才还一副兴致勃勃像是跟温玖打的很起劲的四个人该望天的望天,该抠手的抠手,没有一个往这边看的。
得,还真是捉弄温玖。
他无奈的拍了拍温玖的脑袋,说道,“苏秦还在收拾东西,你过去帮他端盘子吧。”
尤北和左溪刚才就突然把东西全都扔给苏秦不管了,这可是让苏秦叫苦连天的,身上还被溅上了不少的泡沫。
温玖如蒙大赦,赶忙撒丫子跑了。
贺兰枢进去的时候往厨房又看了一眼,温玖正无措的站在那不知道要怎么下手,被苏秦给指挥的团团转的。
他关上门,闲闲的坐到了温玖刚才的位置上,发现温玖这副牌是已经烂到了一定地步,他看了看笑眯眯的夏佑,冷声道,“毯子底下的牌都拿出来。”
夏佑和尚左对视了一眼,吐吐舌头把他们早就准备好的牌给拿了出来,低着头或站或坐的在贺兰枢面前排好。
“行了,继续打牌。”贺兰枢这才施施然的把牌推倒洗牌。
“跟你打有什么意思啊……”在温玖面前还一脸腼腆内向的尚左撅着嘴嘟囔,埋怨的看了一眼一边已经垒好了牌的贺兰枢,这才哭丧着脸开始启牌,“嫂子多好玩啊……不会下还陪着我们打。”
“那你们就可劲儿的欺负人?”贺兰枢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还没有把人追到就带来给你们看了,把人吓跑了有你们哭的。”
“还没追到手?!”夏佑放下了嗑瓜子的手,叹道,“不会吧,我那天碰见嫂子可是在珠宝广场,我还教他编链子呢。”
“编链子?”贺兰枢的手一停。
夏佑眼珠子一转,“啊,没事。”
反正他知道温玖是要在允恩节的时候送给贺兰枢的……允恩节嘛,今晚十二点,再喝点酒,那不什么事儿都水到渠成了嘛。
夏佑和尚左对视一眼,几个人脑袋围成一圈,笑嘻嘻的开始说着什么东西。
*
这边闹着,时间也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贺兰枢收拾好了四个调皮孩子之后神清气慡的拍拍手出来,门后面尚左趴在麻将桌上一脸yù哭无泪的扔麻将,自己玩自己。
温玖探着脑袋看了一眼,没忍住笑了一下,小声道,“你一直赢啊?”
“运气比较好而已。”贺兰枢把门关上,示意苏秦进去清理现场。劳碌命的苏秦只能叹息一声进去了。
“我运气都没好过。”温玖摸摸鼻子,跟着贺兰枢到门口穿鞋,笑眯眯道,“今天玩了一小时,我一直都在输。”
运气不好?贺兰枢挑眉,房间里面那四个臭小子也就是对着温玖出出千耍赖皮,就算是被温玖识破了,撒个娇也就过去了——这一招他们四个对于苏秦从来都是屡试不慡的。
火锅吃的没有正餐,大多数都是涮菜,温玖头一次来,吃得也少,这一会儿多少肚子也有点空了,于是他们又聚在一起吃了点宵夜。
这一顿没有了上一顿的拘谨,温玖和他们莫名就很熟悉了,一点都不觉得生疏。
苏秦人来疯,还开了不少的酒。
贺兰枢一直看着不让他喝,总想给他灌酒的几个人又担心被看出来,无奈只能转移战略对象,开始对着贺兰枢和苏秦猛灌。
闹得挺晚了,尚左几个人打了不少的哈欠,温玖这才和一边的贺兰枢起来打算走。
尚左过来的时候还有些依依不舍的,眼中清澈的都是孩子一样的天真,“阿玖哥,你们这就走了啊?”
“我们会再来看你们的。”温夏摸了摸他的头,这才发现原来摸头的感觉真的是挺舒服的。
尤其是尚左还一副乖巧的不得了的模样,他大概是四个兄弟里面最小的一个,说话也比较没头没脑,看得出来都对他比较照顾,也都会让着他一点。
他们把贺兰枢和温玖送到了门口,这才又回去了。
夏佑关上门之后就狠狠的戳了一下尚左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道,“刚才怎么说的你都给忘了!”
尚左委屈的不得了,“谁让阿枢哥这么jīng,也不能全怪我啊。”
尤北和左溪跟在后面对视一眼——他们两个因为担心计划会bào露,刚才一直都没敢‘说话’,这下也算是全都做了无用功了。
本来打算灌温玖的,结果……反倒是把苏秦给灌的喝高了,现在正躺在沙发上面扯着衣服嘶吼套马的妹子你威武雄壮……呢。
几人眼睁睁的看着门被关上,只觉得今晚的重头戏都要随着温玖一起飞走了。
*
“你觉得他们怎么样?”贺兰枢松了松领带,苏秦今晚喝高了,红的白的抓着哪个喝哪个,他中间没分的太清楚,又一直看着温玖不让他喝酒,没忍住就多喝了几倍。
温玖侧头轻笑,声音在夜晚里听起来很是轻柔,“我觉得很好。”
这四个孩子没有一点颓丧落后的不甘,在他们身上,温玖能看到的是自己上辈子最缺失的勇气。
“我就是突然觉得,活着真好。”温玖眨了眨湿润的眼睛,夜色中主动的握住了贺兰枢的手。
贺兰枢在原地停住,珍重又慎重的把温玖的手抓牢了。
“所以为了活着,今晚在附近先找个宾馆住吧。”贺兰枢揉了揉额头,眉毛紧蹙,头有点发晕。
温玖看时间也快十二点了,闻言又有点担心贺兰枢喝的太醉了会不会坏事……他记得贺兰枢的酒量很好,但是再好的酒量也禁不住红白酒掺着喝,不仅容易醉,而且还很伤胃。
他在手机上很轻松的就找到了一家服务质量比较高的连锁店,温玖松了口气,叫了酒店的车来接人。
“要不先坐一会儿吧。”给贺兰枢拍了拍背,发现贺兰枢单从外表看好像还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
红酒的酒劲儿大概还没有完全上来,温玖想了想,他喝红酒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才会开始晕晕乎乎的犯困,只不过他的酒品很好,从来都没惹出来过什么麻烦而已。
上辈子贺兰枢在他面前从来都没有喝醉过,他还真的没有见过贺兰枢醉酒是什么样子的。
他不由得有些期待,和贺兰枢一起上了车。
贺兰枢一路上都很正常的办理了入住手续,付了钱,输密码的时候也都没有一点犹豫,温玖还以为他说不定是压根儿没醉……结果到了他们的房间之后,贺兰枢就直直的走向了卧室里面的大chuáng上面端坐好了。
他一愣,看着贺兰枢明显反应有些缓慢的眼神,围着他绕了几圈才发现……他还真的是喝醉了啊?
温玖偷偷一笑,找到自己手机偷偷给啊拍了一张照,这才凑到了他身边,像是从前贺兰枢做过无数次的那样把他的鞋袜给脱掉,换上了酒店备用的拖鞋。
做完了之后,他才说道,“我跟你说件事吧?”
“嗯。”贺兰枢把头转过来应了一声,面上表qíng有些茫然,像是都没有分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你还认得我是谁吗?”温玖乐,跪着把他脸上的眼镜摘了下去。
失去眼镜的贺兰枢眯了一下眼睛,“记得,阿玖。”
“我现在要送给你两个东西……”温玖觉得自己简直是怂的不得了——他不否认,刚才一路上他眼睁睁的看着时间过了十二点,却还是想等到贺兰枢醉了之后,再把东西送给他。
他把口袋里面的两个盒子拿出来放在手心上,根本没有看到贺兰枢在他低头时眼中闪过的一抹暗光,贺兰枢垂头看着温玖的动作,直到温玖打开了盒子,露出了其中的两枚戒指,和另外一个盒子里面的玉佩。
他的手平放在膝盖上面,这个时候却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幅度小,温玖一点都没有察觉。
他像是有些迟疑先给贺兰枢带上哪一个,犹豫半天还是选择了项链。
温玖也不知道贺兰枢现在能不能正常jiāo流,更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碎碎念道,“其实今天夏佑说教我的东西就是这些绳结……我废了老大功夫,虽然也不是很好看。”
他笑眯眯的看着贺兰枢此刻居然显得有些乖巧的脸,又继续拿出了戒指。
“这个就是给兰兰买礼物的时候挑的,两个九,长长久久的……我也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温玖小声嘀咕。
他还是有很多毛病被带过来的。
从前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嘴巴里面就爱随随便便的嘀咕什么东西。有的时候温夏在家,他就算是没有事也总是会想叫一叫她的名字,就好像少说一句话他就会浑身不舒服一样。
挺矛盾的一件事,他一方面害怕和人相处,一方面又非常爱说话。
“我愿意。”贺兰枢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温玖捏着戒指的手一抖,戒指差点就掉了,贺兰枢左手就向前快速的进了一下,不偏不倚的直接带了进去。
温玖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着,近乎呆滞的看着贺兰枢从容的取出了剩下一枚小一号的戒指带到了他的手上。
“你、你你……”温玖嘴巴哆嗦了一会儿,“你没喝醉……?”
“醉了。”贺兰枢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说,随后抿着唇轻轻一笑,左手和温玖的左手相握,道,“你把戒指给了我,那么现在,我是不是可以亲吻你了?”

第33章

贺兰枢给温玖清洗的时候他都一直没有睁开眼睛,只有偶尔不舒服了才会轻轻的哼上一声,又像是躲避一样的更加往他怀里面钻一点。
贺兰枢抱着温玖一起坐在浴池里面,手轻轻的伸到后面给他清理,温玖乖巧的一直靠着他的肩膀睡觉。
水流依然源源不断的正在蓄水,他一直刻意压制着,可即便是如此,温玖身上也还是有不少的痕迹,浑身都是红色、一块一块的斑迹。
贺兰枢眼睛轻轻一眯,嘴唇张开,凑到温玖睡的毫无防备露出来的脖颈之上,用一种很轻柔的力道,上下牙齿轻轻的摩擦着,时不时还叼起来一点。
一直到那里都泛出了些血色的印子,他才满意的收了嘴。
这个人,此时此刻……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全都是他的了。
贺兰枢又舀起一点水,轻轻的顺着温玖的肩头往下浇,浇一次水,就要摸两次,亲三下。
等他彻底给温玖清理完,差不多时间也快要天亮了。
*
大!骗!子!
温玖意识清醒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可他察觉到屋子里面还有人,就一直装作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整个身子侧躺到了另一边。
他就说贺兰枢昨晚肯定不是喝醉——即便是真的醉了,那程度可能也只有脑子有一点点的晕而已。
扮猪吃老虎的把戏他倒是玩的挺熟练……耳边听到了开门声的温玖这才大幅度的伸了伸腿,倒也没有听说过的做完之后连chuáng都下不了的感觉,只是后面那个部位火辣辣的涨的发疼,总是觉得好像里面的大家伙还在里面一样,有一种类似于幻肢痛的感觉。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打着哈欠蹭了蹭眼角,垫了一个枕头靠着,双眼无神的。
虽然是能下的了chuáng,可他的腰……温玖挺了挺想让自己舒服一点,最后放弃一样的又缩回chuáng上去了。
“醒了?”贺兰枢端了粥从外面进来,今天外面的天气挺好,太阳晒得人身上也暖和,只有时不时的chuī起来的一点小风,也不会感觉冷,所以他就把窗户打开了一点透气。
温玖脸顿时红了,有点不太好意思,“嗯。”
“先漱口,喝点粥垫垫肚子。”贺兰枢把一边的漱口水递给温玖,拿了东西在下面接着,这才笑道,“你身体毕竟不太好,看看适应不适应,明天再吃别的。”
温玖一口水没吐完就在嘴里被呛得天昏地暗的,他咳嗽了几声,脸色通红的把杯子放在了一边的chuáng头柜上,接过贺兰枢端过来的粥大口的开始吃起来了。
“你已经放凉了吗?”温玖第一口吃的急,入口之后后知后觉的才想起来可能太烫,可却发现粥已经是温热的了,这个时候入口刚刚好。
“嗯。你醒了之后我就让芹婶盛出来了。”贺兰枢笑着起身,从一边的衣柜里面拿出了衣服。他昨天并没有给温玖穿睡衣,怕他不舒服,就只给他套上了一件比较柔软的浴袍,因此他现在身上都还是光着的。
他醒了之后?温玖一愣,又摸了摸碗壁……他醒了到现在也就差不多是四十分钟的时间,正好够放凉一碗粥的。
……原来早就发现自己醒了。温玖咬着勺子,吭哧闷笑了一声。
“学校我给你请了假,你今天就在家休息休息。”贺兰枢接过温玖吃完的碗筷放在一边,起身道,“我下午去公司,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
能有什么事儿啊……温玖心里嘟囔一句,还是乖乖应了一声,“我下午想去找我姐姐。”
“让福伯跟着你一起,早点回来。”贺兰枢也没有说不允许的话,微笑着扫了扫温玖的头,把一边早上刚给温玖准备好的睡衣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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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一边。
温玖看他离开了,这才又抱着枕头窝了回去。
他一想起昨晚的那一幕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热的像是快要原地爆炸了一样。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害怕……可到后面就开始不由自主的迎合,大概是因为同为男人,温玖隐隐约约是知道贺兰枢昨晚其实并没有尽兴的。
这以后……可要怎么办?昨晚上他喝了点酒,但是只是一杯都不到,时间又晚,说不定,以后要是早一点,他可能比较能坚持的时间长一点?
温玖把头埋到枕头里面在chuáng上滚了滚,才猛地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脸回神。
睡衣像是都是刚买的,摸上去里面还有些温热,大概是福伯刚刚熨好拿过来的。温玖翻到了自己的内裤,刚一看就觉得有点觉得不太对劲。
他的内裤平均是三个月换新一次,因为款式都基本一样,所以为了区分,每一条内裤买的时候,福伯都会在上面做下一些记号,区分哪条该洗,哪些该高温熨烫。
贺兰枢给他拿过来的这一条……不就是他前几天偷偷摸摸晾在阳台角落里面的那个吗?
温玖特意下chuáng看了看,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之后更加吃惊了。
福伯一般不会特意来他们的房间收拾东西的,除了他经常进出……也就剩下贺兰枢了。
温玖把小内裤拎到眼前,突然觉得穿着这条内裤大概是会非常羞耻。
刚才已经出门的贺兰枢却又打开了门,温玖没反应过来,只来得及把头扭过去看是谁,就见贺兰枢在门口像是yù言又止的样子。
温玖:“……”
他艰难的把内裤收到浴袍口袋里面,装作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紧了紧腰带,“……有东西忘带了吗?”
“没有。”贺兰枢背过手把门关上,另一手冲着温玖招了招,笑道,“过来一下。”
温玖想掩饰尴尬,也没有多想就走了过去,刚到贺兰枢身前,就被他揽住了后脑,随后贺兰枢还带着薄荷香气的气味就涌入了自己的口鼻。
温玖眨了眨眼,放在口袋里面的手不知不觉得拿了出来放在了他的手臂上。
一吻结束,贺兰枢轻笑着离去,“下次记得要把眼睛闭上。”
温玖:“……”得了便宜还卖乖!鬼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了!
看他表qíng一脸糟心,贺兰枢这才不继续逗人,指了指温玖的口袋,“内衣我帮你收起来了,福伯已经给你熨过,可以直接穿。”
他说完,这才又轻轻的凑到温玖嘴巴上面啄了两下才走。
温玖给他最后的两下亲的没脾气,转而脸上全都是笑意。
从前他还说过不理解恋爱中的男人,一个个都像是没有脑子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禽shòu。他现在虽然没有用下.半.身思考……可觉得自己和没脑子也没什么差别了。
*
他醒来之后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温夏说下午要跟着周漫柔一起去祭拜一下他母亲,所以让温玖一起去。
他母亲的墓地在郊区,据说那里风水很好,是一大片陵园。
温玖和温夏其实每年清明都会去祭拜,他们两个没有什么亲人,爷爷奶奶的家住在哪里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也从来都没有听温建国提起过。
而且温夏还说,自从温建国娶了李美梅之后,她印象里面,本来就很少带她去陵园的温建国更是一次都没有再带她去过了。
墓碑上女人的照片之中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很美的人,而且眼神灵动,笑容也很灿烂。
她的身上还穿着小洋裙,周漫柔伸手拂去了上面落下的一些灰尘,感叹道,“那身裙子是我和阿雪一起fèng了三个多月才完成的,是她生前最喜欢的一条裙子。”
这条裙子温玖有印象,自他母亲死后,李美梅就把她母亲留下来的东西全部都烧了个一gān二净。
那个家里他再也找不到一丝关于他母亲的记忆,只有那条裙子,被温夏偷偷的抱出去藏在盒子里面,埋到了地底下,一直到他十岁病好的时候,他们两个才一起给挖了出来。
只是裙子受不得cháo,挖出来的时候已经很脆弱了,还有些地方生了不少的霉斑。
他们两个悄悄的把裙子放在了衣柜最下面藏着,一直到温夏出嫁,两人一起离开温家的那天,才正大光明的把裙子带走。
周漫柔一定和自己的母亲关系非常好。温玖侧头看了一眼眼眶都已经湿润了的周漫柔,心里这么想着。
他看着墓碑上面的女人,蹲下了身体,伸手轻轻抚摸了她的脸。听说他出生的时候难产,医生甚至说出了保大还是保小的话……那天温夏被温建国抱着一起等在外面,清清楚楚的记得医生后来说母子平安,还有他母亲哽咽着说要拼一拼,不能放弃。
这段话温夏应该是从他出生一直说到刚才……温玖一笑,心里默默的对着面前修饰的很gān净的坟道,他现在过的很幸福。也一定会努力让姐姐,让他身边的人都过的幸福。
这时候一阵清风chuī起,午后的太阳还在,并不让人感觉到冷,更多的是凉慡一些。温玖眯着眼睛闻着夹杂在风中枯叶的味道,心里觉得其实深秋也并不是这么的冷。
他们在这并没有待多久,本来是打算扫墓的,但是就和从前一样,陵园的工作人员很尽职尽责,整片陵园都很gān净。
这旁边都是树木,树叶是扫不完的。温玖他们只把坟旁的一些脏东西清理了一下。
距离他母亲的忌日其实也快要到了,温玖缩缩脖子,咬了一下毛衣的领子。
温夏还住在老宅,温玖自然打算留下来吃饭。他也很久都没有和温夏一起吃过家常饭了,于是就主动接过了……陪兰兰玩的工作,时不时的抱着她到厨房门口望望风。
本来老宅做饭的是芹婶,只不过后来跟着贺兰枢一起走了,现在新来的阿姨姓苏,胖乎乎的老阿姨,笑起来很和蔼,很容易就让人会觉得亲近。
温玖又往厨房门口凑了凑,发现温夏真的在准备七石咕噜鱼了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捏了捏兰兰软乎乎的脸。
“阿玖,给阿枢打个电话,让他也回来一起吃饭吧。”周漫柔笑着洗菜,她在家也没有事qíng,正巧温夏月子。她跟着月嫂一起学了不少的东西,最近是喜欢上煲汤了,兰兰还小,饮食都要控制着,反倒是温夏被她喂得丰满了不少。
温玖笑着摇了摇兰兰软嫩嫩的手,“好。”
他回沙发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温玖把兰兰放在沙发上,自己跪在地毯上挡着外面不让她掉下来,一手拿了一个布娃娃逗她,一边道,“阿枢?妈让你来老宅一起吃饭。”
“好。”贺兰枢快速的应了一声,温玖听着那边像是他又吩咐了什么,又听到,“等会见。”
等会见?
温玖看了看手机屏保:五点三十七。
他摸了摸鼻子,感觉好像每一次贺兰枢好像都会因为他的关系无故旷工……苏秦已经为此不知道哀嚎了多少次了。
贺兰宗前一段去了国外没有回来,温玖在饭桌上面并没有看到贺兰绍,回想起周漫柔刚才说的:一家人吃一顿饭……他不由得又有点疑惑。
他觉得周漫柔和贺兰宗的关系好像并不怎么好,但是却相敬如宾的过了很多年。
饭后他们就坐在客厅里面看亲子剧场,呵呵乐乐的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人一样。温玖笑眯眯的,时不时的扭头和周漫柔说一些剧qíng。
晚一会儿兰兰有点犯困,温夏就抱着她上了楼,温玖还想跟着,又被周漫柔拉住了。
周漫柔大概是有话要跟他说,牵着他的手就要走。贺兰枢还想跟上,被周漫柔一眼睛又给瞪了回去。
温玖偷笑,跟着她上了楼。
“妈,是有事吗?”温玖看到了房间中的软椅就忍不住一下坐下去了——本来后面就不是很舒服,今天下午又qiáng忍着走了一下午,感觉更是明显了。
“你和阿枢……”周漫柔走过去把门关上,温和的笑了笑,“已经同chuáng过了吧?”
温玖自然是知道此同chuáng非彼同chuáng,闻言一愣,随后脸就红了起来,慢慢的点了点头,“……对。”
他虽然觉得周漫柔亲近,但是有些话还是说不出口的。
比如在温夏面前他回答了之后,还能说是昨天,在周漫柔面前就有些说不出来。
“好孩子。”周漫柔眼角的纹路笑起来显得有些明显,可却更加的柔和了,“你和你姐姐当初嫁到贺兰家的时候,我就担心你们两个以后会不幸福……”
她说起来有些愧疚,“也怪我乱指鸳鸯谱,当时和你妈妈约定好了,以后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要给他们定下婚事。我从小就和阿枢这么说,后来他跟我说想娶的人是你,我还开心了半天。”
贺兰枢主动说要娶自己?
温玖疑惑的皱了皱眉,当初温夏刚满十九岁的时候,就到了法定的结婚年龄,几乎是在她生日的第二天,温建国就和他们商量了这件事qíng。之后,贺兰家的人就带着聘礼过来提亲了。
难不成……就只因为那一年见过的那一面?
温玖有些不可置信的想。
“说起来你们还见过……”周漫柔的声音轻快,像是陷入了回忆,“那个时候阿绍刚被他父亲带回来,我就动了心思。把这两个孩子带到温家去和你们见一见,正好定了娃娃亲。”
温玖对这些其实并没有印象,所以只能静静的听着。
“你父亲说你生病了,一个人在二楼的阁楼上面住,阿枢就跑上去找你了。”周漫柔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温玖道,“后来他下来跟我说阁楼上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妹妹,问我要是娶老婆的话,能不能就娶你……你这孩子也是的,第一次见面就在他腿上咬出了那么大的一个伤疤。”
温玖闻言一窘。
他记得一些事qíng……就是温夏爱给他打扮。
从小除了保姆之外没有人管他们,但是保姆毕竟只是保姆,对他们的关心也很有限,照顾了一顿三餐,每天洗澡就算是尽到了义务。
温夏那个时候也小,又是爱打扮的年纪,就算是再懂事,也忍不住会想玩的。
而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只会一个人呆呆的坐在角落里面的温玖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她最好的模特。
那一次他还记得,贺兰枢见面没一会儿就要撩他的裙子……可能他是好奇心发作,可温玖却死死的记得温夏跟他说过很多次的话:
要是有人要掀开你的裙子的话,你就狠狠地打他!
本来防备心就很重的温玖顿时就张大了嘴巴死死的咬住了贺兰枢的小腿,一直到嘴巴里面都是血才松口。
贺兰枢却严肃着脸,因为疼痛有些颤抖的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块方巾给他擦嘴巴。
“你不要害怕,你只是生病了,等到明天睡醒就会好了。”他的脸上那个时候还带着矫正视力的眼睛,牙齿上面也有很可笑的牙套,由于少了一颗牙齿,说话还有些不清楚,“我叫贺兰枢,你要好好的,我改天再来看你。”
那个时候的温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他呆愣的坐在房间的木地板上,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又像是没忍住的笑了一下,说道:“说不定,你以后就会是我的合法丈夫,我们还可能会有一个小宝宝呢。”
他并不懂得这话的意思,却一直都仔仔细细的记得。
温玖的回忆被周漫柔再一次拉了回来,只听她道:“后来他就一直这么跟我说,就连阿绍那次说他想娶你,阿枢都没有同意,第一次翻了脸。”
周漫柔笑着从一边的抽屉里面取出了一个保管得很好的相簿。
温玖也顾不得身体不舒服了,坐近了一点,看着周漫柔把相簿摊开放在他们两个人的腿中间。
“阿枢以前对阿绍都是有求必应的,他因为你的事qíng生气,我还觉得挺欣慰。”周漫柔抚摸着照片上一张张带着笑容的脸,感慨道,“阿枢小的时候也是很爱笑的。”
他听出了周漫柔话里有话,于是接过了相簿静静的看了她一眼。
“贺兰绍以前……做过什么吗?”温玖提起这个名字就忍不住的皱眉。
贺兰绍这个人,心胸狭隘,容不下人,而且疑心病很重,又睚眦必报,见不得别人有一丁点儿比他好的地方。
周漫柔刚才跟他说过,贺兰枢小的时候对贺兰绍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他也能够想到,一个人孤零零长大的贺兰枢一定很喜欢那个比他要小好几岁的弟弟,所以事事都会让着他。
“就在他说他想娶你,阿枢不同意之后。”周漫柔双手合十jiāo叠在小腹上,面色渐渐的冷了下来,“那天阿枢觉得有些内疚,让我跟他一起买了一个蛋糕,想要找阿绍和好。”
温玖的手捏了捏腿上的相册,直觉周漫柔接下来可能会说出一些甚至会有些不可思议的事qíng。
“阿绍的房间在二楼,楼下是花园,种的是一些万年青。”周漫柔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把那里的万年青全部砍断了,大家都以为他是心qíng不好。可那天他却把阿枢从二楼的窗口推了下去。说在和他玩捉迷藏。”
温玖脸色顿时一白。
那个时候,他们多大?十岁?十二岁?
“我今天和你说这么多,也是因为一时感慨。”周漫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qíng绪,“阿绍自始至终都记得谁是他的生母,我和他总是亲近不起来,他恨我才是夺走他父亲的凶手。”
“你之前的样子,我还有些担心。不过现在就好了。”周漫柔看着温玖咬着下唇的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阿枢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一直没有说,但是不代表不知道。”
她言尽于此,也不好再直白的多说什么,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温玖看着她起身离开这里,低头紧紧的攥着那本相簿,半天都没有一点动静。

第34章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先前对于贺兰绍那种不清不楚的感觉。
温玖咬咬唇,一瞬间就觉得自己简直是无地自容。
他其实前世很多次的在心里厌恶的时候,都自己催眠过自己,说贺兰绍才是他的恩人,才是救他的那个人。直到贺兰绍做的越来越过分,他心里的天枰就开始不由自主的往贺兰枢那边偏过去——可那个时候兰兰还在贺兰绍那里,他怎么说都是兰兰亲生的父亲。
他受制于人,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一点点的继续着折磨自己,也折磨所有人的行为。
门再一次被轻轻打开的时候,温玖的视线却还在相簿上面没有挪开。
“怎么哭了?”贺兰枢衣料摩擦的声音在温玖耳边出现,随后他身前就蹲下来了一个身影。
温玖的下巴被抬了起来,眼睛里面有泪看不清楚。他眨了两下把眼泪眨掉,这才看清楚了面前贺兰枢的脸。
他不知道要怎么说,只是沉默的摇了摇头。
“妈和你说什么了?”贺兰枢声音很轻,就像是害怕声音一大就把温玖给吓跑了,“她说她好像说的有点多,让我上来安慰安慰你。”
“也没什么。”温玖嘴角向下耷拉,怎么都做不出来笑的表qíng,gān脆放弃,近乎执拗的抠着相簿的边角,小声自言自语一样的嘟囔道,“我做错了事。”
他从前做错了很多事qíng,即便是兰兰在贺兰绍手里,可那些事qíng却也是他犯下的。他后来甚至连兰兰的面都不能随便见到,曾经在贺兰绍家的附近从天亮等到天黑,一直很久,都徒劳无功。只是贺兰绍那么说了,他就那么做了。
“做错了,那就改过来。”贺兰枢掰开了温玖几乎自nüè一样的双手,随后轻轻的揉捏着,“尝试着挽回一些,没有什么人会一辈子都不犯错误。”
“可要是真的错的离谱呢?”温玖顺从的让贺兰枢把他抱到怀里,靠着他的胸膛,垂着眼。
他不抠自己的手了,改去玩贺兰枢的手,“错到自己一边讨厌自己一边继续犯错的那种程度。而且……要是我做了很多都不利于你的错事,你会不会怪我?”
“一边讨厌自己一边继续犯错?”贺兰枢轻轻一笑,“这就证明你知道自己错了。以后能改的过来就好。”
他没有回答后面一句。
温玖心里一揪,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其实自从昨晚上他们成为了实质意义上的夫妻之后,他就觉得他和贺兰枢之间从前感受得到的那种隔阂与距离都消失了很多。他无论是行事还是说话都要比从前放肆很多。
就在他东想西想的时候,贺兰枢却把他服了起来,双眼透过镜片显得很温柔,他的眼神之中全然都是信任与宠溺,温玖看的呆了,就听他道,“我不会怪你,永远都不会。”
“……你这么笃定啊?”温玖皱着鼻子笑了开来,尚未流完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他不好意思的想要伸手擦,却又被贺兰枢拉下。
贺兰枢微笑着轻轻摸着温玖的头,嘴唇时不时的在他头发上面轻吻。
他这么喜欢他,怎么舍得怪他让他难过。
贺兰枢的脸凑到了他面前,眼睛笑的眯起来,“不难受了?”
温玖撇撇嘴,却摇了摇头,“不那么难受了。”
“把眼睛闭上。”
温玖眨眨眼睛,却感觉在闭上眼睛的下一刻,贺兰枢的嘴唇就印到了自己的眼皮上面。
他的嘴唇很热,眼皮本来就是人体器官之中很薄的一个地方。温玖觉得这个热度像是要直直的烫到自己心里一样。
他脸上的眼泪被贺兰枢一一吮去,眼皮一直在眨,却一直克制着没有睁开。
所以他直到睡着了,都不知道贺兰枢是什么时候停下动作的。
*
温玖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相对来说比较陌生的房间,脑子也觉得昏昏沉沉的。
他有些不适应的下了chuáng,在屋子里面茫然的转了两圈,就发现了在一边靠窗的书桌上面的照片。
上面是一个戴着眼镜和牙套,笑的很灿烂的孩子。
这个孩子看起来是那么的熟悉,温玖食指摸了摸,抿唇笑了笑:就是他印象之中,踩着一地阳光进到他房间的那个孩子。
“阿玖,你醒了?”温夏推开门,手里拿着药进来,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面,有些担心的走到温玖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
“你今天下午又哭了?”发现没有变烫之后她松了口气,牵着温玖的手让他重新回chuáng上坐下,一边给他倒药一边絮絮叨叨的说道,“你一哭就爱发烧,小的时候就是因为这样身体落下病根儿,还不长记xing……”
温玖顿时一副愧疚脸,可怜兮兮的看着温夏,“我错了。”
温夏给了他一记眼珠子,“贺兰枢去接医生了,你可是把他给吓得不轻。”
“高烧吗?”温玖多喝了几口水,口gān的的不得了。
温夏叹息着点点头,“来得快去得也快,已经没事了。”
她把温度计放在温玖耳朵里面‘嘀’了一下,看着上面的三十六度三才松了口气。
“现在几点了?”温玖问了问,外面倒是还有不少同住在这里的别墅家里都亮着灯,可除了这些灯光之外却一点声音都没有,静的有点吓人。
“两点多了。”温夏翻了个白眼儿,困顿的揉了揉脑袋,“妈已经睡下了,估计贺兰枢一会儿也该回来了,我帮你去说一下,不让医生给你检查了。”
“不用。”温玖拉住了温夏的手,突然觉得可能贺兰枢比较希望他能够让医生检查自己。
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贺兰枢才会真正的放心。
“让医生看看也好的。”温玖腼腆的笑笑,自然是看到了温夏狐疑的脸。
“……你以前高烧的都快要昏过去都不让我带你去医院的。”温夏瘪瘪嘴,有些黯然的收起桌子上面的东西,“弟弟大了,有了心上人就变了。”
她说完也忍不住被自己这副嫁女儿的口气弄笑了,轻轻的拨拉了一下温玖因为出汗有些贴在脸上的头发,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睡一会儿。”
“知道了。”温玖乖乖应道。
温夏才刚出去没有多久,贺兰枢就回来了。
他的步子显得有些匆忙,跨步也比较大,后面跟着一副如临大敌,扶着眼镜一路小跑,身上还背着个医药箱的医生。
贺兰枢经常运动,肺活量一向都比较好。
他们上次一起去给兰兰挑礼物的时候,其实走过去的时候温玖都已经有些走不动了,坐在珠宝店的椅子上面都感觉自己仿佛是重生了一样,但是贺兰枢别说是累了,就连喘气都没有急促一点的。
这一次他居然叉着腰喘了两下,才对后面几乎快要趴到了地上的医生指了指温玖,“快去。”
温玖迷茫的眨眨眼,抿唇配合着医生的动作伸出了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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膊让他给自己量血压。
“我没大事呀。”温玖多少都有些哭笑不得,看着贺兰枢走到一边倒了两杯水,放了一杯在桌子上面。
医生吞了口唾沫,最终还是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大口的喝了几口水,完了还舒服的出了口气。
“你烧到了三十九度。”贺兰枢一口喝完,皱眉扒拉了一下有些散落下来的头发。
三十九度?
那边的医生也差不多进行检查完毕了,温玖这才注意到了他大衣里面胡乱穿着的棉睡衣和他眼角的……眼屎,不由得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是因为qíng绪太紧张导致身体冷热jiāo替速度太快导致的,他的体质弱,这种qíng况还是要多注意。温少,你发烧之前是不是出了汗,之后又受凉了?”
“对。”温玖尴尬的点点头,“下午的时候……”
“现在已经退烧了就没事了。”医生松了口气,láng狈的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看着柜子上面的药品说明,“吃的都是常备药物,没问题了。”
贺兰枢这才像是吃了颗定心丸,吩咐了从他一回来就急忙穿上了衣服,正站在门口的福伯道,“福伯,找人送蒋医生回去。”
*
“……以后我要是哭了之后再发烧,你就给我吃这些药就行了。”温玖率先打破了室内的沉静,小幅度的指了指一边的几盒药。
贺兰枢叹了口气,走过去同样抚了抚温玖的脸,大概是因为被子里面比较热,屋里又开着暖气,所以显得比他的手的温度要高一些。
“以后不敢再把你弄哭了……”贺兰枢收回手扯了扯领带,样子显得有些无奈。
温玖一呆,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比较别扭?
他迟疑了一瞬,“哭的时候只要不紧张冒汗……就没事的。”
他也不知道是在解释什么,自己都糊里糊涂的。
贺兰枢轻笑一声,换了衣服回来之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道:“睡吧。”
温玖点头,小心的往他怀里钻了钻,下巴都埋在被子里面,声音小小道,“你以后别拍我的头了。”
“怎么?”贺兰枢动了一下,眼神看着温玖很柔软服帖的头发,以后不摸?
“也没什么。”温玖又有点困了,打了一个哈欠道,“我觉得咱们都是男人,虽然已经结婚了,但是你摸我头的时候不会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同xing结婚已经开放了很久很久了,即便是后来同xing生子的技术被开发到现在已经将近百年,可是比例却依然是远远少于异xing结婚,因为男xing生子毕竟很艰难,而且过程异常的艰苦,所以即便是到现在都有不少人依然保持着‘形婚’的行为模式。
“并不会。”贺兰枢一笑,在温玖眉心上面印上一吻,“不论是从年龄还是身高……或是心理方面看,我一点不舒服都不会有。”
温玖被他的回答打击的囧了一下,“那随你去吧……”
*
睡着的时候,如果中间醒过来过一次,再一次睡下之后第二天就比较难起来了。
温玖废了好大的力气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还没有看清楚头顶的东西是什么样子,就又闭上了眼睛。
这个时候身边一阵恼人的电话铃声响起,他被吓得一激灵,这才想起来昨晚上他把手机直接放在枕头边上了。
“严郎?怎么了?”温玖打了个哈欠,放空自己一样的又躺了回去。
“你寒假有事儿没?”严郎那边嘻嘻哈哈的笑着,“我想找你一起去m国游一圈儿呢,我出钱啊!”
“寒假?”温玖回过神,“放假日期确定了吗?”
“早就公布了,还有一星期!”严郎显得很开心,“国际珠宝展门票!靠近站台的位置啊!我正好弄到了两张!”
温玖也有些心动,可是寒假的事qíng他还没有什么安排。刚刚才和贺兰枢一起正式确定了关系,他甚至有一种想时时刻刻都和他在一起的近乎有些病态的执着。
“我不确定能不能去。”温玖犹豫了一下,“你要不约余典吧,正好他跟着你一起,你也不用担心在那边语言不通有什么障碍。”
严郎那边传来了‘啪’的一声,温玖猜着他大概是拍了脑门儿,“你说的也对啊!正好他寒假要回m国找他爸,过年的时候差不多就回来了,我还能带着他一起回家过个年!”
温玖笑眯眯的,“嗯。”
“那我不跟你说了。”严郎笑嘻嘻的挂了电话,路边顺便买了点水果,这才搓搓手,顶着风打了个车。
他这边才刚挂掉电话打算下chuáng,手机就再一次响了起来。
温玖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姜锦唐的手机号码之后吓得差点把手机都给扔出去,他手足无措的接通,“舅舅?”
“是我。”姜锦唐那边笑了一声,看了一眼捧着拐杖在他身边一副期待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的姜丛道,“阿玖,你们学校快放假了吧,寒假有什么安排吗?”
“还没有呢。”温玖腼腆的笑了一声,不自觉的在房间里走起了圈子。
他突然有点庆幸推掉了严郎的邀请,否则他们俩英语四级都没有过的人不跟着团就去m国,还看展出……可能没有翻译机在,他们连一句话都听不懂。
他是一定没有办法想象贺兰枢会跨过大洋彼岸拎着两个绳子把迷途的他们俩带回家的画面的。
“是这样。”姜锦唐神神在在的向后仰倒,拐着弯的不说正题,存心了要钓姜丛的胃口,在看到姜丛举起了手中的拐杖之后,这才讨饶的挥了挥手掌,坐直道,“你外公放假想去旅游散散心,我这边抽不开时间,就想问问你有没有空可以一起去?正好培养一下感qíng,亲近亲近。”
“有的。”温玖连忙点头答应,眼角看到进来的贺兰枢,于是把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静声的动作,“舅舅,我姐姐还要带兰兰,恐怕抽不开身呢。”
“这倒是有点遗憾。”姜锦唐开着扩音,一边正大光明偷听的姜丛顿时挥了挥手,姜锦唐会意,“以后总有机会一家人一起去的,这次去的也就是海岛,风景温度也都好。有个年轻人陪着我也放心一点。”
“那可以的。”温玖期待的不得了,“您能把爷爷平时起居习惯回头跟我说一下吗?”
“好。”姜锦唐笑着说,“等你放假之后我再看机票。”
一边一直偷瞟他的姜丛顿时凑了上来,胡子一飘一飘的,眉毛挑的老高,“怎么样?”
“您不是都听见了吗。”姜锦唐哭笑不得,又给老爷子重复了一遍,“阿雪的孩子都是懂事的。”
“那是。”姜丛轻哼一声,闲闲的抱着被子又回到了他的阳台上面玩鸟晒太阳。
*
“舅舅打来的?”贺兰枢跟在温玖背后看他进了洗漱间,看着温玖洗脸的速度说了一声,“慢点洗,没人催你。”
温玖从镜子里面笑着看了他一眼,擦了擦脸道,“嗯,舅舅说寒假让我陪外公去旅游,说是在一个海岛上面,风景应该不错。”
老人家毕竟身体不好,温玖听说早几年政.府施行控温的时候,整个b市的温度直线下降了十几度,老人家的身体受不了,因此去国外呆了很久,近几年才回来。
只不过冬天,又是假期,想出去转转,多看看景色也是可以理解的。
贺兰枢在他后面不说话了,靠在墙边上皱着眉静静的看着他。
温玖放下手中的毛巾,笑嘻嘻的跳到他面前,“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去。”
贺兰枢这才笑了,“姜老爷子好像很不喜欢我。”
“他也不喜欢贺兰绍嘛。”温玖戳了戳他的胳膊,“他也不喜欢我爸,除非是嫁到姜家去的,否则他看谁都不喜欢。”
贺兰枢明白了。
“走吧,下去吃饭。”
*
温玖还没有刷牙,于是让贺兰枢先下去了。
他把刚才的事qíng和温夏说了一下,温夏听到事qíng的时候多少都有些失落,她带着宠溺意味的戳了戳兰兰软软的小脸蛋,“你呀,耽误妈妈和曾外公jiāo流感qíng。”
兰兰以为在和她玩儿,‘嘎嘎’的笑着把脸埋到了温夏的脖子里面,双手轻轻的在温夏脸上拍着。
周漫柔在一边和善的笑着,见温玖跟着一起下来了之后特别热qíng的招了招手,“快过来,饭都要凉了。”
因为昨晚的事qíng,温玖心里多少都有些不自在,却也不是对于周漫柔的。更多的是对于自己的不满。
周漫柔的出发点是好的,他不希望自己因为糊涂弄得和贺兰枢两个人都受罪,所以才会出言提醒,只是他还有些没有恢复而已。
温玖藏不住事儿,何况是周漫柔这个年纪的人。
她轻轻叹了一声,有些伤心的道,“你看看你看看,昨天多说了两句,今天阿玖都不叫我妈了。”
被自己妈妈告状的贺兰枢闻言扭过头冲着温玖眨了眨眼睛,温玖没绷住一笑,心里的不自在也彻底烟消云散了——周漫柔都还没有说什么,他凭什么不自在呢。
“对了,正好寒假要去海外……”贺兰枢吃饭的间隙抬起了头,对着一边刚抬头,眼神还没有聚焦的温玖笑了一下,“正好把结婚证也办了。”
温夏给兰兰喂奶的手一抖,奶嘴直直的cha到了兰兰的鼻孔里面。
兰兰被亲妈吓得一激灵,嘴巴动了动,‘嗷呜’的一声开始惨叫起来,鼻子里面流出来了一条奶白色的液体。
温夏手忙脚乱的把奶瓶放到桌子上面,着急的给兰兰擦鼻子。
兰兰嚎了一声之后就不嚎了,大概就是被吓了一下,察觉到有东西流到嘴巴上面,于是就伸出舌头舔了舔,发现是自己最爱的奶之后,就把手指伸向了鼻孔,嘎嘎笑着拿出来要和温夏一起分享美食。
温玖咳嗽的天昏地暗的,脸色通红的抬起了头,面色惊恐——他们这一次不是没有离成婚的吗?结婚证还在他们房间的箱底压着呢!
再说结婚为什么要去国外?
贺兰枢好整以暇的擦了擦嘴角,看着周漫柔把掉到了汤盆里面的钥匙捞出来放到一边,这才悠悠道,“国外并不承认国内的结婚证。正巧要去……顺便一起办了更好。”
温玖:“……”
他惶恐的拍了拍胸脯,吓了他一大跳。
他还以为是哪里出了错,要是那一次他记错了时间去找的贺兰枢提复婚的事qíng,在他们已经离了婚的qíng况下,就有点尴尬了。
*
得知贺兰枢也要跟着一起去的姜丛表示自己很不开心。
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嘴巴就撅的老高,在他身边被审查着打电话订机票的姜锦唐只觉得自己的压力是真的很大。
终于挂断了电话之后的姜锦唐觉得自己的衣服都快要被冷汗浸湿了,他抹了抹额头,这才回头看了一眼一直坐在桌角把玩着桌摆,暗地里却往他这里放冷刀子的姜丛道,“爸,您今天还有事儿吗?”
“没事。”姜丛老大不高兴的把桌摆用力放了回去,站起来用力的砸了砸拐杖,背着手仰着头走了。
姜锦唐看着被自己挂断的电话,又看了看被姜丛耍脾气弄得开开关关不停的门,心里忍不住就对贺兰枢捏了一把汗。

第35章

温玖接到姜锦唐说机票已经定好的消息才没两天,就接到学校通知说他要补考。
补考的时间就在机票时间再往后一个小时。
温玖满脸无奈的看着辅导员发过来的通知单和考试考场安排,心里很是郁闷:他车祸后在医院大概两个星期左右,出院之后就碰上了小长假,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事qíng……贺兰枢还老是给他请假。
所以缺课时间超过了最高时间限制,挂科。
温玖拿着人生中头一次飘红的成绩单完全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全都是不死不活的七八十分,还有四个科目六十多,其中英语最惨,五十八,距离及格线差了两分。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坐在贺兰枢的办公室休息区玩保卫萝卜,看完了短信之后顿时惨叫了一声向后躺到了沙发靠背上面,与此同时,怪shòu越过了他种下的便便塔,萝卜给吃了个一gān二净,屏幕上出现了gameover的字样。
“怎么了?”贺兰枢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笑低头继续处理东西。
他们今天打算按照姜锦唐给的单子去采买东西,还有一些必须随身带着的姜丛需要的常备药品。
温玖嘴巴瘪了瘪,看着还在忙碌的贺兰枢顿时有点气不打一处来,“挂科了。”
挂的还不止一科。
贺兰枢停下了笔,两根手指虚虚的托着脸往他这里看,“要补考?”
“补考时间就在咱们走之后的一个小时。”温玖满脸纠结,这一次旷掉不考的话会不会有麻烦。
“不用想这个。”贺兰枢又继续低下头处理东西,时不时的在一边的电脑上敲打几下,“到时候该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温玖侧头看他,贺兰枢却没有什么动静了。
于是温玖就很放心的继续攻克他的保卫萝卜。
*
集合的那一天,温玖和贺兰枢一起去接了姜老爷子,一前一后一共两辆车。后面的车里面坐的是来送行的温夏和兰兰,温玖和贺兰枢在前面的车里面,司机旁边是苏秦。
苏秦显得很不开心,他一路上都不停地在絮叨说自从贺兰枢和温玖结婚以来,他工作的时间就与日俱增,而且还不给他加班费。
加班费的问题他一直说了一路,贺兰枢连理都没理他。
姜丛身上裹的很厚,怀里还抱了一个电暖炉,姜锦唐手边拿着一个行李箱,正陪在姜丛身边等着。
温玖下了车之后先去找了温夏,外面的空气太冷,温夏给兰兰裹的只剩下了一双眼睛在滴溜溜的转。
“外公。”温玖和温夏一起走过去叫了一声,姜丛顿时喜笑颜开的,眼睛都眯的要看不见了。
他们的行李早就已经寄过去了,那边有人负责收拾房间和安排所有的东西,只是姜丛带了不少东西都要随身用,所以出行其实比较麻烦。
姜丛看到了在车边等着的贺兰枢之后冷哼一声,翻着白眼仰头大步的从他身边走过,顺带拐走了温玖,几人一起上了后面的车。
贺兰枢失笑,回了车里吩咐道,“去机场。”
“老板,你这不行啊。”苏秦啧啧有声,摇头叹气的看着他,“虽然你不需要搞定岳父岳母,但是岳姥爷这一关不好过啊。”
贺兰枢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苏秦嘿嘿一笑,gān咳一声,把视线转移到了前方。
不急。贺兰枢闭上眼睛,往后的日子还长,搞定姜老爷子的事qíng他一点都不着急。
*
到了地方之后他们才发觉气候有多炎热,下车前他们就在空姐的指引下去换好了衣服,姜丛换衣服的时候行动有点不方便,于是温玖是跟着他一起去的。
回来之后姜丛显得有些得意洋洋的冲着贺兰枢哼了一声,拍拍温玖一直搀着他的手,很是欣慰的笑了。
这里的温度大概就和b市chūn末的温度差不多,并不炎热,海岛上面时时会有一些清慡的小风,chuī的人浑身都很舒服,带着一股懒洋洋的感觉。
温玖一下车就觉得现在像是夏日傍晚的时候,有虫鸣鸟叫,一些老人坐在树下纳凉说话,旁边有着一些嘻嘻哈哈笑着打闹的孩子们,闲适的不得了。
他本来以为到这里之后是要在一个酒店里面常住,却没想到司机直接带着他们开到了一个小别墅旁。
这里装修的风格完全是田园风,看起来就觉得十分的小清新,和周遭的景色就像是能够融到一起去。
温玖突然觉得温夏没有来实在是太可惜了。夕阳还没有完全散去,这个时候的三层小别墅在绿树红花的映衬下就像是一副宁谧的油画一样美好。
“我们拍几张照片回去给姐姐看看吧?”温玖扯着贺兰枢的无名指和小指摇了摇,旁边跟上来的姜丛就假模假样的gān咳了一声,示意身边跟着的人把他的小型相机拿了出来。
温玖眨眨眼。
这一次一起跟过来的还有两位,一位是姜丛的医生,还有一位是已经在姜家呆了三十多年,十岁时被他已经逝去的外婆收养的孩子。
他叫林清,已经四十七岁了,照顾姜丛几乎是无微不至,在家里大大小小的事qíng,除了姜家的管家之外,一般都是听他吩咐的。
“老爷平时也比较经常拍照。”林清笑着把相机调好之后jiāo给了姜丛,对着一边的温玖解释道。
“其实小姐也很喜欢,老夫人还在的时候,凡是有空闲的时间就会带着小姐一起去旅游。有时候老爷会带着少爷一起去,久而久之也会随身带着。”林清的回忆有些悠远,带着沉湎于过去的沉思,他看着温玖的时候,宽厚的就像是邻居大伯一样。
温玖闻言会意的点点头。
其实他外公和外婆的事qíng他是听过一点的,姜丛是业内很是洁身自好的人——姜家的家教十分严格,只是姜丛因为他外婆戴丹丹的原因太过宠溺小女儿,这才造成了最后无可挽回的后果。
他又想起林清说,姜丛只是经常拍照,而他母亲和外婆却是喜欢拍照。
相伴了一辈子的夫妻,彼此的习xing都会在时间湮没中不知不觉的变得想像起来,棱角也会渐渐的被磨平。
他那次之后去姜家的次数就频繁了起来,有时候也会和温夏约着,带着兰兰一起去看望老人。有两三次,温玖就看到姜丛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面,靠着窗户捧着手上的相册叹息。
大概在他的心里,他母亲的事qíng永远都是一个难以解去的心结。
姜丛拍了几张房子的照片,看着立马洗出来的照片满意的点点头,笑着朝温玖招了招手,“阿玖,过来看看。”
温玖收回思绪,笑着小跑了过去。
房子好看,景色也好看,可是就是没有人。
姜丛大概也是发现了,于是道,“你站在那去,外公给你拍几张。”
温玖并不是一个习惯于被拍照的人。每一次去拍证件照的时候都是鼓起十足的勇气的。后来他的生长幅度变慢,学校也不再要求派近期照片之后,他就gān脆把大一入学的丑照一下打出来了十几份,一份九张,什么尺寸都有了。
可他看着姜丛看这照片的神色,咬了咬唇还是答应了。
只是他到底还是有些不自然,站在那里根本笑不出来,只是张着嘴做出了一个一点都不像是笑的动作而已。
姜丛撅着嘴看了半晌,这才气哼哼指了指一边任劳任怨拎东西拎了一路的贺兰枢,“你,过去过去,站到阿玖边儿上去。”
贺兰枢微笑,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到了温玖旁边。
温玖身上穿的还是平时的衣服,贺兰枢和姜丛穿的却是休闲装。
姜丛酷爱唐装,这里的温度适宜,他穿着丝绸长袖又舒服又好看,自然是没有了别的选择。
至于贺兰枢……温玖斜着眼瞅了瞅,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来之前给他买了不少的衣服,顺带给他自己也买了不少。
同一个款式,同一个颜色。
他想着就不由得抿唇笑了出来,眼睛弯弯的,像是一个月牙。
贺兰枢像是感应到了一样,低头也是一笑。
他们彼此像是看到了彼此的眼中,姜丛失神的按下了快门,看着出来的照片上面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叹了口气。
“这两个孩子确实是很恩爱。”林清站在姜丛的身边看了一眼。
他与其说是姜家的管家,倒不如说是姜丛的另一个孩子。
戴单单那次是去乡下一个听说很灵验的寺里面拜佛,却在路边看到了一个在雪地里面躺着,奄奄一息只剩下了一双眼睛还睁着的孩子。
她忘记了自己的行程,慌乱的让司机把他抱上了车,直接开往了市里的医院。
林清记得姜家对于他的恩qíng——在医院之后,姜家就办理了暂养手续,如果以后遇到有真心想要收养他的人,林清甚至可以随时走人。
他感念着这一份qíng,所以对于姜家一直都是尽心尽力。
姜丛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取出了那张照片贴身放好,“希望夏夏也能找到她的良人。”
“会的。”林清垂眸,“夏小姐一定会遇到能给她幸福的人。”
姜丛看着贺兰枢给温玖整理头发的动作,嘴角向下拉着轻哼一声,凑近了一点林清,小声说道,“等会把东西都jiāo给贺兰枢,让他给送进去。”
林清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就见这个越老越别扭的老头子脸像是有些红,别别扭扭的半晌才挤出来了一句,“你跟在后面,多拍几张照片。”
“好。”林清一笑,无奈的应了。
这老爷子。
他们在这拍照拍的尽兴,居然都没想到眼前的就是他们未来两周要住的房子。
行李还堆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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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主人反倒像是故宫旅游的观光客一样只顾着拍照了。
林清看了一眼,摇头暗笑,这一老一小一个比一个贼,温玖夹在这里头……也是可怜啊。
*
毕竟是坐了一天的飞起,虽然没有多少的体力活动,但是jīng神层面上就是很疲劳。
温玖回到了他和贺兰枢的房间之后几乎就爬到chuáng上爬不起来了。
贺兰枢在那边收拾行李,先把温玖常用的东西都收拾了出来,过去拍了拍有些昏昏yù睡的温玖的脸,手感不错,又捏了捏。
“乖,先洗洗再睡。”贺兰枢轻声说道,温玖的眼睛睁着,哼哼唧唧的不想动弹。
贺兰枢一笑,双手穿过他的腋下直接给他抱了起来。
温玖被他吓得不轻,瞌睡虫顿时飞了个一gān二净的。
“我、我自己来。”他拿了盆子埋着头冲进了洗漱间,关门的时候没发现锁是出来的,一下还没有关上。
贺兰枢在后面一直看着,忍不住笑了笑,这才回头把自己的东西都给收拾了。
洗完了一个澡出来之后人也清醒了不少,温玖没有找到chuī风机,加上现在天气暖和,就糙糙的擦了擦就出来了。
贺兰枢看到了,又拿起一边的毛巾盖到了他的头上轻轻的擦拭。
温玖唇角带笑,闭着眼睛享受,却感觉贺兰枢的手摸着摸着就变了味儿。
他睁开眼睛,抓住了已经跑到了胸口的手,仰头睁着大大的眼睛道,“你gān嘛?”
“你说呢?”贺兰枢眼睛危险的眯了一下,从他的角度正巧能看到温玖身上半拢着的浴袍,胸口到肚子一大片的区域都luǒ.露在外,下面系了一根绳子,半遮半掩的盖住了下面的chūn光。
温玖脸色一红,“不、不行……”
贺兰枢不停,手继续要往下探。
温玖被他摸得身上一阵阵的起jī皮疙瘩,含着胸往后缩,语无伦次道,“这、这个事儿不能做太多次,伤身体……”
“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贺兰枢的声音已经变了,他整个人从背后环着温玖,几乎是贴在他的耳边说,“距离我们上一次,也是第一次做这个事qíng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温玖一堵,挣扎了两下从贺兰枢包围下蹦了出去,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那也不行……外公就在隔壁,明天还要陪着外公去玩。”
贺兰枢单膝跪在chuáng上,盯着在chuáng下慌乱整理浴袍的温玖半晌,这才闷闷一笑,捂脸道,“我逗你玩的。”
温玖每次一紧张,眼睛就会瞪得格外的大,像极了一只受惊的鹿。
贺兰枢轻咳一声,抓起了一边的浴巾冲着温玖挥了挥,进了浴室去。
温玖脸红的不得了,气的抓狂,在原地蹦跶了两圈之后抓起一边的枕头狠狠的砸了砸chuáng,随后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儿,打开窗户走到了阳台上去看夜景。
他把手肘支在扶手上,捧着脸看天上的星星。
这里没有污染,天上的星子密密麻麻的,有些或深或浅各不一样的排列,就像是一条条的银河一样。
温玖看了一会儿,低下头踢了踢地板。
那事儿他倒是也想做,可现在确实是不是什么好时机……今天累了一天,他是完全相信贺兰枢第二天依然能jīng神抖擞走一天,他要是爬不起来chuáng,丢人才丢大了。
*
虽然没有因为那事儿爬不起来,但是温玖第二天也确实是起的比较艰难。
他一路上并没有拎什么东西,全都在贺兰枢那里,手里顶多是一瓶水,一袋零食或者是一部手机。
可即便是如此,温玖下楼梯的时候感受着大腿一阵阵的疼痛也是有些无语了。
就昨天那样的活动量,今天就拉伤了。
贺兰枢已经下去了,和一早就起来的姜丛正一左一右的坐在了两边的长沙发上面,林清坐在中间的单人沙发,楚河汉界十分的明显。
温玖就算是再迟钝,这时候也算是回过味儿来了。
他外公这是要彻底跟贺兰枢死磕到底啊……
“阿玖,坐这来。”姜丛看到温玖下来之后笑了笑,在发现了他的动作不自然之后顿了一下,却也能看出那不是‘运动’之后造成的,“这是怎么了?”
“没事。”温玖不好意思说别的,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变得这么虚,走点路就这样,“腿有点疼,等会儿活动开了就好了。”
他下去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利用身高的优势对着正藏在报纸后面,实则在看他的贺兰枢投去了一个抱歉的眼神,随后坐到了姜丛身边。
被外孙选择了的老人家很高兴,拉着温玖要一起去钓鱼。
温玖虽然没有钓过鱼,但是对于这种静坐一下午可以什么事儿都不用gān的活动自然是很热衷的,于是拿上东西就兴致勃勃的跟着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姜丛一起跑了。
贺兰枢在后面抖了抖报纸,看的十分的认真。
林清没跟着一起去,留在这还有点别的事儿,看这样子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一个老小孩儿,一个小小孩儿。
这日子,也挺快活。
*
这里有专门供给游客钓鱼的地方,由于正是假期的缘故,来这里的人挺多。温玖和姜丛在人群里面站了没一会儿,对视一眼,打算打道回府了。
没能成功钓到鱼的姜丛很不开心,他一路都闷闷不乐的拉着嘴。温玖笑眯眯的跟在他身边,“咱们可以明天再来,早点找个地方占个位置。”
姜丛这才轻哼一声,勉qiáng同意了。
温玖笑着抬起头,和姜丛慢慢的走,眼神却好像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在看到了另一个连衣服都穿的一模一样的人之后,这才确认的是谁。
他们已经快要走到别墅了,温玖对着姜丛道,“外公,我看到了两个朋友,去去就回。”
姜丛大方的挥了挥手,自己扛着个鱼竿回去了。
温玖又回头看了一眼,他还没能分清楚来的是谁,看着他们在饮品店外面摆着的摊子上面坐下来了,这才走了过去。
“夏佑,左溪?”温玖走近了才确认是谁,笑着打了声招呼。
“阿玖哥?”夏佑抬起头,笑眯眯的冲他打了声招呼,“好巧啊。”
“是挺巧的。”温玖跑过来也就是一时冲动,到了这之后反而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好在夏佑和左溪比较热qíng,话也比较多,这才避免了打完招呼过后的尴尬。“阿玖哥,你来这旅游吗?”
“嗯,陪着外公一起出来的。”温玖点了杯芒果冰沙,端上来之后舒舒服服的喝了一口。
“就你们两个吗?”温玖叼着吸管看了他们一眼,桌上的饮料加上他也只有三杯,并没有尚左和尤北的份。
夏佑笑眯眯的,“是呀,今年轮到我们过来检查身体。左溪已经可以出声了。”
“真的?!”温玖惊喜的睁大了眼睛,“检查结果怎么样了?有希望完全恢复吗?”
“百分之八十。”夏佑开开心心的,一手在桌子下面摸了摸他的腿,“本来是打算明年暑假过来复查的,正巧阿枢哥档期空出来,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温玖回过神,“你们跟我们是一起来的?”
夏佑点点头,“他没有告诉你吗?”
温玖奇怪的摇了摇头,“你们现在住在哪?”
夏佑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酒店,温玖看了一下,这才回头想了想,道,“我先回去一下,回头联系你们。”
夏佑笑眯眯的冲他挥手,左溪抿唇微笑,也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温玖背影看起来匆匆忙忙的,等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小路上,左溪这才吐吐舌头,比划道,“你又骗人。”
“不能告诉他来这有公务。”夏佑耸耸肩,“你以为苏秦哥会这么大方让老板出来光玩两个星期呢?”
左溪闻言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要是露馅了怎么办?”
“……反正他不知道咱们门牌号,露馅了就跑。”夏佑沉思一会儿,搅了搅饮料。
左溪:“……”
他竖了个大拇指。



☆、第36章

温玖回去的时候饭菜刚刚摆上桌,他也没有急着问贺兰枢夏佑和左溪的事qíng。毕竟左溪他们住的和自己这边这么近,大概贺兰枢也没有刻意要瞒着他。

他去洗了洗手,才发现姜丛没在,就连林清也不见了。

“外公去哪了?”桌子上面只有他和贺兰枢的两副碗筷,菜也并不多。

温玖看了一眼,停下了动作。

“林先生说今天下午要去检查身体。”贺兰枢给温玖夹了一筷子菜,说道,“吃吧。”

温玖点点头,咬着嘴巴里面的筷子,心想还真是凑巧。

姜丛的身体其实也不算是很差,只是心脏有些不好,年纪大了之后更加注意一些,每年都会到这边检查,听说也是因为这边有一位享名国内外的心脏专家。

“我也好想当医生啊。”温玖扒了口米饭,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

他想要当医生的念头已经并不是第一次有了。

一开始温夏的身体出问题的时候,在b市很多家医院都没能找到很合适的医生,大多都说不上来缘由,温玖那个时候就很无奈。

再后来温夏死了,他又和贺兰枢离婚,就在那一刻被撞成了半身不遂的时候,他在那之后的每时每刻都希望自己是医生。

起码他能知道自己有多严重,而不是听别人来告诉他。

“怎么突然想当医生了?”贺兰枢笑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温玖。

他记得温玖学的是艺术系,和严郎的系别差不多。其实当初他选择报考这个系也是因为严郎的关系,那个时候他们刚上大学,被b大录取之后温玖反而不知道要报哪一个了,正巧严郎那个时候在他家里,就直接报了一样的。

整个过程都是糊里糊涂的。

温玖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

他上辈子到最后其实都没有转专业,所以一直都是想想而已。现在即便是想转也来不及了,毕竟他已经大三了,毕业之后就可以直接工作了。

只有一年的时间,他就算是真的转过去……大概也学不到什么东西,而且一年时间,他就算是每天都不睡觉也学不了多jīng深,还是不要去祸害人家病患的好。

“想学的话就去学。”贺兰枢轻声道,“你现在才二十一岁,不论是想做什么都来得及。”

温玖其实只是又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念头而已。

他并没有打算实行,重新抛掉这些他已经学了很久很久的本行东西,去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去学习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东西,与他而言,其实是很难做抉择的。

“这个……再说吧。”温玖戳了戳碗里剩下的米粒,他虽然说是想学,可其实连想学的是哪一个科目都没有想好。

*

“对了,我刚才在旁边的饮品屋看到夏佑和左溪了。”温玖饭后抱了一个水果拼盘,早上吃饭的时间晚,中午他就没有吃多少东西。

贺兰枢正坐在桌边上,大概是在处理公务,温玖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英语和数字,看不懂就又继续盯着自己的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嘴里塞吃的了。

“嗯。”贺兰枢应了一下,像是处理完了,就盖上了电脑的盖子。

“他们说是过来复查的。”温玖从chuáng上爬起来,半跪在chuáng上,水果拼盘被他放在腿上面,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贺兰枢,“左溪好像已经可以发声了,但是我没有听到。”

他说着还有些失落。

“左溪只能偶尔说出几个字,而且比较辛苦。练习太久的话嗓子会出血。”贺兰枢笑着摸了摸温玖的脑袋,转着凳子用小腿顶住了chuáng边。

温玖了然的点点头,“夏佑也没有告诉我他的腿怎么样。”

“夏佑和尚左的腿qíng况比较麻烦。”贺兰枢推了推眼镜,“他们两个人的双腿膝盖骨天生就比别人少了一只,没有办法支撑整个身体的重量,很难找到匹配的膝盖骨。更何况还需要同样大小,又都是在生长中的。”

他说的清楚简单,温玖自然也听了个明白,“这样啊。”

“不可以做一套配型吗?”温玖给贺兰枢喂了一个圣女果,大概是有点酸,贺兰枢的眉毛皱了一下,抿了抿唇才道,“配型?”

温玖刚想点头,话都到嘴边儿上了才想起来,差点咬住了自己的舌头:配型是一个新研发的课题,他上一世听说这个的时候,已经是他快要死的时候了。

再怎么算,距离现在都还有十几年的时间。

“我、我……我想的,那个,我们平时修复分发下来的文物的时候,不都是会选择一些同样材质的东西,做成一模一样的样子,然后上色,刻纹,最后再填装吗。”温玖手里的叉子在盆里面戳个不停,紧张的说话都有些吐字不清楚了。

贺兰枢闻言一笑,屈起中指敲了敲他的脑袋。

温玖捂着脑袋嘿嘿傻笑,心里为自己的智商默哀。

不过他这一次倒也是想起来了,那个研究的课题几乎是创新了医学界的一大变革,虽然以物填充的题材早就有,可是并没有出现过以骨填充。

他的病因并不是外力导致的骨头缺失,而是神经出现问题,虽然明知道这个课题和自己没有关系,但是他却也关心过一阵子。

那个骨头的原料选的应该是一种海生物,是深海物种,到他死为止都没有正式确认有多少的数量,是否可以人工培养。

但是一旦新物种被发现,第一时间都会被送入国.家研究机关,当时作为其中佼佼者的一位老学者,也是研究院其中的一位,也是提出了这个点子,并且将之应用到医学上的第一人。

温玖记得,他因为觉得那个名字起的比较好,还反复看了好几遍。

那位学者名字叫做莫策,听说毕生都在研究骨科的专题,原因好像就是因为他有一位因为车祸导致再也站不起来的妻子。

而第一个成功的案例,也就是他的妻子。

温玖一个没注意,叉子cha了个空,放到嘴巴里面咬了一下,结果搁到了牙,顿时给刺激的捂住嘴冒眼泪。

贺兰枢一直在他面前抱着胳膊看着温玖神游天外,他把叉子放到嘴里的时候还挑了挑眉,等到温玖捂着嘴巴冒眼泪的时候才凉飕飕的道,“以后吃东西的时候专心点。”

温玖含恨点头,才算是缓过来了。

“对了,夏佑他们检查完了吗?”温玖看了看盆子,吃的差不多了,于是把盆子jiāo到了贺兰枢手上,舒舒服服的躺到了chuáng上打算睡一个午觉。

“差不多结束了。”贺兰枢也脱掉了鞋子上了chuáng,整个人都压在了温玖身上。

温玖刚吃完,肚子撑的不得了,也没想到贺兰枢会来这么一出,人体的重量压在他身上的感觉倒也是不错,他象征xing的推了两下就抓着贺兰枢的衣领玩开了。

贺兰枢在他上面压了一会儿,看着温玖笑吟吟的样子就轻轻的啄了几下。

温玖很喜欢这种温存的感觉,可是亲着亲着就觉得好像有点变了味道——下面有一个半硬起来的东西正在顶着自己。

温玖有些慌神,蜷起腿想往后缩,却没想到更是碰到了他——禁yù了一个月的男人果然可怕。

这是温玖充斥在脑海中所有的念头,贺兰枢就静静的看着他退到一边,眼神一点波动都没用,温玖差一点点就要心软了,可也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

他无辜的眨了眨眼,贺兰枢面色一僵,平静了一下才道,“你去开门。”

温玖刚想问他去哪,就见贺兰枢下chuáng直直的走向了浴室。

门铃还在响着,温玖看了看浴室门的方向,脸上就露出了一抹笑。

温玖还以为在外面敲门的会是下午要和他一起再去一趟钓鱼场那边打一次秋风的姜丛,却没想到是拎着行李箱的林清。

“林叔?”温玖疑惑的叫了一声,脑子里面突然又想到了刚才吃饭的时候贺兰枢说他外公是去复查身体的,顿时整张脸都白了下去。

他的手死死的捏着房门的把手,“我、我外公……”

“哦,没事没事。”林清连忙安抚了一句,他额头上面还有些汗,显然是收拾的很匆忙,“你舅妈早产了,你外公担心,得赶回去看看。”

舅妈?

温玖听闻姜丛没事,悬着的心就放下来了一些,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还有一个舅妈呢。

舅妈名字叫阮元元,据说和舅舅是大学就恋爱了,只是后来舅舅接手公司去了国外深造,舅妈也同样去了另外一个国家发展,却没想到两人三十岁相遇的时候,彼此身边都没有伴。四年的恋qíng也算是修得正果,还生了一个男孩儿。

现在舅妈的年纪也不小了,加上早产,肯定是让人放不下心来。

温玖闻言忙道,“我和……”

“不用,老爷吩咐了,你们年轻人就在这好好的玩。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刚进手术室,听说没有大碍,只是受了惊吓。”林清安抚完温玖就匆匆忙忙的提着行李箱下了楼,温玖看他一步两三个台阶的速度也知道事qíng肯定紧急。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关上门走到了浴室。

贺兰枢大概已经平复下来了,此刻正靠着浴室的门框,显然是已经全部听到了。

温玖有点无措的看了看门口,手指轻轻的指了一下,道,“阿枢,你说咱们要不要也回去一趟啊?”

“不用。”贺兰枢答应了一声,把温玖给按到了chuáng上,“林先生他们既然已经回去了,我们现在赶也来不及。你舅舅得到消息的时间肯定比你快,你与其再坐那么久的飞机,倒不如在这里安心等电话。”

温玖想了想,觉得他们这几个小辈赶回去也一点忙都帮不上,闻言点了点头,却也没有了睡意了。

“睡不着?”贺兰枢躺在温玖身侧,胳膊垫在他的脑袋下面。

温玖默默晃了晃脑袋,看着外面的一片晴朗的天空,“我想去海边玩玩。”

他今天和姜丛一起出去的时候其实就是在海边另外开辟出来的一个小淡水区里面走的,现在正是旅游旺季,人多的不得了,不少带着孩子的家长不想让孩子在海边玩,怕危险,于是就全都挤过去了。

相比较来说,海边倒是人少。

“好。”

*

说真的,温玖长这么大,其实还是第一次看海。

在温夏记忆里面其实也没有类似的经历,或者是有,但那也一定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了。

温玖还有些害怕,紧紧地牵着贺兰枢的手,小心翼翼的往海边走。

其实风并不大,可是越靠近海的地方就越空旷,人也很少。海làng一波一波的冲上来,打湿了温玖和贺兰枢的脚。

他们gān脆把鞋子脱了下来,拎在手里在沙滩上面踩着。

这里毕竟是景点,而且沙石经过海水常年的浸泡打磨,已经是很软很细的沙质了,踩上去也又亮又软,也特别舒服。

他们一起走到了一颗树下的时候,温玖停下了,摆着手和贺兰枢一起上了岸,坐到了附近的一家店外面搭着的伞下买了些饮品和甜点。

“你们这一次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qíng啊?”温玖叼着习惯找下面的果ròu,找到一个就拿着勺子舀出来放在嘴里用门牙轻轻的磨。

贺兰枢看着他,把手放在嘴边摸了一下,才道,“嗯,来这边谈一个案子。对方你也很熟悉,是余家。”

温玖脑子里面第一个浮现的就是余典家里。

可这里距离赌城之都很远,相隔了一整个大洋,怎么会选在这里?

他这么问了出来,就听贺兰枢道,“就是脚下的这座岛。”

温玖垂头看了看自己还是光溜溜的脚丫子,莫名有些心虚的踩到了凳子上面,gān笑道,“是什么方面的?”

“机密。”贺兰枢难得眨眼笑了笑,温玖看着他也没忍住笑了一下,随后问道,“夏佑和尚左也参与在这里面的吗?”

贺兰枢没说不是。

温玖撇撇嘴,膝盖分开摇了摇。

“不是有意要瞒着你,只是有些事qíng并不方便让你知道。”贺兰枢探过桌子摸摸温玖的头。

温玖本来就没有什么,可被他这么一摸头反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弯着眼睛笑了一下。

“回去之后换一个房子吧。”贺兰枢突然转了一个话题,温玖一下没反应过来,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外公那套房子买的晚,景色虽然不错,但是从阳台的方向看不到海岸。”贺兰枢的眼睛在眼镜后面微微眯起,语气轻柔,像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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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在诱拐小绵羊的大灰láng,“这个岛在开发的时候,贺兰家曾经参与过,我在这边有一个房子,位置比较高,也靠海。”

温玖听明白了,也有点心动了。

只是他也不知道他们这么搬走了姜丛后来知道了的话会不会不开心,又有点犹豫。

“夏佑和尚左已经搬过去了,他们行动不方便,就在一楼。”贺兰枢道,“外公那边我会负责跟他说的。”

这一下算是……再也没有什么反驳的理由了。

温玖笑眯眯的点点头。

“过两天,余典是过来负责谈判的代表。”贺兰枢托着下巴,头发被海风chuī的有些乱,他看着温玖有些过长的头发,道,“头发该剪了。”

温玖翻着眼睛看了一下,他的头发其实和他的人一样,长得都挺慢。

他几个月之前做的那一次头发剪得比较短,那个时候刘海还不长,现在大概长到了眼睛上面的位置,有些时候他也觉得会有些碍眼。

于是他也没反对,“你会剪头发吗?”

“嗯,小时候经常帮妈剪。”贺兰枢像是想起了什么,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比较不耐烦和那些太太们一起去发廊说三道四,又不爱让人弄她的头发,后来我就自己学了一下。”

温玖脑补了一下小贺兰枢双手抓着于那个年龄的他还是比较有分量的剪子,一脸颜色的站在周漫柔的身边,眼镜有些滑下去,咬着嘴唇,秉着呼吸剪头发的模样,不由得笑笑的笑了一下。

贺兰枢知道他是因为什么笑,却不知道他究竟想到了什么。看他的饮料喝的差不多了,就把人牵了起来。

“哎,不回去收拾行李了?”温玖看着路不熟悉,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过来的方向。

“先去看看,我回去拿东西。”贺兰枢说道,温玖这才笑眯眯的跟着一起进了门。

这里其实也是一个小别墅,规格都差不多,只是装修的要稍微jīng致一些。

他看了一眼,居然还是他喜欢的软装。用色也都偏向素色,根本就不是贺兰枢一贯的风格。

贺兰枢把温玖带到了门口,把门上密码锁的密码告诉了他就回去收拾东西了。

温玖走动的步子渐渐的慢了下来,又上楼看了一圈之后才对着拎着东西过来的贺兰枢道,“这里……”

贺兰枢点了点头,把行李放在一边,坐到了温玖身边,“本来是打算度蜜月的时候过来的。”

他说话的时候眼中带笑,可惜温玖一点都没看到。

他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已经猜到了在他们结婚之后,贺兰枢是有多么用心的从一点一滴之中了解了他的习惯、爱好,又是有多么用心的布置这里,哪怕只住很短的一段时间,但也一定很用心。

他低下头抠了抠手指,压根都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贺兰枢突然把头凑到了温玖耳侧,轻声道,“你现在,是不是要弥补我一下?”

温玖呆呆的转过头,看着贺兰枢近在咫尺的脸,“怎么……补偿……?”

“虽然时间短了一点。”贺兰枢继续说着,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的靠近,温玖甚至能感受到贺兰枢说话时喷在自己嘴巴上面的热气,“不过也刚好,这一次就当是蜜月旅行也不错。”

温玖眼皮垂下来,不安的眨了眨,被贺兰枢缓缓的按在了沙发上面。

他以前其实从来都不相信有什么巧合,可现在想想,又不得不相信,这世上真的就有无数的巧合组织成了人一个又一个的姻缘。

*

这一次大概是疯了……贺兰枢上一次还真的是没有尽兴,温玖后面实在是撑不住开始哭着求饶,可贺兰枢还是不肯放过他。

他又用嘴给他做了两次,最后还是跪在chuáng上任由他在后面捧着他的臀部,那个滚烫又坚硬的东西也不进去,就在股沟的地方快速的抽.动。

等贺兰枢彻底满意了,外面的天也已经黑了。

温玖躺在chuáng上算是一点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连喝水都是小口小口的让贺兰枢轻轻喂到嘴里的。

他的声音很嘶哑,靠在贺兰枢的怀里道,“阿枢,我问你一件事。”

“你说。”贺兰枢把水杯放在一边,在温玖的脸上轻啄。

“我以前……是不是曾经咬伤过你?”

他前世其实也怀疑过很多次,可贺兰绍腿上那里有一个明显的伤疤,同一条腿,同一个位置。反而是贺兰枢的腿上却很gān净,连一点伤疤都没有。

“嗯。”贺兰枢把头埋在温玖颈侧,两条腿把温玖的腿夹住,双臂和环着他的身体,十足的占有姿态。

确认的声音从贺兰枢嘴中传出来之后,近在咫尺却又有好像些不真实,温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跳的快了一拍,他有了点jīng神,睁大了眼睛看了看摘掉眼镜,显得没有那么凌厉了的贺兰枢,“可是……你腿上为什么会没有伤疤?”

他记得那一口他咬的很深,深到他甚至咽了好几口带着铁锈味的东西下去。

那个感觉上辈子几乎伴随了他一生,即便是现在再想起来,他甚至都能描摹出那道伤口的形状。



☆、第37章

“想知道?”贺兰枢的声音显得很慵懒,他的眼睛闭着,整个头都埋在温玖颈侧,像是很眷恋不舍得离去的样子。

温玖点点头,两个脚丫子互相紧张的搓着。

“你求我,我就告诉你。”贺兰枢的眼睛睁开了一点fèng隙,他说话的时候若有若无的气息喷在了温玖的脖子上面,带起了一阵阵的颤栗。

他们结束的时候贺兰枢已经给他清洗过了,此刻屋子里面开着空调,窗户也开着,带着微微咸涩味道的海风时不时的从窗口灌进来,抚在人的身上会有一种十分舒服又懒散的感觉。

“你别闹……”温玖缩了缩身体,侧过身和贺兰枢面对面的躺着。

贺兰枢也就是口头上逗逗他,闻言想了想简略三两句道,“伤口后来感染了,就做了个手术gān脆把疤也去掉了。”

他小时候比较傻,一心想着那年被温玖咬伤了之后,他妈妈或许会因为这个不喜欢温玖,所以一直都没有吭声。

去温玖家里的时候,他身上穿的是黑色的小西装,即便是沾上了血也看不出来,在出来之后,他还特意去厕所用凉水冲了冲,把血迹完全冲gān净了。

小孩子磕磕绊绊的也会受伤,只是被温玖咬了一口,他就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想着自然就会好,所以后来洗澡的时候也没有注意。

可却没想到后来会感染,那段时间又正逢着换季的时候,他那段总是低烧不退,吃药也检查不出来个什么qíng况,一直到他晕倒住院,医生才说是因为伤口感染。

感染的面积其实挺大,有不少坏ròu都要清理掉,那一块皮肤也变得凹凸不平,后来周漫柔gān脆就做了个手术直接把那一块疤痕一点点的磨平去掉了。

温玖有些无语问苍天,这么大的一个乌龙,弄成了这么离谱的一连串的误会。

如果上一世他早就知道,并且确认贺兰枢就是那个孩子,恐怕后面所有的事qíng都不会发生。

他会安心的嫁给贺兰枢,即便是没有什么感qíng,但是相敬如宾也是不错的一种境况,或许他们还会有一个孩子,他姐姐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关系在贺兰绍的身上陷入困局。

温玖坐起来看了看贺兰枢的腿。其实并不是一丁点的迹象都没有,他的伤疤那一片区域的皮肤总归是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样,而且腿毛也要稀少很多,颜色也比较浅。

温玖无意识的用手戳了戳,气闷的又躺了回去,“那你知不知道贺兰绍腿上的那个疤是哪来的?”

贺兰枢听温玖提起贺兰绍皱了一下眉毛,并不怎么开心的看向他,“他腿上的那个疤是被猪咬的。”

温玖:“……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是跟你说正经的。”贺兰枢又把温玖搂住,抱了个满怀之后才继续道,“他被带到贺兰家的时候,芹婶正好在买回来了一只活猪打算吃。他不听话非要凑上去喂吃的,那只猪受惊,就把他的腿给咬了。”

温玖:“……”

“你说的是真的?”他消化了一会儿内容,才觉得这个事实好像其实并不怎么难想。

他记得贺兰枢的生母是一个保姆,虽然是专职学了技能的,但是出身并不怎么高,在出了那事儿之后就辞职回了乡下老家,默默无闻的生下了贺兰绍,又上门要名分。

贺兰枢给了他一个眼神,温玖秒懂,这才叹息着靠到了贺兰枢怀里,“原来是这样啊。”

“怎么说。”

温玖想了想,拿过贺兰枢的一只手玩。

他旋转着贺兰枢左手上的戒指,反反复复的转着圈子玩,却也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于是只是摇了摇头道,“没事。”

贺兰枢无奈的一叹,也没有继续往下追问温玖突然问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却也已经大概能想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有些挫败的紧紧闭了一下眼睛,“明天的案子你和我一起去。余典那边会带着严郎一起过来,无聊的话你们两个可以先出去一边玩。”

温玖没反驳,虽然他觉得贺兰枢这话说的很像是:我们大人谈公事,小孩子去一边玩泥巴去。

“对了,明天贺兰绍也会一起去吗?”温玖突然抬起脑袋问道。

贺兰枢应了一声,“他会和苏秦一起过来。”

温玖一愣。

“他毕竟也是贺兰家名义上承认的二少爷,这种事qíng他在场是理所应当的。”贺兰枢道,随后一手在温玖背后拍了拍,“不早了,睡吧。”

*

会议的时间约的是下午两点半,温玖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贺兰枢就已经坐在靠窗的地方处理事qíng了。

他睡觉一直都比较浅,贺兰枢处理起事qíng来一直都比较用心,敲击键盘的声音会吵到他,所以他一般都是在书房处理完之后才会回房。

这里倒也有书房,只是毕竟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住了,书房jīng贵的东西多,一时间估计是没能收拾完。

温玖起chuáng的时候习惯xing的会先伸一个懒腰,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事qíng,贺兰枢却已经听到了动静。

“醒了?”贺兰枢桌子上还有一杯咖啡,看到温玖醒了之后把他拉了起来,道,“去洗洗回来吃饭。”

温玖刚醒,脑子还有点晕,却也习惯xing的往chuáng边看了一眼。

每一次他醒的比较晚的时候,桌边都一定会有一个摆着餐点的托盘。他笑了一下,打起jīng神蹦下了chuáng。

他回来的时候贺兰枢应该已经处理完了,正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手里还拿着刚才的那被咖啡。

温玖拿起盘子上面的三明治咬了一口,又喝了口牛奶,含糊不清道,“你这么早是在做什么啊?”

“整理一些人员名单。”贺兰枢应了一声,衣领被海风chuī的微微晃动着。

人员名单?

温玖突然想到了之前在贺兰枢公司的时候,贺兰绍曾经问自己要过的那份名单。

他转了转眼睛,提拉着拖鞋走过去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一些人员表格,还有一些基本信息。

“这些人都是要做什么的?”温玖能看得到一些眼熟的名字,但是却不知道他们所处的职位,和要被革职的理由。

可能甚至还有很多人都已经被贺兰绍收买——但是贺兰绍这个人,一向把自己的私利看得比较重,在公司的时候也没少敛钱,那些灰色收入到现在都并不明朗,花到了哪里也无处可寻。

温玖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花儿来。

“公司年底裁员的名单。”贺兰枢chuī了一会儿风就回来了,他背对着温玖坐回了椅子上,一点都没有防备他在身边偷看。

这个名单可不能像是上次那样的报表一样轻松就可以作假的。

如果他只是自己改了改再jiāo给贺兰绍,他必定会起疑心,随后对那份名单生疑,之后他再想yīn他,就不那么容易了。

温玖想了想,讨好一样的拿过一边的橘子剥开,仔细的把上面的白丝都剥gān净,之后喂给贺兰枢,道,“这份名单里面的人都是做什么的?”

“地方阶级层的人比较多,一大部分都是蛀虫。”贺兰枢把进度条拉到了后面,给温玖看了一眼后面的详细信息,对着他道,“还有一部分的详细资料在苏秦手里,他整理完之后会全部给我发过来。”

温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看着,无意识的一个一个的往嘴里送橘子。

橘子其实挺酸的,因为并不是当季的东西,只是那种酸酸甜甜的感觉比较适合饭后吃,也能促进一下消化。

“嗯,这些人里面,应该有不少都是贺兰绍的人吧?”温玖斟酌了一句,害怕他说的有点过头,就有点太逾矩了。

贺兰枢点点头,撑着下巴指了指标红的几个名字,“这些人员名单,是贺兰绍手底下敛财比较重,一定会在处理范围之内的人。绿色的,就是待定的人选。”

温玖仔仔细细的听着,绿色的人他有些眼熟的,这些大多都是比较稳定,但是私下里同样也会有些不明收入的人。

贺兰枢要清理内部蛀虫,肯定不能只是一次清理就彻底大换血,这样也容易造成人心不稳,而且填补空缺的问题短时间内也比较难办。

他这一次,大概一方面是想把比较过分的一些人清理掉,顺便给那些比较不那么出格的人警告一下。

温玖倒也没有急着就要刻盘复制,笑眯眯的问,“这些名单什么时候才会确定啊。”

他做出来的那份必须得能够糊弄的住贺兰绍,所以还是要给他几个比较安心的选项才行。

“再有半个月。”贺兰枢回头一笑,把电脑盖住,拍掉了温玖手里吃完之后再揉捏的橘子皮,“夏佑想去溜冰场玩,今天就陪陪他。”

溜冰场?

温玖眼睛一瞪,“可是夏佑的腿……”

“他不能上场,但是喜欢看。”贺兰枢回头说了一声,“今天九点这里会有一场旱冰花式表演,参赛选手的技能都不错,他期待了很久。”

温玖闻言赶紧吐掉了嘴里一直在用舌头滚着玩的橘子核,慌手慌脚的去换衣服,“你怎么不早说啊。”

说了他昨晚上肯定是没法睡了。

贺兰枢挑眉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电脑,又看了看跑向了洗漱间的温玖,这才不紧不慢的走到了衣柜旁边拿衣服。

*

温玖其实猜测过夏佑他们的兴趣爱好。

尚左自然是不用多说,当时他们以七百万卖掉的页游,其实就是尚左提出的点子。

几个人本来只是想做一个小型的游戏自娱自乐,一时兴起就把程序代码放在了网页上面测试,结果只是一时兴起的游戏却带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热度。

他们毕竟只有四个人,每天的收益固然是不菲,可是要找的那些网络客服也根本就忙不过来,家里面装的七个座机号码就连接都接不过来,后来正巧苏家出事,他们就像是甩包袱一样的把游戏的版权全部都jiāo给了苏秦,让他负责给卖掉。

说起来那个游戏的买家好像还是贺兰枢给推荐的。

温玖脑子又转了回来。

尚左最爱的是游戏,最近更是爱上了棋牌类的东西,一摸上就停不下来。

今天他又知道夏佑喜欢的是溜冰……

“左溪和尤北该不会喜欢唱歌吧?”温玖已经看到了那边推着夏佑朝这边打招呼的尤北,拽着贺兰枢的袖子小声的问了一句。

贺兰枢回头看了他一眼,忍着笑道,“尤北喜欢唱歌,左溪喜欢听纯音乐,也爱弹钢琴。”

温玖眨眨眼,这四个兄弟……嗯,确实是和常人不太一样。

他们要进场的时候,温玖突然听到了后面好像有人在叫自己,他回头看了看,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声音杂七杂八的,根本找不到是谁。

他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和贺兰枢又差点被挤散,赶紧回神又牵住了他的手。

他们的票是在第二排的,而且有位置,四个相连的号码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贺兰枢又不知道从哪弄到手得了。

温玖坐下的时候才发现,刚才被冲散的夏佑和左溪再出现的时候手里一人都捧了两盒爆米花,夏佑的轮椅扶手上还挂着四杯饮料。

“你们在哪买到的?”温玖接过爆米花闻了闻,香味很足,一看就够料。

“我给的,我给你的啊!”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温玖扭头看的时候,就见严郎手里捧着两个蜜蜂完好的爆米花盒子一脸扭曲的从人群中挤进来,后面还跟着扯着他衣袖,像是遛狗一样的余典。

温玖他们四个的座位是在比较靠边的位置,正好六个人一排。

他眨眨眼睛,看了看手里的票,“你们是几号啊?”

“在你旁边啊。”严郎抹了把汗,夸张的在衣服上面擦了擦,撩起下摆当作风扇扇,“我刚才叫你你怎么不理我啊。”

“你叫的我?”温玖道,“人太多了,我还以为听错了。”

严郎一想也是,赶紧先在左溪的帮助下热心肠的把夏佑抱到了座位上,这才笑嘻嘻的坐到了自己那,灌了几口还飘着冰块的冷饮。

“你还拉着肚子,少喝点凉的。”余典一下把严郎手里的饮料给拿走,顺手塞进去了一杯热奶茶。

严郎楞了一下,只敢在心里嘟囔,嘴里还是道,“好好好……”

“水土不服吗?”温玖凑过去问了问。

严郎夸张的一点头,“我还晕机!从飞机上下来差不多就快断气了……展览我就差把牙签撑在眼皮上了,可还是睡着了。”

严郎咋咋呼呼的朝温玖诉苦,一边愤怒的伸出一根手指控诉余典,“我还给他拖了一个星期的地板!”

余典和严郎去m国的时间比他们要早一周,温玖没忍住笑了笑,看着一边和贺兰枢坐在一起像是在说什么公事的余典,耸耸肩道,“活该你自己,谁让你非要求着余典学赌术的。”

“……不过你也别说。”严郎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了一副扑克牌,在温玖面前打开,在手里变着花样的玩,“你看,余典说这些都是最基础的。我那一个星期光顾着练习这个了。”

温玖顿时想到了一个不大好的可能,他瞪眼问,“开学之后就要做设计展览了,你别告诉我你光顾着学这个,连展览的事qíng都忘记了。”

严郎认真的想了想,然后鼓起勇气……摇了摇头,把头转到了一边。

温玖:“……”

等到表演开始的时候,严郎才从温玖身边站起来回到了余典旁边坐着。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温玖咬到了一个硬硬的没有炸开的玉米粒,吃的有点腻,就放在嘴里开始磨牙了。

贺兰枢不爱吃这些甜的东西,所以他那一盒就被温玖和尤北给瓜分了。尤北那边还剩下小半桶,温玖这里已经快要见底了。

“下午会议的事qíng。”贺兰枢没有多说,就算是说的多了温玖可能也会听不懂。

温玖对这个倒是也没什么兴趣,随口问了一句之后就专注看表演了。

他扭头又看了一眼和尤北坐在一起正在‘jiāo谈’的夏佑,想着他刚才被尤北和严郎一起抱着坐到座位上的那一抹失落,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好受。

他是懂得双腿残疾不能自理的qíng况有多么痛苦,夏佑从来都没有体会过能够站立的感觉——他的双腿有知觉,却也因为常年不动,不见太阳,所以比起常人来说要瘦弱很多,而且肌ròu也并不发达。

温玖抿抿唇,想着等回国之后得想办法找一下莫策医生的下落。

他是一位华人国的医生,同样也是兴起国医行业的佼佼者,只要有一丝希望,他相信贺兰枢和苏秦怎么也会努力一试的。

*

夏佑和尤北因为下午要一起参加会议,所以中午就先回去整理了一下东西。

温玖这次过来根本没想到会出席什么正式场合,所以带的都是白t恤和短裤,就连鞋子也大多是现买的凉拖。

“不用换。”贺兰枢笑了一下,他自己也没有换衣服,穿的还是便装,只是带了电脑,“这一次过来只是双方jiāo流一下,确认一下进度,真正的回忆还是在半个月之后。”

温玖这才松了口气,跟着贺兰枢出了门。

只是站在车边的居然是苏秦,温玖疑惑的看了一眼,确认是苏秦没错。

苏秦笑嘻嘻的摘掉了脸上那个骚包的墨镜,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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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蹦达到了温玖面前,“温少,好久不见啊。”

“……不久,才五天。”温玖有些好笑的看着苏秦,他没有戴眼镜,而是带了……美瞳?

温玖仔细的看了看,苏秦像是发现他注意到了,更加腆着脸凑上去了点,不好意思的在温玖耳边说,“老板说这里帅哥美女多,我就打扮了打扮。”

温玖无言的看着苏秦一身像是花蝴蝶一样的衣裳。

他现在才发觉西服和眼镜真的就像是一个防火墙一样的堡垒,能把一个骚包又不靠谱的人给包装成一个稳重成熟的人。

他一言难尽的看了看贺兰枢,“……走吧。”

被温玖这副yù言又止的样子打击到了,苏秦回到车上的时候,一直从窗户外面照着后视镜,不停地摆弄自己的头发。

温玖在后面看的忍不住想笑。

其实苏秦这样的也不丑,有些人穿花衬衫不仅不会显得很乡村,反而会很cháo。苏秦本来就有一张娃娃脸,这一次带上了个美瞳,显得眼睛都好像大了一圈,而且还水水润润的。

车子一直开到了一家挺休闲的咖啡馆门口,温玖先下车看了看,发现严郎正从二楼的窗户向这里打招呼。

“要不我们就不跟你们一起进去了。”温玖在楼梯口看到了严郎之后说了一句。

贺兰枢点了点头,把钱包jiāo给他,说道,“出去玩的话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温玖笑眯眯的伸手接过,冲着他挥了挥,和一边下来的严郎两个人找了另外一个一楼,靠近海景的地方,“我们就在这里先玩……泥巴。”

苏秦:“……”

贺兰枢无奈一笑,冲着温玖摆了摆手,带着苏秦一起上了楼。

温玖笑嘻嘻的点了杯东西,和严郎一人坐在一边。

“你们俩现在可真好啊。”严郎颇为羡慕的捧着脸道。

他嘴里还叼着吸管,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你和余典不是已经和好了吗?”温玖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却突然看到了从门口走进来的贺兰绍。

他打断了严郎接下来的话,快速的走了过去,“你在这里别动,等我一会儿。”

严郎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扭头看了看,撇撇嘴拿着一边的签字笔在准备的纸上面开始乱写乱画。

“贺兰绍!”温玖叫了他一下,听到声音的贺兰绍从楼梯上扭过头,左右看了看,这才皱眉把温玖拉到了一边,“你怎么在这?”

“我……和外公出来旅游。”温玖想了想,眼珠子一转,并没有说贺兰枢是和他一起的。

他说完怕贺兰绍不信,还特意指了指一边的严郎,“严郎跟我一起来的。”

严家和姜家的私jiāo确实是比较好。

贺兰绍眯了眯眼睛,心里更信了一点。



☆、第38章

贺兰绍随即往楼上看了一眼,“贺兰枢也在这里,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温玖故意紧抿着唇角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显得一副很勉qiáng的样子,“我在机场的时候看到他了,现在住在一起。”

贺兰绍面上的笑意更加的明显了,“我之前jiāo代你的事qíng怎么样了?名单呢?”

温玖抬起头,有些委屈的看了他一眼,“我还没拿到……不过他说过几天名单就可以确定下来了。”

“好,你注意帮我看着,李伟成,邱平,卢成这三个人在不在人员变动的名单里面,又是什么变向。”贺兰绍又看了看那边自娱自乐起来了的严郎,眯着眼睛道。

他站在楼梯的jiāo界处,整个上半身都被笼罩在yīn影里面,温玖本来就比他第一点,还需要仰头看着他。

他抬头快速扫了一眼,随后应了一声,看着贺兰绍像是避讳着什么一样的眼珠子左右转着看了看,这才急急忙忙的上了楼。

温玖站在楼梯口,一手扶着扶手,皱着眉。

他觉得刚才贺兰绍的话有些奇怪,这三个人他并没有印象,昨天在那些名单里面一眼扫过去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名字,想来也是什么并不怎么出彩的人。

他拿不准贺兰绍这一次是故意试探自己,还是另有别的用途。

如果他早就知道了他们三个人的安排去向才故意和自己这么说,那么就代表,贺兰绍已经不再相信他了。

温玖抿抿唇,抬头看了一眼楼梯,却在二楼厕所门口的拐角靠近楼梯的位置看到了另外一个穿着花衬衫的背影……好像是苏秦?

他眨眨眼,倒也没有多想,又回到了座位上面。

这座小岛他们到底是人生地不熟的,温玖和严郎就在一楼的角落看着外面的海景闲喷了一会儿,大多数都是听严郎说他和余典的事qíng。

温玖听着听着觉得有点不太对头,皱着眉把严郎几乎是已经不离手的纸牌拿到了一边,严肃着脸道,“严郎,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入迷了?”

“我知道啊。”严郎大大方方的一点头,又把纸牌拿了回来,“不过你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耽误正事儿的。有时候玩指尖牌的时候我还能找点灵感。”

严郎又给温玖举了个例子,就像是温玖在思考的时候喜欢转笔,基本上转个几分钟,想到了就会停下来。这是一种不自知的下意识的行为,他现在的感觉就和这个差不多。

温玖也没有真的要抢的意思,看着严郎又想了想。

上一世宫老在收了严郎为徒的时候,其实没过两年就差不多因为年纪大,基本上已经处于半隐退的状态了。

温玖还记得,他的收官之作是《徒》,就在严郎潜逃出m国之后的第二年,以严郎第一步代表作《师》为系列的后续。那之后,宫老先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人前,他生前的所有设计作品都被炒到了天价。

在《徒》被做出来之前,严郎就已经被暗潜到了m国,那个时候温玖得到的假消息是严郎死亡的消息,宫老应该也找了很久,最终才做出了这么一套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很绝望的作品。

不管怎么说,首先的要点还是要先把宫老爷子给搞定了。

*

会议开的时间并不长,这一次主要也就是确认一下进度,彼此jiāo谈的也还算是顺利。贺兰枢出来之后就跟余典一起下了楼,并没有多留在这里,苏秦本来想跟着一起下去,却被后面的人声叫住了。

“苏助理。”在所有穿着休闲装的人之中,永远都是一身正装的严斐显得很是的鹤立jī群。

苏秦的脚步一顿,浑身都僵硬了一下,他扭过头,qiáng笑了一下看着已经踱步走到他面前的严斐,道,“严经理还有事?”

“麻烦二少回避一下,我和苏助理有些事qíng要谈。”严斐双眼直直的盯着苏秦,只是微微侧过头,对着在一边低头摸着鼻尖,像是有些尴尬,又像是在看好戏的贺兰绍说道。

贺兰绍挑出了一抹笑,脸上露出了暧昧的表qíng,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苏秦,一脸促狭的拍了拍严斐的肩膀也下了楼。

苏秦也不知道他自己是在心虚什么,可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严斐一步一步,像是老虎踏青一样悠闲的步子给bī到了角落里面。

“这么害怕?”严斐突然笑了一声,把双手cha到了口袋里面,在原地来回的走着小小的圈子,轻轻低着头。

苏秦后牙紧紧的咬了一下,用力的脑子都有些发颤,松开之后才觉得牙关很累,他笑着想要推眼镜,却发现今天的眼镜已经换成了隐形眼镜,于是尴尬的放下了手,gān笑一声,“严经理说笑了。”

“嗯,是说笑了。”严斐却收回了脸上戏谑的表qíng,转而淡淡的看了苏秦一眼,道,“那我问你正经的,你也最好正经的回答我。”

苏秦继续打哈哈,“您说。”

“当年你为什么要突然退学。”严斐眯起眼睛,其实他长得并不算是很阳光帅气的类型,尤其是那双眼睛,狭长上眺,眯起来的时候就会让人有一种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觉,从背后都有股凉意。

可他偏偏又长得甚至可以说是yīn柔,就连声音都永远是不疾不徐,慢慢说出来的一样。

“这个啊,这不是突然不想上了嘛。”苏秦哈哈一笑,挠了一下后脑,笑了两声再去看严斐,却发现他一点表qíng都没有。

苏秦无奈的停下了话音。

严斐走到了他面前,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双眼紧紧的盯着他,“我的耐心很有限,你最好是可以说清楚一点。”

苏秦被他吓得嘴唇哆嗦着不敢说话,喉咙紧张的不停吞咽,双手在后面的墙壁上面无措的乱抠着,指甲里面感觉已经被抠下来的成块的墙粉给刺出血一样的疼。

“抱歉,打扰一下。”贺兰枢的声音在拐角口响了起来,他就像是进人家办公室之前一样礼貌的在一边的木质挂壁上面敲了敲,微笑着对着面前正僵持不下的两人道,“时间不早了,严经理,我的助理接下来还有工作。”

严斐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话,捏着苏秦下巴的手突然用力了一些,青筋都爆了起来。

苏秦疼的难受,轻轻‘嘶——’的一下抽了口凉气,泪花都冒出来了。

严斐这才受惊一样的连忙松开了手,愣愣的看着苏秦下巴上已经被他捏出了淤血的印子。

他脚步动了动,又沉着脸停住了。

苏秦却没有注意到,只是糟心的揉着自己的下巴,没敢看他,一溜烟儿的小跑到了贺兰枢身边,背对着严斐扯住了贺兰枢的胳膊。

“老板,江湖救急,掺我一下呗。”苏秦苦兮兮的死命拽着贺兰枢的胳膊,看他的脸道,“腿软了。”

在他们后面的严斐并没有听到这样的对话,只是沉默的站着,阳光从打开的换气扇中是不是旋转着露出一点,明明暗暗的洒在他的脸上,在四周都是杂物的环境里面显得很是落寞。

良久,他才终于动了一下,脚下却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挪开脚看了一眼,一个黑色,玻璃状的物体已经被他踩的粉碎,旁边还静静的躺着一颗印着暗纹的扣子。

那是苏秦身上衣服的扣子。

严斐盯着看了一会儿,把扣子捡起来,用拇指轻轻的蹭蹭把上面的灰尘拂去,小心翼翼的收到了胸前的口袋里面,一只脚却又发泄一样的把地上的隐形眼镜踩的碎成了渣子。

*

“……苏秦这是怎么了?”温玖看着苏秦别别扭扭走出来的样子,脑子里面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自己那天早上起来上完厕所之后的样子。

他赶忙惊恐的把这个想法摇出了脑海,看着苏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走路的样,道,“……便秘?”

苏秦一脸一言难尽的样子,睁开眼睛的时候温玖就觉得他的瞳孔好像变成了一个大一个小的样子,一边的眼睛是正常的褐色,一边却是纯黑。

“隐形眼镜掉了吗?”

苏秦这才耷拉着脑袋应了一声,松开了捂着自己下巴的手,无jīng打采道,“我来之前刚买的。”

温玖觉得这样子的苏秦还挺好玩,于是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回去再买一副就好了。”

苏秦gān笑一声,“我觉得还是眼镜更适合我。”

贺兰枢在一边一直没说话,这时候才看了一眼苏秦,道,“先回去吧。”

回去的时候苏秦一个人蔫头耷脑的坐在后排的驾驶座,贺兰枢负责开车,温玖坐在副驾驶上面捧着没有吃完的爆米花继续的吃,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苏秦双手支在膝盖上,整个人都向前弓着身体,额头和手心相抵,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温玖用手抵住留到了最后一个的最大的爆米花,用门牙顶着一点一点的开始磨着吃。

车子一直开到了苏秦现在住着的酒店门前,贺兰枢从后视镜扫了一眼,道,“苏秦,到了。”

“老板!”一直沉默的苏秦突然抬起头,双眼瞪得大大的,只是看起来十分的无神。温玖凑上去看了看,一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只见苏秦的头跟着他的手的动作一起动,眼珠子却是很慢才动一下。

隐形眼镜摘掉了?

温玖捂着嘴偷笑。

苏秦没发现温玖在逗他,而是眯着眼睛努力想要聚焦,“求收留!”

贺兰枢扫了他一眼,按下了开门的按钮。

后车座的门应声被打开,温玖哭喊着死死的扒着前面车座的后备椅,死活不肯下去。

温玖看了他一下,眼珠子一转,“咱们家不是还有很多空房间吗,找一间给他先住下来吧。”

贺兰枢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对着后面道,“把门关上。”

苏秦这才闭着眼睛摸鱼一样的摸索着把门拉上,松了口气一样的向后仰倒,整个人都仿佛是虚脱之后的样子。

家里还有贺兰枢的备用眼镜,温玖找了一个先给苏秦凑合着用了,重见光明的苏秦顿时乐开了花,撒着欢跟着贺兰枢上了楼开始巡视新领地。

温玖凑过去看了一眼,对着楼上的贺兰枢道,“阿枢,我想用一下你的电脑可以吗。”

贺兰枢走出门直接报了一串数字,温玖拿笔记了下来,才赶快的跑回屋子里面去了。

*

贺兰枢靠在门边看着苏秦左看看右看看的,一直等到温玖问他要了电脑密码之后才神神秘秘的关上了门,挑眉道,“有事?”

苏秦有些迟疑,“老板,下午开会之前,我看二少和温少好像遇到了。”

“嗯。”贺兰枢应了一声,坐在了椅子上面。

这个房间是空的客房,根本没有想到会用得着,所以水还没有准备,只是清理了一下灰尘而已。

苏秦皱了皱眉,贺兰枢的祖母是俄罗斯人,所以鼻梁比他要高一些,眼镜基本是订做的,他戴着总是会往下滑。

苏秦在房间里面看了看,怎么都没有找到针线,于是gān脆拿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眼罩,把后面的松紧带拆开之后绑在了眼镜腿上。

他试了一下,大小刚好。

“我听二少说在问温少要一些人员名单,特意qiáng调了三个大鱼的安排。”苏秦还是习惯xing的推了推眼镜。

“嗯,我知道。”贺兰枢双手jiāo叠,闲闲的放在了腿上,笑着道,“由他去。”

苏秦一愣,没反应过来,“可是之前温少和二少之间……”

“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贺兰枢轻声道,“以后也不会有事,下周三把名单全部整理出来,记得标出所有人的具体安排,详细到身高、体重、三围。”

苏秦轻轻张大了嘴巴。

贺兰枢却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室内,“今晚你就在这住着,明天收拾东西回国,抓紧。”

“是。”苏秦满脸yù言又止的,他觉得他们家老板已经有些不太理智了。

这一次的人员变动关系很大,可听着他的语气……就像是温玖之前不小心打翻了一个盘子,贺兰枢却还是笑着又递上了一个更珍贵的,说:接着打,反正还多的是。

苏秦牙疼的捂着脸摇了摇头,觉得这对夫夫的日常根本不是人眼能看的。

*

温玖把名单复制到了硬盘上之后就把它转移到了手机上面开始默背,才刚刚看到了第二个人名,手机就突然的震动了起来。

他被吓了一跳,手机也摔倒了chuáng上面,温玖拿回来看了一眼,是姜丛的号码。

这还是姜丛第一次用自己的手机给他打电话,温玖接了之后放在了耳边,那边却是温夏的声音。

“姐?”温玖又看了一眼手机号,确认是姜丛的没错。

“是我,我现在在医院,舅妈生了一个女孩儿,名字叫卉卉。”温夏的声音听起来很快乐,时不时的还会发出一些声音,应该是在逗孩子。

这里的时差和国内只有四个小时,那边应该是在晚上,于是温玖也笑着应了一声。

温夏也没有把手机给别人,他看了一眼在一边冲着她挤眉弄眼的姜丛,gān咳一声,收回了手,道,“外公是有事儿让我告诉你一下。”

“……他说最近有几个老朋友都在发愁孙子的婚事,所以就问问你回来之后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温夏无奈的看了一眼双眼闪亮的姜丛,认命的继续道,“到时候外公也在……我也跟你一起去。”

温玖:“……”

他斟酌了一下,其实心里也知道这也就是姜丛一时兴起,gān笑了两声,“这个再说吧,姐,你倒是可以去试一下,外公介绍的人不一定会差。”

再怎么样,也一定比贺兰绍qiáng上一万倍。

他心里知道他姐姐不是那种需要人惯着宠着的小女生,她有自己的能力拼出自己的一片天,而且温夏活的很豁达,她可以在家里做全职主妇带孩子,也可以在外做女qiáng人,全看环境所需而已。

温夏闻言也是不知道要怎么回复才好了,赶快转移了话题。

她把手机挂断之后还给了姜丛,又偷溜出病房用自己的手机给温玖打了一次,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挂掉。

贺兰枢已经进来了好一会儿了,看到温玖挂了电话之后才道,“晚上想吃什么?”

温玖也不知道,“都可以。”

他说着突然看到了贺兰枢手上带着的创可贴,后知后觉的问,“你的手怎么了?”

左手上面一下子包了六个,拇指、食指和中指的指尖全都被包住了。

“大概是上午溜冰的时候蹭到了。”贺兰枢不在意的看了一眼把手背到了身后,“过几天就要回去了,今晚吃这里的特色饭吧。”

“好!”温玖躺在chuáng上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到点了,只不过他喝了一下午的咖啡,肚子里面涨涨的全都是水。

“对了,苏秦今天是怎么回事啊?”温玖洗完脸出来的时候问了一句,“他下巴上还有一个红印,回来的时候都青了。”

贺兰枢想了一下,“他高中的时候似乎追求过一个人,追了三年之后修成正果,高三的时候就退学了一年。”

温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里面的原因,“他退学的时候肯定没有和人家说吧?”

“嗯。”贺兰枢应了一声,“对方家境很优渥,他母亲住院需要钱。”

温玖反应过来应了一声,苏秦其实也是一个挺心高气傲的人。平日里看不出来,他也总是吊儿郎当的,可骨气一点都不少。

大概很多的男人对于金钱的问题,在面对伴侣的时候,下意识的就会想要独自扛着,哪怕对方的条件再优渥,但是那些钱也不是自己的。

看这样的qíng况……苏秦大概还是一声没说直接跑路的。

“怪不得今天这么惨呢。”温玖颇为同qíng的点了点头,看着苏秦的房门道,“那你知不知道是谁啊?”

“嗯,知道。”饭点就在景点区不远的地方,走路十几分钟就可以到。

而且这段路上绿化做得很好,这个时间林荫走道上面花和叶子都比较茂盛,温玖刚刚走进去,贺兰枢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是严斐。”

温玖一脚踩空,踉跄了一下差点爬到了地上。

谁?严斐?

上辈子和贺兰绍联手对付贺兰枢,让贺兰枢几次都陷入艰难境地的严斐?

温玖瞪大眼睛回头看贺兰枢,要不是他上辈子多在项链里面贴身跟着贺兰枢呆了四年,深知苏秦从始至终都没有背叛过贺兰枢,否则这让他怎么相信,严斐居然和苏秦有关系?

他想了半晌,最后只道,“可是严斐和贺兰绍……”

“嗯,我知道。”贺兰枢道,“严斐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挖苏秦而已,我征求过苏秦的意见,他自己不愿意离开,所以我就一直没有松口。”

温玖默默的脑补了一出由爱生恨的年度大戏。

“……然后,严斐就和贺兰绍合作了吗?”

“大概是吧。”贺兰枢轻轻一笑,“严斐是个聪明人,也懂得拿捏分寸。即便是和贺兰绍联手,也不会对我造成太大的损失,只是想bī迫苏秦就范而已。”

温玖可不相信这事儿就是轻描淡写的不会造成太大损失这么一句话就能够说清楚的问题。

他是亲眼见过贺兰枢长达半年多的时间都睡在水房,有很多次他半夜起来的时候都能看得到书房门fèng里面透出来的光线,那段时间贺兰枢眼底的青灰色一直都没有退下去过,比平时都憔悴了不少。

想到这里温玖皱了皱鼻子,突然道,“苏秦和严斐是在同一间酒店吗?”

“还是隔壁门。”贺兰枢看出了温玖在想什么,笑了笑,“在看到严斐之后,他是不可能再回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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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玖完全有理由相信严斐拥有能从前台拿到苏秦房卡的本事,所以觉得苏秦起码还没那么傻的要回去自投罗网。

只是现在qíng况也摆明了,苏秦一个劲儿的逃,严斐就一个劲儿的追。


☆、第39章

温玖和贺兰枢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在旁边的景点区逛了逛,本来十几分钟的路被他们走了一个多小时。

这个时间在外面散步chuī风的人很多,比起b市要很晚才能凉下来的夏天,这里的风一直都比较舒服。

度假区有很多的qíng侣,晚上大多都坐在外面开辟出来的月台上面,成对成对的凑在一起,旁若无人的亲亲密密。

温玖歪着头打量了一会儿,随后小心翼翼的抿着唇,伸出了手,轻轻的、尝试一样的握住了贺兰枢的手。

他的手很快就被贺兰枢反握住,他被风chuī的有些犯凉的指尖一下子进入了一个暖烘烘的环境里面,温玖撇过头轻笑,晃了晃他们jiāo握着的手掌。

别墅的屋顶从这里已经可以看到一点,再经过一个拐角就到了。温玖突然有些不想松开这只手,眷恋着那种极其容易让人上瘾的温度。

他乐滋滋的往前慢吞吞的走着,只是不知道贺兰枢是不是和他有一样的想法,配合着温玖的小步子同样极其缓慢的前进。

温玖低头看了看他们两个的脚,轻盈的蹦着用脚尖触地,笑着抬起了头。

他看到了在路灯下面站着的严斐,带着灯罩的路灯只能照亮并不大的一片区域,他的指尖还有一点红色的亮光忽明忽暗的一闪一闪着,周围好像也有烟雾围绕着。

“严斐怎么在这里?”温玖一愣,却没有停下步子,反而是被贺兰枢带着一起走了起来。

“那个位置可以看到苏秦房间的窗户。”贺兰枢声音淡淡的,一点都没有意外的样子。

他们住在这里并不是秘密,严斐又是这一次的合作团队,他只要问一句,知道的人就会全部说出来。

严斐大概是发现了他们两个人,沉默着把烟掐灭,脚用力的在上面猜了好几下,双手cha在了裤子口袋里面,半垂着头和他们擦肩而过,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经过的时候温玖侧过头看了一眼,严斐的身材并不算是很高大,隐匿在一片只有着昏huáng路灯的小路上显得很形单影只。

他刚才经过的时候身上有一股很明显的烟味,站的那个路灯下面零零散散的一地的白色烟灰,还有不少或长或短的烟头,看样子是在这里呆了很久。

温玖站在那看了一眼,突然间就想到了一直默默的守在自己身边的贺兰枢。

每一个人对待感qíng的方式都有所不同,有些人,诸如张凯歌,他会努力又笨拙的用自己所有的能力去讨好温夏,想要和她更亲近一点。

诸如余典,他就是整个赌场内掌控了全局的荷官,严郎就是一个赌客,他能够完全轻易的掌握住严郎所有的动向,从而先他一步采取所有行动。

可是贺兰枢呢?

他年年如一日的隐忍着,即便是自己从前的所作所为在外人看来有多么的匪夷所思,他却依然对自己这么好。明明一切心知肚明,却一直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温玖低头看着脚下铺满了鹅卵石的小道,突然停下了动作,轻轻扯了扯贺兰枢的手,仰着头,眼睛在夜色中被路灯的微光映衬的闪着轻微的光良,“阿枢,我不想走了。”

贺兰枢看了一眼在他们面前还剩下两百米不到的路,无奈一笑,走到了温玖面前背过身去,“上来,我背你。”

温玖咧着嘴笑,把自己眼中的湿意眨去。

他印象里面好像只有张凯歌背过他——大一军训的时候,他因为身体虚弱所以需要请假,负责带他们班的教官说,重点学校就该有重点的样子,一点困难都克服不了又像是什么样子。所以驳回了假条之后还罚他站军姿站四个半小时。

早上七点半军训集合,中间两次休息半个小时,到中午十二点解散。

只可惜他那天早上没吃饭,又是三伏天气,即便是立了秋,b市的温度却足以把人的皮肤给晒伤。

他努力撑了一个半小时,就晕过去了,听后来余典说,严郎知道这事儿之后怒气冲冲的还去找那个教官打了一架,结果人家跟逗猫似的给他三两下拨到了一边之后,自己去队长那里领了处分。

所以张凯歌在发现他晕过去的第一时间就把他送到了校医室,他醒来之后,第一眼就是张凯歌带着傻气的笑容,抓着脑袋说,他姐姐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照顾他。

原来他曾经拥有过这么多。

温玖把下巴枕在贺兰枢的肩头,头和他的头相并着,即便是进了门都没有打算要下来,两条腿死死的缠着贺兰枢的腰,就在前面互相蹬掉了鞋子。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不要喝酒了。”贺兰枢把他成功运送到了chuáng上之后,进洗漱间拿了一条gān净的毛巾,湿了水给温玖擦脸。

温玖双手jiāo握放在小腹前,左腿搭在右腿上面,闭着眼睛感受着贺兰枢轻柔擦拭的动作,“我没有喝醉。”

他只尝了半杯的红酒而已,而且味道就和果汁的味道差不多,浓度特别低。

贺兰枢也不反驳他,给温玖擦完了之后自己又进洗漱间清理了一番,才躺回了chuáng上。

半晌,chuáng头的感应灯已经超过亮起的时间自动熄灭,温玖才睁开了眼睛,磨蹭着滚到了贺兰枢的怀里面。

贺兰枢眯着眼睛微笑,张开手迎接。

睡着的人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他们一直都没有分chuáng睡,每天夜里,温玖睡熟之后就会习惯xing的寻找暖和的地方。

之前他就像是一个守着秘密的小偷一样,哪怕是再困,也一定会等到温玖晚上睡着之后滚到他的怀里。即便是第二天一早他就会又回到chuáng边,能抱一抱,他就觉得很开心了。

*

第二天早上起的时候苏秦已经不在了,温玖头一次比贺兰枢起得早点,于是就兴致勃勃的进了厨房准备早饭。

他会做的也不多,冰箱里面还有面包和huáng油,温玖就gān脆把面包片抹上huáng油之后放在了面包机里面,自己煎了个荷包蛋放在一边,做了一个比较简单的。

他把餐盘端出去的时候,贺兰枢刚从楼上下来,看到桌子上面已经有饭了之后挑了挑眉,像是有些惊讶。

温玖不好意思的把手背在身后,像是被老师检查作业的小学生一样:jī蛋老了,面包……嗯,他忘记开开关了。

贺兰枢倒是gān脆利落的在桌边坐下了,一点嫌弃都没有的直接把蛋夹在了面包里面吃了一口,“挺好吃的。”

温玖笑眯眯的也和他一样的把jī蛋夹到了面包片里面,其实味道说不得多好,jī蛋也老的有些渣子,可吃自己做的东西来也总是要香一点。

他以前也没有自己做过饭,只不过经常会帮着温夏打下手而已,看得多了,久而久之自己也会做一些简单的。

“下午夏佑要再去一次医院复查,我还有点事走不开。”贺兰枢喝了口温水润喉,“你陪他去一下可以吗?”

“可以啊。”温玖非常迅速的点点头,夏佑去医院的话左溪一定不会一个人留在家里,他们三个人一起也不会太无聊。

贺兰枢又上了楼,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些放在他那里的资料,“需要注意的东西赵医生到时候会告诉你,这一次主要还是他的腿。”

温玖接过仔细看了看,有挺多都是英文术语,他看不太懂,“是把这些都jiāo给赵医生吗?”

“你把这些jiāo给夏佑就可以了。”贺兰枢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到时候你和左溪一起在外面等着他出来就行。”

“好。”温玖点点头,找了个背包把东西都放了进去。

*

那些资料有些是附了图片的,温玖之前在贺兰枢的电脑上面看到过已经备份过的文档,所以大概有个印象。

应该是最近才传过来打印出来的,温玖把东西jiāo给夏佑,说道,“你们两个知道路吗?”

“有司机会过来送我们过去。”夏佑笑眯眯的,果然在约定时间的时候就有一辆黑色的车等在了酒店的楼下。

温玖推着夏佑先出去,左溪整理好了东西之后也关上了门跟上他们。

只是在电梯门口的时候,温玖却又碰到了正在等电梯的严斐。

这世界可真小……以前一直都不经常打照面的人,见了第一次之后,以后好像就会特别频繁的见面了。

温玖过去还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打招呼,就听到轮椅里面的夏佑已经挥了挥手,朝那边还没有发现他们的严斐道,“严大哥。”

温玖一愣,转头用视线问左溪:“你们认识?”

左溪点点头,手里比划了几下,温玖看得慢,凭感觉大概能猜出来是确认的意思。

“小佑,小溪。”严斐点点头,对着温玖也打了个招呼,“温少。”

温玖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严先生。”

本来有说有笑的三个人在和严斐一起进了电梯之后都不约而同的一起沉默了下来,温玖不怎么自在的抠了抠夏佑轮椅后面扶手上面的橡胶,嘴巴一张一合的做着没有规律又没有意义的小动作。

“你们四个身体怎么样了?”一阵沉默之中,一手放在裤兜里面的严斐率先开口。

温玖看了他一眼,严斐这个人的表qíng很少,一般来说都是很不外露的。

他此刻站在最靠近电梯门的方向,从电梯四周映出来的镜子上面很清楚的能看到他的一举一动,他对于夏佑他们的关心并不是假的。

夏佑笑着道,“都挺好的。”

左溪也做了几个连环又复杂的手势,温玖猜了半天没有猜对意思,就听严斐了然道,“你现在还年轻,不要着急。骨科方面的技术一直都在突破,总会有希望的。”

夏佑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严大哥。”

一直到出了电梯,严斐和他们分别走向了两个相反的方向,温玖才轻轻吐了口气。

其实严格来说严斐长得很漂亮,可就是有些太过yīn柔,眉眼之间都会让人觉得有些不适。和他在一起,温玖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你们和严斐认识吗?”温玖和左溪一起把夏佑抱到了车上,又把他的轮椅放到了后车厢,都坐好了之后才问道。

夏佑点了点头,“很早就认识了,那个时候他和苏秦哥还是学生,要说起来,应该是四五年前的事qíng了吧。”

“苏秦和他……”温玖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斟酌了一下,“以前的关系很好吗?”

“对呀,他们从前是恋人。”夏佑点了点头,叹息道,“后来gān妈住院,苏秦哥在高考前突然办理了退学手续,然后把房子卖了给她治病,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夏佑现在说的这些温玖知道大半部分,所以并不是很感兴趣,他想知道的是苏秦和严斐之间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复合的可能了。

苏秦如果可以和严斐符合,严斐就再也没有了和贺兰绍一起合作的必要,如果有可能的话,甚至还会是贺兰枢以后最可靠的盟友。

“我看他好像也没有和你很陌生的样子啊。”温玖有些摸不着头脑。

夏佑点点头,“在卖掉页游之前,我们四个还是住在孤儿院的。那个时候gān妈住院,苏秦哥和gān爸就挤在一个一天二百块的小招待所里面,那段时间他就会经常带着东西来看我们。”

夏佑说着摇了摇头。

那个时候他们的生活很拮据,他们在孤儿院里面上完课之后就没有事qíng可以做了,没有多余的钱,想要帮忙也无从下手。

四个兄弟每次都是在打电话的时候才能问苏秦一两句qíng况,那段日子着实是不太好过。

“他没有问苏秦的下落吗?”

“问了。”夏佑点头,“可是苏秦哥不让我们告诉他,说就算他死了也不让说。我们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一直都没有松过口。有一次阿左被bī急了,就跟他坦白说了是苏秦哥不让说的。后来他就不再问了。”

温玖乍舌,苏秦那个年纪的时候应该正是一个少年最为气盛的时候。

他想也知道,苏秦的成绩一定很好,好到哪怕是退学一年回家照顾母亲,第二年也依然考上了b市另外一所重点大学q大,而且听说还是破格录取的特优生,每年都享受十万元的奖学金。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生活的很艰苦,他听贺兰枢说过,苏秦重新考大学的原因,是来源于他母亲的恳求。

他的父母当了一辈子的老师,平时家里有多余的钱也会捐给孤儿院,或是贫困地区的孩子们。尤其是苏秦的成绩这么好,不该被家长拖累——那个时候的苏秦才十七,这个年纪的孩子,就应该好好学习。

再详细一点的内容,他就不太了解了。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所有的父母都希望自己能给孩子的是一个好的前程,而不是无穷尽的拖累。

夏佑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含含糊糊的说着,眼神转向了车外,“那个时候严斐哥已经出了国,我们才敢继续去找gān爸gān妈,gān妈生日那天,她把我们四个都叫过去,求着我们帮她一起劝着让苏秦哥去上学,说他不能被当妈的耽误。”

左溪在一边低着头抠手,温玖眨眨眼睛,也觉得夏佑说的话真的就是这么的有冲击xing,就仿佛是发生在了眼前一样。

“苏秦哥一直不同意,大学的学费,到吃、穿、住、行,每一个都要花不少的钱,可我们那个时候最需要钱。后来gān妈跪着求他,他才答应的。”夏佑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后来我们的游戏赚了钱,gān妈的药费有着落了之后,她就总问严大哥去哪了,我们又不敢说,后来她也就不问了。”

温玖点了点头,托着下巴看车窗外面。

其实真的要算起来,苏秦和严斐之间并没有什么难以挽回的误会——而且更大的原因还是在苏秦这里。

他咬了咬指甲,摸着嘴唇道,“你们说,苏秦和严斐还有可能在一起吗?”

“有啊!”夏佑瞪大了眼睛,刚哭过显得水汪汪的,“他每次在家里喝醉都要抱着钱包哭呢!”

抱着钱包哭?

温玖一愣,就见左溪及时的递上了手机,上面是他用手打的几个字:钱包里有严大哥的照片。

很好,特别好。

温玖眯着眼睛乐,要是这样的话,那一切都好办了。

他只需要轻轻的蹬苏秦一脚,一切就可以完美解决了。

*

车子是到了一个独门独栋的小别墅前停下的,温玖看了一眼,就和左溪一起推着夏佑进去了。

夏佑已经熟门熟路的在门锁上输入了四个数字,进去之后喊了一句,“赵叔叔,我们进来了。”

温玖想想当中的白袍并没有出现,而是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和西装裤,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四五的年轻人。

这么年轻?

“耀哥。”夏佑笑眯眯的打个招呼,“赵叔叔呢?”

“临时有一个视频会议,他过去了。”赵耀走过去半蹲下来掀开了夏佑过膝的裤子,在一些地方轻轻按了按,道,“最近感觉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夏佑摇了摇头。

温玖好奇的在一边看,就被一边的左溪牵着手带到了客厅的沙发上面坐着了。

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温玖突然福如心至,偷偷侧过头看了那边一眼。

只见刚才还很正经的检查突然变了一个话风,赵耀抬头的时候皱了皱眉,看着夏佑道,“你哭了?”

夏佑疑惑了一下,随后才想到了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和温玖说事qíng的时候确实是哭了一下,于是连忙摆了摆手,“没、没事。”

温玖手上被笑嘻嘻的左溪放了一把瓜子,温玖给了他一个大拇指,和左溪默契的一边嗑一边偷看。

那边的赵耀却显然是误会了,低头又看了看夏佑比常人要瘦弱很多的小腿,“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夏佑无奈的收回手,他真的不是因为这个哭的。

温玖和左溪对视一眼,贼兮兮的默契笑了。

楼上的开门声响起的时候,赵耀就站了起来,直接把夏佑打横抱起走到了长沙发边上。

温玖和左溪自动让开了位置,坐到了一边去。

“赵叔叔。”夏佑转头对着楼上下来的中年人轻轻一笑。

这就是负责夏佑和尚左的医生,名字叫赵启平。温玖把手上的瓜子屑排gān净,和左溪一起坐直了身子。

赵启平能看出来是一个挺一丝不苟的人,当了一辈子一医生的人可能也是严肃惯了,在看夏佑给他的资料的时候下意识的都会皱着眉,沉着脸。

温玖给他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的,被一边没心没肺的左溪又往嘴里塞了个橘子,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瓜子,直接用门牙上下咬了一口,被酸的脸都扭曲了。

他忍着没回头和左溪闹,几乎是秉着呼吸看着赵启平合上了手里的资料。

“爸,怎么样?”赵耀之前就已经看过了,只是资历毕竟比较轻,所以也没有拿准注意。

再抬起头的赵启平脸上也带了笑意,“有戏。我把你和小左的资料都给莫医生发过去了。刚才的视频通讯就是和他在说,你们两个年纪也正好,只是现在实验并不成熟,那边也还在进一步研究,你们还要再观察观察。”

“真的?”夏佑也没想到真的能成功,闻言也不由开心了一些。

“太好了!”温玖也激动的拍了拍腿,手被左溪紧紧地攥着,都已经出了汗。

到这个时候赵耀和赵启平像是才注意到了温玖和左溪的存在,不好意思的冲着左溪打了声招呼,之后才问道,“这位是……”

“他就是我跟你们经常说过的温玖,贺兰大哥的丈夫。”夏佑笑眯眯的替温玖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温玖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不知道要说什么,这时候才开始紧张了起来。

“这还是个孩子呢。”赵启平惊讶的笑了笑,“不错,不错。难怪他当宝贝似的藏着掖着。”


☆、第40章


温玖也知道自己长的嫩,因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默默的笑了一下。

赵耀也和温玖打了下招呼,算是客气了一下,随后就转向了赵启平,“爸,莫医生还在等着呢。”

“哎呦,对。”赵启平一拍脑袋,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被他遗忘的事qíng,于是站起来对着夏佑道,“小佑,跟我上一趟楼,有些东西需要你亲自和莫医生说一下,回国之后,就替换成尚左过来。”

夏佑点头,顺从的让赵耀将他抱了起来,跟在赵启平后面直接的上了楼。

赵耀和赵启平并没有跟进去,在把夏佑放在了座椅上之后就离开了房间,将房门轻轻合上了。

“咱们走。”左溪在手机上轻轻敲了几个字,递给温玖看了看,示意他起来跟着自己一起离开。

温玖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现在?那夏佑怎么办?”

左溪笑眯眯的指了指楼上,赵启平和赵耀在楼梯的拐角处像是在商量什么东西,神色也挺严肃,时不时会用手指在纸上面比划两下。

温玖了然的点点头,‘哦’了一声,把垃圾都清理到了一边的垃圾桶里面,这才跟在左溪后面出去了。

*

他回去的时候苏秦已经不在了,门口的备用拖鞋已经被收进了柜子里面,旁边的衣架上面还留着苏秦的那件花衬衫。

“他没穿衣服就回去了?”温玖洗了洗手去帮贺兰枢洗菜,一根一根的菜叶子用手揉捏,没一会儿就把水都揉成了绿色的汁液。

他看了一下,极其自然的把水又倒gān净换成了gān净的水,埋头继续努力。

贺兰枢抽空看了他一眼,进冰箱拿了一把新菜,“你去外面等着,做好了叫你。”

温玖挠头一笑,搓着手指跑出了厨房。这事儿他gān得少,以后还是得多多努力才行啊。

“严郎刚才过来找你,说他和余典先回去了,今晚的飞机。”把菜盛出来的时候贺兰枢说了一句,温玖点了点头,“严郎本来就没有打算在这边长待的,余典也回去了吗?”

“嗯,应该是。”贺兰枢道,“他们两个应该都回去了,拿了两个行李箱。”

温玖喝了口汤,满足的眯着眼睛笑了。

刚进来的时候他有点热,手边又没有可以扇风的东西,g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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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就跑上楼去冲了个澡,洗完之后出来身上就凉快很多,再喝点汤感觉十分的棒。

汤有点热,温玖就撅着嘴顺着边缘的地方一点一点的小口往嘴里戏,一手拿着的勺子还盛出来一点,放凉一点再一大口喝掉。

做出来的饭能被人喜欢吃,想来贺兰枢也是觉得挺满足的。

他们两个正吃着,温玖开心的浑身都洋溢着满足的气息,只听贺兰枢冷不防的突然问了一句,“四级考的怎么样了?”

温玖一下没防备,汤呛住了喉咙,顿时咳嗽了起来,整张脸都红了。

他抬头看着贺兰枢挑眉戏谑的眼神,红着脸摇了摇头,“还、还没仔细看……”

贺兰枢说了一句之后就不再说话了,温玖咬着汤勺慢慢喝,轻轻撇了撇嘴。

“对了,你今天下去不是说有事吗?”温玖觉得这会儿有点尴尬,赶忙就转移了话题,吃了这么一会儿,汤已经慢慢冷却下来了,刚盛出来的时候那股吸引人的香味儿习惯了之后只余下了时不时会有的一阵阵的香气。

“嗯,提早回来了。”贺兰枢点了点头,盛汤的手上好像有多了几个创口贴。

温玖看着一愣,正想问的时候就被贺兰枢岔开了话题,“对了,你弟弟刚才打电话找你,我没有接。”

他弟弟?

温玖一下子没想起来贺兰枢说的是谁,愣了一会儿才脸色不好的想到,他的继母确实是有一个孩子,比他只小几个月而已。

他无意识的搅了搅汤,只觉得刚刚咽下肚子里面去的美食一下子显得有些沉重起来,涨的人都有些不舒服。

他那个弟弟的名字叫温常,在李美梅被温建国带回家之后,脑子昏了头想要凑足四个字:平安,长久。

他们家只有三个孩子,温玖的名字早就已经定下,谐音寓意也好,所以温建国就想把温夏的名字改成温安安,李美梅的孩子就叫温常。

只是毕竟涉及到孩子改名字,已经和姜家彻底断了联系很多年的温建国又厚着脸皮去找了姜丛,想要趁机联系一下感qíng,却被姜丛直接让保安给打了出去,连面都没有见到。

后来温夏自己也不同意,这件事qíng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他这个弟弟和温夏、和他一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

李美梅本人其实长得挺漂亮的,而且比较会使点手段勾人,可是温常却和她,和温建国都长得一点也不像。

而且xing子也都是南辕北辙,温玖和温夏都算得上是比较安静,挺能随遇而安的人,温常却是十足的少年病,温建国每个月都会给他不少的钱,可即便是这样,小时候每一次回家他还都要问温玖要钱,钱再不够了,就去偷。

他一开始偷的很少,温玖有很多次都看到过,初中的时候,他就开始变本加厉起来,每一次从温建国钱包里面拿走的都是厚厚的一小叠钱,温建国本人也是个记不清楚帐的人,所以每次酒醉之后醒过来也不会问。

温玖看到了,却一直都听着温夏说的,就当作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初中毕业之后,温夏就把他的志愿填到了重点一中,是一个全日制的住宿学校。

再也不用回家,他的心qíng不可谓是不好,那个学校的老师也很开明,温夏又是她亲自教过的学生,对于他们家的qíng况了解不少,在温夏带着温玖请求去给他办理外住手续的时候,班主任很慡快的就向主任去申请了。

那个时候他们姐弟两个人的零花钱很少,只够在学校外面租一个并不算大的小房间,一张chuáng,却也十分的温馨。

温玖并不了解寻常姐弟家里面会不会到他们这个年纪还会睡在同一张chuáng,可他是真的觉得,这样的感觉其实也挺好的。

高中第二年,温常偷拿温建国的钱被他亲自抓包——温玖其实听到了一点风声,温常没有考上好学校,家里掏了不少钱给他上了一个二流的高中,他也不学好,整天和一群混混在一起‘混江湖’,他有钱,经常请客,所有人都觉得他挺大方,因此混的还倒也真的不错。

至于对他的钱到底是怎么来的,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问过。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偷抢什么都gān过。

而让温玖一直记到现在的原因,却是因为他被抓包之后,说是自己指使他去偷钱,到手之后可以分给他一半。

那之后,李美梅即便是心里知道事实是什么,可依然颠倒是非,整天在温建国那chuī耳边风,久而久之,他也就这么信了。

那段日子温玖过的十分的不好受,就连过年也不回家了,一个人有时间了就在外面接一些设计的活,钱虽然不多,但是也能当作零用。

一直到后来贺兰家的人再一次上门,温夏嫁到贺兰家之后把他也一起带走,那种不尴不尬的境地才算是彻底结束了。

温玖垂下眼睑,迟迟都没有抬头,手里紧紧的攥着筷子,用门牙用力的咬着,咬到牙根生疼都没有反应。

“阿玖,松开嘴巴。”贺兰枢过去拍了拍温玖的脸,温玖深色迷茫的反应过来,迟疑的张开嘴巴让贺兰枢把筷子抽了出去。

抽出去之后他的牙齿更加的疼了起来,一阵一阵的脑子都有些发胀。

他有些láng狈的抿住了唇,舌头抵在门牙上面轻轻的舔舐,“我没事,等会我上去给他回个电话。”

“这事先不忙。”贺兰枢无奈一笑,“他给你打了七个电话,后来你的手机没电关机了,他就打了我的。”

温玖这才瞪大了眼睛抬起头。

贺兰枢刮了刮他的鼻头,“他说手头有点紧,想借十万。”

十万?他又做什么了?

温玖皱眉道,“你借给他了?”

“嗯,我让苏秦回去之后去找了他。”贺兰枢坐到温玖身边,握住了他带着戒指的那只手轻轻的捏了捏,“苏秦会很客气的跟他说让他写一个借条意思意思的。”

温玖眨眨眼。

贺兰枢和他对视一眼,耸肩,“如果他后面还需要的话,借条就会出现在你父亲手上。”

温玖抿抿唇,绷不住笑了。

*

清闲的日子总是一晃就过,等温玖真正感受到来自于b市依然冰寒的冻人,站一会儿让人连骨fèng里都开始发着冷意的天气的时候,他才反映了过来,是真的回来了。

这一次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不凑巧,严斐和他们不只是同一个航班,就连位置也是相连的。

温玖坐在最里面,中间的是贺兰枢,最外面的是严斐。

他们三个除了刚上飞机时打了个招呼之外,就再也没有过什么jiāo流了。温玖上飞机之前吃了感冒药,这会儿昏昏yù睡的靠着贺兰枢的肩膀,贺兰枢温暖的大手一直在温玖的脖颈处抚摸,弄得温玖眯着眼睛舒服的不得了,整个头皮都有些苏麻的感觉。

贺兰枢和他走出机场的时候,苏秦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们了,温玖把脖子狠狠地索道了羽绒服领子里面,双手cha在兜里,夹着胳膊小步子的快速跑进去了。

贺兰枢在后面拿着行李,也没有让温玖帮忙的意思。

他一直运动,冬天还会冬泳,抗寒能力比起温玖来说高了不止一点半点,苏秦本来是想下来帮忙,可他在打开窗户朝贺兰枢他们打招呼的时候,冷不防的就和在他们后面出来的严斐视线撞到了一起。索xing他就gān脆缩在副驾驶上装死,权当作是没有看到贺兰枢在后面装行李。

车上有暖气,一上去温玖就觉得被冻的有些僵住的脸都松了下来,他喘了两口气,把下车的时候贺兰枢系在自己脑袋上的围巾就想给拽下来。

“别动。”贺兰枢拉开车门进来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带进来了一股寒气,温玖往后一缩,努力把口罩给摘了下去,露出了嘴巴和鼻子,“车里有空调。”

“一会儿先不回家,在公司歇一会儿。”贺兰枢没理他,把温玖好不容易扯开了一丁点的围巾又给系死了,然后看了看温玖裹得像是熊一样只露着一个脑袋,显得很是胖墩墩的身体没忍住笑了笑,“到公司了再脱。”

冬天胳膊很难伸到背后,刚才扯了半天温玖的胳膊就酸的抬不起来了,他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张着胳膊就往贺兰枢身上倒,可惜身上穿的太厚,他一下居然愣是没有躺的下去。

他这姿势躺的不太对,身上衣服太厚又使不上来劲,他试了一次连爬也爬不起来,不尴不尬的僵在半空中。

贺兰枢唇角勾起,伸出胳膊直接把人给抱了个满怀,“明早开始起来跟我一起去跑步吧。”

温玖认真的想了想,腆着脸商量,“跑多远啊?”

“慢跑十分钟。”贺兰枢把手盖在了温玖鼻子上面,用手心试了一下温度,冰凉凉的一点,“以后再慢慢加。”

“叫着二胖一起跑吧。”温玖舒舒服服的把手脚都缩到了宽大的羽绒服里面,闭上眼睛之前嘟囔着,“上个月我带它去医院体检,医生跟我说他过胖要减肥了……”

苏秦趁着这会儿抹了抹窗户上的白色气体,透过窗户看向了在机场门口依然站着的严斐。

外面还下着大雪,他一人腿边立着一个行李箱,肩膀、头发上面已经落下了不少的雪花,他却权当是没有看到,视线执拗的往他们的车上看。

苏秦盯着看的时间长,眼睛都有些酸涩了。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忽视掉了手上那一抹不合时宜的热意,再抬起头的时候就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走吧老王,直接去公司。”

*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温玖就醒了,他拍了拍贺兰枢的胳膊,贺兰枢会意把他整个人给推了起来。

这边的路比较靠近b大,由于放假的原因学校附近已经比较冷清了,温玖把脸贴到窗户上面看了看,笑嘻嘻的觉得挺开心。

冷不丁的他看到了路边有一家烤地瓜和绝道鸭脖的店,眼睛锃亮的拍了拍苏秦的座位,“停车停车。”

司机还以为是怎么了,连忙在路边停了下来。温玖这才笨拙的转过身,双眼亮晶晶道,“阿枢,我想吃烤地瓜……”

贺兰枢往窗外看了一眼,把钱包jiāo给他,“少买一点,晚上温夏在家里等你。”

他姐姐?

温玖开车的动作一顿,“是有七石鱼吗?”

“嗯,她亲自做。”贺兰枢点了点头,笑道。

温玖扒拉不开自己的袖子,冲着扭过头同样一副有些垂涎的样子的苏秦道,“现在几点了?”

“早着呢!三点半不到!”苏秦着急忙慌的推了推他,笑嘻嘻道,“老大请客,温少你快去买,我要吃大个的!”

温玖这才小跑了下去,步子迈的比企鹅笨拙的程度一点都不少。

这里的红薯倒是一个个都是红心的,温玖知道这种的最甜,他和温夏单独出去住的时候,有时候jiāo了房租就没有什么钱了,经常会去一些菜市场买些红薯、土豆之类的,煮一煮一顿饭就这么应付过去了。

毕竟吃了这么多年,温玖最知道哪种的好吃。

他买了六个,苏秦和司机各两个,他和贺兰枢一人一个。

贺兰枢见温玖胳膊上面挂着的几个袋子看了一会儿,才悠悠的道,“你没有说你还要吃这个辣鸭脖。”

温玖不好意思缩缩脑袋,“那边吃的东西大都数都是甜的,早就想吃了,刚才看到了就没有忍住。”

贺兰枢也没说不让他吃,只是道,“别吃太多了,小心身体不舒服。”

嗯……温玖的手在身侧蹭了蹭,吃完辣的之后总是会有些难言之隐,他知道贺兰枢说的是什么意思,脸色顿时有些红了。

*

到了办公室的时候温玖才终于把外套给脱了下来,他这一路走过来收了不少惊讶的目光,大概是谁都没想到穿着笔挺西装的贺兰枢会牵着一个套着一身黑色羽绒服,浑身上下只露着两个眼睛的人进来。

不少人经过的时候都要叫人打招呼,话都没有出口,抬起头又给憋了回去。

温玖的眼睛笑的都要看不见了,到了贺兰枢办公室的那层楼之后比贺兰枢更要早一点进去,一进去就开始脱衣服。

办公室里面比车里要舒服多了,温玖喘了口气,在沙发上面歇了一会儿,这才宝贝兮兮的把一直揣在兜里的鸭脖拿了出来,盘腿坐在贺兰枢休息区的地毯上面捧着就开始啃。

久违的辣味充满味蕾的时候温玖简直是要感动哭了,他把手上的手套摘下来放到了一边,抓起一边的手机就拍了一张照片,发布到了重博上之后配了几个字:人间美味。

可惜他烤地瓜吃完了。

温玖其实买的时候就担心贺兰枢会说他,所以买的就比较少,满打满算也就十个不到,虽然个头大,但是没一会儿就吮完了。

他越吃到最后就吃的越慢越仔细,等到最后一个吃完了之后,他吮着手指头看向了一边被他放在了桌子上面的骨头……上头还有些是带着ròu丝没啃gān净的。

温玖吃完了之后就没什么劲头的躺在了沙发上面抠着沙发皮玩,没一会儿就躺的有点困,迷迷糊糊的被贺兰枢牵着又给拽了起来,他打了一个哈欠,“怎么了?”

“在这里睡容易着凉,你感冒还没好。”贺兰枢把外套又给温玖搭上,随后拿起了一边他刚才整理的一些词汇,把上面批注的满满的资料递给温玖道,“你在这里看一会儿英语,再睡晚上你就睡不着了。”

温玖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人就是这样,被惯的习惯了,时间一长,什么东西都会忘得gāngān净净的。

他刚开始的时候什么都谨慎,不管是什么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有哪里做的不好会被察觉,会让贺兰枢觉得不对劲。

可现在才过了半年多的时间,只要是贺兰枢在的时候,他甚至就懒得什么都不想做,好像不管是出了什么事,贺兰枢都可以帮他搞定一样。

他看着贺兰枢又回到了办公桌前,这才拍了拍脸,轻轻一吸鼻子,拿起他桌子上的签字笔在一边的纸上面慢慢的写出了贺兰枢的名字。

收笔的时候温玖的速度变得比较慢,因此最后一笔有些扭曲,他却没有在意,墨迹很快就gān了,他这才偷偷的看了一眼那边专心办公的贺兰枢,偷笑着用手轻轻的摸了摸那个名字。就像是偷偷的写下了什么不得了的珍宝一样。

“对了,今天姐姐怎么会来家里啊?”温玖背了几个单子就觉得有点无聊了,把笔扔到了一边,抓起了贺兰枢的平板开始看。

他的平板上面永远都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大多都是时事要闻,翻到了最后一页之后,里面有一个文件夹,是他下载的一些小游戏。

温玖这人比较无聊,平时玩的也大多都是益智类的,手游的限制也大,也确实是没什么好玩的。

他这边刚打开了一个连连看高级关卡,连上了几个之后就有些眼花了,皱着眉慢慢的尝试着找。

贺兰枢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神看向了桌子上面摆放着的台历,上面二月二日这天被画上了一个红色的圈,却没有任何的批注。

他看了一眼,才笑着回过头,对着那边玩的有些入神了的温玖道,“明天是二号。”

“二号怎么了?”温玖抽空回了一句,距离完成任务还剩下七个组合,但是他已经找不到了。

贺兰枢道,“二号是你生日,今晚十二点过后。”

温玖这才后知后觉的抬起了头,“对,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第41章

温玖手上的动作随着他说话就停了下来,一阵轻响过后,屏幕上面再一次出现了gameover的字样。

屏幕上不管是胜利还是失败都会爆出烟花,不过一个是彩色,一个是灰色。

温玖不开心的撇了撇嘴,把平板丢到了一边去,也没心qíng玩了。

他都要忘记了他还有生日这个东西。

上辈子,除了温夏之外也没有人会记得他的生日,更不要说是一起庆祝了。

后来他在医院那么久,每天唯一见到的人就是永远带着口罩,穿着白色裙装的护士或医生,就更加没有人会记得这样的日子了。

他本人对于生日这个东西其实看法也比较一般,但是也还是希望会有人给他庆祝,说一句生日快乐之后,他就能开心上很久。

等贺兰枢忙完,时间才不过刚刚六点多,只是冬天天黑的早,外面早就亮起了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现在还下着雪,公务街外面这会儿还没有到下班的点,因此路上行人倒也不多。

雪地被灯光照she的也反she了了光,白莹莹的一片在地上已经形成了挺厚的积雪,温玖走到窗户前面看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窗户上面白色的蒸汽。

屋里面很热,但是窗户却是冰凉的,手贴上去之后没一会儿就凉的没有什么知觉了。温玖茫然的把脸贴到了窗户上面,被刺激的顿时又回过了神。

贺兰枢收拾完了东西,就发现温玖还呆呆的站在窗户前不知道在做什么,于是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拿过了衣架上面的衣服,走到温玖身边,一层一层的又给他穿上了。

温玖乖乖的任由他给自己穿,让抬手就抬手,听话的不得了。

贺兰枢牵着他的手又走出公司的时候,司机早就已经在车里面等着了。

外面风还挺大的,温玖的眼睛都被风chuī的生疼,眯着眼睛在雪中看了看贺兰枢的侧脸,只是灯光并不是很明亮,看的不是特别清楚。

“上车。”贺兰枢给他打开了车门,拍了拍温玖的肩膀把他给送了进去。

温玖艰难的弯腰,整个人都往后车座里面爬,好不容易爬进去之后又累的坐在后面喘了一会儿。

他本来就体寒,穿的再多,身体冷也没有用。出来这么一会儿手脚就已经被冻得冰凉了,只有蜷缩起来的时候能够感受到手心还有的一点余热。

贺兰枢绕到另一边上车,上车之后就把温玖手上套着的手套摘了下来,把他的双手放在了自己手里面轻轻的搓着。

他的手很热,又因为经常健身,所以手上还有一些薄茧,和他自己软乎乎的手并不太一样。

温玖的手没一会儿就热了起来,贺兰枢也没松开,抓着他的手靠在了后面闭目养神。

一直到了家门口的时候,贺兰枢才睁开了眼睛,又把温玖的手套给他套上,这才跟他一起下了车。

家里面很暖和,温玖一进去就赶紧把落了不少雪的衣服给脱了,在原地蹦了蹦,不由自主的就开始搓脸舔嘴唇。

“快去洗洗手。”温夏在一楼厨房探出了个脑袋,看到温玖和贺兰枢之后笑眯眯道,“记得用温水泡一泡。”

温玖冬天的时候手脚都被冻过,有一年严重的时候甚至小脚趾都断了半截,露出了里面的骨头,受热就又痒又疼的,十分的折磨人。

后来两年他们离开了温家,温夏每天在温玖回家之后都会烧好水,再用生姜给温玖搓脚,出门前也一定会在他鞋子里面放上暖贴,也就慢慢的养回来了。

温玖应了一声,捂着还是冰凉的鼻尖和嘴巴匆匆走进了洗漱间。

福伯在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去准备东西了。贺兰枢看了看,把手套摘下来放到柜子上面,进厨房看了看。

温玖出来的时候客厅里面没人,这一会儿他也缓过来了,浑身都暖洋洋的,又抱了一杯暖乎乎的奶茶,惬意的不得了。

饭香已经从厨房飘了出来,温玖眯着眼睛小步子跑过去看了看,让他意外的是里面的并不是温夏和芹婶,反而是贺兰枢和温夏。

他刚想出声,就听到在一边像是负责指导的温夏突然开口了,“山药炖完之后记得要捞出来,阿玖不喜欢吃它。”

“多炖一会儿让汤入味吧。”贺兰枢并不是特别熟练的切着手里的菜,“放得不多,他不吃我吃。”

温玖的嘴巴放在杯子上面时不时能够触碰到温热的奶茶,他抿了抿唇,又喝了一口。

“我一直都想问你,家里不是还有芹姨在?你学做这些菜做什么?”温夏把一边准备好的调料放到了锅里去。

贺兰枢看了一眼汤,“阿玖爱吃。”

“爱吃也不能经常吃。”温夏好笑的摇了摇头,“七石鱼补身子是不假,吃得多了也会太过了头,对身体并不好。”

贺兰枢闻言也是一笑,“我没给他吃多,一个月只做了一次而已。”

温玖眨巴眨巴眼睛,认真掰了掰指头数,还真是。

那他今天要是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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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一次再想吃不是要等到下个月了?

他刚撇撇嘴,脚边就感到了一股毛茸茸的触感,二胖大大的身体甩着尾巴转着圈儿的在他旁边打转,舌头耷拉在外面半截,看起来好玩的不得了。

温玖一笑,蹲下身张开手臂把二胖的大脑袋抱到了怀里,二胖两个爪子搭在他膝盖上,脑袋放在温玖肩膀上轻轻的蹭他。

温玖一手还端着茶杯,一手揉捏着二胖的耳根,被揉的很舒服的二胖尾巴摇的更欢快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厨房里面的声音再一次传了过来,“你现在切菜的速度倒是变快了。”

温夏笑眯眯的打量了一下贺兰枢的手,“没再切到手了吧?”

贺兰枢失笑摇摇头,“没有了。”

在外面专心逗狗的温玖闻言顿时呆住了,察觉到温玖不再继续给它ròu脑袋的二胖用脑袋拱了拱他的胸口,温玖回过神,和二胖对视了一会儿,看着那个小没良心的一下子坐起来,抖抖毛跑到了一边。

里面像是有菜被装好了盘,脚步声响起的时候,温玖才快速的站起来跑到了一边去。

“阿玖?你在这做什么?”温夏端菜的时候正巧看到了站在一边拐角的温玖,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

温玖眨眨眼,看着旁边的饮水机,“我接点水喝……”

被福伯特意放的温热的奶茶早就已经变凉了,温玖没什么感觉的抿了一口,落到肚子里面凉飕飕的。

“别喝了,过来吃饭。”贺兰枢从里面把最后一道鱼端了出来,冲着温玖招了招手。

温玖这才把茶杯放到饮水机旁边的小茶几上,抿抿唇走过去了。

桌子正中间有一个不是很大的蛋糕,温玖看到牌子是自己和温夏都喜欢吃的三木,于是就打开看了看。

蛋糕挺jīng致的,水果也都是新鲜的,并不是蛋糕店里面不知道阉了多久已经只剩下甜蜜素的水果,温玖笑眯眯的接过了一块,放在嘴边‘啊呜’咬了一口。

在他脚边吃狗粮的二胖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前爪扒在桌子上面瞅了一圈,抬头对着空气嗅了嗅,又不感兴趣的低下了头,继续吃它的狗粮。

温玖笑嘻嘻的擦擦嘴,突然道,“今天的饭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一点。”贺兰枢给他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ròu,温玖看到他的左手上面还包着没有取掉的创可贴,不由就抿了抿唇。

“对了,福伯他们去哪了?”温玖看了看桌子上的八菜一汤,合起来正好是九道,这也是温夏在和他过生日的时候心照不宣做出的约定。

“芹婶回家照顾孩子,福伯已经睡下了。”贺兰枢轻声道。

温玖点点头,专心吃饭。

他大概是很久很久都没有敞开肚皮吃过什么东西了,经常都是吃的七八分饱的时候就放下筷子,很少有像现在这样,吃的他连一口水都咽不下去。

温玖摊在椅子上面摸肚子喘气,二胖和他如出一辙的趴在沙发上面,舌头露在外面,翻着白眼儿在睡觉,肚子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时不时还打上两个小呼噜。

时间已经不早了,温玖看了看,九点多,于是gān脆转过头道,“姐,你今天还回去吗?”

温夏摇了摇头,“我把兰兰都带来了,今晚就在这住着。”

她说着眨了眨眼,“怎么,想和我一起睡啊?”

温玖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小声嘟囔,悄悄的看了一眼一边的贺兰枢,“没有……”

其实以前他们姐弟两个人过生日的时候,一定会在前一天等到零点,再互相向对方说生日快乐,只是后来他们从那个小屋子里面搬出来,分别嫁了人,就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机会了。

温夏也觉得有点累了,捶了捶肩道,“兰兰在上面睡觉,我就先上去了。”

“好。”温玖目送着他上楼,转头对着贺兰枢道,“咱们家里还有备用的洗漱用品吗?”

“福伯准备好才睡的。”贺兰枢笑了一下。

温玖这才放下心,笑眯眯的也上了楼。

按照惯例,贺兰枢一般会在吃完饭之后在书房先工作一会儿,之后才会回来,有的时候晚上他回来的晚,基本上一回来就扎进了书房,也是到了睡觉的点之后才回房。

今天倒是特例,温玖前脚才刚换完衣服,贺兰枢就进来了。

他进来之后关上了房门,却也没有说话,直直的走到了chuáng边座下。温玖在一边给自己找事qíng做,几件衣服被他折好又拆开,拆开又折好,来来回回几次,他才听到贺兰枢出了声,“心qíng不好?”

“没有。”温玖把手里的衣服放下,转过头看着贺兰枢,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现在就坐在chuáng边,温玖抿抿唇,走到了衣柜旁边,来开抽屉拿出了里面的医药箱。

贺兰枢手上的创可贴做饭的时候就已经湿了,他也没有来得及换,此刻正湿答答的黏在他的手上。

温玖把箱子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挺全的,福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按时替换,他这才重新合上箱子,又慢慢走了过去。

贺兰枢一直沉默的看他。温玖跪坐在了他面前,整个人都坐在他的双腿中间,然后打开了药箱,用棉签沾了一些碘酒。

他慢慢撕开了贺兰枢手上的创可贴,沾了水之后又包了这么长时间,下面的皮肤早就已经发皱发白了,他的手指上面还有一些已经落了痂,只余下几条白色痕迹的疤,温玖看着,用手轻轻碰了碰,撇嘴道:“疼不疼啊?”

贺兰枢没出声,沉默的摇了摇头。

温玖这才小心翼翼的在伤口周围擦拭了一边,这才发现贺兰枢有三根手指的指甲都被切到了,指甲盖半掉不掉的,里面还有不少淤血,他拿起镊子和剪刀小心翼翼的比划了半天,愣是没敢下手。

最后贺兰枢一下子把那半截指甲盖给扯掉了,堆积在里面的淤血一下子都涌了出来,顺着指头滴落到了地毯上面。

温玖下意识的‘嘶’了一声,小心翼翼的用一根gān净的棉签给他擦拭,“你gān嘛啊?”

“不疼,淤血散了好得快。”贺兰枢的语调轻松,温玖擦完了之后看了看,里面倒是没有又被撕裂的样子,只不过指甲盖被扯掉要好一段才能长回来。

他把贺兰枢的几根手指头全都清理好,这才握住了他的手捏了捏,“要不以后我做饭吧?”

贺兰枢肯定是从小到大都没有进过厨房的人,温玖想起之前有几次的饭,菜都切的七七八八的,土豆丝做成了红烧土豆块,而且软哒哒的一点也不好吃。那个时候正好芹婶家里的孙子生病,他也没在意,硬是吃了好几天。

现在想来,估计是那个时候贺兰枢就已经在开始学了。

“不用,你不爱做这些。”贺兰枢轻轻一笑,摸了摸他的头。

温玖这时候坐在他双腿中间,后背靠着其中一条腿,整个人都在他怀里,贺兰枢的手穿过他的腋下把他抱到了怀里,像是哄孩子一样道,“一家人里面有一个人会做饭就够了。”

温玖踢踢腿,点了点头。

他抱着贺兰枢的胳膊,把脑袋埋在了他的颈侧,呼吸间上下唇微张,抿了抿他脖颈上的肌肤。

贺兰枢的身体顿时一僵,温玖却已经抬起头,闭着眼睛慢慢的把目标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他的睫毛发颤,显然是第一次这样做,心里有些害怕。他感觉贺兰枢没有什么回应,刚生出了退缩的念头,不防一只大手直接揽住了他的后脑,嘴唇被轻柔又不容拒绝的力道侵占,温玖无措的向后躲了躲,慢慢的开始尝试着回应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温玖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躺在了chuáng上,贺兰枢整个人撑在他的上面,抿了抿唇才道,“阿玖,你在玩火。”

温玖脸红,嘴唇被他吸的通红,双眼都湿润了。他把头转到了一边,轻轻垂下了眼睑,手却慢慢的抓住了贺兰枢的另一只手,握住其中的一根手指轻轻的揉捏着。

贺兰枢忍了再忍,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捏住了温玖的下巴,让他转向自己,道,“你说,我是谁?”

“阿枢……”温玖紧张的吞了口口水,话音刚落,就已经被贺兰枢再一次堵住了双唇。

在他们颤抖着同时出来的时候,温玖感受着里面滚烫的几乎要灼伤他的温度,浑身都剧烈的颤抖着。

在那一刻,温玖急促的喘着气,抱住了贺兰枢的脖子再一次主动亲吻上了他的唇,他想,他真的是疯了。

这一个晚上,他们一共做了四次,第一次在chuáng上,发泄过后贺兰枢直接抱着他进了浴室,本来就没有松开的两个人就着温水再一次做了起来。

温玖几乎是不知疲倦的一次次的承受着贺兰枢的掠夺,在最后一次被贺兰枢穿透的时候,墙上的报时器在零点准时响起,温玖恍惚间好像听到贺兰枢在他耳边对他说,生日快乐。

温玖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摊在chuáng上,外面的天还没有亮,他看了看手机,才四点多。

室内一直都点着夜灯,能够看到东西又不至于刺眼,温玖就这这片光轻轻的描摹了一下贺兰枢的睡颜,随后慢慢的拱到了他的怀里,张开嘴巴,叼着贺兰枢的□□轻轻的咬了咬。

他像是恶作剧得逞了一样,安抚的又亲了亲,这才又打了个哈欠,沉沉的再次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起来。

雪还在下,映的天地间都是一片的洁白,温玖头疼得不行,嗓子也gān渴的难受。

桌边还有一杯水,下面垫着一个加热的垫子,温玖坐起来想喝,就被后面传来的阵痛给刺激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这才回想起了昨晚上的荒唐,脸一下子就涨红了起来。

他抿了几口水,觉得自己好受了一点,就掀开被子下了chuáng。

他的脚踩在地面上的时候差点虚软的没站稳,腰也酸软的不行,好在也能忍。温玖走到洗漱间对着镜子看了看,从脖子开始一直到肚子、大腿内侧全都是斑驳的吻痕……温玖伸手轻轻的碰了碰,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的缩回了手,心里庆幸着,好在现在是冬天。

他收拾好了自己之后打开房门看了一眼,楼下传来了一阵孩子的笑声,是兰兰的声音。

温玖下楼的时候龇着牙,双腿并的紧紧的一点点往下走,好不容易下去,感觉他自己都紧张的出了一身汗。

“阿玖。”坐在一边的温夏笑眯眯的打了声招呼,温玖应了一下坐了过去,看到了在一边显得有些很拘谨的张凯歌道,“你怎么来我家了?”

“有点事qíng找枢哥,”张凯歌道,指了指一边的公文包。

温玖点点头,眼珠子一转,伸出了手道,“姐,你给我抱抱兰兰。”

温夏也没多想,就把兰兰给温玖递了过去,“正好你给兰兰喂点奶粉,我去帮阿枢做早餐。”

温玖这才知道贺兰枢这一大早的不在房里是去了哪,又觉得有点开心,笑嘻嘻的亲了亲兰兰的脸蛋儿。

“这、这就是夏姐的女儿?”张凯歌的手在裤子上面搓了搓,像是想伸手又忍住了。

温玖看的好玩,张凯歌的眼珠子都快要黏在兰兰身上了。

他看了一眼现在还不会站立的小姑娘。这孩子是上辈子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他期望着兰兰以后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可又担心温夏以后要是有了新的孩子,父亲难免会有偏颇。

即便是对方是张凯歌也一点都不能例外。

“张哥,你觉得兰兰怎么样?”温玖用一根指头逗着兰兰玩,她爱笑,刚刚长了一点牙尖显得特别可爱,有时候温玖了些复杂的动作的时候,兰兰反应不过来,就会露出一种懵懵的表qíng,歪着头显得特别可人疼。

“挺、挺好。”张凯歌勾着脑袋羡慕的看着兰兰在温玖脸上印口水——温玖一向要比他都得孩子缘,之前学校组织他们去孤儿院做义工的时候就是在这样,他在那边吭哧吭哧的忙活半天都没有孩子会愿意让他抱,反而是温玖,一笑就有一大群小孩儿扑上去。有些小男生小女生还总是嚷嚷着长大之后要嫁给他。

很有些吃醋的张凯歌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用手指轻轻的摸了摸兰兰在一边轻轻挥舞的小手。

软乎乎的,一只手还没有他一根手指长。

张凯歌一乐,傻了吧唧的冲着回头看他的兰兰呲了呲牙笑,兰兰一呆,眼睛微微瞪大,就在张凯歌以为她要哭的时候,兰兰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又回过头给温玖脸上印口水去了。

张凯歌:“……”


☆、第42章

温玖在外面逗乐兰兰没一会儿贺兰枢就出来了,冬天的饭菜里面一般都会有粥活汤,早上贺兰枢做的也都是好消化的饭,温玖闻着就觉得食yù大开了。

他抱起兰兰jiāo给了温夏,笑眯眯的走到了餐桌旁吃东西,贺兰枢给他摆好了东西之后才擦擦手走到了张凯歌面前。

温玖拿了一个包子咬了一点,瞅了瞅那边的贺兰枢一眼,偷偷摸摸的撕下来给二胖吃了一小口。

二胖jīng得很,叼住之后马上就跑,在窝里吃完再跑回来,如此反复。

贺兰枢余光往那边瞟了一眼,gān咳一声,就见还在偷偷摸摸把ròu馅和皮和在一起给二胖吃的温玖顿时吓了一跳,瞪着大眼睛就往这边看,像是做错事被家长抓包了的孩子一样。

二胖的尾巴也夹在了腿中间,依然孜孜不倦的叼起了掉在地上的一块ròu,飞速的匍匐着跑回了自己的窝里,把吃的藏到了最深的地方,露着大半个屁股扭着尾巴很是开心。

在温玖转头的时候,贺兰枢就已经把视线又转移到了张凯歌身上,因此温玖什么都没有发现,不过因为心虚,他还是乖乖的冲二胖做了个鬼脸,乖乖低头吃自己的了。

“阿玖,你把这个帮我送到楼上,顺便拿一下最右边抽屉里面的一个蓝皮文件。”贺兰枢大概是有点走不开,头也没抬的对着温玖道。

温玖舔了舔手指,抬头应了一声,接过那份资料上了楼。

关上门之后温玖好奇瞟了一眼,却发现这份文件正是贺兰绍需要的那份名单,温玖眼珠子转了一圈,蹑手蹑脚的打开门看了一眼,主卧室和一楼大厅是避开的,从楼下看不到门的方向。

他快速的回了房,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把那份资料拍了张照片,之后才又去了书房。

这事儿他上辈子gān了那么久,每一次在做之前都会忍不住的心虚,手脚发抖、心脏加速的。这一次明知道自己不是要真的做坏事,却还是忍不住紧张了。

他在书房门口的镜子面前拍了拍脸,呲着牙露出了一个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qíng绪才跑下去了。

那份文件是要给张凯歌的,他大概接下来还有事qíng,拿到之后就站了起来,对着贺兰枢道,“那枢哥,我这就走了。”

贺兰枢点点头,拿过了一边的报纸看。

温玖殷勤的站起来,起来的时候小小的抽了口气,不怎么自在的捏了一下腰,道:“张哥,我送你。”

张凯歌正想拒绝,就见温玖冲着他挤眼睛。

他一愣,不清楚温玖这是什么意思,拒绝的话就收了回去。

这时候喂过奶正从楼上下来的温夏见张凯歌要走,就顺势道,“这就要走啦?”

“对。”张凯歌往外走的动作又停了下来,想坐回去又不好意思,虚虚的只蹲了一下。

“姐,你不是也要回去吗?让张哥正好送你一次呗。反正他顺路。”温玖睁着眼睛说瞎话,贺兰枢抬起眼看了他一下,又低下头,也没说什么。

当着老板的面儿公然说两个不同的方向顺路,张凯歌一呆,却也立马道,“对、对,我顺路,正好。”

温夏下来的时候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她其实也没带东西过来,只有一个名叫兰兰的小包袱而已。

她闻言一笑,也没有拒绝,“也行。”

温玖这才笑眯眯的把他们两个都给送到了门口,眼睛笑的弯弯的,像是只招财猫似的冲着他们摆手。

外面的雪像是停了,但是天地间雪白的一片,幼儿的眼睛脆弱,温夏给兰兰就戴上了个小墨镜不让雪地的白光刺着她的眼睛,所以兰兰今天不管看什么都是新奇的。

她见温玖那个样子,拍着小手‘嘎嘎’的笑,手腕上的铃铛声音清脆,好听极了。

温玖看着温夏抱着兰兰坐到了副驾驶,张凯歌冲他挥了挥手之后才关上了门,心里觉得以后张凯歌后座上面说不定会装上一个儿童座椅也说不定。

他泄了口气走回沙发上面,小心的坐下去,道,“今天福伯和芹婶都不在家吗?”

他在院子里面只看到了在暖房里面像是在种花的周叔,一般在他们起chuáng之前就会准备好一切的芹婶和福伯却不见了踪影。

“福伯媳妇生了孩子,跟我请了一个月的价。芹婶家的孩子冬天容易生病,也回家照顾去了。”贺兰枢抿了一口放在桌子上面的水,皱了皱眉,已经有些凉了。

温玖得知了家里没人,这才直接仰躺在了沙发上面,声音十分悠长的输了口气。

他翻了个身,面朝着贺兰枢,一只手背在身后敲背,却感觉一点都没有作用。

他又怀念起以前贺兰枢给他按摩的感觉了……温玖眨巴眨巴眼睛,挠了挠脸,“阿枢。”

贺兰枢把报纸放下了一点。

“你给我揉揉腰呗。”温玖说着说着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还保持着躺在那里的样子。贺兰枢失笑,把报纸合起来放在一边,起身走到了温玖身边。

温玖这才满足的闭上眼睛,把胳膊垫在了脑袋下面,脚指头不停地扭来扭去的感受着贺兰枢跪在了沙发前面的地毯上面慢慢的给他按摩。

“对了。”温玖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我刚才在抽屉里面看到了一叠旧报纸,里面是那次苏秦拿过来的东西吗?”

“嗯。”贺兰枢应了一声,撩开了温玖的衣摆,大手放平按在他的后腰上,他的手很烫,温玖舒服的‘嘶’了一声,感觉像是被热水熨过一样的舒服。

“那里面放的是什么呀?”他回头看了一眼,挠了一下痒痒。

贺兰枢沉默了一会儿,揉面一样的把手转了一圈,给温玖按了几个缓解疲劳的xué道,“他们几个的奖状,听苏秦说你要跟他们一起吃饭,就想先让你‘熟悉’一下他们的xing格。”

温玖‘扑哧’一笑,也不让贺兰枢给他继续揉了,捂着腰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跑上去,一边走一边道,“那我再上去看看!”

*

把名单录入完了之后温玖还是没有急着去找贺兰绍,一是太过刻意,反而容易让他起疑心,二是即便是他不去找贺兰绍,贺兰绍也会按耐不住回来找他的。

那天之后,第三天他才觉得身上没有再像是长跑过后第二天浑身上下撕裂一样的难受了,尝试着在健身房的跑步机上面跑了一会儿才下来,洗了个澡之后人也清慡了不少。

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他放假在家里也没什么事,看了一眼时间,gān脆换上衣服去找贺兰枢一起吃饭。

他还是坐了直达的电梯上了楼,刚打算看一眼手机有没有什么新信息,冷不防的铃声就突然的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就是贺兰绍。

这个时候电梯‘叮’的一声开了,温玖皱着眉刚想接通,就被门口的人直接的拉了出去。

他的手机一下子没拿住,脱手掉在了地上,挺响的一声,贺兰绍这才松开手,皱眉左顾右盼的看他,“捡起来,快点。”

温玖嫌弃的撇撇嘴,拿起来看了一眼,好像是磕到了角上,从右上方开始整个屏幕都碎了。

他按了一下开机键,一点反应都没有。

温玖无奈的把手机收了回去,跟着贺兰绍进了他的办公室。

贺兰绍最近大概是真的想要和贺兰枢对起来做点什么,头发然回黑色之后就再也没有变过其他的颜色,衣服也从五颜六色的西装变成了得体又沉稳的黑色或是灰色。

温玖在他办公室门口看了一圈,顿时笑了一声。

贺兰枢的办公室其实是在整层楼的最上方,面积大,采光也很好,而且大片的都是单面窗,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那的布局是谁设计的温玖倒是不知道,可贺兰绍的办公室一开始是什么样子的,他却是知道的。

现在他办公室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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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整天挥之不去的烟味、酒味和香水味也没有了,经常出现在公司众人眼前的大胸美女和长相jīng致的男孩儿也不见了。

温玖进去的时候用脚尖踢了踢地毯,没感觉,看起来和贺兰枢办公室的一模一样,就连隔壁的墙也被打通了一个房门,新做了一个休息间。

他无声的嗤笑,始终低着头。

“东西拿到了没?”贺兰绍显然是很急躁,在办公桌前来回的走着,领带也都扯开了一些。

温玖点了点头,抬头飞速的看了他一眼,又像是有些犹豫的点点头,把手伸到了后面的背包里面,可还没有碰到的时候就又收了回来,“拿到了……但是我不知道这个是不是真的。”

贺兰绍眼睛一亮,焦躁的神qíng略微缓解了一下,“你是从哪拿到的?”

“前两天张哥去家里jiāo给……贺兰枢的,他让我拿到书房,我看着是名单,就拷贝了一份。”温玖取下背包,在侧边拿出了一个街边买来的二手U盘。

没啥特色,就是病毒多。他特意找了网吧的机子给复制过去的。

贺兰绍接过看了几眼,走到了桌子后面cha.入了U盘之后打开看了一眼,顿时喜形于形色。

他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qíng,道,“辛苦你了。”

“我没事。”温玖的样子就像是开心到有些紧张,脸都红了。他把手背在身后努力的掐着自己的胳膊,匆匆一点头,“妈昨天跟我打电话,说你挺长时间没有回老宅了,让你有空回去一趟。”

他并没有再说让他多去陪温夏之类的话,就是因为温夏已经在起糙离婚协议书了。贺兰绍即便是再不负责任,想要娶一个对他事业上有帮助的人,却也不会和温夏离婚。

她是能够钳制温玖最好的筹码,而温玖是贺兰枢从来都不设防,唯一能够从苏秦和贺兰枢手里拿到这些qíng报的人。

贺兰绍眼睛一眯,了然的笑了笑,“好。”

温玖这才低着头冲出了他的办公室,在电梯前嫌弃的抖了抖胳膊。

正巧这时候苏秦从拐角走过来,看着温玖的表qíng像是有些奇怪,半晌凑上去打了个招呼,“温少……早啊?”

“早。”温玖拍了拍手,心qíng很好的道,“阿枢在办公室吗?”

“在会议室,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就结束了。”苏秦快速说了一声,又有些疑惑的道,“你这怎么在这一层下来了?”

温玖一愣,左右看了看,憋出了几个字道,“刷重博忘记看……走错了。”

苏秦点点头,一副深有体会的样子:“以后还是要专心点。”

“……是哈。”温玖gān笑一声,吐吐舌头和他前后脚出了电梯。

苏秦看着温玖按下密码锁进到办公室里的背影摸着下巴在原地想了想,怎么想怎么觉得温玖刚才从贺兰绍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那副嫌弃的像是想回家洗个澡的样子十分的耐人寻味。

他不由又想起了还在海岛度假的时候贺兰枢和他说的话,苏秦眼珠子一转,去另外一边秘书办公室拿了一些素材,重新又上去了。

他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和贺兰枢商量着加薪的事儿了!

*

温玖在沙发上坐了没一会儿,刚才还一副开开心心样子的苏秦就失魂落魄的推开门进来了。他后面还跟着依然如常的贺兰枢,温玖好奇的看了两眼,道,“这是怎么了?”

苏秦给了温玖一个眼神让他自行去体会,温玖满头雾水的看着他拿了一个文件之后怨念的看了一眼他们俩,唉声叹气的又走出去了。

贺兰枢这才关上门,“加薪诉讼被驳回了。”

温玖一眨眼,笑出了声音。

苏秦其实算得上是一个有钱人了,至少业内于他的能力是完全肯定的。他父母本身就是老师,在学校的时候就经常会面对形形色.色的家长,苏秦从小见到大,看人的本事从来都是一流的,这一点,比起那些商界老油条也不遑多让。

只是苏秦比较抠门,他存着钱其实自己也没有用。他的父母自从病好了之后,就发觉孩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再也不用他们老两口一站一整天的去面对那些熊孩子,gān脆拿着每月六个孩子孝敬的钱潇洒的去全国各地旅游,活的很是让人羡慕。

温玖听说前一段时间苏秦和他们一起去海岛的时候,苏秦的父母也在。

那里不仅是旅游胜地,因为景色好,也经常是新婚的qíng侣们选择的蜜月地点,还有不少人gān脆婚纱照就在那里拍了。

苏秦的父母去的时候还碰到过他一次,但是都装作是不认识,两个老人彼此甜甜蜜蜜的就像是刚刚恋爱一样。

苏秦有苦没地方说,宾馆还有个讨人厌的严斐,正好时间到了,他就gān脆直接回了国。

“你这次是怎么拒绝他的呀?”温玖趴在贺兰枢的桌子上面语气轻快的问他,苏秦想要加薪的想法可能也就是一时习惯改不过来口,真的给他加了薪,可能不自在的就是他了。

贺兰枢回了俩字,“严斐。”

温玖顿时懂了。

温玖今天过来也是想吃隔了两条街的未觉餐厅吃饭,他这几天担心上厕所不舒服,吃的是能有多清淡就有多清淡,对那家有名的麻辣鱼和酸辣粉已经馋了很久了。

虽然都是寻常菜,可价钱一点也都不便宜,而且每天出售的还限量……温玖一个人那是一定进得去吃不到的,所以就过来搬救兵了。

两个人都坐在桌子上之后,分店的经理穿着正装,身后跟着一排大冬天也穿着及膝旗袍,受过专业训练的服务员。

她们每人手上都有一个托盘,温玖一一看去,早上就没怎么吃的肚子顿时就开始叫了起来。

贺兰枢看了几眼,挑了几个菜留下,随后道,“再上两道火海游龙和鱼跃龙门。”

……火海游龙是酸辣粉,粉丝是龙,火海是红色的底汤。

……鱼跃龙门就是麻辣鱼,鱼身子是拱起来的一个弧形,下面垫着一个龙型的托盘。

温玖每一次听到就想笑,一直忍到上完菜才笑出来。

贺兰枢无奈摇摇头,把一边经理刚才走之前给他的VIP卡递给了温玖,“以后想吃就自己过来,不用拉着我。”

温玖笑嘻嘻的收下来,这里的红卡可以在所有人之前预定选菜,而且不受每天分量的限制。

*

人生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过的开心的寒假里面,只要贺兰枢在他面前,温玖甚至学会了一种连路都不会走的技能。

每天早上起chuáng之后,贺兰枢就会用温毛巾慢慢的给他擦脸一直到他醒过来,之后就带着他一起去健身房跑步。

因为这个原因,家里又买了一个新的跑步机,温玖也真的就做到了,每天早上清醒之后就牵着一副困的生无可恋的二胖上跑步机慢跑十分钟。

这天贺兰枢出门,温玖昨晚上画图睡的有些晚,本来打算补一觉,却又接了一个严郎的电话,顶着风又出了门。

这场雪已经断断续续的下了大半个月都没有停歇的迹象,在所有人都以为会停的时候就会冷不防的下一场大雪,路上每天都有铲雪车和扫雪的工人,车辆的轮子上面也大多都绑了防滑的链子。

严郎在外面有一个单独的小工作室,平时作业他都会回到这里做,宿舍虽然地方大,但是住的人也多,他这个专业需要的材料也多,一般都会囤着点东西,以免做的时候有东西突然不够用。这样一来,宿舍的位置就不够了。

里面的暖气供给的挺足,温玖抱了杯热水暖手,捏了捏自己冻得有点疼的鼻子,声音模糊的道,“你叫我过来做什么?”

严郎神色挺兴奋,牵着温玖的手把他带到了里面的隔间,眼底下全都是青黑色,却兴致很高,“给你看看我的作品!我刚刚才差不多完工。”

他说着,就揭开了放在上面的假布。

周围的环境严郎模拟了天光,四周都挺亮的。温玖冷不丁的被晃了一下眼睛,等到适应了光线之后才说道,“是不是太亮了?”

他记得严郎得到宫老先生最后认可的作品……好像不是这么骚包的东西。

严郎还在这里得瑟,温玖看了一会儿,“这些碎片都是玻璃?”

“啊,酒瓶子弄碎了之后拼出来的花。”严郎得意洋洋的一笑,骚包的撩了一下刘海,“里面装了白色灯带,会展那天我特意看了天气,这个摆出去,那肯定要震惊全场了!”

温玖看了半晌,最后含蓄道,“宫老先生是以古作物出名,最爱的是马,你弄得这个是……”

“就是一匹马。”严郎冲着他眨眨眼,按下了盒子上的开关。

刚才里面模模糊糊的东西顿时出现在了眼前,温玖吃惊的长大了嘴巴,看着里面由一片片树叶的脉络组织而成的八匹极其jīng致的马几乎看呆了。

上一世严郎的作品远远没有这个成功,瑕疵也很多,即便是如此,也被当时的宫老先生看上收为了徒弟。他现在的这个作品,打开了外壳,里面的马匹就像是踏在了云端之上,本来刺眼的白光被它们踩在了脚下,团团簇着像是一朵朵洁白通透的云彩。

“这个好棒。”温玖围着看了两圈,没敢伸手碰。

马身上面用的似乎是gān叶片裁下来的叶子肌理,很容易会断掉,而且难以保存。距离开学第二天的会展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存好。

“上面的叶脉要是gān了怎么办?”温玖秉着呼吸找了个放大镜看了一眼,却发现了一些毛边。

他疑惑的‘咦’了一声,又凑近了一点,没一会儿就惊叹道,“你是用什么搓出来的?”

“麻绳。”严郎仰头,笑的无比自信,“我和余典在海岛上面出了趟海,船上面有个靠这个手艺为生的,我给了他两千,他就教给我了。”

“这么轻松就给你了?”温玖挑眉。

严郎摸摸鼻子,gān咳一声,“哪那么轻松,两千欧他就给我表演了十分钟……那辆船是余典家的,他让工作人员给我偷拍下来了。”

……他就说,这才像是严郎的行事风格。

他感叹一声,“也难为余典跟你一起胡闹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尝试,失败。

以后我防盗放在凌晨一点还没有睡觉的时候,我就不信能审核一晚上【手动再见

TAT……你们被我吓跑了吗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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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关于船上发生了什么……之后会有微博无节cao番外,你们懂的。

麻绳是哪来的,我就不说了

☆、第43章

严郎听到温玖这么说果然跳了脚,“什么叫他陪着我瞎胡闹啊!你看看,你自己看看!多伟大的创作!”

温玖耸肩,“好好好。”

严郎对他这副敷衍的样子十分不满意,皱了皱鼻子,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什么,温玖也没有听清楚,笑眯眯的就摆了摆手,道,“你这边要是没事儿了,我就先走了。”

“你去哪儿啊。”严郎把东西归位,毕竟是用透明酒瓶做出来的工艺品,里面的麻绳虽然质量上过得去,但是最怕磕磕碰碰的。所以他才在外面固定了一圈能营造出云朵氛围的东西。

“我去看看外公。”温玖冲他招了招手。

严郎一个跨步扯住他,看样子比他还高兴,“真的?”

“嗯。”温玖笑眯眯的点头,严郎也不再留他了,还顺势帮他打开了门。

好朋友就是这个样子,他期待你过得好,你开心了,他会和你一起开心,不开心了,他就会一直陪着你,陪你度过那段不开心。

温玖在楼下眯着眼睛看向了严郎二楼的窗户,这才心qíng好好的背过手走了。

*

他这辈子也没有要考驾照的打算,一是开车太累,而是他也不会去什么远的地方,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再者如果路真的太远,贺兰枢即便是自己过不去,也一定会让司机去接他。

姜丛外面的保安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见过了温玖一次之后差不多就记住了人,只让他填写了一个记录表之后就让他进去了,只是为了以免万一,司机还是停在了大门口。

温玖付了钱之后才转身进去,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自己两条腿——从这里到他外公家里,开车也少说要五分钟,他这走过去还不知道要多久。

“温先生,需要我叫人送您过去吗?”保安见温玖有些犯愁,身边也没有车,加上姜丛住的算是比较僻静的地方,距离门口挺远,于是就开口问了一句。

温玖连忙笑着摇了摇头,摆手道,“不用,我自己过去就好。”

很多人都会以最大的善意去对待你,但是对于温玖而言却觉得还是有些不适应。他对着保安笑了一下,迈开了脚步。

走到他外公家门口已经是快要半个小时后了,温玖累得不行,抱着外面的铁栏杆按了一下门铃,就见里面的视话被接通,林清的脸顿时就出现在了上面。

“林叔叔。”温玖叫了一声,里面说了一句稍等,之后旁边的铁门就应声开了。

温玖笑着挂断,直接走了进去。

院子里面有一个孩子正在一边dàng秋千,小小的年纪偏偏生了一张老气横秋的脸,怎么看怎么严肃。

他虽然是坐在秋千上,但是头却靠向了一边的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的摇晃着,抱了一本书看。

这个孩子看起来有点眼生,他外甥今年十二岁,初中比他们开学的时间早很多,这个时间应该是在学校。

温玖在路边停下,眨了眨眼,仔细看了看那个看书看的很专注的孩子,却也没有贸然的打招呼,直接进了大门。

房门并没有关,轻轻一推就开了。温玖还是礼貌xing的叫了一声,林清就走到了玄关。

除了林清之外里面好像还有人,正在说说笑笑的。温玖换了鞋子,好奇的问了一句,道:“林叔,里面还有谁啊?”

“老爷的故jiāo,今天是带着孩子一起过来的。”林清笑眯眯的把温玖给领了进去。

里面除了姜丛之外还坐了一个老人和一位年轻人,老人的年纪看起来和姜丛差不多大,年轻的那个约莫是三十多岁,保养的挺好,看起来也显得年轻一些,只是周身的气度看起来算得上是沉稳型的。

温玖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只是礼貌的笑了笑之后就主动坐到了姜丛旁边。

桌子上面挺gān净,水果之类的全都在托盘里面。温玖看了看,找了一个石榴给姜丛剥。

老爷子胃口不太好,水果吃的多一点就差不多吃不下去饭了,像是橘子之类的水份太大,他不经常吃,而苹果之类的,面的没有味道,脆的又太硬,姜丛一般也吃得少。

石榴能吃的时间比较长一点,而且也没有什么不容易消化的东西。只是吃起来比较麻烦,所以姜丛吃得也不多,后来也是林清告诉他,姜丛没事的时候喜欢剥石榴吃,温玖每一次来就会给他剥开一个。

姜丛一半,他一半。

“这就是阿玖了?”在姜丛对面坐着的老先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神色也挺和蔼,他一笑起来,温玖就觉得有些面善,但是最后也还是没有想起来是谁。

于是他笑了一下,抿唇点了点头。

“别胡闹,我外孙害羞。”姜丛瞪了他一眼,摊开手接过温玖给他清理gān净的十几颗石榴籽,舒舒服服的靠在沙发垫上,一个一个的拿着放在嘴里用门牙慢慢的磨。

这个毛病倒是和温玖的一模一样……温玖叼着他嘴里那颗吃完的石榴籽笑了一下。

他想起来,好像贺兰枢在他吃饭的时候经常会盯着他看,也不说话,有时候眼睛还会眯起来一点。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贺兰枢的那种目光在看向自己的时候……温玖就莫名会有一种双腿发软的感觉。

他这么想着,就见对面的老先生又像是逗小孩一样的和他说道,“你可以叫我孙爷爷,这是我外孙,叫孙坚。”

孙坚?

温玖一愣,把目光转向了那个笑起来比较温和的人脸上,没忍住笑了一下。

他和严郎他们没事的时候也会‘开黑’,意思就是几个人同时玩一个游戏,因为可以语音,加上默契也比较好的缘故,经常就可以赢。

而他们玩的游戏,正好是以三国的英雄为主要角色的。

里面有一个人物就叫孙坚……骑着一匹láng,手上拿着一把很不合时宜的枪,在走路的时候会时不时的喊上一声,‘还我东吴。’

温玖觉得代入感有点qiáng,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想到了这么个画面,对着那人就笑了一下,“您好。”

他这次过来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林清说今晚家里只有姜丛一个人,他中午心qíng不好又不愿意吃饭,于是就想让温玖下午过去,看看能不能劝他吃点东西。

家里一直都温着粥,就等着姜丛什么时候有胃口了给他吃的。温玖看了林清一眼,对方顿时会意去了厨房。

这边他们还在说话,温玖悄悄的扯了扯姜丛,轻声道,“外公,该吃饭了。”

姜丛顿时老大不愿意的撅起嘴,轻哼一声,倒也没有不同意。

温玖趁机把一边的拐杖递给他,也没有先他一步,而是在沙发上面听着姜丛开始赶人了。

毕竟现在也不是饭点,不好让客人留下来看着他们吃饭,于是姜丛站起来就开始送客,他们大概是已经非常熟悉了,孙爷爷一点要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反而笑眯眯的被孙坚扶着出去,外面已经备好了车。

温玖和姜丛一起到了桌面,看着姜丛慢吞吞的喝粥,林清也像是松了口气一样又拿出来了一些小菜,温玖看了他一会儿,就见姜丛放下了筷子,神神秘秘的凑近了他一点,道,“阿玖,你觉得孙坚怎么样?”

刚才那个一直都没有说一句话的人?

温玖拿不准姜丛是什么意思,只好点点头,“还好吧,看起来是个挺好相处的人。”

姜丛顿时乐了,“那你觉得你姐姐会喜欢吗?”

温玖一顿,算是知道姜丛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不由又觉得有些好笑,“外公,我姐姐还没有离婚呢。”

姜丛大概是知道了一点什么事qíng,他是最护短的,看不得家里的姑娘被欺负,尤其是他们家现在除了刚出生的小外甥女和他舅妈之外,就剩下温夏一个女孩了。

姜丛冷哼一声,“我当初也是瞎了眼,光顾着听阿柔说让你和你姐姐嫁去贺兰家,就不用再受你那个窝囊爹和继母的气,反倒是忘了真正会陪着你们姐弟一辈子的,应该是你们日后的家人。”

温玖闻言默默的叹了口气,又想到了张凯歌。

张凯歌上辈子有没有结婚他是不知道的,只是听说他最后是回了乡下的家里,gān的是学校分配的工作,算是顺应政.府政.策去下乡支教,二十多年都没有再回来过,一直也都没有什么音讯。

他是有心想要撮合张凯歌和温夏的,张凯歌那倒是好办,他烦的就是温夏这里会比较麻烦。

“对了外公,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了一个小孩。”温玖突然道,直接转移了话题不再继续这个问题,他们在这里谈论也没有什么结果,姜丛把他叫过来,而没有叫温夏的原因,肯定也是因为在温夏那里碰了钉子。

姜丛一笑,“哦,那孩子。那孩子是孙坚的孩子,今年九岁。”

温玖这才楞了一下,“孙先生结婚了?”

姜丛摇摇头,“也没有,那孩子是他姐姐的私生子,他姐姐难产死了,生父又不知道是谁,就过继到他名下去了。”

这样啊。

温玖这才点了点头,对于温夏以后的人生其实是不打算横加cha手的。他相信温夏的眼光永远都比他要好很多。

*

温玖陪着姜丛又吃了正餐才出来,外面的天黑的早,已经暗下去了,路灯发出了一点轻响,闪了两下之后顺着道路亮了起来。

温玖沿着路走了一会儿,头发上面就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他中午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还没有风,外面又出了点太阳,就没有带围巾,这一会儿起风了,chuī在脸上像是有刀子在割一样,生疼生疼。

温玖又缩着手往前走了一段路,冷的有点受不了,这个点也已经不好打车了,正想着拿出手机给贺兰枢打个电话,却没想到手机极其不给面子的再一次黑了屏。

自从那天摔碎了屏幕之后,温玖还一直没有时间去买,寒假里面拖延症再一次发作,他连门都不想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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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一步。

现在算是自食其果,温玖无奈的缩了缩脖子,把手揣在兜里,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继续向前走着。

后面有一个车灯亮了起来,温玖下意识的蹦到了一边的人行道上继续走,却发现在他身边的那辆车的车速并不快,也一起跟着他慢慢地走。

他惊讶的停下了脚步往那边看了一眼,车子应声停下,从车窗内传出来的暖意让温玖一瞬间的感觉暖气铺面之后就是更加qiáng烈的寒风。

他哆哆嗦嗦的打了个招呼,“孙先生。”

“时间不早了,你不在姜爷爷家里住下吗?”孙坚打开了车窗,探出头问了一句。

温玖摇了摇头,“我要回去吃饭。”

孙坚了然的点头,直接按下了后座的开关,道,“上来吧,我送你过去。”

温玖连忙摆摆手,“这怎么好意思?”

“现在零下十几度的气温,你一个人从这里走到门口就差不多要冻僵了,路上还要打车吗?”孙坚说的话让温玖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因为夜晚显得格外空旷的小路。他又迟疑的站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车门,道,“那多谢了。”

上了车之后孙坚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问了他要去的地方之后就打开了车里面的音乐,声音挺轻缓的。温玖被车里的暖气熏得有点昏昏yù睡,一直都qiáng忍着,直到看到了熟悉的街道之后才恢复了点jīng神。

他解开了安全带,感激道,“多谢了。”

“客气,不过都这么晚了,你先生都没有派人过来接你吗?”孙坚往后扭过头看了温玖一眼,纯属好奇的问道。

温玖一笑,“他不知道我下午去找外公了。”

他出来的时候和贺兰枢说过是去找严郎,后来去找他外公完全是临时接到了林清电话的缘故,也就忘了和贺兰枢说。

不过自己这一下午没有给他打一个电话,回来的又这么晚,估计他也该着急了。

温玖想到这里连忙下了车,走了两步又回来,隔着车窗又道了谢。

车外面还是冷,温玖加快了点步子直接进到了里面去,这才感觉自己又暖和了起来,他怕着凉,也没敢脱衣服,就这么一直上了楼。

令他比较意外的是贺兰枢却没有在办公室,温玖这会走路走的出了点汗,就把外套脱了下来,接了一杯温水又在休息室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人。

沙发上的平板还在,温玖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就抱着平板开始玩了。

不过他打开了之后才发现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他之前开启新关卡的时候因为金萝卜的数量不够,又要回家,所以就没有再继续玩。本来是想着再把那些铜萝卜和银萝卜的关卡任务重新过一遍,却没想到他一下按错,直接就进到新关卡里面去了。

温玖兴致勃勃的玩了一会儿,没什么挑战难度一下过了五六关,他这才打开了重博,没什么意思的刷了一会儿,随后拍了个自己的下巴,配字,‘某人还没回来。’

这边车上还在开着车漫无目的找人的贺兰枢听到了手机响的声音顿时停下了车,靠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他把头靠在了后面,颇为无奈的对着温玖吐着一点舌尖的照片戳了戳,按了按太阳xué,拨通了苏秦的电话,“你去我办公室看看阿玖在不在。”

苏秦那边还在喘气,估计是冷得够呛,闻言顿时道,“我到公司楼下了,这就上去看看。”

贺兰枢这才又把手机放在眼前看了一下,从他下午给温玖打第一个电话他没有接通,第二个电话还没有接通的时候,他就给严郎打过去了。可却得知温玖已经去了姜丛家里。

姜丛一直都不太喜欢他,所以他只发了短信,依然没有回复,一直到六点,他再打温玖的手机还是打不通,转到了姜丛家里的座机,却得知温玖已经离开了。

他这才沿着路一直找,却怎么都没有找到人。

苏秦上去先问了前台,“温少回来过没有?”

晚上进出的人员没有白天这么多,何况还是温玖这么扎眼的。前台连想都没想就道,“温少七点左右回来了一次,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了。”

苏秦这才进到了办公室看了一眼,温玖却已经盖着专门给他准备的小毯子在沙发上睡着了。

白跑了几个小时的苏秦登时不gān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要给贺兰枢打电话,却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温玖是在睡觉,而且他睡眠浅,经不得吵。

苏秦又试了一下,实在是累的不想站起来,这个点顶层已经没有人在了,于是苏秦想了想,gān脆就坐在地上用脚慢慢的一点点的蹭出了门。

不得不说,保洁阿姨拖地拖得还是挺gān净的。

他坐在门外的玻璃门上靠着喘气,扯开了一点领带让自己呼吸的舒服一点,这才和电话那头的贺兰枢道,“老板,温少就在里头,睡着了,我没叫他。”

“让他睡吧。”贺兰枢紧紧闭了一下眼睛,挂掉了电话。

今天下午发生的事qíng实在是太不对劲。其实从前温玖也是不愿意接他电话的,就连短信都是能省就省,经常是极其简明扼要的一句话,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可自从温玖那次脑震dàng醒来之后,他们两个就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贺兰枢趴在方向盘上面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整理好自己,这才重新启动了车子。

不管公司暖气开了多qiáng,冬天的地板也总是很凉的。

苏秦坐了没一会儿就觉得屁股凉飕飕的,像是有风灌进了裤裆一样的不舒服,他正要扶着一边的花摆站起来,就见面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

苏秦一点也没在意的继续动作,连头都没有抬的拍了拍屁股,“老板,温……”

他拍的差不多了,手还在屁股上隔着衣服想要把屁股给暖的热乎一点,却没想到抬头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副面无表qíng的严斐。

苏秦默默的把后面的字眼给咽了回去,瞪大眼睛尖叫了一声,“你怎么在这?!”

严斐依然是那副样子,他身材不是很健壮,但是身高却比苏秦要高上几厘米,加上苏秦现在的姿势比较奇怪,还叉着腿,所以严斐在看他的时候视线整个都是向下的。

他看了苏秦一会儿,才慢悠悠的扯出了一抹笑,“我来找你们老板谈一点……生意。”

他最后这个生意说的十分的轻柔,苏秦听着却没忍住就打了一个寒颤,他想说话,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又没说出口,就在这时候,电梯再一次响了起来,在空档的顶层显得十分的明显。

他们两人一起看过去,就见贺兰枢大步的走过来了。

苏秦得就一样的赶紧扑了过去,十分热qíng的给贺兰枢打开了门,在他们两个进去之后,挡在了门前,当着严斐的面关上了大门。

只露出了一条fèng的时候,苏秦忍不住就得意的笑了一下,没注意到在他关上门的一瞬间,严斐眯起的眼睛。

他们在外面闹得动静不算小,温玖本来就睡的不沉,迷迷糊糊就醒过来了。

他一下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揉了揉眼睛才对着贺兰枢叫了一声,“阿枢。”

贺兰枢看到他安然无恙,不免松了口气,对着苏秦道,“把门打开。”

苏秦一僵,刚想装作没听见,门就被不疾不徐的敲了三下。

他一副□□脸打开了门,一点好脸色都不给严斐看,转头正想和贺兰枢说是不是可以走了,就听贺兰枢道,“苏秦,今晚你接待严先生,好好谈。”

苏秦一下没反应过来,“接待什么?”

“生意。”严斐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他就站在苏秦身后,说话的同时伸手搭上了苏秦的肩膀,苏秦僵硬的转过头,就看见严斐似笑非笑的道,“多多指教了,苏先生。”

苏秦:“……”


☆、第44章


苏秦一脸菜色,脸色很是忿忿的在低着头在前面带路,把人给领出了贺兰枢的办公室。

温玖还有点蒙,而且觉得整个太阳xué到眼睛都有种钻心的疼,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太阳xué像是针扎一样,一下一下的。可闭上眼睛,没一会儿疼得就要流眼泪。

他无奈的抱着额头揉了揉,心想铁定是着凉了。

贺兰枢见他脸红,伸手摸了摸——温玖的体温一般都偏低,即便是夏天,在外面如果没有太阳晒着的话,摸起来也都是凉凉的。可现在他的脸的温度已经比自己的手还要高很多了。

他皱了皱眉,拿出手机给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

“起来,先回家。”贺兰枢皱了皱眉,家里没有了芹婶和福伯平时还没有什么,可现在温玖回家了估计也吃不到已经准备好的饭,先做还需要时间,口感也不一定会好。

温玖点点头,顺着贺兰枢的手站了起来,他觉得自己jīng神不太好,困又睡不着,也不怎么想说话,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在了贺兰枢的身上,软软的让他撑着自己。

贺兰枢给他穿上了衣服,找了一会儿没有看到温玖的围巾,于是问道,“围巾去哪了?”

“我下午从家里出去就忘记带了。”温玖撇撇嘴,他还饿得慌。

生了病的人身边有人在,总是会下意识的就比平时要软乎乎一点。温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说话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一直都鼓着腮,嘴巴微微撅着,十足的不开心。

贺兰枢拿他没了脾气,把自己的那一条给他围上。

他的围巾大多也都是装饰用,直挺挺的两条挂在里面当作摆设,并没有给温玖买的几条能够防寒,于是贺兰枢看了看,眉毛一挑,无师自通的把围巾抖开,然后把温玖的脑袋团团的包的严严实实的再一次只剩下了两个眼睛。

温玖喘不过来气有点难受,找着围巾的fèng在鼻孔前面露出来了一点位置,他看着贺兰枢把他的大衣又搭在了自己身上,他却只穿了一个西装外套,不由扯了扯他道,“你穿着吧,到车上就不冷了。”

“让你穿着就穿着。”贺兰枢没有给他脱下来的机会,揽着他的肩膀就下了楼。

穿着只到贺兰枢膝盖下面一点的长风衣披到温玖身上长了不止一点半点,而且他人瘦,要不是因为冬天的衣服多,恐怕都撑不起来。

即便是衣服,风衣的长度在他身上也已经到了脚踝的位置,温玖拎着口袋那里往上提,不想让衣服被雪地上的积雪沾上弄脏。

他们出去的时候雪已经不怎么下了,只是风大,又是晚上,chuī的人骨子里都发疼。

贺兰枢让温玖在里面等着,自己去车库开了车。

温玖哆哆嗦嗦的站在门口,小财主一样的揣着手,弓着腰在门口来回的走。

前天看着他那副样子实在是忍笑忍得辛苦——温玖现在的形象,围巾还在头上裹着,被贺兰枢整个全都给包住了,系了一个大疙瘩在后面,身上的衣服也大,看起来就像是个离家出走的孩子似的。

门被打开的时候温玖也没注意看,他一直在看停车场的方向,他这会儿被风chuī了chuī脑子好像又没这么疼了,心里知道等会回家肯定又有的好受。

温玖这边还在哆哆嗦嗦的看那边,冷不丁的听到了一个男声问前台说,“您好,请问温先生还在吗?”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前台小姐明知道温玖就在门口,眼神却一点都没有转动,摆出了一副很是敬业的表qíng笑道。

温玖好奇扭过去看了一眼,发现背影有点眼熟。

“他刚才出来的时候有东西落在我车上了。”孙坚拿出了一个盒子,温玖眨眨眼睛,对上了前台的视线。

他把围巾扯下来了一点,蹦跶着跑了过去,“孙先生,我在这呢。”

孙坚应声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温玖,没一会儿就笑了,“你这是……”

温玖讪笑一声,“太冷了。”

他不好意思的指了指孙坚手里的东西,孙坚会意,马上递给了他。

这里面装的是专门给二胖准备的狗粮,听说是极其有蒙骗xing,味道绝对是ròu的味道,但是却不是ròu做的。而是一些有助于狗身体的营养物——专门应付够减肥的。

他们家里有游泳池,只不过冬天,又是在室外,因此已经没用很久了。里面的水也被抽gān了。

二胖夏天有的时候还会下水玩玩,弄得浑身*的再爬上来,抖完毛之后就去祸害家里的地毯。

只不过前一阵子它掉毛掉的奇怪,而且身上还总是痒痒,有些地方都被它自己给挠出了血,后来去医院检查了,才说是肥胖过度导致的脱毛现象。

温玖拿着谢了一下,不好意思道,“多谢了,不然这丢了我明天还要再出去一趟。”

孙坚一笑,摆了摆手。

温玖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把围巾又往上提了一下,遮住鼻子缩了缩脖子,gān脆就揣着手又放回了兜里夹着身体。

孙坚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出声道,“以后就叫我声哥吧,我比你大几岁,叫你小玖也行。”

温玖一愣,gān笑两声,也没好意思拒绝,于是含糊道,“也行啊。”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两下喇叭声,温玖听到之后顿时笑弯了眼睛,转头对孙坚挥了挥手,道,“那我就先走了,多谢您了。”

他就没有在这里多留,出门的时候北风chuī的又缩了一下身体,随后才一路小跑着走到了副驾驶上面。

孙坚在后面一直微笑看他,直到贺兰枢开着车走了,他才离开。

*

家里的暖气是二十四小时的,二胖一听到外面有车的声音就趴在落地窗前开始汪汪的叫了。温玖快速跑进屋里,顿时被二胖给扑了个满怀。

他笑着揉了揉二胖的脑袋,站起来把大灯给打开了。

二胖显得很兴奋,来回围着温玖转着圈的吐舌头,时不时的往他身上扑一下。

约好的蒋医生还没有到,温玖摸了摸冰凉的鼻尖,没等后面赶过来的贺兰枢吩咐,就赶紧去了洗漱间用温水洗脸了。

他出来之后,贺兰枢也换好了衣服,正坐在一楼,他对面就是之前见过一次的蒋医生。

温玖脚步停了一下,还是暗暗的咬了一下嘴里的嫩ròu,动作不停的又下了楼。

他还是有些拘谨,坐在贺兰枢的身边。

蒋医生倒也没有直接接触他,只是问了几个问题,随后按照之前开的方子一样,准备了一点药。

“温少是被风chuī的了,以后注意点就没事了。”蒋医生就拿了几盒药,在上面写好用量之后道,“不过今晚上入夜之后会头疼,眼睛也会刺痛,那个时候还需要用热毛巾敷着会好一点。等会还可以再泡个热水澡蒸一下,把寒气给去掉。”

贺兰枢一一记下了,随后起身送人。

温玖看着人离开,乖乖的捧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水小口小口的抿着喝。

贺兰枢摸了摸他的头,拿出一边的温度计给他量了一下,低烧。

“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贺兰枢刚才叫了外卖,时间太晚也没有什么能吃的。晚上吃的太不好消化对身体也不好。

温玖点了点头,又摸出了一边的盒子,拿出了一块狗饼gān在鼻尖闻了闻,然后拍了拍手,在一边蹲着咬磨牙棒的二胖顿时一激灵,抬起头,眼睛直直的盯着温玖的手。

温玖晃了晃手里的饼gān,笑嘻嘻的,“过来。”

贺兰枢煮水的功夫扭头看了一眼,就见温玖偷偷摸摸的又闻了一下,他眉毛一皱,对着外面喊了一声,“不准吃狗粮,放到一边去!”

本来就是想一想的温玖顿时一缩脖子,无辜的和二胖对视一眼,gān咳一声把今天的最后一块饼gān递给他,窝到沙发里不动弹了。

贺兰枢这才转头继续做饭,大概煮了四十分钟,送外卖的也已经到了。温玖穿着拖鞋走过去接了放到餐桌上面,贺兰枢正端着粥走过来。

“皮蛋粥啊!”温玖闻着就吞了口口水,眼神亮晶晶的,手里已经自觉的抓起了勺子。

贺兰枢把盘子放到了他面前,自觉的把那些外卖打开,随后拿了一些温玖比较爱吃的一些放到了他面前。

“你的手机今天是怎么回事?”饭吃完之后,贺兰枢主动把剩余的碗筷扔进了洗碗机,清理了垃圾之后才上了楼。

二胖的窝挺多的,一楼凡是有地毯的角落都是它夏天可以睡觉的地方,不过冬天他爱跟着人睡,平时一般是福伯身边,现在福伯不在,它就爱跟着温玖睡。那么大的一坨非要蜷缩成一个团,憨头憨脑的窝在chuáng脚,睡到半夜了就会把身子翻过来,露着肚皮开始打呼噜。

温玖打了个哈欠,有点昏昏yù睡的,“我也不知道,前两天不小心摔了一下,我没来的及去买,就先用着了。”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已经黑屏了不知道多久的手机,按了一下开机键,屏幕居然很神奇的又亮起来了。

他撇撇嘴,把手机随手丢到了chuáng上,没什么jīng神的趴着,“下午就黑屏了,怎么都开不了。”

“以后。”贺兰枢拿起来看了一眼,没有cao作的屏幕没一会儿就黑了下去,他重新按量,发现手机上的时间却停在了下午四点钟,而且一个新消息提醒都没有。“手机要是坏了,或者是联系不上,记得给我打电话说一声。”

温玖眨眨眼睛,反应过来道,“你下午给我打电话了吗?”

“嗯,没联系上你。”贺兰枢轻轻一笑,没有说太多。

他下午打电话打了一圈,本来他是想问温玖晚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他好早做准备,却没想到没有打通。

之后他隔了一个小时再打,依然是拨不通,他找到了严郎的手机之后,却得知温玖要去姜丛家里,已经走了挺大一会儿了。

姜丛挺不喜欢他,但是大多数也是老小孩儿脾气,觉得自己宝贝外孙被人抢走了而已,所以他也就没有着急打过去,只是发了个信息,但是信息却提示对方无法接收。他这才打了电话,却依然是打不通。

这一天就这么奇奇怪怪的错过去了,一直到他想办法打到了姜丛那,他才说温玖已经离开了一个多小时了。

贺兰枢想到这里,眯着眼睛道,“你晚上是怎么回来的?”

温玖想也没想就招的gāngān净净的,“下午在外公那还有别的人在做客,好像是外公的老朋友。我出来的时候他还没有走,就送我回来了。”

贺兰枢听到了浴室的提醒声,又把已经拱到了被窝里面的温玖给挖了出来,直接抱起了去了浴室,一边走一边道,“你是几点到了公司的?”

二胖啪哒哒的蹦跶着跟在贺兰枢脚边,也不知道是想做什么。一直到它发现贺兰枢的脚步是往浴室的方向走的时候,它才停了下来,颇为戒备的看了贺兰枢一眼,夹着尾巴一溜烟儿的跑了。

“我忘记了,大概七点多吧?”温玖被二胖笑的不行,好一会儿才摸了摸脑袋,随后把贺兰枢放在口袋里面的手机摸了出来,登录了网页重博看了一下,这才笑道,“七点二十到你那,我就玩了一会儿游戏。”

贺兰枢却笑了笑,把温玖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站在浴缸边上,“把内裤脱了。”

随后他转过身,温玖这才醒悟过来,脸红的赶紧脱掉内裤钻进了浴缸里面,顶上浮着一层泡泡粉,看不清下面还稍微好点。

贺兰枢背着身子,一边的肩膀靠在墙壁上,“刚才在一楼大堂和你说话的人也是他?”

“嗯。”温玖应了一声,舒舒服服的往下躺了一点,“我给二胖买的狗粮忘在他车上了,他给我送过来了。”

贺兰枢这才转过身,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温玖一会儿,挽起袖子拿过了一边的毛巾给他轻轻的擦身体。

温玖眯着眼睛躺在浴缸里面,舒服的都快要睡着了,自然是没有看到贺兰枢轻柔到有些缓慢的动作。

他一点点的擦拭着温玖的皮肤,毛巾划过之后会有一些水渍,在他皮肤上面留下点点的痕迹。温玖的皮肤本来就白,这样看起来……简直是十足的就像是最好的羊脂玉,触手温润舒适,总会引人想要一摸再摸。

现在这个样子的温玖,是除了他之外谁都没有见过的。

贺兰枢抿了抿唇,从姜丛家里到他们公司,速度再慢也只需要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而已。

孙坚送温玖,却在路上开了整整一个半小时才到他这,很显然是绕了路。

他想到这里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温玖,这没心没肺的早就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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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睡过去了,只是睡的也不熟,偶尔觉得自己往下沉得厉害还会撑起来一小会儿。

他这才放下了手里的毛巾,把人从水里捞出来。

突然离开了温热的水源有点冷,温玖清醒了一点,看清楚了抱着他的人是贺兰枢,又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两句什么,把脑袋埋在他的肩窝里面不想抬头见光。

贺兰枢像是抱小孩一样弯了弯膝盖,上下哄着,温玖这才平息下去。

进来之前他就想到了温玖会睡着,chuáng边的软塌上早就已经垫上了两层的大毛巾,贺兰枢把温玖放上去给他擦gān了之后,这才把人放到了chuáng上,拿过一边的chuī风机开着小风给他chuī头发。

温玖睡着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显然是睡的很香甜。

他记着医生的话,一直睡的不深,身上的衣服也都还没有脱下来。果然到了半夜,温玖就开始无意识的发出了呻.吟声。

贺兰枢顿时从chuáng上起来,拿了块毛巾先是在手上试了试温度,才又放到了温玖额头上面。

他就这么重复着动作,从十一点左右一直折腾到了凌晨两点,温玖才又沉睡了过去。

忙了一天的贺兰枢揉了揉眉心,这才脱了鞋子上chuáng,他这一天也累得不轻了。

*

温玖起来的时候其实jīng神挺不好的,他昨晚上一阵阵的要醒不醒,整个人都难受的不行。

身边的贺兰枢依然不在,温玖看了看时间,熟门熟路的接了杯水,摸到了健身房,果然就看到了在里面跑步的贺兰枢。

他也没有开口叫他,而是转过身下了楼,对着一边听到了动静,也从窝里爬出来的二胖招了招手。

二胖在原地伸了一个懒腰,蹬蹬腿儿才颠颠的跑到了温玖身边。

温玖把它的早饭准备好,这才洗了洗手开始做早餐。

*

“今天上午你又是没有?”贺兰枢吃饭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温玖想了想,确实是快要开学了不假,但是他的寒暑假作业早就已经停步在了高中毕业,大学上课之后,除了课时结束的设计之外也就没有别的作业了。

于是温玖摇了摇头,刚想说没事,突然一拍脑袋,“我忘记了,学校发了一个寒假的实践表格……”

他yù哭无泪的撕了一口面包片,含糊不清道,“这个寒假本来是让自己找实习单位来着,我这一耽误完全给忘了。”

“这些没事,你把表格jiāo给苏秦,让他给你盖一个公司的章。”贺兰枢连头也没抬,继续道,“上午要是没事,我带你去买个手机。”

“好。”温玖笑眯眯的低头喝他的牛奶,贺兰枢一般早饭的时候会喝一点点红酒,他倒是不知道红酒配牛奶会是什么味儿,就没有给他倒,而是准备了一杯温水。

不过贺兰枢这个样子……再被他这么惯下去,温玖觉得他以后可能会成为一只彻头彻脚,什么都不会gān的米虫。

*

今天又是旷工,温玖在旁边坐着都能听到在电话那头的苏秦声嘶力竭的吼声,“老板!我抗议!你把这么个煞星jiāo给我!你还旷工——!旷工——!”

贺兰枢默默的把声音调小了一点,看了一眼在一边憋笑的温玖,“加油工作。”

那边的声音顿时消失,温玖笑瘫在椅子上面再也不行了。

“你这样苏秦迟早会哭的。”温玖下了车,贺兰枢停好了之后他们一起从停车场往外走。

一大早就来买手机的人不多,整个地方都冷冷清清的,导购也不知道是睡醒了没有,看着两个大活人过去也没什么反应。

温玖也不知道要买什么牌子,左右看了一圈,眼珠子一转,伸出手道,“把你手机给我看看。”

贺兰枢听话的jiāo了出去,温玖翻到后面看了一圈,随后随便找了个柜台,笑眯眯的对着店员道,“就要这种款式的,麻烦帮我拿一个白色的。”

店员大概是挺少遇到像温玖这样的顾客,楞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笑着看了一下,道,“请您稍等。”

贺兰枢又接过温玖递过来的手机,笑了笑道,“怎么想到和我买一样的了?”

温玖托着下巴戳玻璃柜台,唇边挑起一抹笑,“挑来挑去多麻烦啊……”

眼前的这个这么好的例子,又好又不费事,多棒。

贺兰枢挑眉,心里觉得温玖这听起来简直是话里有话。

手机很快就被调了过来,由于是一款卖的比较火爆的机子,xing能和外观都是顶配的,只不过是贵了点。

温玖试了一下,他有时候也会玩玩贺兰枢的手机,倒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他见没有什么问题,就对着店员笑了一下,道,“麻烦帮我包起来吧。”

然后他转身,抓了两下手,贺兰枢会意,递上了钱包。

温玖这才笑嘻嘻的拿出了卡递给店员,转头盯着贺兰枢一言不发,就是一个劲儿的傻笑。

也不知道他是在笑什么。

出去的时候,温玖用自己带着棉手套的爪子像是螃蟹一样的夹住了贺兰枢的手,晃了两下,正想说话,却听到里面有人叫了他一声。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身边的贺兰枢就已经停下了脚步,神色淡淡的往后看了过去。

温玖这才疑惑着转过了头,“……孙先生?”


☆、第45章

在后面的孙坚身上的西装外套打开了两个袖子。商场里面比起外面来说并不算是冷,但是因为是清早的缘故人比较少,而且并不会整晚的开着空调或是暖气,温玖和贺兰枢在这里面呆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温玖进来就没有摘掉围巾和帽子。

与他相对的,就是身边穿的像是初秋季节的衣服的贺兰枢,他是真的不怕冷,即便是有大风的天气也就是在外面披上一件长风衣挡风。

不像是自己,随身还要带几片暖贴,一到冬天就喜欢窝在家里面,怀里抱着一个暖洋洋的暖手宝,身边趴着二胖,活的就像是一个悠闲的老gān部一样。

温玖站在门口,里面热外面冷,这么夹击着其实并不算是好受,他的手还跟螃蟹似的夹着贺兰枢的手,一下子也忘了松开。

“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孙坚走近之后先是对着温玖笑了一下,随后搓了搓手,道,“来这是有事吗?”

温玖摇了摇手里的袋子,“来这里换手机。”

“手机坏了?”孙坚进一步问道,话里有话道,“难怪昨天没有人来接你。”

温玖gān笑一下没出声,把脖子往下缩了缩又埋到了围巾里面。

今天雪已经停了,外面的风也小,这会儿才十点多,太阳已经升了起来,虽然温度不高,但是走在路上没有风chuī,晒一会儿也还是能感觉到暖意。

只不过不凑巧这里是门口,正灌风,就算是有太阳也感知不到什么温度,都被风给chuī的一gān二净的。

温玖无奈的动了动脚,就发现贺兰枢动了两下,恰好挡住了风口的位置。

没有风chuī一下子就好受了不少,温玖笑着捏了捏贺兰枢的手,眼珠子一转,gān脆不着痕迹的把肩膀都靠在了他的怀里,全然不费一点力气的站着。

“这位是……”孙坚微笑着看温玖,一直到贺兰枢动了两下之后才像是突然发现了还有这么个人存在一样,疑惑道。

温玖仰头晃了一下他,笑了一下,“这是我丈夫,贺兰枢。”

“原来是贺兰家大公子,久仰久仰。”孙坚笑着伸出手,他的手保养的不错,一点茧子都没用,只是骨节比较粗大,指节却又偏细,因此显得并不是很好看。

温玖下意识的就看向了贺兰枢的手,老实说,贺兰枢的手是真的很好看,他的手心有薄茧,是常年健身的时候留下来的,摸起来的时候并不软和,涩涩的反而有一种比较独特的感觉,而且他的手指很修长,骨节也并不突出。

他听周漫柔曾经说起过,贺兰枢在小的时候学过钢琴,虽然没有坚持学多久,但是已经能够弹出来几首难度挺高的曲子了。

贺兰枢神色淡淡的,孙坚的手伸出去了好一会儿,他才摘下了手套,握住了,孙坚的手,“孙先生。”

“贺兰先生知道我?”

贺兰枢不着痕迹扫了他一眼,“阿玖昨晚回来说了,是孙先生送他回来的。到公司的时候也挺晚了,说起来还要谢谢孙先生。”

孙坚自然是听出来了贺兰枢话外的意思,脸上的笑容一僵,笑了两声转移了话题道,“二位这是要去哪?”

“回公司。”贺兰枢直接抓住了温玖的手,冲着孙坚点点头,“就不耽误孙先生了。”

温玖眨眨眼睛,被贺兰枢扯着离开的时候抽空回头挥了挥手,然后被他给塞到了副驾驶座。

温玖一上车就笑倒在了车里面,乐呵呵的解开了围巾,放松了一下脖子道,“跑得这么快啊?”

贺兰枢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抿着嘴没说话。

温玖不知道怎么突然觉得贺兰枢有时候其实挺像是一个闷葫芦的。

其实如果上一世他们两个其中能有一个人稍微主动一点,说不定也不会落到那样的结局了。

“真生气了呀?”温玖小小的戳了一下他的胳膊,见贺兰枢还是沉着脸开车不理会他,这才嘟嘟嘴,“孙坚是外公打算给我姐姐介绍的,不是我。”

车子到了一个路口,贺兰枢打着方向盘拐弯,在一边的路口停下等着刚变的红灯,一手在方向盘上面轻轻的敲着,斜眼轻轻瞅了温玖一下。

温玖给他逗得直乐,正了正脸色道,“我现在是已婚夫男,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儿的。”

贺兰枢被他逗得绷不住了,本来就存了要逗温玖的心思,闻言没脾气的揉了揉温玖的脑袋,看着他额前的刘海被自己的手压在额头上面,像是有些遮眼睛了,这才道,“等会去公司,我给你剪剪头发。”

温玖一眨眼,“被苏秦看到了怎么办?”

他觉得苏秦迟早要和贺兰枢闹.革.命,反击他受到的不公平待遇,然后趁机要求加薪。

“苏秦现在不在公司。”贺兰枢扫了一眼一边的手机,示意温玖递给他,他打开行程表看了一眼,“今天早上他负责去严家商量进一步合作的事qíng,没时间回来。”

温玖笑眯眯的点点头,顾着嘴巴往上chuī了一下,心里也在想贺兰枢能给他剪出什么样的来。

“你的头发也是自己剪的吗。”温玖一手伸出去扯了一撮贺兰枢的头发,他的头发每天都修正的很整齐,永远都是一丝不苟的样子。

生活中也是这个样子,他很自律,完全没有像是严郎那种熊孩子一样乱丢乱放,邋里邋遢的习惯。

每一次换下来的衣服、鞋袜都会专门分开放,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如果福伯和芹婶不在,他就会收拾好了一切之后才上.chuáng,第二天早上起来,温玖刚下chuáng就能在chuáng边的软凳上找到自己第二天要穿的衣服,而玄关也会摆放着对应的鞋子。

他总是能把生活过得这么一丝不苟,有理有条。

“嗯。”贺兰枢应了一声,“偶尔会去理发店修理一次。”

他的头发比较硬,而且长得慢,一两个月去理发店一次,不到二十分钟就可以搞定了。

温玖听他这么一说,不由看了看自己的头发。

他上次在学校门口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剪了,结果没经得住忽悠,莫名其妙的就做了一整个套餐,头发还被染了颜色,就在那个地方折腾了一天。

他出来的时候除了觉得头发比平时短了一点之外,也没有再看出还有什么不同点了。

现在做的那些造型早就没有了,他中间也去剪过,只是把头发给弄得短了点,不挡视线而已。

要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留个板寸可能会让贺兰枢不太喜欢的话,他是挺想这么gān的。清慡,简洁,还不用打理。

不知道怎么的,温玖突然期待了起来。

之前贺兰枢也说要帮自己剪头发,只是一直没什么空,所以也就耽搁下来了。

*

温玖倒是没有想到贺兰枢的工具在办公室里面也会有一套,于是好奇问了一句,“怎么这里也有一套啊?”

“之前经常在公司住,就在这准备了。”贺兰枢拍了拍凳子,给温玖围上了一圈。温玖穿的胖墩墩的,被围上了那么一圈布之后看起来就像是个孩子似的,走路的时候一摆一摆的显得居然有些可爱。

温玖想想也是。

他们结婚之后倒是没有分chuáng,只是因为他也比较抗拒,所一直都是两chuáng被子,而且中间有一条很明显的分界线,谁都没有越过线。

后来贺兰枢就很少在卧室歇了,即便是回家了,也大多数是住在客房,其余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公司里面住,有的时候忙的晚了,第二天起来脸上肯定是会有一层青色的胡子。

温玖的手隔着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自己毛发本来就比较稀,经常三四天才需要刮一次胡子,而且颜色淡,也不明显。

不像是贺兰绍,每天早上都需要,而且这一段好像每天早上贺兰枢都爱用他那一层短短的胡茬扎他……

“把眼睛闭上。”贺兰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玖听话的闭着眼睛,感觉贺兰枢的手在自己头发之间穿梭,手指按在头皮或是额头上的时候,就会觉得整个后颈都是一阵阵的发麻,眼睛也有点软软的不想睁开。

贺兰枢的动作特别轻柔,其实只用了没有多长的时间,温玖却差一点睡着,等到贺兰枢把他的围帘拉开,轻轻擦拭落在他脸上的头发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已经剪完了。

“剪好了吗?”温玖有些茫然的看向了前面的镜子,发现头发确实是短了不少,而且样子也清慡,他的刘海本来就薄,他是想刻意让自己显得老成一点,专门就弄了个斜刘海,现在被贺兰枢直接给打平,看上去好像整个都小了不少岁一样。

他又看了看镜子里面的贺兰枢,他静静的站在自己的椅子后面,手里还拿着见到,袖子卷到了上面一点,露出了漂亮的手关节。

而且贺兰枢的个子也比他高,气质也沉稳成熟很多很多,身形笔挺,五官轮廓也非常深邃,一身暗色的西装衬得他更加的严肃。

温玖的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转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阿枢……”

“嗯。”贺兰枢端详了温玖一会儿,发现差不多了,就擦gān净了剪刀开始收拾东西。

温玖用食指戳了戳下巴,突然道,“你说,我这样子和你走在一起,人家会不会以为我是你在外面包养的小qíng人啊……”

贺兰枢整张脸顿时一黑。

其实不是他长的老或是怎么样,而是因为温玖本来就嫩,更是因为他的那双眼睛。

他的眼睛太gān净了,gān净到他不管想什么,好像所有的qíng绪都能写在上面一样。他记得很清楚,从他十岁那年第一次遇到温玖,看到他那双眼睛的时候,他就觉得心脏跳得很快。

他那个时候还不懂得什么叫□□,却清楚自己的心跳快的他呼吸都有些困难,只想紧紧抓着在他面前的那个长的就像是洋娃娃一样漂亮的人。

如今十几年过去,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带着眼镜和牙套,说话漏风的傻孩子,温玖却依然是当年那个懵懵懂懂看着他,站在太阳余光之中,恍若是天使一样的少年。

他收东西的手一顿,看着温玖支在胳膊上的脸。温玖其实很爱笑,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贺兰枢无奈的缓缓出了一口气,轻轻拨拉了一下他的头发,“去外面玩去。”

温玖吐吐舌头,笑嘻嘻的蹦跶到了外面,“我玩会你的手机啊。”

他手机在充电,本来他倒是想玩,谁知道被贺兰枢看到之后直接给他揪到了一边,说手机充着电玩不安全。

温玖倒是无所谓,左右贺兰枢的手机内存够用,gān脆就下载了几个游戏打发时间。

一般他下载了之后的游戏贺兰枢是不会删除的,就像是平板上面的几个游戏,因为布局太乱,贺兰枢还专门给分了一下类,打开屏幕就能看见。

温玖正想下载个重博发一个自己的头发,却发现贺兰枢的手机上已经下载的有了。

他之前没有在贺兰枢手机上面下载过重博……那就是他自己下载得了?

温玖也没多想,可能是公司做的也有工作号之类的,他正想到后台去注销,却突然看到了id。

用户s9。

温玖的手一停,实在是真的觉得这个称号十分的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

明明能想到的事qíng却突然想不起来,实在是让人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温玖咬了咬手指,还是点下了退出键。

等到登录上了自己的帐号的一瞬间,他才突然想了起来,用户s9,那不就是他零零星星的几个可怜的粉丝里面的其中一个吗?

s9,温玖无意识的在腿上比划了一下,就是枢和玖。

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电脑桌旁边的贺兰枢,突然倒在沙发上面闷闷的笑了起来。

温玖想了想,也没有戳穿,而是拍了一张自己的头发,按照原来想的那样打算发出去,按下确认键的时候,却突然转了转眼珠,配了几个字:手艺不错。

随后他笑的像是只偷腥的猫一样,点开了自己粉丝里面,找到了贺兰枢的那个帐号开始偷偷的看,大概是因为有点自己心虚,他一边看还一边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贺兰枢是不是在看自己这边。

他的重博发送过的消息只有零星的几个而已,而且大多数也都是重博在建立了账号之后自动发送的一些信息。

温玖撇了撇嘴,颇为无聊的戳了戳,又退出了。

*

到了晚上那会儿,苏秦从外面才回来,进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一张表格,温玖看了一眼,就发现是他们学校发的那张实践表。

表格右上角盖章的地方已经盖好了红色的章,他顿时跳了起来,跑到了苏秦边上道,“谢谢你啦苏秦。”

苏秦脸色看上去挺憔悴,闻言哀怨的看了一眼温玖,把温玖弄得起了一身jī皮疙瘩。

今天的苏秦倒是也没有再贫嘴了,没jīng打采的把表格jiāo给温玖之后就显得极其沉重的又拖着脚步出去了。

温玖看着门被他关上,这才靠近了贺兰枢的桌子,拿起了一根笔戳他的手玩,“你不会真的把苏秦给欺负坏了吧?”

欺负坏了?

贺兰枢挑眉,抬起头看他,温玖一顿,gān笑两声,抓起自己的表格又跑回了沙发边儿上,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开始想。

b大对于发放的表格、论文审查的都挺严格的,贺兰枢给他盖了公司的章有好也有不好。好的就是他可以顺利jiāo差,而且因为公司出名,或许还能有加分,不好的就是……后面表述的需要另外附上三千字的论文。

温玖叼着笔杆放在嘴巴无意识的咬着,时不时的拿出来戳戳脑袋,半天都没能想起来怎么下笔。

……他这都脱离社会十余年了,才刚接触了半年多不到的学习生涯,工作是什么,他上辈子没有接触过,这辈子就更加没有了。

一时间温玖有些犯愁,不经意的一抬头却发现贺兰枢已经走到了他身边,正拿着一杯咖啡看他。

温玖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贺兰枢轻轻道,“怎么不写了?”

“写不出来。”温玖想着gān脆明天去找张凯歌的看看算了……虽然不能照抄,起码还能找点灵感。否则一看就是编出来的,学校的教授也不是傻子。

“去找苏秦。”贺兰枢扫了一眼,眯着眼睛看着被温玖叼在门牙磨蹭的笔杆,眸色一沉,“让他写。”

温玖眨眨眼,“苏秦还会写这个吗?”

“他大学的时候经常会接打印的文档单子,这种类型的不在少数,按照质量划分,高质量的两千块钱五百字。”贺兰枢抿了一口咖啡,“不少都会被院里拿着表彰。”

温玖眼神顿时一亮。

他们要求手写,但是苏秦可以码好表格之后他再照抄下来,有了一次经验之后,下一次再有这样的表格就好办了!

“不用高质量的,我要一般的就行。”温玖站起来拍拍屁股,抓起表格就跑了。

贺兰枢看着温玖离开,这才若有所思的坐在了沙发边上,看着那个被温玖摇着还带着些痕迹的笔杆,放在手里轻轻摩擦了两下,才皱着眉,试探一样的也咬了一口。

没什么感觉,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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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枢又把笔拿了出来,被烫到了手一样的放回了原位,抿了口咖啡,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

温玖和苏秦刚说完这事儿,就见苏秦一脸要哭的表qíng趴到了桌子上面,俨然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温玖上去戳了戳他,苏秦一动不动的任他戳,温玖把手支在桌子上面托着下巴道,“别这样啊,写个论文,死不了人的。”

“你去帮我应付严斐,我给你写一千份都行!”苏秦抓狂的起来,推了推脸上的眼镜,面无表qíng的看着温玖。

温玖一愣,突然瞥见苏秦扣到最上面的领子里面的皮肤一闪而过的红色斑点。

这个时间……蚊子那是肯定是不可能会有的了。

温玖清清嗓子,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苏秦莫名其妙的看着温玖,“怎么了?”

“你脖子上……”温玖看了看,拿起一边苏秦的手机给他照了一下,“有个红色的东西。”

苏秦脸色顿时一僵,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跑到了他的休息间。

温玖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软瓶装的东西被狠狠地砸到了地上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苏秦的手机屏幕有了新消息提醒亮了一下,温玖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就见一条短信在通知区域一闪而过。

严斐:我在楼下等你,给我一晚上的时间。

温玖默默的把桌子上的实践表又拿回了手里,走到休息室正打算敲门,却又觉得自己说不太好,于是改了口,道,“苏秦,我刚才逗你玩的。要是没事我先回去了。”

门被从里面拉开,苏秦已经整理好了衣领出来,只是领带系的比平时还要紧一些,这一下算是彻底挡住了所有能看得到他里面皮肤的fèng隙。

“你把表格留下吧。”苏秦看起来有些疲惫,眼角好像也有点红。

温玖有些迟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表格放回了他桌子上,“这个我不急,你想起来的时候再做就行了。”

苏秦又回到了桌子前面坐着,把头埋在了手中间再也没有抬起来了。

温玖离开的时候往后看了一眼,突然觉得苏秦好像其实是有两个面。

一面是在他和贺兰枢、夏佑他们面前露出来的,会笑,会哭,喜欢耍赖皮,另外一面,大概就是现在这样。

贺兰枢曾经说过苏秦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他上辈子和苏秦不熟悉,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冷着脸,无论什么时候也都是和贺兰枢一样沉稳的样子,如出一辙的眼镜,有时候他甚至都以为贺兰枢和苏秦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以至于他们两个人会这么的相似。


☆、第46章

温玖出来的时候苏秦还在房间里面,他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那条短信一样,一直都沉默的趴在桌子上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离开的时候温玖最后看了一眼,挠了挠脑袋,跑回贺兰枢的办公室里,冲过去道,“你这里能看到公司大门口吗?”

贺兰枢抬头面无表qíng的看着被温玖一捣乱在纸上划出的一大道墨迹,闭了一下眼睛才道,“左边窗户,你走过去就是公司大门。”

温玖这才笑嘻嘻的跑到了那里。

这里的楼层太高,他倒是不恐高,但是他视力不好啊。

从这里往下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个像是蚂蚁大小的人头,温玖努力了半天都没能找到严斐在哪。

“你这里有没有望远镜呀。”温玖不抱什么希望的把一边用来撑花瓶的矮几搬到了窗户边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这里楼层高,其实再往远看的话看到的也大多都是天空,晚上向下看的时候也可以看到夜空下的灯火,景色很漂亮,一家一户或亮或熄的灯光显得那么的没有规律,却也异常的和谐。

温玖记得贺兰枢大概会来窗边的时候,一般都是眼睛比较累,想歇一歇眼睛的时候,这个qíng况下看远一点地方的景色对缓解眼睛疲劳是很有用的。

“有。”贺兰枢把刚才的那张纸重新又从电脑上面打印了一份,站在复印机前也没有回头,“休息室的柜子里面,你自己去找找。”

没想到还真的有。

温玖眼睛一亮,下意识的又往下看了看,这才跑进去了。

东西也不难找,贺兰枢的东西放在哪里一向都是很清楚的,温玖打开柜子就看到了在盒子里面静静躺着的望远镜,应该是被经常用,旁边的包装盒上面还有一些磨损的痕迹。

贺兰枢的办公室和苏秦的只有一墙之隔,温玖抓着望远镜偷偷摸摸的凑到了门边上,发现苏秦办公室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刚才的那个短信。

苏秦一般离开公司的时候会先和贺兰枢打个招呼,而且看严斐那样子,大概一时半会儿还解决不了,所以温玖想了想,gān脆又跑回到沙发边上舒舒服服的卧着开始背单词。

他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中间进来有几个人都没有看到他,温玖拿着书盖在鼻子下面,发现好像每一个进到贺兰枢办公室的人都特别严肃,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连看都不往别的地方多看一眼。

他就这么百无聊赖的囫囵记了三十来个单词,还没有完全的背熟,就见从外面推门进来的苏秦。

他已经把自己收拾好了,眼镜在光照下有些反光,温玖看不清楚他的表qíng,只见贺兰枢看了他一会儿,莫名其妙的道,“明天你就在家休息一天,不用来公司了。”

苏秦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被压榨了这么久,能休息一下也是好事,于是他也没有推辞,露出了一个笑,“多谢老板。”

等他离开之后,温玖这才抓起了一边的望远镜跑到了窗户边上,回到了他的小马扎上坐着继续往下看。

贺兰枢在后面看着他的动作一言不发,后面进来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再忽视掉出现在窗户边上的那么一个这么明显的人形物体,只是也大多都保持了沉默,出了办公室以后才叽叽喳喳的说开了。

过了一会儿到了饭点,来的人也少了很多,贺兰枢gān脆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温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在看什么?”

温玖被他吓了一跳,听到声音之后放下望远镜看了一眼,“看苏秦呢……”

刚才他才看见苏秦下楼,严斐的车他也找到了,本人正站在车边上。苏秦刚一出去,他就把车门拉开,然后两个人一起走了。

“看苏秦?”贺兰枢一挑眉。

温玖眼睛一眨,左右也没有什么能看到的东西了,于是又把被他当成小马扎的小矮几放回去,推着贺兰枢的背把他推回了办公桌旁边,“你说,苏秦和严斐之间还能不能好了?”

他肯定是不可能和贺兰枢说严斐会是他最qiáng大的敌人之一,几次都差点让贺兰枢栽跟头,上辈子严斐这么决绝的原因,肯定和苏秦脱不了gān系。

现在有了苏秦,虽然进展也不大,但是严斐的态度却一直都暧昧不明的,没有挑明敌对,却也没有什么要主动合作的意思。

就连之前贺兰枢让苏秦跟进的那个单子,目前应该也只处于正在商谈的阶段。

“大概吧。”贺兰枢随便应了一声,起身收拾东西,“回家吃饭。”

“不在外面吃吗?”温玖果然被他给带偏了话题,现在也确实是饿了。

一般贺兰枢和他都在公司的时候,他们都是在外面吃的,也吃不了多少,随便买两个菜就凑合过去了。

“福伯和芹婶不在家,没有人喂二胖了。”贺兰枢扫了他一眼,温玖顿时想起来了他们家里还有这么个宝贝疙瘩。

他拍了拍脑袋,回到衣架旁边拿起自己的额围巾主动套到脖子上,“那咱们动作快点吧,二胖肠胃娇气,饿了会不舒服。”

他重生了之后几乎把二胖是捧在手心里面,有时候贺兰枢回来的晚,他就会偷偷摸摸的把二胖抱到chuáng上睡。

那么大的一坨ròu,乖乖巧巧的枕在他的臂弯,四仰八叉的露着肚皮,睡的十分的香甜,有时候睡的熟了还会翻个白眼。

二胖也激灵,每一次听到楼下有声音的时候,就会慢悠悠的从chuáng上爬起来,然后蹲到在chuáng边给它准备的小窝里面睡。

他倒是不知道贺兰枢发现过没有,不过他也一直都没有说过。

*

之前温玖也和贺兰枢商量过,要是有事qíng回不了家的话,是不是可以把二胖的狗粮给一次xing放完,这样它一直能有吃的,也就不会挨饿了。

只是后来发现这个显然是不太可能,二胖比较傻,给多少就吃多少,来者不拒不说,吃得撑了也继续往下塞。

狗的耳朵很灵,温玖还在院子里面的时候二胖就已经开始扒着窗户叫了,他也不等贺兰枢停完车,直接开门就进去了。

二胖大概是真的饿坏了,温玖一进门就特别热qíng的扑到了他身上,然后亲亲热热的去舔他的脸和脖子。

温玖给它逗得乐呵的不行,一路上跟着它一起走到了沙发边上,二胖就又躺倒让他揉肚子。

家里的菜都是有人每天固定时间送过来的,而且都是非常新鲜的。温玖自觉手艺不怎么样,所以在贺兰枢进了厨房之后就主动抓起一把青菜开始打下手。

剩下的他看到还有鱼,顿时吞了吞口水,可惜没有看到做七石鱼的其他主要材料,想着也就是个清蒸的。

午饭简单的吃了三菜一汤,温玖吃的一脸满足,嘴巴上还油乎乎的,也没有来得及擦,就平躺到了沙发上面。

贺兰枢收拾餐具的时候顺带给他擦了擦嘴,温玖看了看一边还老是想往他身上扑的二胖,撑着起来跑到了厨房门口,“二胖今天怎么老想往人身上扑啊,是不是有不舒服的地方?”

贺兰枢回头看了一眼,他小时候其实也养过宠物,但是后来每一次都不了了之,一直到有一次他养的兔子被贺兰绍和他那几个不三不四的朋友抓去给烤了吃了之后,他才再也不养东西了。

所以他虽然是有经验,但是养的动物都不算大,而且时间也远,一时半会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看在温玖脚边不停的打转又想抱温玖的腿的二胖,皱眉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上前摸了摸。

二胖也没有躲开,被贺兰枢摸到耳根的时候像是以前一样的自动躺倒开始哼哼唧唧的,于是也就露出来了它下面已经发育的不错的小二胖了。

温玖顿时明白了。

“发、发qíng了?”他不禁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裤子、鞋。打从进门起二胖就扒着他这几个部位不停地蹭,好像越蹭越舒服,他还以为是二胖想跟他玩,却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

温玖的脸都快绿了。

贺兰枢摸摸鼻子,站起来看着温玖道,“去换身衣服,带它去医院看看。”

二胖年纪不大,他们就一直没有想过,却没想到第一次发qíng来的这么猝不及防的。

温玖嫌弃的看了一眼地上躺着还在蹭地板的二胖,翻了个大白眼,又撸了一把他脑袋上的毛,这才跑上了楼。

宠物医院离这里很近,走路也就是几十分钟的事qíng。

这里住的人不多,但是大多家里都养了不少品种的宠物,一个比一个的jīng贵,所以最不缺的就是宠物服务的一条龙。

萨摩并不算是特别名贵的品种,但是能在这住的,就算是个中华田园犬也不能怠慢了,护士上下打量了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是第一次发qíng吧?是只公狗呢,二位是想给它做手术还是配种呢?”

温玖闻言看了一眼进了狗圈子之后就有些开始躁动的二胖,它来来回回的走着,却碍于绳子总是没两步就又走回来,时不时的看他一眼。

他有些犹豫,“先配种吧……”

这些东西他也没有了解过,贺兰枢伸手接过绳子,拍了拍温玖的肩膀,道,“你去那边看看,想不想再买一只狗。”

再买一只?

温玖一愣。

“你不是说,二胖自己在家里看家太孤单了?正好已经来了,你就去看看。”贺兰枢拍了拍他的头,温玖回过神,就跟着另外一名护士打扮的人走到了另外一边去。

“这些都是向外贩卖的吗?”温玖在门口看了看,里面的狗品种大小不一,还有些像是刚送来的,身上都还没有来得及清洗。

“是的。”护士笑了一下,“这些都是向外出售的狗,已经全部办理了证件,打了疫苗,岁数都在两岁以下,已经训练好的。”

温玖看了一圈,其实也没有说真的想买,于是笑着点了点头。

护士看出了温玖的意向,于是也就不再多做介绍,“您可以在旁边的休息室……”

就在这时候,她身上挂着的传呼机传来了有提示的声音,她对温玖抱歉的笑了一下,走到了一边去接通了。

温玖站在那又往回看了看,其实挑到最后还是得能和二胖相处好,最后是xing子比较温和的狗。

“甜甜姐,那只金毛主人说不治了,狗也不要了,这怎么办?”电话里是个女生的声音,听起来急得都快哭了,“大huáng就在手术台上,就差钱了!”

温玖一愣,又把头扭了过去。

名叫甜甜的护士看起来也有些着急,也顾不得再招呼温玖,走到了一边的柜台上面开始翻阅什么东西,“慈善的款项呢?不能拨下来一点急用吗?”

“这得要时间啊!c区那边的医院不松口,不给钱药品就不允许使用!”那边的姑娘已经哭了起来,接待室本来空间就不算是很大,回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门口一阵嘈杂声传来,温玖抬头看过去,就见四五个穿着白袍的人正推着一辆手术车赶进来,甜甜已经挂掉了通讯机,也一起跟了上去。

“甜甜姐!”刚才在通讯机那头哭的女孩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大huáng怎么办?再不做手术它的腿就保不住了!”

温玖透过fèng隙看了一眼大huáng。

那是一只金毛,身上的毛已经到处都被血给凝在了一起,此刻睁着眼睛,但是可以看出来眉毛也皱着,十分的可怜。

它的眼角全都是水渍,看起来就像是一直在哭一样,可它的嘴巴微微张着,舌头无力的露在一边,又像是在拼命的笑。

它身上还盖着一层白色的布,旁边固定了点滴架正挂着他的腿,温玖看着,就只觉得眼睛很疼。

“先把大huáng的命保住……”甜甜一咬牙,让开了路,四五个人顿时推着车回到了一边的电梯上,“先从医院账户上支出来一点钱,剩下的我来出。”

那个女孩这才一抹眼泪,踉踉跄跄的一起跟了上去。

大huáng经过温玖身边的时候,温玖不知道怎么,突然好像想起了二胖那年在扑到他之后,还拼命想往他身边凑,冲着他露出的笑容。

留下的甜甜显得也很慌乱,没人的时候才擦了擦眼睛。温玖这时候才凑了上去,小声的问道,“那只狗是怎么了?”

甜甜深呼吸一口气,微笑道,“抱歉先生,那只是大huáng,前几天出了一场车祸,腿被撞断了。后续的医疗费用比较昂贵,且即便是治疗好,后腿也不能正常走路,而且每年需要定时回医院复查。”

“我刚刚听你说,他的主人……?”温玖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时候滴在地上的几滴血迹。

他动了想要领养刚才那只狗的心思了。

他提到这个,甜甜更加咬牙切齿,眼眶一瞬间就红了起来,“大huáng是隔壁别墅区一户人家养的狗,那家保姆和主人带着孩子出去玩,手推车离手跑到了路上,大huáng把孩子给推了回来,自己被车撞了。”

温玖顿时一愣。

所以他有些不能理解,那家的主人为什么会弃养大huáng。能住在这里的人,对于平常人来说难以承受的医疗费用其实算不得高,更不要说现在的慈善机构这么多。

他每年都会定期向一些机构捐一些钱,上辈子他是因为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这一辈子则是感恩和赎罪。

原因虽然不同,却也相差不到哪里去。

弃养的原因他不理解,却能知道。很多人会选择赡养一些通人xing,外表又漂亮的宠物,带出去也好看。可一旦它们失去了这些价值,就再也没有必要养了。何况大huáng的状况,恐怕以后后腿还不能自理。

温玖还在想,甜甜就已经走开回了办公室。贺兰枢是和她擦着边进来的。

“二胖呢?”

贺兰枢指了指上面,“在楼上做准备。”

至于是做什么准备,温玖心知肚明,也就没问。

“看的怎么样了?”贺兰枢牵着他走到了一边的座椅上坐下,看出来温玖的qíng绪好像有点低落,拿了一边准备的一次xing杯子给他接了杯温水。

温玖觉得想要领养大huáng的事qíng还是得和贺兰枢商量一下,但是又担心他不会同意,于是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咱们不要买狗了,领养一只可以吗?”

“可以。”贺兰枢一下子就同意了,“已经看好了?”

温玖摩擦着杯壁点了点头,“那只狗qíng况有点特殊……”

温玖把事qíng跟贺兰枢说了一下,忐忐忑忑的看着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

贺兰枢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摸了摸他的头道,“听你这么说,大huáng很可能是被训练过的,你想养就养。”

“真的?”温玖顿时觉得很惊喜,不由抓住了贺兰枢的袖子摇了两下。

贺兰枢一点头,又想到了什么,道,“不过以后分工明确,二胖和大huáng的大小便,你要学着清理。”

温玖一呆,随后才想起来了。

自从福伯和芹婶请了假之后,家里还是那么的gān净整洁——这显然和他一点关系都没用。

温玖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知道了……”

*

等二胖完事的这段时间里面,温玖已经催着贺兰枢去办手续了。

由于大huáng的档案上面已经被划分到了弃养,所以办理领养的手续十分容易,甜甜还是很感激温玖和贺兰枢的,他们走了之后特意jiāo代了大huáng的生活习xing,最后果然就和温玖想的一样,大huáng是已经训练好的狗,而且特别亲人。

贺兰枢主动垫付了大huáng之后所有需要的费用,只是手术还没有做完,温玖想了想,就道,“你先带着二胖回去吧,我在这里等等。”

他还是想再看一看那双眼睛。

狗就是这个样子,不管是被人抛弃了多少次,只要你真心的对它好,它都会慢慢的放下戒心全心全意的对你,死都不会改变。

他甚至相信,如果现在他没有领养大huáng,大huáng保住了一条命之后,就算是爬,也会努力爬到那家门前等着。

或许它会再被赶跑,就像是上一世的二胖那样,以为全家人都不要它,只敢远远的跟在自己后面,却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再一次冲上来把自己扑到一边。

温玖静静的在病房里面等着,门被打开的时候,大huáng就被推着进来了。

麻药的药效还没有过去,它此刻软软的躺在chuáng上,任由工作人员把它放回病chuáng上面,看着出现在病房内的温玖,眼睛一眨不眨的。

温玖凑上去看了看,小心翼翼的伸出食指摸了摸它的爪子,大huáng轻轻动了动,又像是没有力气一样的倒了回去。

“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温玖摸了摸它的耳朵,大huáng敏感的抖了一下,眼睛睁得大了一点。

温玖却突然有点想哭。

狗是通人xing的,尤其是金毛本来就亲人,还这么聪明。

从它出事到现在,一直到它被路人发现送到了这里,它的主人一面都没有露过。只是抱着孩子就离开了,一点都没有留恋。

它不可能感受不到,却什么都不会说,也什么都不能做。

就像是上辈子他和贺兰枢之间,他遇到的明明是贺兰枢,可却一直都对着贺兰绍好。

那个时候的贺兰枢大概就像是现在的大huáng一样,只能默默的在一边看着,做着他所能做的事qíng,能说却无从开口,即便是鼓起勇气说了,却也只能得到更加冷漠的回应。

温玖趴在大huáng的chuáng边慢慢的闭上眼睛睡着了,所以他并不知道,在他睡着了之后,甜甜进来了一趟,又隔了大概半个小时,安顿好了二胖的贺兰枢就再一次出现在了窗户边上。

“温先生是个很有爱心得好人,大huáng能遇到你们是它的幸运……”甜甜的声音渐渐停下,贺兰枢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的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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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玖身边,把他抱了起来。

往外走的时候,他看着温玖即便是睡着了也一直紧皱着的眉抿了抿唇。

他知道,温玖一定还有事qíng瞒着他。很多事qíng。


☆、第 47 章

贺兰枢遇到红灯刹车的时候温玖就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迷茫,盯着前面看了一会儿,才打了个哈欠,“怎么回来了?”

“你在那睡着了。”贺兰枢看了他一下,然后摸了摸温玖的头。

没发烧。

温玖出了点汗,松开了一点领子道,“二胖都安顿好了吗?”

“在家里睡觉。”贺兰枢看了看时间,“我先送你回家,晚上想吃什么再告诉我。”

“好。”温玖笑眯眯的点头应了,把脱下来的外套盖到自己身上,整个人往下缩,只露出来了眼睛的位置,半闭着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车子又走了好一会儿,拐到了一个绿植很多的路上,温玖看到了路边熟悉的大樟树,虽然因为季节的原因已经掉的差不多了,但是路边的万年青却还是深绿的,在雪下露着一点颜色,使得没有这么单调。

他打开了一点点的窗户fèng,任由冷风chuī在自己的脸上,贺兰枢开车的速度并不快,风也不急,“你说,二胖发qíng就算了,为什么只扒拉我,不去扒你啊?”

他说的时候笑吟吟的,贺兰枢看了他一眼,唇边挑起了一个笑容,眼睛微眯,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你说呢?”

温玖一顿,脸突然一红。

二胖是公狗,自然是要找母狗的。他们俩人之间……上下位置那也是早就分明了。

这时候车进到了院子里面,二胖就在房里又继续开始拍窗户,温玖下了车,看着贺兰枢没停下,拐了个弯又走的车屁股,一直到没影了才进了房间。

房间里面二胖正乖巧的蹲在那里甩尾巴,温玖上去摸了它两把,又想起了刚才贺兰枢那一句‘你说呢’,和二胖大眼对小眼的看了一会,才无奈的耸耸肩。

行吧,他什么也都不想说了。

*

他五点左右就有点饿了,贺兰枢刚才跟他说过要十点左右才能回来,如果饿了就先叫点外卖吃。

温玖这才刚拿起手机打算去厕所,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他随意看了一眼,开门的手就停住了,皱着眉走到了一边,“喂?”

“是我,今晚有事没有?”贺兰绍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很随意,面对温玖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些命令的意味。

温玖抿了抿唇,走到了阳台上面,看着外面已经暗下去的天空反问道,“你有事吗?”

“今晚七点,新城饭店,我请你吃个饭吧。”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算是挺高兴,温玖把窗户关上,皱眉仔细听了听,这才听到了那边隐隐约约传来的音乐声。

不是在酒吧的包间,就是ktv的走廊。

新城饭店他倒是知道,挺有名的一家酒店,环境也不错。只是事后就怕贺兰绍会拉着他去那些场所。

而且现在已经五点多了,七点到那,他不相信两三个小时他就能走人。

何况贺兰枢十点就回来,他就算是找借口,也肯定解释不了身上一定会存在的酒味。

一时间温玖有些犹豫,还没等他想好托词拒绝,就听那边贺兰绍突然暧昧的笑了一声,像是紧贴着电话说的,“怎么?想让我去接你?”

温玖恶心的jī皮疙瘩都立起来了,这些话他上辈子听过很多次,贺兰绍没少对着他那群小qíng人这么说,有时候gān脆就在公司里面就开始闹起来,大白天的关着门,还以为谁不知道一样。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不用,我自己去。不过今晚我要早点回来。”

“没问题。”贺兰绍那边一下就答应了,之后就挂掉了电话。

温玖看着手机想了一会儿,抓起来又给严郎打了一个。

严郎抓起电话的时候声音听起来哑哑的,还打了一个大哈欠,温玖笑着问了一句,“你怎么这么晚还在睡?”

“昨晚上赶着修改作业呢……”严郎也是叫苦不迭的,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响起之后,温玖就听到那边有水声溅到瓷砖上的声音。

他默默抚额,“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在我和你打电话的时候上厕所……”

严郎那边‘嘿嘿’一笑,放完了水之后提起裤子,用脖子夹着电话去洗手,“正好被憋醒了,你不给我打电话我还能再坚持睡一会儿。说吧,有事儿?”

“我今晚和贺兰绍去新城饭店吃饭。”有一条新短信提醒,正好是贺兰绍发给他的包间号码,温玖看了一眼,对那边在等着的严郎道,“2204房,我十点的时候要是没事的话就给你打个电话,要是没打,你等到十点五分就过来找我。”

温玖本来想说半个小时,但是觉得真的要是半个小时……那个时候就算是有事,等严郎赶到的时候估计huáng花菜都凉了。

那边严郎听到之后甩了甩手,皱着眉拿起了电话,走回客厅倒了杯水,“你到底怎么想的?还不赶紧的跟那个孙子彻底一刀两断?”

温玖苦笑一声,他倒是也想。可是在跟他一刀两断之前,他一定要把上辈子他欠了自己、自己欠了严郎、余典、贺兰枢、还有所有人的债都给弄清楚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就这么慢慢吞吞的到底能把他陷害到哪一步,他从来就不是一个适合勾心斗角,去做这些事qíng的人。

但是他唯一知道一点,就是贺兰枢过的越开心,那贺兰绍就会越不顺心。

他几次从自己手里拿到的资料都没有起过疑心,上次展会回去之后听说当晚就叫了几个男孩在酒店里过夜,第二天的时候,有两个还是被抬出去的。

温玖低下头蹭了蹭脚下的地毯,二胖这时候正翻着肚子躺在那里,见温玖踢脚还以为要和它玩,顿时就讨好的抱住了它的脚丫子来回扑药,也没敢真的用力气。

温玖gān脆坐下去把二胖搂到了怀里,用胳膊圈着它,对着电话那头道,“也没事,我就是想整整他。你说我傻了吧唧的被他利用这么久,怎么也要出口气。”

严郎大概是被温玖这么一句话给吓到了,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把电话拿开来回看了两次,确认了是温玖无误之后才又贴近了耳朵,恍惚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谢了。”温玖笑眯眯的道了谢,挂了电话之后却感觉有点累。

他真的是讨厌贺兰绍到连提起他的名字都觉得恶心,恨不得能直接让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

因为压根就不打算到新城吃东西,所以温玖还是叫了外卖,吃了饱饱的之后才叫了一辆出租车去了。

2204那里才刚一靠近就听到了里面笑闹的声音,温玖刚做好的微笑就僵在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厌恶的表qíng。

他想控制一下,最后想起来,其实上辈子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

他也跟着贺兰绍一起吃过几次饭,也应酬过几次。但是每一次回去之后,贺兰绍都会说他只会摆个臭脸,弄得大家都扫兴——好像他就是一个卖笑的一样。

温玖眯了眯眼睛,看了看自己穿着的休闲装,不改表qíng进去了。

屋内的笑闹声停了一瞬,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了在主坐上面坐着的贺兰绍。

温玖入眼就知道这里的这些人都是些花花公子哥,有几个怀里还搂着一些女人,屋里开的暖气足的不得了,有个女人身上的内衣甚至都被解开了,此刻要露不露的挂在外面,旁边的胖子的手还在她的衣服里面,就算是温玖已经进来了,也还在揉捏着。

“讨厌……”那个女生脸红,yù拒还迎的推了他一下,胖子刚要收手,就见那女生又躺到了他怀里,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还在他耳边轻轻喘了两声。

胖子看了一眼贺兰绍的表qíng,然后又去看温玖的。却没想到温玖已经当作是没有看见一样的坐在了贺兰绍身边空着的位置上。

胖子这才嘿嘿一笑,继续起了动作。

席间刚才静止的场面又慢慢的恢复起了喧闹,温玖正要倒一杯茶把杯子填满,贺兰绍就已经把他的杯子夺过去倒了一杯白酒。

“别和茶啊!”贺兰绍把杯子放回了他面前,轻佻的抬着下巴指了指杯子,“你说你这迟到了这么久,不得罚三杯?”

温玖也没什么反应,就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抬头看着他,淡淡道,“你说过的七点,现在才六点五十。”

桌子上的菜已经被他们动过,零零散散的到处都是垃圾,温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看着贺兰绍一瞬间铁青的表qíng。

“小嫂子不给你脸啊阿绍!”旁边一个嘻嘻哈哈的笑声响起来,一只胳膊就搭在了自己后面的椅子上。

这种qíng形以前也发生过,只是温玖从来都没当一回事过,还总以为是贺兰绍的朋友们对他表示亲近,有些甚至搂腰的,他躲过几次,后来看他们之间都是这么来的也就没有再介意过了。

可他毕竟多活了这么久,又在贺兰枢身边亲眼看了四年发生的那一幕幕,亲眼看着贺兰枢站在一个包间的门口,听着里面贺兰绍和他的朋友们污言秽语,说自己如何如何。

想到这里,温玖抓杯子的手一顿,眯着眼睛道,“不过你们毕竟早来了这么久,我胃不好你也知道,就罚一杯怎么样?”

贺兰绍闻言一愣,看着其他人明显看戏的表qíng,心里也想着温玖可能是害怕他生气,于是故意给他找了台阶下,顿时摆出了一副勉qiáng的样子,“一杯这么点不够,再加点!”

温玖在他倒酒的时候才把杯子挪开,贺兰绍喝了酒手不稳,一下就全倒在了自己的裤子上面。

他刚抬起头想发怒,就见温玖已经仰头gān掉了一整杯酒,脸给憋得通红,就像是刚才的一切都是误会一样。

他有气没有地方撒,刚把酒瓶放回去,就见温玖已经站了起来,把杯子倒立示意他已经喝了gān净。

“好!”刚才的那个胖子率先拍了拍手叫好,温玖多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身边的女生脸上停了一瞬,就转开了。

他刚才就觉得这个女生眼熟的有些不正常,一定是在哪见到过。

只不过在他进来的时候,这姑娘就装作娇羞的样子把脸埋到了胖子怀里,他也就没有机会多看,现在再看也就看出来了——她是自己上辈子设计班的同学,名字叫刘梦。

对于这个女孩,他的印象并不多。只知道成绩很好,人也漂亮,平时有不少追求的人,只是一向比较清高,从来都没有接受过谁,还一度上了学校论坛的校花排行榜。

温玖没有揭人伤疤的想法,一眼看过去就转开了,随后笑道,“我gān了,你们是不是也要意思意思?”

以胖子为首的人左右看了看,最后也都喝了几杯。

温玖酒量并不好,房间里面又热烘烘的,这一会儿被熏的就有点上头。

他皱着眉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快要到九点半了。

温玖向后靠了靠,刚要揉额头,就觉得肩膀上面多了一只手。

他睁开眼睛看过去,坐在他身边的huáng毛受惊一样的把手缩了回去,‘嘿嘿’笑着喝了口酒。

他眯了眯眼睛,看起来一副醉酒没醒的样子,huáng毛被他吓了一次,也不知道是真大胆还是没脑子,居然又把手伸了过来。

“温少,今晚上一起再聚聚……?”huáng毛眯着眼睛就要往温玖脸上凑,却不防刚才一直在胖子旁边坐着,已经整理好了衣服的刘梦却突然开了口,端了一杯酒走了过来,笑吟吟的道,“秦少,咱们来喝一杯啊。”

名叫秦少的huáng毛又看了看温玖,在刘梦和温玖之间来回转了两下。

温玖的手悄悄的又抓住了酒瓶,看上去像是还想继续喝酒。他的扣子松开了两颗,一口酒没有喝完,从唇边向下溢出了一点,滑落在衣领里面又消失不见。

秦少顿时吞了下口水,着魔了一样的把手伸了过去。

温玖一下子站起来,眯着眼睛晃了晃,秦少顺着他起来,装作要搀扶他的样子把手伸到了他的腰上,“温少你这是醉……啊——!”

温玖手里抓着的瓶子一下砸到了他的头上,顿时瓶子完全碎裂,从秦少的头上混杂着酒和血一起流了下来。

温玖晕得厉害,没站稳就又坐倒在了凳子上。

房间里面剩下的几个女孩顿时发出了惊恐的叫声,温玖努力试着聚了一下焦,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却感觉被一双柔软的手给扶住了。

“刘……梦?”他有点大舌头,脚步也比较虚浮。

刘梦的脸色惨白,手脚都是颤抖的,却抓着温玖的手往外走,“你怎么惹到他们了!让他们摸两下就没事了……”

温玖疑惑的皱了皱眉,没太懂刘梦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们才刚走到门口,就被人给拦下了。

被已经被刘梦打开,她惊惶的看着堵在门口的胖子几个人,“你、你们……”

“打了人就想走了?”胖子一下把刘梦推到了一边,温玖没有了搀扶的人也一下坐倒在了地上,晕晕乎乎的还想摸手机看时间。

这个时候去厕所抽烟的贺兰绍正巧走到门口,听到里面一片乱糟糟的声音就推开人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绍哥!”胖子的称呼已经变了,他狠厉的踹了刘梦的小腹两脚,看着她惨白的脸‘嘿嘿’笑了笑,“您这小嫂子还挺不听话啊。”

贺兰绍看了一眼里面的场面,也没扶温玖起来,“怎么搞的?”

“妈的……耗子被砸晕了!”里面一个男声叫了起来,温玖皱着眉挣扎着爬起来,随后走到了贺兰绍身边,嘻嘻一笑,“那个人……他手脚不规矩。”

贺兰绍脸色铁青,踮着脚往那边看了看,“给人送到医院去。”

这时候外面已经围了一圈的人,酒店的经理擦着汗看着里面的这些个太子爷,却不敢上前劝阻,心里只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霉了。

温玖靠着墙,这会儿也有点清醒了,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室内的一片láng藉,心里突然有一种报复了之后一样的快感,即便是他现在心里后怕,手脚都在不停地发抖,他却也从心底里觉得很开心。

那个姓秦的,父亲叫秦陵,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取了这么个倒霉的名字——秦始皇陵,听起来大气,实则是秦皇葬身的地方。

他叫秦昊,业内出了名的怂包,不学无术,最大的特点就是好色。上辈子因为酒色空了身体,就开始吸.毒,然后乱.jiāo,最后死到了chuáng上。

可秦陵快六十才有了这么个儿子,宝贝的很,秦昊跟着贺兰绍出了事,可以说,贺兰枢能够彻底打击贺兰绍,其中少不了这位秦陵的帮忙。

他刚才那么做的目的,其一就是让秦家和贺兰绍的关系宣告破裂——秦陵绝对不可能在现在的状况下去支持贺兰绍,明眼人都会选择贺兰枢。

而贺兰绍带着秦昊,仗着他自己是贺兰家二少的身份就四处耀武扬威不学好,业内外名声臭不可闻,早就已经很是厌恶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看到有人被抬着出去,还有些出来看戏的十七八岁的小孩子兴奋的指着叫,“看看看,这都见血了!”

“够厉害的!”温玖听到了眼熟的声音,刚想抬头去看,手腕就被贺兰绍一下给抓住了,“打了人就想跑?!”

“你放开……”温玖头疼,想挣脱又没有力气,被贺兰绍一下给扔到了地上。

外面的声音大了起来,刚才还在看戏的人自然而然的把目光又转向了他们,温玖刚才听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怎么回事啊?抢了人家妞儿还是……哥?!”

温玖睁开眼睛看了看,就见到一个头发染成了五颜六色,鼻子和嘴巴上面都打了耳钉的人正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正觉得倒霉,却不想温常一愣之后已经爆了粗口,一下子推开了挡着人群的几个保安就往贺兰绍身上扑了过去:“我x你妈的……!”

和他在一起的几个同样五颜六色,身上一直在‘咣当’响的几个孩子一见,也一起扑了上去。

温玖下意识的躲到了一边,有点茫然的看了看眼前的这一幕……他叫的严郎人呢?

刘梦在一边还昏着,温玖低咒了一声,拍了拍脑袋跪到她脑袋边上拍了拍她的脸。刘梦悠悠转醒,刚睁眼就看到一群头发颜色各异的妖魔鬼怪抄起东西就在砸,顿时吓得叫了一声。

温玖下意识的躲过了一个被温常丢到了身边的凳子,然后带着刘梦跑到了角落里面,往自己脸上倒了点用来镇酒的冰块醒神,对着她道,“你找个地方躲好……”

他刚抓起手机打算给严郎打电话让他找点人过来,却发现人群这个时候被分开,随后一些穿着黑色衣服,带着墨镜,身形很是魁梧的保安非常整齐有序的走了进来,没一会儿就把扭打在一团的一群人给分开各自钳制了起来。

温玖心里一下子‘咯噔’响了一声,抓着手机看着从外面进来的严郎,刚要松口气,就见严郎慌里慌张跳进来,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老六你没事儿吧?”

“没事……”温玖比他还受惊吓,“你没告诉阿枢吧?”

“我没说。”严郎飞快道。

温玖刚松了口气,就见严郎快速说道,“余典家里在这边有个赌场,我看这边闹起来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救场了。”

温玖点点头,疲惫的找了一个四分五裂的凳子坐下揉了揉额头,刚才他东躲西躲的还是不小心被打到了,刚碰到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手上全都是血。

“……那个时候,余典在和你老公谈生意。”严郎面无表qíng的看着温玖一瞬间僵直的动作,吞了吞口水,看着紧接着在后面走进来的贺兰枢和余典,声音极小道,“我就是赶过来先通知你一声……”

温玖觉得自己这一瞬间好像听到了自己耳鸣的声音,严郎说的话全都变成了佛经一样的在耳边‘嗡嗡嗡’的响。

最后他的视线慢慢定格,停留在了缓缓出现在他眼前的一双黑色皮鞋上。

鞋子是贺兰枢早上走之前自己给他挑的,昨晚上自己亲自给他擦得鞋,用了挺多鞋油,非常的亮。

温玖木然的抬起来脸,他觉得自己大概要完蛋了。



☆、第48章

这一瞬间他脑子里面纷纷杂杂的转了无数个念头,想要抓住什么的时候,却发现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温玖僵硬的吞了口唾沫,恨自己这个时候突然清醒起来了的脑子,早知道刚才就多喝点酒,喝的越多越好。

他是心里清楚严郎一定会在门边守着,他们虽然是约了十点五分,但是严郎一定是会在饭局开始的时候就在旁边蹲着以防不测,酒店里面什么都没有,就算是贺兰绍想要做什么,也一定会带他出去。

更何况贺兰绍不是傻子,那些事qíng他不可能会做出来。所以只可能是想做出来一点把柄拿捏他而已。

那个时候严郎就会凑巧一起出来,顺理成章的把他给带走。

可惜没想到事qíng会变成这个样子。

温玖哀嚎一声,苦着脸把头又埋了下去,耷拉着脑袋像是一个做坏事被家长抓住了的孩子。

四下里都是被黑衣服的保镖制住的人,温常在那边还继续骂骂咧咧的要用脚踹贺兰绍,扭动不停。

贺兰枢停在温玖面前也没有动,余典进来之后就把严郎给带到了一边的角落里面找了个凳子坐着看戏,外面本来围观的人也都已经被遣散了。

“起来。”贺兰枢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qíng绪。温玖却觉得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比小时候温夏生气的时候还可怕。

他脑子清醒了,但是身体却远远没有跟上,整个人依然是软了吧唧的,站都有点站不稳,脸也红的不行,整个人都少的厉害。

他喝酒倒是不上脸,但是包厢里面空调的暖风chuī的他很热,不用看也知道脸蛋肯定也红得厉害。

贺兰枢却根本没有扶他,温玖想往他身上凑,又不敢,瘪瘪嘴也不知道哪来的突然有点委屈。

他靠着一边的桌子站好,被后面苏秦带来的人给扶住了。

苏秦跑得应该挺快,头发都散开了,到了室内之后就先是叫了一声,随后蹑手蹑脚的把温玖给带到了旁边,小声道,“乖乖,我说温少,你这要么就是风平làng静,要么就直接翻船,可不带你这么一点招呼都不给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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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玖看着他gān笑一声,默默地又看向了贺兰枢。

他还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向后扫视了一圈,被他看到的几个贺兰绍带来的人无一不是都缩了脑袋,闷闷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把人都带走,哪来的就送回哪里去。”贺兰枢对着苏秦吩咐了一句。

苏秦接到,一一看了一遍,嘿嘿一笑,拍了拍温玖的肩膀,又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您今天可是劳苦功高了……”

明天早上的太阳一定十分灿烂,他已经能够预想到有多少人会被贺兰枢给坑的连回家的门都找不着了。

温玖闻言更想哭了,他yù哭无泪的看了一圈,最后把视线定格在了一边悠悠转醒的刘梦身上。

他动了动脚步,看了一眼贺兰枢,见他没有看向自己这里,于是悄悄的挪到了严郎身边,“严郎,你等会帮我把刘梦送回去吧。”

这姑娘是个好人,刚才是想给自己解围来着。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见自己被这么一圈人围起来灌酒,虽然只喝了一杯,但是秦昊想要动手却是真的。那个时候她敢上来劝酒,温玖不可能不感激。

“刘梦?”严郎这才吃惊的看了一眼,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话是对着她说的,“你怎么在这?”

刘梦嘴巴动了两下,却也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温玖连忙拍了拍他,“刚才在门口碰到的,她来帮忙的。”

严郎狐疑的看了一眼刘梦的穿着打扮,被余典拍了一下,回头看到余典的目光之后就是一停,“那好,我等会给她送到家里去。”

“谢了。”温玖露出一抹笑,看着房间里面的人渐渐被清空,最后严郎、余典带着刘梦一起走了,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他、贺兰枢、贺兰绍和在一边抗拒着不停扭动的温常。

他不敢说话,对上温常的时候皱了皱眉,看着他那一身打扮也是有点无力。

“把他放了。”贺兰枢回头说了一句,牵制着温常像是拎着一只小jī崽一样的保镖顿时松了手,把手背到身后,双脚与肩同宽的又站整齐了。

温常被他松开之后没站稳在地上摔了一下,骂骂咧咧的爬起来之后就朝着温玖走过去。

贺兰枢从头到尾连看都没有看贺兰绍一眼,转头就要离开这里。温玖往他那走了两步,又无措的停了下来,正犹豫要怎么办,就听见贺兰枢道,“我在楼下等你。”

他说完也不停,身后跟着的人已经换成了他自己的,两个人把衣服被温常撕扯的很láng狈的贺兰绍给压着一起下去了。

贺兰绍还要发飙,走廊上还有零星的几个人,看见的大多都放慢了步子往前走。

贺兰枢走到了二楼到一楼的拐角口的时候停了一下,回头面无表qíng道,“你要搞清楚一件事,现在你越是挣扎的厉害,越丢人的是你。”

贺兰绍脸色铁青的看了看周围对他们指指点点的人,不难想明天一早就能在各大报纸的头条看到自己深夜玩乐,被大哥亲自押回去之类的消息。

他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两口气,沉着脸道,“你让他们松开我!”

贺兰枢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话也没说一句的走了。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看上去状态放松,像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但是他现在愤怒的已经想把温玖直接扛起来就走,然后给锁到房间里面。

贺兰绍、秦昊……房间里的那些人,一个一个的,他把他们全都给毁了。

贺兰枢闭了闭眼睛,看着贺兰绍被扭送到后面的车里,这才上了车,半开着车窗看着2204窗户口的方向。

贺兰枢离开了之后,温玖才突然脱力了一样的又坐倒了回去。

房间里面已经剩下了一片混乱,四处都是断裂的凳子和碎裂的餐盘、水杯。他被打伤的头部已经不出血了,但是稍微有动作的时候,凝成的那些血痂就会牵扯到旁边的头发,又是一阵的刺痛。

温玖郁闷的伸手碰了碰,就觉得自己的腿被温常踢了一脚。

他本来就是虚虚的坐在那个快被拆开的凳子边上的,温常那一脚又没有收力气,一下就给他蹬到了地上。

地上只有些碎渣子,冬天的衣服厚重,也没有扎到他。温玖无力的对着温常道,“滚……”

“骂人都骂的软绵绵的。”温常‘啧’了一声,抖着腿找了个地方坐下,梗着脖子抬头,“你怎么回事啊你今天,不好好当你的乖宝宝跑到这来gān什么!”

温玖斜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温常顿时bào躁的用脚砸了砸地面,抓头道,“你嫁到贺兰家的时候我跟你怎么说的,让你离贺兰绍远点远点……”

温玖依然没有搭理他,半晌才道,“你之前要钱是想gān什么?”

温常的话没说完,就哽在了喉咙里面,不上不下的卡的他咳嗽了一声,这才憋着气道,“这你就别管了,现在是我问你呢。”

温玖没有什么心思应付他,疲惫的挥了挥手,“我想静一静,你先走吧。”

温常冷哼一声,“不识好人心!”

“哎,你站住。”温玖叫住了一副不慡的温常,皱着眉问道,“你刚才看到的,要是阿枢问起来,你就说什么都没有看见。”

温常往外走的脚步一顿,眼珠子左右转了转,眯着眼睛又走了回来,“不说行啊,你给点封口费,那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你要多少?”

“二十万。”温常竖了两根手指,看着温玖神色挺紧张的,眼睛都瞪大了。

他看着温玖皱眉,正想缩回去一根指头,却见温玖把一张卡直接递给了他,“密码我明天改成你生日,里面有二十万余额。”

他这么gān脆,温常反而有点不习惯了,拿着那张卡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半晌才道,“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大方啊……”

温玖给他整的脑壳疼,挥了挥手:“你赶紧走。再不走我反悔了!”

温常再也不说什么了,抓起自己掉在地上的东西就离开这里。

温玖这才吐出一口气,慢吞吞的走到了窗户边上向下看。

楼下停着的还是那辆因为他晕车,贺兰枢特意去改造的车子,底盘加固的很稳,几乎一点震动都感受不到。

贺兰枢看起来好像没什么要发怒的迹象,可是温玖就是觉得他生气了,而且还气得不轻。

屋子里面到处都是酒味,他想下楼,可是又害怕。

他听到门口有动静,于是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温常又拐了回来,在他身边转悠了两圈才狐疑道,“你没事儿吧?”

温玖看着他不说话,温常讨了个没趣,腿还在地上一癫一癫的抖,像是得了帕金森似的,“你说贺兰枢对你这么好,你犯得着还要倒贴贺兰绍这么个孙子吗?嫁人了你就好好过,知道吗……”

他的话音被温玖拿起的木棍堵在了喉咙里面,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一步步的后退着走了,还很贴心的关上了门。

温玖这才翻了个白眼儿,把手里的棍子给扔到了一边。

他对于温常的感qíng其实挺复杂。

也不知道是李美梅给他养的太好还是怎么样,温常虽然在外面吊儿郎当的,可实际上其实并不是多坏的人。

钱不够的时候,他小偷小摸的也经常gān,被发现了还会诬赖人。

温玖被他陷害的那一次之后,第二天,他就摸到了他和温夏独自租的那个小房子外面等了一天,在见到自己之后求饶了半天,说反正他和温夏也不在家里住了,就算说是他偷钱,温建国也不会相信。

温玖那个时候气的都要没有脾气了,他能理解十五六岁,刚上高中的孩子虚荣。更何况温家算不上多有钱,在一大堆二代里面,从小学开始一向都有小弟追着赶着的温常一下子就落到了最下层,对钱的需求自然大。

他想的什么,温玖知道。他和温夏常年不在家里,就算是温建国知道了是温常拿的钱,他只需要推给他和温夏,这件事qíng总会不了了之的。

那之后不久,温玖和温夏就嫁到了贺兰家,温常后来也来找过他几次,每一次都是要钱,说手头紧。

他给了几回之后就没有再给过了,温常却又不知道是从哪得来的消息,知道了他和贺兰绍私底下有公司内务的往来,然后拿着这个当作条件问他要钱。

他倒是不缺钱,温常那个时候也已经不经常问他要了,偶尔几次他就给了他。不给的时候,温常也没有提过要告诉贺兰枢什么事qíng。

这孩子就是那种非常典型的熊孩子,没有钱的时候他会想尽了办法去坑你,但是又见不得别人去欺负你。温玖无奈的看了一眼刚才被温常那几个‘哥们’给捣乱的一片láng藉的包间。

他一直给温常钱,其实说到底,对着这个弟弟也是根本就恨不起来的。

虽然有时候会恼的想打他一顿,但是不可否认,在亲qíng这方面,温常做的比他好。

*

他最后还是磨磨蹭蹭的下了楼,他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就见贺兰枢已经闭着眼睛向后仰倒在了座椅上面,像是闭目养神一样。

他不由的松了口气,更是蹑手蹑脚的上了车。

他才刚系上安全带,就见贺兰枢又睁开了眼睛,对着前面的司机道,“回家。”

司机还是老王,今晚上他一句话都还没有说过,听了贺兰枢的话之后才启动了车子。

车内安静的很,除了车外偶尔会传来的一些喇叭的声音之外都一直没有什么声响。温玖自己喝了酒,他闻不到什么味道,就是担心车里面会不好闻,于是就把他这边的车窗打开了一点透风。

“把窗户关上。”贺兰枢睁开眼睛皱了皱眉,目光在温玖额头上的那一块血渍上停了一会儿,抿唇道:“要么把帽子带上。”

温玖听着却眯着眼睛笑了笑,乖乖的把帽子戴上之后,又把车窗往上面升了一点。

晚上路上的车少,但是老王开车的速度却很慢,而且时时刻刻都看着路边有没有闯红灯超速的,因此到家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家里面还是没有人,二胖在窝里面睡的四仰八叉的,温玖和贺兰枢回来之后也就懒洋洋的出来溜达了一圈,就又回去抱着温玖给它买的大娃娃睡去了。

贺兰枢沉着脸进了门,刚一进来就抓住了温玖的手,也不等他把鞋子脱了,就把人直接给带到了楼上。

温玖没能跟上,踉踉跄跄的在楼梯上绊了一下,贺兰枢的速度放慢了一点,却也还是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放。

温玖有些忐忑的被他给扔到了chuáng上,正想着贺兰枢是不是要做什么,就见他在屋里站了一会儿,才泄气一样的走到了柜子旁边拿出了医药箱。

温玖松了口气,身上已经出了汗,他把外套和围巾一一摘下来随手扔到了chuáng边,双手放在膝盖上面,乖乖的等着。

贺兰枢整理好了东西,把椅子转到了温玖面前,双腿夹着温玖的膝盖,把东西放在了chuáng上。

“把眼睛闭上。”贺兰枢说话的时候鼻息都能喷到温玖的脸上,温玖的眼睛轻轻眨了两下,然后闭上了。

他察觉到了贺兰枢小心翼翼的动作,额头上一阵清凉又有点刺痛的感觉,他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皱着眉毛往后躲。

“忍着点。”贺兰枢脸色比他还要严肃,其实温玖头上伤的并不重,只是擦破了点皮,又因为喝了酒,屋里面又暖和,所以血流的比较多。

清理了gān净之后,贺兰枢在他头上贴了个纱布,又固定住才收拾好了东西。

之后他一言不发的进了洗漱间,温玖就低着头坐在chuáng边抠手,心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东西。

贺兰枢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手上还有一个冒着热气的毛巾。他过来给温玖擦了擦手和脸,道,“还洗澡不洗?”

“洗。”温玖被风chuī了一路,进到家里之后才闻到自己衣服上面沾染的烟酒味儿,难怪了二胖一点都不想让他抱。

贺兰枢刚才已经放了水,然后牵着温玖的手进去。

温玖还有点不好意思,可是现在这qíng况他是能少说一句就是一句,尽可能的想减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贺兰枢能早点消气。

等温玖浑身上下都泡的红通通的被贺兰枢抱着从浴室出来,他才觉得自己彻底的清醒了。

洗完澡之后浑身上下都觉得懒懒的,被子在身上摩擦着一点阻力都没有。温玖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等着贺兰枢关了灯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靠到了他身边。

贺兰枢的胳膊动了一下,把温玖揽到了怀里,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你别生气啦……”温玖求饶一样的握住了贺兰枢的食指在被子上面轻轻摇了摇,贺兰枢一愣,抬起头看他。

卧室里面一直都有夜灯,能够看到东西又不刺目。温玖就着灯光看着贺兰枢的侧脸,轻轻的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又重复了一边,“你别生气了吧?”

他语气软软的,求饶的味道十足明显,听上去就像是个在安慰闹脾气孩子的另外一个孩子。贺兰枢一叹,“我没生气。”

温玖瘪瘪嘴不说话了,贺兰枢看过去,就见他脸上明摆着一副‘你骗人’的样子。

他想了想坐了起来,也不开灯,“你今晚去找贺兰绍是要做什么?”

温玖被他问的一窒,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说……”他艰涩道,“你再等我一段时间好不好?”

等他想明白要怎么说,或者说……做好准备在说出一切之后,被贺兰枢厌恶的打算之后。

他现在远远承受不起,或者说一辈子都可能承受不起后者。

所以他就想当一个缩头乌guī,能躲多久就躲多久。

“好,我不bī你。”贺兰枢闭了闭眼睛,另外一直手紧紧地攥着,他的牙关咬了咬,因为角度的关系,温玖躺在chuáng上并不能看清楚他的脸色,只能大概的看到一点点轮廓。

贺兰枢缓缓的出了一口气,像是有些疲惫,“只是我想问问你,你现在年纪还小,如果遇到了喜欢的人……”

温玖越听越不对劲,眼睛瞪的大大的,他无措的从chuáng上爬起来,半跪着看向贺兰枢。

只见贺兰枢隐藏在灯后面的脸看起来有些失落,疲惫的样子一点也不掩饰。

“我……”温玖的心突然一跳,他抓住了贺兰枢攥成拳的一只手,才意识到贺兰枢把拳头握的有多紧,“我没有,我谁都没有喜欢过。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贺兰枢睁开了眼睛,眸光在灯光下半明半暗的看不清楚,温玖抿了抿唇,紧张的不得了,“我去找贺兰绍是有别的原因……不过以后再也不会了,真的。”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蠢的不得了。

其实复仇根本就没有必要,他不是那种爱争抢的人,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贺兰绍上辈子踩着他一步步的可以和贺兰枢抗衡,就像是自己是考官,在两个同等的考生面前,拱手把答案递给了贺兰绍。

可即便是如此,贺兰绍最后也依然惨败给了贺兰枢。

他虽然依然自己偏执的想要报复,想要报仇。但是他却没有想过,自己现在觉得自己‘牺牲’换来的东西,却会伤了身边所有关心他的人的心。

贺兰枢、温夏、周漫柔……就连温常都以为,他对贺兰绍还有别的不单纯的心思,温玖突然间又觉得委屈,一边委屈,一边又觉得自己活该,谁都怪不了。

他最后嘴角下拉,要哭不哭的紧紧的攥了攥贺兰枢的手,无力的解释,“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听起来就像是犯错的孩子一遍遍重申的一句话,明明知道毫无可信度,但是家长听到了之后就是会原谅他,一次又一次的。

贺兰枢反握住了温玖的手,眯着眼睛道,“这是你说的。”

以后再也不会了。

要是以后再出现了什么qíng况,不管他做了什么,那也怪不得他了。

贺兰枢把温玖整个人都揽到怀里,安抚着轻轻拍他的背,鼻尖轻嗅着温玖身上的香气,几乎要抑制不住脑海之中让他整个人都浮躁起来的想法。

(看作者有话要说呦)

作者有话要说:  贺兰枢第一次见到温玖的时候,那个孩子正孤零零的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夕阳余下的最后一丝阳光里面。

屋内的灯还没有亮起来,窗外金灿灿的夕阳照she进来,就像是洒下了一片霞光一样那么美丽。

刚才来的时候,他母亲就告诉过他,以后这个房子里面长大的两个孩子,有一个会是他未来的妻子。

他不知道是谁,所以就偷偷地上来先看一看。

他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有人,最后在最靠近角落的一个房间里面,他看到了一个坐在门fèng之间,近乎有些执拗的追逐着最后一丝光线的那个孩子。

他身上穿着一身粉红色的洋装,头发长长短短的十分不整齐,嘴巴上面还画着很可笑的口红,而且还画出去了一点。

他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不知道为什么,踩着那一线阳光进到了里面。

他看着那个孩子慢慢抬起了头,眼睛大大的,却无神又空dòng,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角落里面,让人心疼的不得了。

他就像是自己从前养过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贺兰枢脸红红的走到了他面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你好呀,我叫贺兰枢。”

坐下的时候他没有站稳,被脚边的东西滑了一下,整个人直接扑倒在了那个孩子的身上,他正想要坐起来,却听到那个孩子发出了一声嘶哑的惨叫,随后,他的腿上就传来了一阵剧痛。

门口的光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贺兰枢疼得整个脸都扭曲了,眼镜滑稽的挂在脸上,眼角也有些生理的眼泪。

他又想起了,刚才在楼下的时候,他母亲告诉他,说有一个小一点的孩子生病了,让自己要让着他。

贺兰枢qiáng忍着疼痛,尽可能的笑着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他一直很宝贝的一个格子手帕,“你不要害怕,你只是生病了,等到明天睡醒就会好了”

“你要记得,我叫贺兰枢,你要好好的,我改天再来看你。”他最后看了一眼在那呆呆的坐着的孩子。

他并没有看自己,而是盯着门fèng看,年纪小小的贺兰枢就是觉得他像是在看那一抹已经消失的阳光,所以他想,以后自己的家,一定要有很多的太阳,多到太阳下山都可以感受到。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要回去的时候了,这才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门口重新打开了门。

门fèng被打开,又出现了一小片的阳光,他看着那孩子眼神一亮,想了想又走回去,脸红红的,小心翼翼的在他脸上轻轻的亲了他一下。

这一下他没有再拒绝,反而是抬起了头,愣愣的看着自己。

贺兰枢没忍住笑了一下,“说不定,你以后就会是我的合法丈夫,我们还可能会有一个小宝宝呢。”

他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一直瘫坐在那里的孩子的眼睛渐渐的变亮了一点。他看着门口那抹重新出现的一线阳光,慢慢的露出了一抹笑。

刚才空dòng像是一个瓷娃娃一样的小脸顿时灵动了起来,从他口中蹦出来了两个词,一闪而过,在房间内谁都没有听到。

*

要得到人,首先你得先学会示弱_(з」∠)_

弟弟同学其实不是个坏蛋,但是他中二,蛇jīng病,且是辣种五颜六色头发的贵族,所以gān的蠢事儿也挺糟心。

平时小打小闹的都可以,但是真正伤感qíng的不做,而且对于哥哥只有一个信念:我的哥哥我怎么欺负怎么陷害怎么闹都行,你们外人谁敢动他一下看我的二踢脚呀巴扎黑!

PS:弟弟是jī婆。



☆、第49章

这一晚上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可就算是这样,也足够把温玖给弄得心惊ròu跳的。

短时间之内,他是不打算再挑战贺兰枢忍耐的限度了。

距离开学的时间也快要到了,苏秦在那晚之后第二天就把他的实践表拿了过来,上面盖着大红的章,温玖看着手机里面那份洋洋洒洒足足五千字的报告抄的那是一个心满意足。

心头大患被解决了之后,他就坐在贺兰枢的办公室里面咬着笔头,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终于松了松手腕。

“阿枢。”他磨蹭着走了过去,用手肘撑着桌子,捧着脸笑。

贺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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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抬眼扫了他一下,面不改色的看着温玖一副狗腿一样的笑容,“有事?”

“嗯……我是想问问你,后来你把贺兰绍给怎么处置了?”温玖慢吞吞的说完,随后看着贺兰枢停下书写的笔,赶紧摆了摆手,瞪大眼睛道,“我就是问问,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了。”

贺兰枢把笔放在一边,双手jiāo握放在了桌子上面,捏着眉毛想了想,“苏秦带着人给他关起来了。”

就这样?

温玖有点吃惊的看了他一眼。

然后就见贺兰枢叹了口气,“苏秦忘xing大。”

温玖眨了眨眼睛,他是一点都不觉得苏秦忘xing哪里大了。只看他是想忘记什么。

“……所以贺兰绍现在还被关着吗?”温玖毕竟跟着贺兰枢在一起了这么长时间,俗话说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这怎么也学会了一点东西了。

贺兰枢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不提醒,我也要忘记了。”

温玖把剩下的话默默给憋了回去,心想苏秦和贺兰枢这俩人一个个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亏得贺兰绍消失了这么久也没有个人问他一句。

想到这里,温玖突然想到了被他打烂了脑袋的秦昊,拉住了站起来要离开的贺兰枢的手,迟疑道,“对了,我那天把秦昊的脑袋给打烂了。”

“我知道。”贺兰枢穿上了大衣,想了想又给温玖也一起套上了,一直把温玖给包成了粽子才出门。

四九寒天里面是最冷的,这个时候还是深冬,屋子里面暖和,出去的一瞬间最容易让人觉得冻得难受。

“过两天秦家的人自然会来跟你道歉,这件事qíng你不用担心。”贺兰枢淡淡一笑,打开门的手顿了一下,看着窗户上面倒影着的自己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的一点影子,还是抿唇回过了头。“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那天秦昊对你做了什么,你会用酒瓶把他的头给砸出一个窟窿。”

温玖闻言一缩脖子,“他要摸我来着……”

贺兰枢的手顿时一紧,温玖能察觉到,但是毕竟穿的衣服厚,一下子没有捏到ròu,有个缓冲的也并没有这么疼。不过他还是无措的看了一眼贺兰枢。

秦昊也并没有碰到他,顶多就擦了个衣服的边儿,他趁着酒气上头的时候就抓起酒瓶子给了他一下,力道一点都没有收,所以本来就快被酒色掏空身体的秦昊才能被他一下给砸晕了。

秦家近两年家底已经不能行了,秦陵年纪大了,秦昊又不中用。虽然盛年的风光还在,但是到底已经中空,没有什么殷实的底子,他就是知道这一点,算准了秦家只能把帐全都推倒贺兰绍头上撒气,才敢打那么一下的。

温玖看着贺兰枢生气的样子,有些害怕的嘀咕了两句,“他也没做什么,连我衣服都没碰到。”

“以后这种地方,你就少去。”贺兰枢沉着脸说了一句,侧过身看着温玖。

温玖笑的时候脸上会有一个酒窝,若隐若现的就藏在脸颊一侧。而且他的笑容和那些欢场里面呆久了,举手投足都是风尘味道的男、女并不同。有的全都是生涩,带着圈子里面几乎难见一次的纯真。

这份纯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他的眼睛,一直都是那么的gān净透彻。

贺兰枢的眼睛眯起,想起在温玖那一次车祸醒来之后,他那双漂亮的眼神之中的死气是那么的重,重的看上去就像是要隔绝一切一样。

那个时候他和温玖的关系依然像是冰封,他每每鼓起勇气靠近一点,温玖就像是受了伤害的刺猬一样把自己团团紧缩,即便是被自己扎的浑身都是血也不让他靠近一点。

也是因为那一次,他才打算放手了。他看不得温玖难过,所以他就打算成全他。

“知道了。”温玖小声的应了一声,“以后再出去吃饭我就找人跟我一起去。”

贺兰枢这才看了他一眼,打开门走出去了。

温玖被冷风chuī了一脸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问,“咱们这是去哪啊?”

“去见贺兰绍。”贺兰枢在车上等了一会儿,温玖就看到苏秦小跑着从公司里面出来上了车。

“老板。”苏秦笑嘻嘻的叫了一声,然后启动了车子道,“温少一起去吗?”

“他就在车上。”贺兰枢拍了拍温玖的手背,温玖不敢说要下去看,他也没有什么必要,于是点了点头,妥协道,“我就在车上看看就行。”

*

车子开的路越来越眼熟,温玖看着路边的景色,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个地方似乎就是上一世贺兰绍最后被贺兰枢囚禁的地方。

这里是贺兰家一处房子,早就已经荒废破旧了,听说是贺兰宗祖父,也就是贺兰枢曾祖父念佛的地方,后来一直没有修理,加上这里已经没有人在住,就彻底的荒废了下来。

关着贺兰绍的地方,就是曾祖父念经的一个小佛堂。

那个房间温玖记得很清楚,每一处墙壁、栏杆、柱子上面都雕满了悲天悯人的佛像,他们无一都是微笑,双目慈悲,那么大的一尊佛从上直视向下,没有灯光的晚上,其实是挺吓人的。

他往下缩了缩,把头埋在了围巾里面,看着贺兰枢和苏秦走到门口。

门外有两个保镖,黑衣服黑墨镜的标配,身姿笔直的站在外面,见到贺兰枢来了之后就打开了门。

里面有什么,温玖就不知道了,只是没有一会儿,苏秦就出来和那群保镖嘻嘻哈哈的在一边吃起了……那是鸭脖?

温玖定睛一看,还真的是绝道鸭脖。

他好像听到了自己发出了吞咽的声音,肚子‘咕噜噜’不由自主的响了几声,温玖撇撇嘴,自从前几天那事儿之后,他是连吃零食都不敢说了。

这也活的太没有尊严了。

*

贺兰绍看到外面门被打开的时候,他气的想要抄起手边的铁架砸过去,可站起来却发现他只剩下了喘气的力气。

他看着贺兰枢踩着那一道鲜艳的光线进来,喘着气讽刺一笑,“你把我关在这……你就不怕爸知道了?”

“他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贺兰枢漠然回道,双手放在口袋里面,居高临下的打量着láng狈不堪的贺兰绍。

贺兰绍咬着牙,“你别忘了,我也是贺兰家的人!”

“我没有忘,忘的人是你自己。”贺兰枢淡淡道,也没有再往里面走。他看了一眼这个小房间的角落里面的水渍和排泄物,面不改色的又回到了贺兰绍颜色难看的脸上,“我记得在你八岁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唯独温玖不行。”

贺兰绍讽笑一声,“你拿他当宝贝,他可不是这么想的。”

“怎么,他不是要和你离婚吗?啊?你就这么下贱,还要缠着人家不放?”贺兰绍哈哈大笑一声,艰难的抿了抿唇。

他唇上全都是gān皮,已经gān裂出了血,他却像是渴极了一样吸着嘴巴艰难的吞咽了两下。

“这就是你看到的。”贺兰枢道,“你看不到的,还有很多。”

贺兰绍已经不打算再说话了,他心里清楚,自从昨天晚上之后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如果温玖真的还像是以前一样,那么昨晚上他绝不可能会做出用酒瓶直接给秦昊开瓢的事qíng,更何况,刚一出事,那边的严郎就带了人过来,这显然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

贺兰绍咬牙,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贺兰枢这时候才笑了一下,“有些时候,我放任了,但并不代表不管。我一直不理会你,不是因为你做的隐蔽,而是因为我不想让温玖为难。”

他说完这一句,又在这里站了一会儿,才垂眸转身走了出去,“但是下不为例,贺兰绍。我从来不欠你什么,爸妈也不欠你,你不是受害者,也没有人愿意当加害者。”

贺兰绍在后面目眦yù裂的看着贺兰枢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随后两个保镖进来架着他出去。

他一路上都死死的盯着贺兰枢背对着他走向车的背影,一直到再也看不见。

*

温玖整个人是扒在车窗上面看着贺兰枢上车的。

他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带了一丝寒气,进来的时候就闭上眼睛,半晌都没有说话。温玖觉得他看起来心qíng好像不好,忍了半天,最后还是把他想吃绝道鸭脖的话给努力憋了回去。

苏秦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身上还能闻到一点麻辣的味道。温玖唾液泛滥了一会儿,羡慕嫉妒恨的看着他手上的袋子。

他深呼吸了两口气,艰难的把视线从苏秦手里的袋子上挪开,转头道,“怎么样了?”

“什么事qíng都没用。”贺兰枢睁开眼睛,看着苏秦辣的冒满了额头的汗,和在他身边驾驶座上面开车的保镖之一,转过头,眼中有了点笑意,“苏秦买了有鸭脖,放在办公室了,回去准你吃五个。”

温玖眼睛一亮,扑上去抱着他狠狠的亲了一下。

贺兰枢动作一顿,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温玖。温玖顿时觉得某个地方一阵收缩,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

他讪笑两声,“今天天气挺好的哈……”

*

贺兰枢说是五个,那就是五个。

五个的个头都是一模一样的大小,温玖小小心心的连骨头都含的没有味道了才舍得吐出去,可即便是如此,五个小鸭脖一个小时也被他消灭的一gān二净了。

放假的时候他也无事可做,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公司。这一年的寒假因为他们学校建立校区,所以正好错过了过年的时间,因此开学的时间也比其他学校早。

不过过年的时候会单独再放一次小长假,为期十天,也因此有不少人都请了假,gān脆等到过年后再回来。这一次学校倒是没有苛求,毕竟是因为学校的事qíng。

市区已经禁了烟火很多年了,平常除了节日的时候是根本就不允许贩卖的。

温玖和贺兰枢回去的时候,透过车窗隐隐约约可以听到路边有小孩子笑闹和放鞭pào的声音,有些女孩手上抓着发着光点的长长的棒子挥舞,一片片的烟火痕迹很是漂亮。

温玖打开了一点窗户往外看了看,转头笑道,“快要过年了啊。”

贺兰枢应了一声,然后把他那边的窗户又给关上了,“小孩子放pào没有轻重,当心扔到车里来。”

这种事qíng发生的几率可能是几万分之一,温玖却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过年的气氛他很少能感受到。温家的人少,李美梅家里好像有一个妹妹,但是听说有jīng神病,就一直养在了乡下老家,所以这么些年,每逢过年的时候,都是李美梅打扫家里,上上下下的布置一番,温建国就在外面应酬,回家的时候酩酊大睡。

虽然没有过年的气氛,但是该有的姿态却做的十足,那个时候,温玖和温夏也会有一套崭新的衣服,有人到家里来的时候,他们有时候会出去见一见。

但是年关的感觉与他而言并不算大,他渴望能像是普通人家一样,一起简简单单的聚在一起吃一顿饭,摆上饮料、酒菜,上座有慈祥和善的老人,下座有嘻嘻小笑闹的孩子。

他又把目光转向了在广场上面聚成堆看着孩子玩鞭pào的家长们,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收回了目光。

*

福伯请假的时间还没有到,就已经回来了。温玖在家里看到他的时候真的是十分的惊喜,看着桌子上面的饭菜都有一种久违的温馨。

“福伯。”他笑嘻嘻的叫了一声,莫名的上去抱了他一下。

福伯乐呵呵的笑着把温玖抱了个满怀,慈祥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孙子一样。

“少爷,温少爷,可以开饭了。”福伯已然把家里都收拾的井井有条,二胖已经在桌边吭吭哧哧的吃了起来,温玖看着它那副样子,愁道,“阿枢,你说到时候大huáng被带回来,能和二胖相处好吗。”

贺兰枢扫了一眼吃个饭都吃的四脚朝天,尾巴不停的乱摇的二胖沉默了一瞬,“大概吧。”

酒足饭饱之后温玖就劝着福伯去歇着了,福伯肯定也是今天刚赶回来的,肯定累的不得了。

福伯也没有推拒,不过依然是坚持着把东西全都收拾完,才带着二胖一起去睡了。

温玖一上楼就扑到了chuáng上,幸幸福福的滚了一个大圈。

福伯心细,正逢着年关,家里其实已经多了不少的东西。温玖直勾勾的看着chuáng边上拼盘里面放着的糖,身子却瘫在chuáng上一动不动的。

“吃了之后记得去刷牙。”贺兰枢一眼就看出来了温玖打算的是什么,换好衣服走了过来,把温玖整个人从chuáng上挖了起来,道,“不然就不要睡。”

温玖这才叼起一颗德柔巧克力忿忿不平的抓起浴巾跑去洗澡了。

他出来的时候贺兰枢正坐在电脑前面敲打着什么,见他出来之后就扫了一眼。温玖舒舒服服的躺在chuáng上,眯着眼睛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阿枢,你今天都和贺兰绍说什么了?”温玖刚刚洗澡的时候刷了牙,这会儿洗完了嘴巴里面没有味道,想吃又不想再继续刷牙,于是忍了忍,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没什么。”贺兰枢的工作告一段落,他合上了手提电脑看了一眼时间,拿起一边的chuī风机给温玖慢慢的chuī头发,随后道,“过年的时候会有人来家里做客,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见。”

“做客?”温玖抬头看了他一眼,下意识的就要皱眉,可话说到了嘴边却道,“也不用……”

严谨来说,其实他也没有真正的接待过客人。

以前每逢过年,有客人来的时候他都在楼上玩游戏,不管是输还是赢都没有一点反应,等到楼下的人被福伯送走,他才下去。

现在他既然已经是贺兰枢的丈夫,那自然是要学着做这一切的。

“到时候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不用担心,有福伯在呢。”温玖心大的拍了拍贺兰枢的胳膊,心里也清楚,能提着东西到贺兰家的人,不可能会没有眼色到在送礼的时候说生意。

不过就算是不说生意,恐怕话里话外也会带一点攀关系的念头。

温玖的想法一闪而过,觉得这大概是考验他智商的时刻,心里想着要好好表现,听着chuī风机的声音小了之后,才笑眯眯的抱住了贺兰枢的腰,“睡吧睡吧。”

*

过年的时候,就连天气都像是被漫天的红色给沾染了一样。

虽然还没有完全雪化,但是比起平时来好像没有那么的冷了,这几天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就连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苏秦的心qíng都好了不少。

温玖凑上去看了看,觉得苏秦能笑成这样不是谈恋爱了就是发财了。

“你怎么这么开心呢?”温玖头一次打算担任起主人的担子好好修整一下家里,可是到这个时候却发现压根儿就无从下手。

福伯cao持了这么多年,温玖跟着福伯两天,却发现他好像什么都做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要发年终奖了!”苏秦双眼亮晶晶,提起钱来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我比去年多了三成呢!”

温玖一脸牙疼的看着苏秦,他凑过去看了一眼,就见苏秦电脑上面全都是股市里面红红绿绿的线。

他没玩过这个,也不懂得股民赌博一样的心qíng,没什么兴趣的又走了。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了进贺兰枢办公室的严斐,又慢慢的折了回来,戳了戳苏秦的肩膀。

“gān嘛。”苏秦晃了晃,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一眨不眨的。

温玖缩回手,指了指外面,“我刚才看到严斐了。”

苏秦一口咖啡没咽下去顿时喷了整个屏幕,他慌手慌脚的抓起一边的纸就开始擦,抬起头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严斐?!”

“啊。”温玖无辜的应了一声,“刚刚进了你们家老板办公室。”

苏秦双眼空dòng的跌坐了回去,顿时没有了刚才开心的样子,崩溃的抱着头。

温玖正想安慰他两句,就见苏秦苍凉的喊了一声:“我的年终奖——!”

他的年终奖和严斐有什么关系?

温玖丈二摸不着头脑,正想问问他,就听见门被敲响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冲着在门口一副彬彬有礼样站着的严斐笑了一声,背着手小跑着走了。

他刚出门口,就听见里面的门被关上,温玖躲在一边的墙上透过玻璃门往里凑着看了看,就看见苏秦说愤怒不愤怒的拿着他刚才用过的咖啡杯砸到了严斐的身上。

严斐穿的是深蓝色的西装,被溅了一身的咖啡之后颜色顿时深了一大块。

那杯咖啡挺烫的。刚才苏秦喝之前chuī了挺长时间才小心翼翼的沿着边吸了一口,现在就这么直接泼了人家一身。

温玖看着里面的严斐面不改色的样子,不由感叹道,幸亏是冬天,幸亏衣服料子好。

这里也听不见声音,又人来人往的,温玖没一会儿就又跑回了贺兰枢办公室。

“阿枢阿枢,刚才苏秦说他的年终奖没了,还泼了严斐一身的咖啡!”温玖兴致勃勃的冲进去,还没有看清楚里面的qíng况就先把门关上了。

里面没有回应,他正奇怪着,就听见里面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来,和贺兰枢有五六分相似的脸上像是有些扭曲,“阿玖的消息……倒是挺通的。”

温玖:“……”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出差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音讯的贺兰宗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忏悔,我有罪,我……睡过了(ㄒoㄒ)//

其实我挺想不定时更新玩死盗文网站,但是我觉得在我玩死盗文网站之前你们可能会先把我给阉了……无语凝咽。

这么久没有时间统计地雷和营养液,你们还爱我吗(ㄒoㄒ)//


☆、第50章

  温玖被突然出现的贺兰宗给吓了一跳,半晌才反应过来,脸顿时就红了。  
  在贺兰枢面前是一回事,在别人面前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不好意思的把手背到身后,慢吞吞的关上了门,然后就小步子的磨蹭到了贺兰枢身边。
  
  贺兰枢办公桌也就一个,温玖站在他旁边就像是个小媳妇似的在一边抠抠摸摸的,时不时对着贺兰枢和贺兰宗抬头笑一下。
  
  贺兰枢也没有什么反应,继续和贺兰宗说话,只不过过了没一会儿,他就拿出了一套测题递给了温玖,让他去一边背单词了。
  
  “阿玖现在还在学这些?”贺兰宗探头看了一下,发现单词好像都是一些基础的入门单词。
  
  四六级这个东西距离他已经十分的遥远了,但是却也能看出词汇的难易度。温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说话,拘谨的跑过去了。
  
  贺兰枢收回视线,像是想了些什么,对着贺兰宗道,“我同意了,这一次我替你去。”
  
  贺兰宗闻言输了口气,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温玖一眼,“我记得阿玖也是B大的?”
  
  “嗯。”贺兰枢轻笑了一声,“成绩很好,年年都能拿到奖学金。”
  
  猝不及防被炫耀了一脸的贺兰宗gān咳一声,欣慰的点了点头,“那我就不在这里多待了。”
  
  贺兰枢也没送他,而是起身又走到了温玖身边,随手就指出了他刚才念得几个不对的单词。
  
  温玖皱眉又重新标注了一遍,他旁边还有一本书,贺兰枢让他从第一页开始复习,之前温玖记不下来,然后就在英语后面都标注了汉语意思。
  
  比如第一个单词就是印象极其深刻的abandon,他就在后面写了个啊板凳。
  
  多好记。
  
  温玖笑嘻嘻的抬起头,确认没有人再会进来之后,抬头继续起了刚才的话题,“你说苏秦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啊?”
  
  “刚才你不是说了?他的年终奖没了。”贺兰枢淡淡道,看了看窗外道,“这几天没事就不要乱跑了,外面车多人多,不安全。”
  
  “知道啦。”温玖点点头,他不是小孩儿,但是耐不住贺兰枢总爱把他当成是小孩,恨不得出去都要在他身上栓根绳子,害怕他走丢的那种。
  
  *
  
  年关将至,这两天走动的人也变得多了起来。
  
  温玖学校正好又放假,他又下了决心要和福伯学着做点事qíng,所以每天忙的也就像是个陀螺似的,恨不得脚都不沾地的四处转悠。
  
  大huáng已经可以出院了,贺兰枢那天有事,温玖是一个人去接的它,只是贺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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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还是让王师傅跟着他一起来的。
  
  大huáng亲人,面对陌生人虽然害怕,但是没一会儿就又恢复了本xing,开开心心的趴在温玖怀里玩。
  
  它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此刻还有些绷带缠着,温玖害怕它出血,一路上都是抱着它走的,不过也还好大huáng今年年纪还小,再大一点,恐怕他就抱不动了。
  
  它的后腿还是落下了残疾,有一条腿完全不能触碰地面,但是另外一条腿却可以站立,比起最初预想的qíng况以及好很多了。
  
  家里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大huáng需要用到的东西,因为它现在伤口还没有完全痊愈,为了防止他舔腿,所以头上还带着耻.rǔ.圈,福伯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温玖小心的抱着大huáng进来的时候,就走过去把大huáng带到了窝里面熟悉位置。
  
  二胖本来在门边迎接温玖的,吐着舌头,尾巴摇的正欢快。就在二胖要扑上来的时候,却突然好像看到了温玖怀里那个不属于他的东西,二胖的动作顿时停止了,‘嗖’的一下跑到了距离温玖很遥远的地方,来回对着空气扑咬了两下。
  
  温玖没理会那边还在犯二的二胖,冷不丁的听到了大huáng‘呜咽’的声音,二胖吓得夹着尾巴就跑到了卫生间里面。
  
  温玖在后面被这个活宝给逗笑了,它看着大huáng小心翼翼的走到窝里,之后就乖巧的趴在了那里不动了。
  
  这个小家伙乖巧的都让人有些心疼了。
  
  温玖叹了口气,把一边的单子拿出来,道,“这些是护士叮嘱的,大huáng这段时间要忌口,饮食就按照上面的买。”
  
  有些算是药用狗粮,她们那里没有卖的,所以就把单子直接开给了温玖,看看在外面能不能买到。
  
  二胖的狗粮一般都是直接从M国进口过来的,大huáng的事qíng福伯早就已经知道了,所以也并不慌乱,接过单子看了一眼就大概知道去哪里买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管家,不管是什么技能,那都是需要点满的。
  
  福伯进了他的房间,今晚的晚饭开始之前,他就要调过来一点大huáng需要的粮食才行。
  
  温玖看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二胖只露着个大脑袋往这边瞅,头还歪在一边,正在打量着住在它隔壁的不速之客。
  
  温玖冲着它招了招手,二胖出来了点,犹犹豫豫的慢吞吞的凑近他。
  
  等到这两只终于胜利会师,温玖看着看到了同类之后有些jīng神起来的大huáng笑了笑,握着他的前爪摇了摇,“以后你们两个就是好朋友了,来,握手……”
  
  二胖也是经过训练的,基本的指令它都懂得。大huáng比它还要聪明点,听到声音就已经把爪子放在了温玖的手上。
  
  两只毛茸茸又ròu嘟嘟的爪子顿时碰在了一起,二胖凑到大huáng身上左右闻了闻,大概是闻到了它身上沾着的温玖的气味,也并没有多排斥,亲亲热热的凑上去亲了亲大huáng要给它洗脸。
  
  温玖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离开,在拐角的地方看着它们两个渐渐的熟悉起来,没一会儿就玩成了一团。
  
  *
  
  温玖这天是打算跟着温夏一起去找姜丛拜年的,只是兰兰却发了高烧,温玖赶到医院的时候,兰兰还在一边的小chuáng上面打针。
  
  她的小脸红红的,眼睛也还肿着,即便是睡着了都要时不时扯上两嗓子,嚎几声之后温夏就会过去拍拍她的背,她这才会继续翻个身子睡过去。
  
  “怎么突然发烧了?”温玖喘了两口气坐到了chuáng边,温夏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梳洗就抱着兰兰赶到医院去了,现在状态看上去也并不算是多么的好,但是平时休息的足,并没有显得很憔悴。
  
  温夏闻言摇了摇头,“冬天流感,小孩子身体弱……”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加上兰兰喜欢玩雪,温夏每次都是给她捏一点点放在手心里面让她玩,指不定一个看不见这小丫头就会把整个手都塞到醉里面去了。
  
  “兰兰现在怎么样了?”温玖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他刚从外面进来,出来的时候太着急,手套和围巾什么都没带,被风chuī的头都有点疼。
  
  “医生说没事儿,打完点滴就差不多退烧了。”温夏看着温玖手里提着的东西,心里也清楚他是走到了家里,半路上接到她电话就直接赶过来的。于是道,“你还是快去找外公吧,他老人家一定做好了饭等着你呢。”
  
  “你不和我一起去啊。”温玖沉默着嘟囔了两句。
  
  “等会张嫂过来了我就去找你。”温夏笑眯眯的摸了摸温玖的脑袋,像是哄小孩一样,“我总要回家换身衣服。”
  
  温玖这才点头,还是把东西又留下了一部分,头也不回的叮嘱道,“你去的时候肯定来不及买了,这些都是阿枢准备的,我给你留一点。”
  
  温夏笑着看温玖的动作,心里轻轻叹了一声,欣慰道,“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嗯?”温玖没有听清楚,好奇的扭过了头。
  
  温夏却没有再继续说了,只是轻笑道,“我们家的阿玖长大了。”
  
  温玖被她这副口气弄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身冲着她挥挥手出了门。
  
  *
  
  他刚出医院的门就接到了贺兰枢的电话,他像是在车上,问温玖在哪。
  
  温玖和他说了之后就站在门口,找了一个避风的位置等了他一会儿,贺兰枢不到十分钟就开车过来了。
  
  “你不是说今天有事不跟我一起去了吗?”温玖把东西都扔到了后面,甩了甩手道。
  
  本来贺兰枢是要叫王师傅送他一起过去的,但是这年关的,温玖也不好意思。
  
  王师傅是个挺负责任的司机,贺兰枢吩咐过的,他肯定会在外面一直等到他从姜家出来。就连温玖自己都不知道个确切的时间,没必要耽误人家一家团聚的日子,所以就拎着东西打了出租车。
  
  “我跟你过去一趟,待一会儿就走。”贺兰枢给温玖系上安全带,启动了车子,淡淡道,“结束的时候我来接你,你提前给我回个电话。”
  
  “好。”温玖笑眯眯的,突然开始期待等会姜丛见到了贺兰枢也在之后,会是什么样子的表qíng。
  
  姜丛很生气,十分生气。
  
  他生气到本来看着温玖笑开花的一张脸,在看到了贺兰枢之后顿时就拉了老长,十分不开心的冷哼了一声进了门。
  
  林清调侃的对着贺兰枢耸耸肩,接过东西把人给请了进去。
  
  温玖进去之后才发现并不只有姜丛一个人在家——在那边坐的还有孙坚。
  
  他坐着的地方周围还有一大堆的东西,看样子也是刚到没有多久。温玖看着他就觉得脑子疼,却也还是礼貌xing的打了声招呼,“孙先生。”
  
  孙坚见到温玖后显然是有些惊喜,站起身走到了他身边,完全无视了在他旁边站着的贺兰枢,伸出手道,“阿玖,好久不见了。不是说叫孙哥就行了,还是这么害羞?”
  
  温玖被他自来熟的语气给弄的浑身一哆嗦,尴尬的笑了笑。
  
  他的手被贺兰枢握着,另一手在兜里,正犹豫着要不要握一下他的手,就看见孙坚的手已经被贺兰枢握住上下摇了摇,“孙先生,真巧啊。”
  
  这个巧字他说的尤其慢,咬在齿间笑了一下,才主动放开了手,另一手改为揽住了温玖的腰,主人家一样道,“坐吧。”
  
  孙坚扯了扯嘴角又坐了回去,温玖自然而然的和贺兰枢一起坐在了双人沙发上面。姜丛还在生闷气,不怎么开心,嘴巴撅的老高。
  
  温玖笑嘻嘻的扯了扯他的袖子,主动坐到了他身边,“外公,你别生气了。兰兰刚才发烧了,姐姐一会儿就赶过来。”
  
  “兰兰发烧了?”姜丛闻言也顾不上装模作样了,吃惊的问道,“怎么回事?”
  
  “可能是流感导致的,已经送到医院去了。”温玖给姜丛剥了个石榴,自从和姜丛的关系缓和了以后,他别的本事没长,剥石榴倒是剥得越来越快了,之前还弄得满手都是红色的汁液,石榴籽也被他给弄得不堪入目,现在一点汁都不流,籽还一个比一个漂亮。
  
  姜丛皱了皱眉,要生气又担心外孙不开心,“孩子生病就不要再过来了,拜个年而已,哪里急在这么一天了!”
  
  “今天姐姐先过来,等过一阵子兰兰好了,她还要红包哪。”温玖其实早就已经摸清楚了姜丛的脾气——只要顺着他的胡子摸摸,这别扭的老头一定就会软下来。
  
  姜丛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转而道,“等会我一定得好好说说你姐姐。”
  
  温玖笑着应是,和他又聊起了别的。
  
  贺兰枢微笑着在一边静静的听着,像是丝毫都没有在意孙坚时不时都要突然cha上一句话的行为,一直等到温夏来了,他才对着在厨房给姜丛包饺子的温玖笑道,“我先走了。”
  
  “好。”温玖连头也没扭,回身就拍了一下姜丛要往锅里伸的手,“外公,还没熟呢。”
  
  姜丛乐呵呵的缩回手,又绕着灶台转悠了两圈,一点都不打算搭理贺兰枢,仰着头走了。
  
  贺兰枢回头扫了一眼,姜丛刚才就和孙坚一起去下棋去了,孙坚大概是敌不过姜丛,姜丛就让他慢慢想着,自己则是跑到了厨房蹭吃的。
  
  贺兰枢站了一会儿,慢悠悠的道,“等会别和孙坚说话。”
  
  温玖‘扑哧’一笑,挥了挥手里的擀面杖,“快走吧,我忙着哪。”
  
  他做饭不怎么jīng通,但是包饺子却挺熟练的。
  
  饺子皮和面条都卖的比较便宜,他和温夏没有钱,几块钱就够他和温夏吃饱,而且冬天暖融融的,一起包饺子也挺开心。
  
  温夏负责做馅,他就在一边擀皮,一开始还奇形怪状的,后来看温夏做的多了,也就慢慢的学会了。
  
  贺兰枢又看了一会儿,这才穿上外套对着姜丛说了一声,“外公,我先走了。”
  
  姜丛给了他一个白眼儿,拉着嘴角继续和孙坚下棋。
  
  贺兰枢挑了挑眉,却也没有说什么。
  
  *
  
  温夏本人就是个比较能活跃气氛的人,加上其实人也不多,温玖和她在一起,就算是一整天都不说话也都不会尴尬,姜丛就更不会了,温夏一过来他就抓着温夏的手问东问西的,恨不得把温夏直接打包给带到姜家天天看着才甘心。
  
  孙坚到底是个外人,有些话题在他面前不好提及,时间一直渐渐晚了,姜丛的jīng神有些支撑不住,却也意犹未尽的晃了晃温夏的手,“下次记得带着兰兰一起过来!”
  
  温夏哭笑不得的看着姜丛qiáng撑着的双眼,“好,我知道了。”
  
  姜丛这才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缓慢的伸了个懒腰,转身走回了他的房间里面。
  
  几个小辈都在这里,林清把他们一起送到了门口才回去。
  
  温玖看姜丛差不多困了的时候就给贺兰枢发了短信,这会儿应该还在路上。
  
  “阿玖,你等会打算怎么回去?”温夏来姜家的时候和周漫柔说过,所以晚上周漫柔是叫了人来接她的。
  
  温玖正想说话,一边站着默不作声的孙坚才上前一步,微笑着说,“我晚上也没有事做,不如我送你回去好了。”
  
  温玖拒绝的话都要出口了,余光就看到一辆车已经拐到了院子里面,连忙摆了摆手,笑道,“不用了,阿枢过来了。”
  
  温夏早就看出了孙坚是什么意思,只是温玖现在和贺兰枢的关系早就已经定下来了,她毕竟看得人多了,孙坚这个人也不错,但是比起贺兰枢还是差的太远。
  
  她看到了在贺兰枢后面紧跟着进来的车,回头摸了摸温玖的脑袋,“那我先回去啦。”
  
  “好。”温玖笑眯眯的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打开了车窗的贺兰枢,回头道,“还是谢谢了,孙先生再见。”
  
  他说完也不给孙坚再说话的机会,三两下就跳下了楼梯跑到了车里面。
  
  这会儿其实时间也并不晚,才点多,外面也正是热闹的时候,只是姜丛一向休息的早,基本上八点、九点的时候就需要去睡了。
  
  贺兰枢也没有多留,对着外面站的笔挺的孙坚点了点头才拐了头走了。
  
  温玖一进去就闻到了在车里面的味道。
  
  非常浓郁的辣味,他四下看了看,总算在后排看到了放在盒子里面的绝道鸭脖
  。
  
  温玖双眼亮晶晶的转过头,“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啊!”
  
  贺兰枢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我平时不好?”
  
  “好!”温玖一口答应,虽然刚刚吃的也挺饱,但还是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绝道鸭脖这种东西,不管是什么时候吃那都是不嫌多的。
  
  可惜贺兰枢看的严,一个月就让他吃两次,正好两周一次,馋瘾犯了的时候也只能忍着等到下一次吃。
  
  他这个时候哪敢说不好啊,温玖开开心心的透过后视镜时不时的扫一眼正放在后面静静躺在盒子里面的鸭脖,心里估算着他等会能吃几个。
  
  其实家里面也会准备吃的,但是大多都是糖和糕点,他虽然爱吃,但是糕点这东西吃不了多少就会撑了,而且还gān。
  
  那些小零食在家里是一点影子都没有的。温玖忽然看着窗外叹了口气,莫名怀念起在宿舍吃着两块钱一包的小辣条的时光了。
  
  一直到了家,福伯还在等着他们回来。
  
  贺兰枢今天刚进家门,他被温玖牵着手去看了看大huáng,两只小家伙已经挤到了一个窝里了,二胖像是知道大huáng身上有伤一样,整个身体都垫在下面,让大huáng的头枕在他软乎乎的肚子上面睡,自己则是抱着它最喜欢的娃娃垫在下面,一直爪子软软的搭在上面。
  
  这两个小东西能相处的这么好,老实说还真的听让温玖意外的。
  
  他上楼收拾完了之后才对着贺兰枢说了这件事,一边捧着贺兰枢施舍给他的三个鸭脖慢吞吞的吃。
  
  贺兰枢一直都比温玖效率,温玖在浴室磨磨蹭蹭了半个小时才洗完澡,他连头发都chuī的差不多gān了,闻言他倒也是想了想,道,“二胖正在发qíng期,虽然没有母狗那样的哺育天xing,但是在这个时期,对于处于弱势的狗也是很关爱的,何况大huáng还很小。”
  
  温玖一听觉得也有道理,闻言他又舔了舔手指头,忍住了把骨头再抓起来舔一遍的念头,艰难的把它们扔到了垃圾桶里面,“还好把大huáng带回来的是时候,不过以后二胖就是大huáng哥哥了,也不错。”
  
  大huáng是个小公主,以后难免要做一些措施的。温玖打算等大huáng生一次之后再给她做绝育手术,起码要让她有一次当母亲的机会。
  
  他说完就去洗手了,却没想到回来的时候贺兰枢已经坐在了chuáng上,温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还没到十点呢。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上chuáng啊?”温玖纯属是好奇,平时一般都是他比较早爬到chuáng上暖被窝,玩会游戏,或者是看书,等到十一点左右的时候,贺兰枢忙完才会一起上来睡觉
  
  贺兰枢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是坐起来了一点,摸了摸下巴,双眼直直的看着他,“你刚才说,大huáng要有哥哥了?”  
  “对啊,二胖比大huáng大了一岁半呢。”温玖笑嘻嘻道,狗的一岁相当于是人的七岁了,大huáng一岁多点,二胖三岁。  
  他这句话却不知道是碰到了贺兰枢的哪根神经,就见他眯着眼睛道,“我也比你大。”  
  温玖一愣,真的就仔细想了想,倒也确实是。  
  贺兰枢是比他大了三岁……不过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
作者有话说:
温玖眨眨眼,“怎么了?”
“你好像从来都没有叫过我哥哥。”贺兰枢似笑非笑的拍了拍chuáng,温玖看着他却突然觉得某个地方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他没忍住gān笑两声,向后退了两步,“你……”
贺兰枢却也不勉qiáng他,掀开被子下了chuáng,一步步的靠近温玖。
他身材本来就比温玖壮,温玖被他一步步bī的退到了墙上,睁大了眼睛看他,就见贺兰枢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他一会儿,声音放的很轻,像是诱惑着他一样,“乖,叫声哥来听听。”
贺兰绍(羞答答):哥~~~~(波làng线划重点)
贺兰枢(面无表qíng):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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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温玖不好意思说出口,磨磨蹭蹭很久都没能叫出来,贺兰枢耐心的很,一点都没有qiáng迫他说,却在后面一点点的蚕.食着温玖仅剩的最后一丝丝的理智。

一直到温玖最后崩溃一样的哭出声,开口就只剩下了低低的抽泣声之后,贺兰枢才心满意足的停了手,将大冬天里面被他弄得浑身都湿.透了的温玖抱在怀里,安抚一样的摸着他的背,却也不再触碰禁.区。

——温玖现在已经敏.感的不得了,稍微碰一下浑身都会抽.搐,梦中也要皱着眉哭上两下,挥着手说不要。

等到温玖睡的熟了一点,贺兰枢这才抱起他进了浴室,轻柔缓慢的给他仔细清理了身上。

直到这个时候,贺兰枢心里的焦躁才缓解了一些。

他其实是明知道孙坚没有任何威慑力,可不论是他,还是贺兰绍……但凡是出现在温玖身边,每一个有一丁点可能的人都会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这倒是无关乎信任与否,而是他自己的问题。

贺兰枢在温玖睡的十分安详的脸上吻了一下,眯着眼睛用手又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脸颊,没忍住又用脸贴上去蹭了蹭,最后才不是很满足的把他困在怀里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

按照常理来说,过年那必定是要兴高采烈,开心非常的。

可是温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自从从姜丛家里回来了之后,他是整整三天都没能下的了chuáng,一点都不夸张。

自打第二次贺兰枢没有收住一夜七次之后,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子过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甚至觉得比那一次还要惨。

浑身的肌ròu都在叫嚣着疼痛,眼皮也酸涩的根本睁不开——他昨晚哭了大半夜,扯着嗓子最后连一句成句的话都说不出来,断断续续的全都是求饶和哭声。

温玖在chuáng上躺尸了一会儿,眼巴巴的看着chuáng边如常一样放着的一直在保温着的温白开,就是没有那个力气和毅力伸手去拿。

他还在和自己的脑子以及身体做斗争,眼睛缓慢的转动了一下,就看见贺兰枢慢慢的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是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都没有……温玖恨得磨了磨牙,艰难的开了口,却觉得嗓子gān疼得连口水都找不到了。

好在贺兰枢懂了他的意思,见温玖醒了,就走到了他的chuáng边喂了他点水,一次给他喝一点点,分了几次喂给他。

这样反而是比较解渴,温玖喝完了整整一杯之后好了点,却觉得还是不太满足,全身无力的靠在垫子上面看着贺兰枢又去给他接水。

这一整天,他就连上厕所都是按了旁边的铃通知贺兰枢抱着他去的,温玖第一次、第二次还不好意思,一直都是紧紧地闭着眼睛把脸埋在贺兰枢的胸口,明明急的不得了,偏偏要缓一会儿才能上得出来。

贺兰枢这个时候就会用手轻轻的□□,一直到温玖忍无可忍排出去,这个时候,温玖基本上连眼泪都出来了——憋太久的尿,终于能上出来的时候,总是会很慡的。

后来温玖gān脆放弃抵抗了,面无表qíng的用双手捂着脸自行扶着一边的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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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在外面等着的贺兰枢居然觉得十分的遗憾。

这种状态持续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温玖下chuáng终于不那么疼了,也差不多要到了年关了。

b市这边其实没那么多的规矩,但是各个圈子有各个圈子的时间,年前这段时间走客送礼是最多的时间,这段时间也是最忙碌的。

年后的时候差不多新年的喧闹也下去了不少,大家都为着新一年的工作做准备。

温玖看着日期却有点发呆。

贺兰枢并不在家,家里只有他和福伯两个人在,福伯这会儿才午休,温玖一个人坐在落地窗边晒太阳,身边窝着大huáng和二胖。

家里面暖气开的很足,窗户边被温玖开了一条小fèng通风,太阳晒在身上的温度总和暖气的感觉不一样,慵懒的他整个人都陷到了椅子里面。

温玖的脚尖上下晃了晃,把脑袋枕在上面的二胖睁开了点fèng看温玖,温玖看了它一样,轻声道,“二胖,又要过年了。”

二胖不明所以,用爪子拍了拍温玖的脚继续睡,后腿却在地上蹬了两下,找到了大huáng之后才安生下去。

温玖看着它们两个,脸上不由自主就溢出了一抹笑容,随即想到了什么,就又隐了下去。

兰兰已经发了好几天的烧了,今天上午温夏才给他打电话说退下去了一点,温玖也安了心,就听到温夏很抱歉的说,今年过年,怕是要让他自己一个人回家了。

温玖闻言沉默了很久,才和她说没有关系,这一步,他迟早是要过去的。

可是挂了电话之后他就躲在这里不动弹了。

温玖郁闷的悠悠叹了口气——上辈子和贺兰枢结婚的时候,过年的时间于他而言是最痛苦的。因为不论是待在哪里,他都觉得很不开心,作天作地的现在想起来自己都难受。

可是现在,他一想到温家就觉得难受,恨不得这辈子都看不到温建国和李美梅。

他的qíng绪一直持续到贺兰枢回来都不怎么好,晚饭都没有吃多少就上了楼。

贺兰枢皱着眉吃了点,就吩咐福伯收了起来。

“少爷,我看今天温少像是不太开心啊。”福伯看着楼梯的位置很是担忧,他前几天看温玖状态不太好,毕竟是过来的人,所以今天特意准备了老鳖汤,又把牛鞭切碎了熬成了另一道药膳,可惜温玖却都没有吃多少。

贺兰枢闻言抿抿唇,上了楼。

温玖躺在chuáng上正看着日历发呆,后天就是他惯例回家的时间,一般都是温夏和他一起回去,他们在外面会找宾馆住,每一次的理由都是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温夏和温玖到高中都是住在一个房间的,一直到他们两个出去单独租了房子,再到他们全都嫁到贺兰家,温建国和李美梅都没有给他们两个准备房间。

所以之前回去的时候,其实也就是在第一天和最后一天的时候一起吃两顿饭,见的面少,矛盾自然也就不存在,有时候甚至还真的会生出一种一家人的感觉来。

温玖察觉到贺兰枢进来了,却一点想动的念头都没有。

贺兰枢只看到了他放在chuáng上的日历就差不多知道他的念头了,于是他从背后环住温玖,轻声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往年温玖也从来没有提过要带他回家的意思,他之前倒是也想去拜访一下温玖的父亲,但是后来念头却也就渐渐熄了下来。

温玖的父亲和继母对他并不好,甚至就连温玖嫁给自己都是因为他们看准了其中的利益。

贺兰枢回想起了周漫柔曾经告诉过他的一件事qíng,神色顿时一冷,又把怀里的温玖抱紧了一些。

温玖听得出来贺兰枢的意思,他轻轻出了口气,摇头道,“不用。”

他不是三两岁的孩子,李美梅和温建国过了这么多年,就算是温建国在外面依然有些花边,这两年他的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也已经渐渐收敛了。

平时他们除了过年的时候,其实也都说不上话。

温玖还是有点郁闷,于是他把头钻到了贺兰枢的怀里,闷着气道,“我不开心。”

“那抱抱?”贺兰枢笑出了声音,上了chuáng把温玖整个人抱到怀里,像是母亲哄孩子一样的晃着他。

温玖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会儿,心qíng倒是好了不少,看着日历也烦得慌,索xinggān脆就给扔到了一边。

*

温玖烦得慌,回去的时候连东西都不想买,却没想到贺兰枢已经给他准备好了。

温家距离他们家距离并不算是很远,只不过温家住的地方和这里还是差了几个层次,所以基本上还是要绕半个市区。贺兰枢把王师傅支给他了,温玖看着他亲自把一堆东西送到了车上,撇了撇嘴道,“你gān嘛买这么多东西啊。”

贺兰枢摸了摸他的头,“他毕竟是你父亲,面子上总是要过得去的。”

温玖叹了口气,坐到车里挥了挥手。

贺兰枢走到了chuáng边,弯着腰,开玩笑一样道,“王师傅开的慢,就算是急刹,你也不准给我跳车,听到没有。”

温玖缩了缩脖子,觉得贺兰枢虽然是在笑,笑意那是一点都没有到达眼睛里,“知道啦。”

王师傅这才开了车走,温玖看了看左右没人,探出个脑袋又冲着站在门口的贺兰枢摆摆手,被他眼神一瞪,缩回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头。

他捂着脑袋躺到了后面傻笑,笑的浑身都开始哆嗦了。

*

每年回家最让温玖觉得稍微自在一点的,大概就是他那个自认为是贵族的弟弟温常了。

李美梅并不待见他,每一次他回来的时候第一个看的就是他手里提的东西,如果是好的,那就对他和颜悦色的,要是不好,就连吃饭的时候也一定会不yīn不阳的说上两句。

温建国一贯的会和稀泥,权当没听到——一开始温玖嫁出去,大概是终于知道女儿和儿子是别人家的了,所以温建国还会劝上两句,可后来结果就是李美梅不说温玖了,改说他。那之后,温建国就再也没有帮着温玖说过一次话了。

所以这个人就变成了温常,这次也是一样——贺兰枢买的东西自然不可能是不好,李美梅嫁给温建国,其实开支并没有多少,却很爱攀比。

她又是全职在家的,温常长大之后她也什么都不会,gān脆整体就和那些太太小姐们约着出门做做指甲美美容,一天天的看着点杂志和电视剧,研究些奢侈品,也就没有多大的喜好了。

这一次温玖拿的东西多,多到温建国都忍不住多问了两句,看着已经被李美梅暗暗拆开的一个个小金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甚至开始有点惶恐了,是不是儿子和贺兰枢闹了矛盾,这是贺兰枢给他的分手费。

他想到了年前自己gān的事qíng,不由得有些心虚,饭桌上面给温玖夹了不少的菜,嘘寒问暖的。

温玖其实挺不想吃温建国用他吃过饭的筷子给他夹的菜,所以一晚上就喝了点水和饮料,听见温建国这么问他,他就抬起了头,突然似笑非笑的道,“阿枢说让我谢谢您,年前您做生意的时候为贺兰家赚了不少的外快。”

他这话一出,温建国头上的汗都要冒出来了。

“那、那他没和你一起来?”温建国脸上的ròu颤了两下,说出口就觉得失言了,果然温玖下一句就是,“他为什么要和我一起来?”

他和温夏本来就是温建国上赶着送到贺兰家去的,贺兰家的两位对这事儿一开始显得也并不热衷,他们两个的地位可见一般,温建国说这话,明摆着就是自讨没趣。

李美梅闻言在桌子底下踩了温建国一脚,暗地里瞪了他一眼,旋即就笑道,“阿玖,大过年的,不谈这个,来,你最爱吃的小龙虾。”

温玖拿过了他连碰都没碰过的筷子直接拨开了李美梅的手,淡淡道,“阿姨,我晕车,不吃了。”

李美梅闻言手也停了一下,打量了一下温玖,“你现在还晕车……?”

“是啊,一坐车就吐。”温玖侧了侧头,“好像总觉得有一股汽油和香水混在一起的味道……摇摇晃晃的?”

李美梅的手没夹住那颗虾仁,一下子掉在了温玖面前的汤碗里。

温玖抿抿唇,看着桌子上面溅出来的几滴汤汁,心里却更加证实了温夏告诉过他的话。

其实今天要是没有贺兰枢警告他不准跳车的那一段话,他是根本就没想起来要问的。

做贼的人,心里都是虚的。

温玖垂下眼睑,chuī了chuī还冒着热气的茶杯,刚喝了一口,就听见李美梅又道,“那阿玖……”

“有完没完了!”温常‘啪!’的一下把手里的筷子扔到桌子上,气的横眉竖眼的,“过个年都不能安生点,妈!你东问西问的查户口啊!”

李美梅顿时火气也上来了,拿着筷子开始戳温常的胳膊,“你这小兔崽子!我问什么了!问什么了!啊?!”

温常躲了两下,像是烦躁极了一样的抓起手机上了楼,李美梅气的把筷子摔了在一边生闷气,温建国在那哄他。

温玖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对着李美梅笑了一下道,“我上去看看他。”

他把自己的东西都拿好了才上去,显然是不打算再下来了。

温常就在二楼等他。

温玖绕过他默默的走到了二楼最里间,刚一进门就被呛得咳嗽了一声。

里面的家具倒是新的,可是地面上、空气中全都是灰尘,温玖打了好几个喷嚏,有些láng狈的退了出来,也正好看到了堆在杂物间门口的一堆白色的防尘布。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温常身边道,“我出去住。”

“你别走!”温常一把抓住他的手,仰着头露出了他的鼻环,“我屋里的chuáng换了,你就睡在那。”

温玖面无表qíng的打了他一下,他看着温常委委屈屈的缩回去,“你房顶吸血鬼的大海报揭了吗?”

温常顿时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你刚一回来就想揭掉我男神的海报!”

温玖比他更吃惊,“我什么时候……”

“揭掉就揭掉!”温常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马上就要回房间,打开门的时候他扭脸看见温玖要下楼,又冲回去把他给带到了屋里面,“我都把男神揭掉了你还要出去住!”

温玖捂脸,打量了一下温常的屋里,根本就没有个等落脚的地方。

他的chuáng像是新换的,出乎意料的是不再符合温常以往十分杀马特的形象,反而是温玖比较喜欢的简洁风格——俗称.xing.冷.淡风。

下铺倒是一如既往的堆了一堆温常喜欢的cd、零食,chuáng上还有不少吃完没有扔掉的垃圾袋。

温玖踮起脚尖看了一眼,这是个上下组合的chuáng,上铺倒是gān净的出奇,扑的chuáng单还是……蓝色小碎花?

他看怪物一样的看了温常一样,“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风格的了?”

“这、这不是你喜欢的吗!”温常半天才憋出来了一句,“我看你房间里都是这样的!”

……哦,那是温夏喜欢的,只不过温玖没有特别喜欢的,所以一直都是任由温夏打扮来着。

温玖看着这别扭孩子笑了笑,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感觉倒是不错,“辛苦你了。”

温常这才露出来个笑脸,“那你今晚就住在这吧?”

温玖没再拒绝,把东西放了上去。

他们两个关系虽然不僵,但是总归也不算是很熟悉。温玖权当是一个人待着了,拿出了一边四级题目就在chuáng上看了起来。

时间渐晚,温常却没有关灯,一直听到上铺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他才开口小心翼翼道,“哥,你睡了没?”

“还没有。”温玖回了一声,只是躺下在和贺兰枢聊天而已。

贺兰枢大概还在忙,温玖无聊的又打开了重博。

下面又归于了沉默,就在温玖觉得温常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才听到了温常模模糊糊,像是隔着被子说出来的一句话,“哥,我一直都想问问你,你是不是特讨厌我啊?”

温玖挑眉,慢慢的往下看了一眼,“有时候是啊。”

每一次在温常拿着他的把柄问他要钱,不给他就骂人的时候,温玖几次被他气的说不出来话,恨不得开辆车直接送这熊孩子早点去投胎的时候。

温常又掀开了被子,声音听起来挺难过,“你不是我哥吗,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呢。”

他也不等温玖回答,就一个人嘟嘟囔囔的,“我小时候找你一起玩,你都不理我。夏姐也不理我,还说让我不要去找你玩……”

温玖跟着他的话回想起了小时候——他其实没有多少印象,八岁以前的事qíng他不记得多少,之后倒也是知道,但是对于李美梅和温建国没有好感,对于温常也是不冷不热的。

小孩子平时没有多少可以玩的东西,李美梅疼爱温常,经常会给他买电动游戏。温玖和温夏却什么都没有,只能抓着温常玩剩下的弹球在房间里面玩,平时出去玩的时候,也故意会把温常给排除在外。

“大概是你长得太丑了吧。”温玖淡淡说了一句,垂眸又打开了手机,继续骚扰贺兰枢。

温常大概是被温玖这么一句话给刺激着了,半晌没能回过神,良久他才突然蹦了起来,愤怒的指着自己的脸,“我哪里丑了!你看看!我浑身上下都是最时髦的款式!”

温玖不咸不淡的扫了他一眼,“你去找一找你小时候的照片,和我跟我姐姐的照片。”

温常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却也在他自己柜子里面找出来了一个相册递给温玖。

温玖记忆之中是没有和温家现在任何一个人有过合影的,所以他翻开相册的时候,倒是真的有些惊讶了——相册不算大,但是大多数都是小孩子的自拍。

在远处有一男一女两个像是瓷娃娃一样的孩子在玩,一个胖嘟嘟,整张脸平的像是加菲猫一样的男孩儿冒着眼泪笑着拍照,还在脸边比了一个‘v’的手势。

温玖拿起来看了一下,那还是很稚嫩的字迹,一笔一划的写的工工整整:3188年四月十三日,常常生日,和哥哥姐姐一起庆祝。

在下面的温常个子低,根本就没看到温玖拿了那个照片,还在气愤的叫着,“你自己说!我哪儿丑了!”

温玖不动声色的把照片又放了回去,作样子翻了翻,随意找出了一张递给他,“你看上面,哪个丑哪个好看?”

那一张赫然是已经上高中的温玖和大学的温夏,他们两个打扮的都是青chūn少年,两人都是黑发,穿着学校发的校服,清新的就像是chūn日的微风一样。

在他们两个身后的电线杆后面,却偷偷摸摸的站了一个爆炸头,浑身上下都破着dòng的人,温常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他在哪,最后嫌弃的‘啧’了两声,“跟在你们后面的那sb是谁啊,看他那一副穷酸样……”

“是你啊。”温玖微笑着看温常,指了指那一脑袋紫色、蓝色搀杂着红色,绿色,黑色和huáng色的头发,“你那天不是叫了你的小伙伴在路上堵我们,说要单挑吗?”

温常:“……”卧槽?



☆、第52章

温常看着手里的那张照片,手不停的在打哆嗦,被刺激的半晌都没能说出来一句话。

他颤巍巍的指了指照片里面的那个五颜六色,和他现在其实如出一辙,又鬼鬼祟祟的人道,“这、这真的是我?”

温玖淡淡一笑,也不说话。

可他这个样子,温常反而是更觉得心里难受了。

他艰难的吞了口唾沫,丢了魂一样的把相册又抱到了怀里,失魂落魄的走到了厕所。

温玖这才又躺了下去,把手机开了静音,拉下了他chuáng边上围着的帘子。

温常回来的时候凑过去看了两眼,只不过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他在chuáng边犹豫了半晌都没能有勇气掀开帘子,于是转悠了两圈,又唉声叹气的坐回了下铺。

这时候还没关灯,温常又偷偷摸摸的从裤兜里拿了个小镜子对着自己看——也不丑啊!

明明他高中的时候还有一大票的男孩儿女孩儿追着他跑,跟在他屁股后面说想跟他混来着。

他又看了一眼刚才被温玖挑出来的那张照片,觉得那个时候跟在温玖和温夏后面鬼鬼祟祟的那个人……是真的就像是路边乞丐,而且还是头上jī蛋菜叶子和颜料横飞,混的特别惨的那种。

他抱着照片没滋没味的躺回了chuáng上,等到他要把鞋子脱了睡觉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脚已经三四天都没洗了——当然也没洗澡。

温常艰难的看了一眼时间,又把头扭到了浴室的方向,在chuáng上来来回回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鼓起勇气进了浴室。

其实洗澡这东西,洗之前总是不那么想进去的。但是不得不否认,他洗完之后确实是一身轻松,就连平时没怎么穿过,在柜子里面都有一股cháo味的睡衣都在身上滑不溜秋的。

温常确认自己身上gān净没有臭味儿了,这才兴高采烈的上了chuáng,心想着明天说不定可以和温玖套套近乎,和他一起在一个被窝里面睡一觉呢。

*

温玖一直在无聊的翻着手机,时间渐渐过去,直到快要午夜的时候贺兰枢才给他回了信息,温玖眯着眼睛忍不住就笑了,抿着唇,‘我想回家啦。’

贺兰枢那边大概是忙完了,回消息的速度挺快的,‘明天回来?’

温玖想了想,‘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得了呢,我会尽快回去的。’

‘好。’贺兰枢的消息传过来,‘早点睡,晚安。’

温玖也回了个晚安,把手机放在了枕边充电,面带着笑意睡着了。

*

温家是没有吃早饭的习惯的,温玖本来也没有,后来却跟着贺兰枢一起早起晨练,自然而然就跟着他一起吃早餐。

一开始吃的时候他的肠胃不习惯,大概持续了一两周,每次吃完之后胃都会疼。后来贺兰枢就给他熬得粥,早上喝最舒服,还养胃。

他现在不在,温玖倒也没有赖chuáng,他第一眼就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贺兰枢发的信息,‘起chuáng了记得晨练,慢跑一千米。’

温玖嘴角向下拉了拉,面上却是带着笑意的。

这里并没有准备他的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温玖早就习惯了,带的都是一次xing的牙刷和牙膏,只是用起来还是有些不舒服,刷牙的时候牙龈都有点出血。

他皱着眉漱了口,转脸的时候就看到正艰难的从chuáng上爬起来的温常。

“你起这么早做什么?”温玖主动开口说了一句,整理了一下东西就打算出门。

“你去、去哪啊……”温常显然没有醒,他身上还穿着个奶牛睡衣,整个人看起来好玩的很。

温玖看了他两眼,睡衣帽子遮住了温常那一脑袋乱糟糟的头发,脸上也没有挂那些鼻环和唇钉之类的东西,白白净净的一张脸,看起来居然有些顺眼了。

“去跑步。”温玖说了一声就要出门,却不想温常瞪大了眼睛,“我、我也去!”

他说完就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没防备让被子给绊了一下,一下摔倒chuáng底下弄了个狗啃泥,他却一点没在意,踉跄着又爬了起来。

温玖沉默了一瞬,觉得这小子的毅力也实在是执着:“你自己去换衣服,七点半之前我就要出门了。”

——现在已经七点二十了!

温常瞪大眼睛,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脱了就想省略掉洗脸刷牙的步骤,他在门口犹豫了一瞬,哭丧着脸迅速的进了洗漱间。

出来的时候不多不少,正好三十。

“走吧。”温玖背上还带了个水壶和一张小毛巾,用来擦汗的。

温常裹得挺厚,虽然都在一个市区,但是市中心和边缘地带的差距也是十分的明显的,这里的温度比起市中心来说都要冷上一些。

出门的时候还有些刮风,温玖也缩了缩脖子,没搭理温常,在原地先热了身才开始慢慢的跑起来。

温常揣着手像个小尾巴一样的挂在他的后面,一开始还不停地要和温玖说话,没一会儿就累的就剩喘气的力气了。

“还、还有多久……”温常脚软了一下,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不肯再动了。

这个时间外面陆陆续续的多了不少出来遛弯健身的老年人,这里的人比起市区来说要热qíng一些,温玖长得又gān净漂亮,温常去掉了那些耳钉、唇钉,头上还带着个帽子,看不出来发色,自然能骗得了老年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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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老太太手里牵着狗慢慢走过来,笑眯眯道,“起来晨练呀?”

温玖不好意思点点头,“对。”

“哦呦呦后生崽这样子可不行的呦。”老太太头发花白,她冲着在地上装尸体的温常叹息了两声,牵着狗看了看他。

温玖有点尴尬,走回去把温常给扶了起来,对着那个老奶奶道,“我弟弟刚开始,累点是难免的。”

他第一次不自量力的跟着贺兰枢出去跑步的时候……嗯,反正他最后是被贺兰枢背着跑完了十分钟之后又被他背着送回来的。

温常还在喘气,眼神却亮晶晶的,他扶着温玖的手站起来,看着那个老太太笑眯眯的走远之后才道,“哥!”

温玖已经放开了他,看了一眼时间,就跑了八分多钟,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看温常喘的没那么厉害了才道,“什么事?”

“咱们一起去剪头吧!”温常激动的握住了温玖的手。

温玖神色不明的看了一眼温常的脑袋,慢吞吞的道,“我觉得我现在的头发挺好。”

“我剪!你陪我去一次吧,我一个人不好意思……”温常心里知道温玖这人吃软不吃硬,他顿时双眼泪汪汪,“你昨天还说我丑,我把头发剪了肯定就好看了!”

温玖对他这句显然前后矛盾的话却居然觉得很有道理。

他又扫了一眼温常,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增加筹码,已经把帽子给摘下来了,买完了早饭回来的老太太正好又经过他们身边,看着温常的头发像是被吓了一跳,手里的ròu包子掉在地上,被她身边的狗给‘吧唧吧唧’吃了。

温玖:“……”

他捂着脸,“把帽子给带上,你带路吧。”

温常这才计谋得逞一样的笑着带上了帽子,一边凑近温玖,腆着脸道,“哥,我那样真丑啊?”

“你现在看初中的你觉得丑,过几年以后再看现在的你……”温玖看着温常期待的眼神,“只会更丑。”

温常:“……”好的吧。

*

剪完了之后温常大概是有点不太适应,平日里流里流气的**丝气息也不见了,付账的时候都不好意思的躲在温玖背后不想见人。

负责接待的女孩记得他们两个,一大早本来客人就少,更何况前面走着的那个面冷,后面的那个又叽叽喳喳的一直在没话找话说,这才进去了一趟,头发前盖眼睛后盖脖子的那个小一点的居然一反常态,连人都不好意思见了。

她笑着说,“这样jīngjīng神神的多好,比之前那样子帅多了。”

“真的帅了?”温常顿时激动的从温玖背后弹出来,抓住了前台的手。

“是、是啊。”前台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找了钱把手缩回去了。

温玖拿起钱转头就走,温常说要剪头发,可都剪完了才说他没带钱。

他们两个就这么一路的回了家,回去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李美梅却穿着睡衣,脸上还贴着面膜,看样子是刚刚睡醒。

温玖疏离的打了个招呼,李美梅见到他之后却是一反常态的主动过来问候了几句,温玖一一淡笑着应了,好一会儿,她才把话题转移到了在温玖身边越听越不耐烦的温常身上。

“这是……儿子,你怎么把头发剪了?”李美梅认清了人之后有点慌了,也顾不得温玖,连忙把温常给带到了一边嘘寒问暖的,一边说一边还不着痕迹的在温玖身上打量,眼神说不上好还是不好。

温玖被她审问的目光弄得浑身不舒服,僵硬的走到了楼梯,却在拐角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听着楼下的温常说那样子比较好看又清慡,于是他就去剪了头发。

温玖看不到他们,却也能从语气之中听出来,李美梅仍然是一副惊慌中又带着些失措的样子,“那样子多好看啊!你看看,这不都是最新流行的?都多少年了!”

温玖抿抿唇,心里也清楚了温常那审美是怎么来的了,于是他垂眸上了楼。

他刚关上门,贺兰枢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温玖眨眨眼睛,脸上的不愉快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他本来想趴在窗台上面往外看看,却没想到温常屋子的窗台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了,温玖扫了一眼,找了个空着的凳子随处坐下来。

“你怎么这个时候打过来了?”温玖笑眯眯的随手拿起了一根笔在纸上面涂涂画画,他也没想到要画什么,只是跟着纸上他能看到的一些印子画了一些奇奇怪怪、或长或短的线条。

“吃饭了没有?”贺兰枢的声音淡淡的,温玖听着却都觉得耳朵有点发麻,才一天没见,自己就已经有点想他了。

温玖qíng绪又有些低落,他咬了咬唇,“还没有吃,不过我想吃……”

“不准吃鸭脖。”贺兰枢轻笑,“你这几天上火,吃点清淡的。”

温玖眯着眼睛笑,他已经不想画什么了,看着窗外的阳光,也没用注意到后面有人进来,“外面天已经晴了。”

“嗯。过两天我去接你。”贺兰枢那边有门响的声音,温玖有点不舍得挂了电话,于是就握在手里等着贺兰枢先挂断。

他低下头看手机的时候才突然看到了身边有一抹影子,顿时心里一惊,心跳都慢了半拍。

他睁大了眼睛一下跳起来往后看去,就见李美梅手里端了个托盘,也不知道是已经站了多久了。

温玖抿抿唇,闭了一下眼睛才压制住自己的怒气,皱着眉睁开眼睛道,“阿姨,有事吗?”

“啊,我来给你们送点喝的。”李美梅顺势把托盘放在了桌子上面,眼睛不着痕迹的往温玖的手机上扫了两眼,“你现在和贺兰枢过的还不错吧。”

“还好。”温玖的回答和往常一模一样,他笑容淡淡的又坐了下去,并不想多说什么。

他本身就不是个爱多话的人,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的时候更甚,什么也不说,只要眼神不去看他,再不笑,差不多就是一个不好靠近的人了。

李美梅顿时一窒,不知道要怎么往下接话题,好在这个时候温常突然推开门进来了,看见李美梅也在房间的时候顿时拉下了脸,“妈!我不是说过你别随便进我房间吗!”

李美梅这一次居然没有和他吵起来,瞪了他两眼就跑出去了,背影多少都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温玖看着温常关了门,还把门给反锁上之后才问,“你妈妈经常进你房间吗?”

“对!”温常气愤不已,“她进来就算了,还总爱翻我东西!”

温玖大概能想到李美梅做这些的理由,闻言淡淡道,“她大概也是为了你好。”

如果他母亲也在,恐怕也会一边担心,一边小心翼翼的进他和温夏的房间里面找些东西,而这些的出发点,就可能是源于一个母亲对于孩子青chūn期的担心。

温玖突然觉得有些疲惫,他把手机放在一边揉了揉眼睛,冷不防听到温常道,“哥,你和贺兰枢……还好吧?”

温玖睁开眼睛,因为揉了的缘故有点红,眼皮的褶皱也变大了。

只不过印子没一会儿就消散,他看了一眼温常,“你问这个做什么?”

温常闻言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道,“我前两年听到爸妈说的话了。”

温玖抓起手机又开始骚扰贺兰枢,漫不经心的听着温常说话。

温常说话的时候还往门口扫了两眼,他像是想去摸嘴巴上的唇钉,没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今天没有戴,小习惯不能实现让他整个人都有些不舒服,整个人都有些坐立不安。也不知道是因为接下来的话,还是因为没有唇钉。

“我听爸妈说,你和夏姐嫁到贺兰家是因为家里公司的原因。”温常低着头,“爸那阵子说家里经济出了问题,让我去找你,看能不能套出来点东西,我就问他了。”

温玖神色一直都淡淡的,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反映,温常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紧张的抠着手,把上面的皮一点点的掐成一块,然后用直接撕掉,“然后他就说,你嫁到贺兰家都是为了家里。”

“你爸是这么跟你说的?”温玖抬起头露出一抹笑,轻轻的,带着说不出的讽刺。

温常看他笑的有点难受,后知后觉的,“对……”

“那就是这样吧。”温玖看着温常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忍心。

他就和上一世的自己一样,身边的人都在骗他。

只有他自己和温夏知道,如果可以,他们两个人谁都不想嫁到贺兰家,可对于那个时候的他们,这是唯一的出路。

他不知道贺兰家和温家的‘口头婚约’能持续多久,但是温家公司出现漏dòng的那一刻,温建国确实是打算着要把他或是温夏嫁给别人的。

一个年过六十,结过七次婚,有恋童癖的老头。

这个人选自然不言而喻,温玖和温夏那一段日子简直像是坠入到了地狱,后来周漫柔带着贺兰枢和贺兰绍亲自上了门,并且同时拿出了一份协议。

那份协议上面有什么东西,温玖并不知道,只是温建国却突然脸色惨白,第二天,他和温夏就被bī着拿了户口本和其他的证件去办理了结婚证。

说他们是被bī的,但是那一刻于他、于温夏而言却又是相对而言的一种解脱,可要说是自愿……温玖把纸盖在脸上,看到了透过眼皮剩下的橘红色的日光,这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温常却被温玖的反应弄得心里更不好受了,他坐立不安的扯了扯温玖的袖子,“哥,你别这样……你要是和贺兰枢过得不好,就和他离婚吧。”

“和他离婚?”温玖睁开眼睛突然一笑,“你说,我要是真的和贺兰枢离婚了,那么后果是什么?”

“什么、什么后果?”温常毕竟是年纪还小,他会觉得每天打架、为了喜欢的男孩女孩出头就是厉害,没有什么用拳头解决不了的事qíng。

“就像是你现在身上穿的衣服,”温玖扫了他一眼,全都是牌子货,“全都会变成路边一件二十块钱你都觉得太贵的衣服,每次洗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力气太大会把衣服拉松、起球,变坏。”

“没有了贺兰家,你觉得,以现在的公司,还能撑多久?”温玖笑了笑,“你不是觉得自己在公司很威风吗?整天在里面嘻嘻哈哈的,那你去贺兰枢公司找我的时候,又为什么连话大门都不敢进?”

温常脸色一白。

温家的公司里面一片乌烟瘴气,上班的时候,不少人在聊天,玩游戏,他甚至撞见过更荒唐的,大白天在厕所单间里面的一对野鸳鸯——那个时候他还觉得刺激,故意敲了门大喊一声‘有人来了’就跑了。

可那是他们家的公司。

对比起来,贺兰家的公司呢?

温常在去的时候,就像是小地主进了官门,想要耍威风,心里却害怕会有什么后果,于是一路上都怂了吧唧的,到了地方之后,甚至连门都不敢进去,最好还是被温玖发现给领进去的。

这样的认知让他一瞬间有些自惭形秽,他低着头,没一会儿裤子上面就出现了一些神色的水滴。

温玖回过神,抿抿唇,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失控。

他敲了敲桌子,“你也不要多想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你骗人!”温常抬起头,脸上早就是鼻涕眼泪混成一团的物体,他努力吸了吸,见吸不进去,就用袖子擦了擦,结果却扯出去了一根,颤巍巍的掉在了衣服上,“每次过年你都是自己回来的,去年你还是一百二十斤呢!你今年就剩一百一十三了!你看看你每次回来之后脸色都坏成什么了!”

温玖本来打算宽慰小孩的话就这么被温常一阵机关枪一样的‘突突突突’给堵在了肚子里面,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温常突然崩溃的惨叫了一声,捂着脸跑到了厕所,离开的时候,他还特意咬着唇转头看了温玖一眼,表qíng要多伤心有多伤心——就是今天早上理发店门口的那张招贴广告。

他当时还好奇温常为什么会盯着那么久,合着早就有预谋了。

认认真真的温玖顿时目瞪口呆,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颤抖着手拿起手机,正想和贺兰枢发个短信讨论现在孩子的教育问题,点开了屏幕之后他才发现——电话压根就没有挂断。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这么凑巧,温玖秉着呼吸把电话贴到耳朵上的时候,那边就响起了一个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你和我在一起过的很不好,很不开心。”

温玖的脸色顿时变成了惊恐。

“还想要离婚?”

温玖的表qíng……他已经没有表qíng了,因为他张着嘴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的时候,贺兰枢却已经把电话‘啪’的一下给挂断了。



☆、第53章

温玖几乎是木着脸挂断的电话,他把手机拿到面前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屏幕到了两分钟灭下去,一片漆黑的映着他的脸,像是在预示着他接下来黑暗的人生。

他捂着脸瘫坐在椅子上,半晌都没能说出来一句话。

他倒是没有觉得贺兰枢生气——至少不是字面上意义的生气。

温玖听到厕所门被打开的声音,搓了一把脸抬起头,看着温常走出来,面无表qíng的对他道,“我明天回家。”

“回家?”温常反映比他还要夸张,就差从原地跳起来了,“为什么要回家!”

……因为他觉得再晚一点,他可能会被‘家bào’。

温玖默默的吞下了最后一句,看着手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温常还想说什么,看着温玖沉默的样子反而又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最后气闷的摔门走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温玖没有再敢给贺兰枢打电话或是发信息。

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贺兰枢的消息提醒,可每每都是提心吊胆之后又有些失落。

第二天下午,温玖就和温建国说了要走的事qíng。

他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就在背后背着,温建国自然也是看出来了温玖并不是打算和他商量,而是通知,于是又有些不忿,“你说走就走了,把家里当宾馆吗!”

温玖低着头不说话,就微微的笑着。

温常在客厅吃水果,李美梅在一边伺候祖宗一样的给他分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还端到了他面前,就差没有直接喂到他嘴里了。

温常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他的衣服也是今天一大早拉着温玖去买的,温玖显然是没有什么心思,温常闹了一路,最后随手挑了几件以前在温玖身上见过的几个差不多的款式。

他连试也没试就直接让服务员拿了号码就付钱走了——本来他是打算拖着温玖在外面,能拖多久就拖多就来着,可惜温玖一直在看手机,每一次看完之后眉毛都皱的紧紧地,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温常走的没滋没味的,不怎么开心的跟着温玖一起回来了。

温玖也没有搭理温建国的话,自顾自的笑了一下,“爸,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

“没事也不准走!”温建国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往常温夏和温玖在家里只待一天就走的事qíng也不是没有,这一次却突然开始极力反对了起来。

温玖果然皱起了眉。

“给我回房去!要走也过了今天。”温建国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怎么,整张脸都涨的通红,因为酒ròu早就造成肥胖不堪的身体一抖一抖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晕厥过去。

温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在那边还在一直忙着切水果的李美梅也小步跑了过来,上下顺着温建国的胸口,一边担心又讽刺道,“阿玖,你爸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本来你们姐弟俩就不回来,难得回来一次,怎么也要多住几天啊!”

温玖抿抿唇。温建国看到了他这副样子,突然一把抓过了他手里的袋子,另外一只手还不停的扯着温玖背后背着的背包,恶狠狠道,“你今天要是敢出了这个家门,就不要说我是你爸!”

温玖沉默良久,被温建国打的踉跄了一下,沉默着站在了原地。

他的嘴角已经出了血,口腔里面都是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气,他默默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好像是裂开了。

那边的温常在温建国动手的时候就摔了手里的盘子直接从沙发上跳过去了——温建国确实是身体不好,而且整张脸都红的不正常,耳朵就像是充血了一样。

他对着李美梅还能小打小闹的推两下,但是温建国发起脾气来六亲不认,身边能有什么就抄起什么又打又砸,他不敢动手,只能尽力的护着后面的温玖。

温建国果然是说着说着就真的生起了气来,抡起了手里温玖的背包胡乱的往温常和温玖的身上砸,眼神bào戾,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恶徒,“我让你走!我让你走!”

“你还在这gān嘛呢!上楼去啊!”温常脸被拉链给刮到挂了彩,他láng狈的把温建国给弄到了一边,回头对着温玖吼了一声。

温玖回过神,有些迷茫的睁开眼睛看了一圈,失了魂一样的走回了楼梯。

温建国小的时候其实也经常打他。

他不爱说话,不叫疼,又不讨喜,那个时候温建国的压力大,温夏是女孩,成绩好,夏天穿衣服露在外面的地方多。温常小时候身体很不好,又有李美梅护着,所以他就成了唯一的发泄工具。

温建国生起气来就像是一个疯子,温玖曾亲眼看到过他在生气的时候,李美梅却在一边的饭桌上面悠闲的吃饭,一直到温建国愤怒到要拿刀的时候,她才出来制止了。

而那一次打的他差点没了命的原因,却是因为温常把他们两个的成绩单换掉了。

家里凑巧有人来吃饭,温常拿着成绩单去向李美梅邀功,李美梅知道温常是个什么成绩,却也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给了他奖励,转头就不冷不热的说,温夏的成绩也很好。

后来他的成绩单也被顺理成章的拿了出来,当李美梅惊讶又讽刺的看着他的时候,温玖就下意识的看向了温建国有些哆嗦的手。

之后果不其然,他难逃一顿毒打。

温玖抱着自己的腿又蜷缩到了chuáng上的最角落里面,他把chuáng帘全部都拉了下来,在一片黑暗之中把头埋在了膝盖上。

他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浑浑噩噩的快要睡着了。

温常在下面小心的叫了他一声,爬上去打开了一点帘子。

温玖坐起身,背对着他擦了一下脸,“有事?”

“我拿了点药,你要不擦擦吧。你的包我给你放到一边了。”温常站在梯子上迟疑的应了一声。

温玖透过fèng隙看着外面的阳光,轻轻道,“好。”

他沉默的坐在凳子上垂着眼睑,任由温常苦口婆心的劝他,“你以后见到他就绕着点走,你下一次再想走,就不用特意告诉他了……他现在脾气是越来越不好,我都想躲着他走了。”

温玖默默的听着,眼神慢慢的转向了窗外。

温常的房间在二楼,朝阳,外面的树木很多。冬天虽然都掉光了叶子,但是还有很多可以看到的鸟巢,里面没有鸟在,树枝上面也还有不少的积雪。

“晚上你要是想走我就送你出去,不过今晚上有人来家里吃饭,你要走也得晚一点了……”温常看了看,温玖脸上被温建国给抽了一巴掌,现在已经肿起来了,温常看着小心的碰了碰,“疼、疼不疼啊?”

“疼啊……”温玖垂着头说了一句,“今晚来家里吃饭的都有谁,你知道吗?”

“好像是个什么孙家的人……”温常嘀咕道,“听说家里是挺有钱的,和咱们家有个生意要谈。”

“你先出去吧,我想静静。”温玖没什么力气的说了一句,温常没敢继续乱蹦跶,拿起了药箱就走了,走之前去冰箱里给他拿了一包冰袋,“你先镇镇,我看你这样恐怕会变紫了……”

温玖伸手接过,一言不发的上了chuáng。

他把冰袋随手丢到了一边,抓起手机打开了屏幕,却又不知道想做什么。

他挺想哭的,但是他哭不出来,心里就像是被堵上了一个塞子一样,闷得他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难受,他也还是哭不出来。

温玖努力深呼吸了两下,闭着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温常上来叫他的时候,通过打开的门,已经能听到楼下一片欢笑声了。

这声音里面听起来有些耳熟,温玖对着镜子看了一下,“我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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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来就是叫你的。”温常皱着眉打量了他一下,“你是不是有招惹谁了?来的这人指明了说想见见你。”

温玖摇了摇头,沉默着下去洗了一把脸。

他抬起头看镜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脸已经肿的很高了,不碰到的时候倒是已经不疼了,只是那一片皮肤都红的不得了。

他看了一眼温常的东西,拿了一个化妆液就在脸上涂了起来,厚厚的一层,好歹是遮住了一点。

温常和他一起下了楼,温玖跟在后面,远远的就听到了温建国大笑的声音,“我这个儿子哪都好,就是不听话,这不,下午才惹我生气,我教训了他一下,他还闹起脾气了,连饭都不肯吃!”

温玖扯了扯嘴角,疼得咬了一下牙。

他午饭确实是没吃,温常中午被叫出去了,李美梅和温建国像是完全遗忘了他的存在一样,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桌子上摆放的全都是大鱼大ròu,温玖看了一眼,一点想要入口的意思都没有。

温常在他身边坐下,客客气气的叫了一下人。

温玖一直都低着头一点点的抿着水喝,等到温常用胳膊肘撞他的时候他才抬起了头。

“阿玖,这才几天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孙坚在他对面笑的一脸开心,举起了手里的红酒,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就转开了。

温玖面无表qíng的看着他,连水都不想喝了。

“哪有,今天还真是要多谢孙先生能过来。”温玖皮笑ròu不笑的说了一句,也不理会孙坚敬酒,看着转盘转到了自己面前,终于夹了一些糯米饭吃。

孙坚没有多想,笑着把酒喝gān,转过头和一副期待的温建国商量起了事qíng。

这场饭局着实无聊透顶,温常已经借口走了,温玖坐在那食不知味的又喝了点水,觉得胃里直犯恶心。

温建国和孙坚终于互相签订了什么文件,之后笑着站了起来。

温家一直都有男尊女卑的旧思想,吃饭的时候李美梅并不在场,而是单独在厨房里面自己做了一点东西,看他们要散场了才出来,却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收拾东西。

温玖垂着头,听着温建国道,“今天也不早了,孙先生不如就住下来,家里的客房也早就准备好了。”

孙坚摆手一笑,“不麻烦了,我回去还有些事qíng要处理。”

温玖突然心里一跳,他抬起头,双眼看着孙坚,手里抓着桌布,“孙先生要回公司?”

“阿玖也要回去?”孙坚的视线又在温玖脸上停了一瞬,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和温建国笑道,“既然是这样,正好我也顺路,直接把阿玖送回去吧。”

“这怎么好意思。”温建国一点都没有了白天的怒气,推诿了两下就转过头,一脸慈爱的对着温玖道,“还不快上去收拾收拾?人家孙先生都说送你回去了!”

温玖胃里一阵不舒服上涌,láng狈的上楼直接拿了早就收拾好的东西下来。

他下楼的时候孙坚还在和温建国说话,见到温玖之后就笑着站了起来。

温建国也没有多留他,笑眯眯的看着他和温玖一起离开了。

*

一直到chuī到了外面冷到刺骨的风,温玖冷的浑身都在颤抖,他却觉得像是轻松了不少一样。

这一刻他居然有些感激孙坚能看出来把他从温家带走,否则他也不知道,在温家再待一晚上,他会不会直接跳窗跑了。

孙坚出了门之后像是要把外套脱了给温玖穿上,温玖连忙退后两步拒绝了,垂着头道,“我在这等你,你还是先去开车吧。”

温建国还在朝这里看,像是十分满意的样子。

孙坚挑眉,也没有拒绝,转身开了车过来。

温玖回头把门关上的时候,看着温建国转头和李美梅说话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一堵,那一刻他脑海之中想的是,为什么他要有这样的一个父亲呢。

*

“回家里还是公司?”孙坚主动问了一句,透过后视镜看了温玖一眼。

“公司。”温玖疲惫的靠在后座的窗户上,双眼被风chuī的刺痛不已,却也不敢关上,任由冷风chuī着。

孙坚又看了他两眼,“阿玖,你和伯父是有什么矛盾?你们总归是父子,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温玖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孙坚,淡淡道,“家事就不劳孙先生挂心了。”

孙坚讨了个没趣,后座的温玖昏昏yù睡,索xing他也不再说话,专心开车了。

一直到了公司门前,温玖才被孙坚叫醒。

他艰难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已经打开了车门的孙坚道,“到了吗?”

“嗯。”孙坚伸手扶着温玖下了车,又打开了后车厢把东西给他,看着温玖开口道,“阿玖,给我一个机会。”

“我已经结婚了,孙先生。”温玖浑身都没有力气,就连把背包背上都花了不少的力气,他淡淡的说了一句,看孙坚还有话说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心里有些烦躁,“明天下午五点我在西城咖啡等你,有事明天再说。”

孙坚也没再继续bī他,后退了一步笑道,“好。”

温玖这才皱着眉走了。

他的速度越走越快,到了公司之后几乎是跑着进去的。

前台小姐只看清楚了是一个人过去,却没有看到是谁,门口的保安也没有拦人,她还是负责的看了一眼,发现是温玖之后才放了心。

温玖按下了楼层之后就靠在了电梯里面歇着,四周的镜子里面映出他的样子,脸色惨白,还有一片一片涂抹的不均匀的粉底液。

他皱了皱眉,站起身又蹭了蹭,好歹均匀了一点,有咬了咬嘴唇,等到有些了血色之后才对着镜子抿抿唇,露出了一抹笑意。

贺兰枢办公室里面还亮着灯,里面却只有苏秦一个人在。

温玖过去叫了他一声,“苏秦,阿枢去哪了?”

“老板回家了。”苏秦听到他的声音连头也没抬,用一种比温玖还要虚弱的语气回了一句,温玖眨了眨眼睛,好像进到了公司之后,他的心qíng一瞬间就放松了下来。

那股难受的感觉都像是好了许多,他走过去看了一眼就被苏秦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苏秦的眼镜带的歪七八扭的,西装外套还穿着,但是领带已经松开了,要掉不掉的挂在脖子上面,解开的衬衣扣子里面隐隐约约的还能看得到一片的红詪。

那个痕迹……温玖是再眼熟不过了,他看着苏秦乱糟糟的头发,笑着伸手戳了戳,“你这是什么qíng况啊?”

“加、班!”苏秦恶狠狠的扭头,看到温玖的瞬间就皱起了眉,却一点颓丧的样子都没有。

他手脚迅速的把自己收拾完毕,“温少,你这又是……”

他看了看温玖的脸,下意识的就道,“贺兰绍那小混蛋对你动手了?”

“不、不是他。”温玖赶忙挥了挥手,“有点事,你继续忙,我要回家一趟。”

他说着就打算转身出去,却被苏秦给拉住了手腕,只见苏秦带着他到了他自己的办公室拿了一串钥匙,对着他道,“我送你回去。”

“你不是还要加班吗?”温玖一愣。

苏秦脸色臭臭的,“都是给老板看的,他都压榨了我三天了,奴隶也是有人权的!”

温玖明白了。

苏秦得知了温玖不是因为贺兰绍的缘故之后就没有再多问了——贺兰枢说过,温玖回家了。

这其中的原因就不是他的身份能问的了,苏秦没有这个立场,所以gān脆保持沉默。

回去的一路上他都不停地在说着自己的糗事和贺兰枢是如何压榨他的事qíng,温玖听了一路,心qíng都好了不少。

到门口的时候他对着苏秦道了声谢,苏秦笑眯眯的摆了摆手,“你去吧,我看着你进去就走。”

温玖脚步顿了一下,就听苏秦道,“你要是在这大门口给人拐走了,我会被老板分尸的。”

温玖‘噗哧’一笑,双眼弯弯的跑到门口。

他正打算开门的时候,门却被从里面打开了。

温玖看着站在门口已经穿戴整齐,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的贺兰枢道,“嗯,我回来了……”

贺兰枢看到他的一瞬间脸色就拉了下来,温玖一慌,“你、你是不是要出去?”

贺兰枢一言不发,直接把门又给关上,力气大的门还回弹了一下。

温玖被他吓了一跳,眼睛瞪的大大的,刚打算说话,就被他直接给打横抱了起来,随后他就听到了一声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在他上方喊了一声,“福伯,热水!”

温玖一缩,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贺兰枢给带到了楼上。

他没敢说话,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看着贺兰枢把外套脱掉,手里拿着福伯准备好的热水和药箱走到了chuáng边。

贺兰枢沉着脸不说话的时候格外的吓人,温玖看着他的脸和与之不符的轻柔的动作,眼泪突然间就下来了。

他一开始只是默默地哭,贺兰枢就拿着纸轻轻的给他擦掉。

温玖就像是受了委屈终于找到了家长的孩子,哭的越来越厉害,慢慢的呜咽的声音再也忍不住,整个人都被贺兰枢给抱到了怀里。

他就像是哄小孩一样的把温玖拦在怀中轻轻的拍着背安抚,温玖抽抽噎噎的,说话也说不清楚,一个劲儿的流眼泪。

他断断续续的哭了两个多小时,缓过神来的时候才觉得,胸口一直憋着的那股气,还有堵在上面让他呼吸都觉得难受的塞子,像是终于被打通了一样不见了。

他哭的有点没了力气,垂着眼靠在贺兰枢的怀里,近乎执拗的握着他的手不想松开。

贺兰枢任由他抓着,嘴唇在他的发间、额头轻轻的亲吻着。

“哭够了,就说说吧。”贺兰枢的声音在深夜中响起,室内一片灯火通明,chuáng头温暖的huáng色灯光亮起,让人感到了无限的温馨。

温玖停了一下,鸵鸟一样的坐起来环住了贺兰枢的脖子,把头紧紧地埋在他的脖颈间深呼吸了一个口,含糊不清道,“我以后再也不想回去了……”

“嗯。”贺兰枢垂着眼,托着温玖的屁股,另外一手在温玖的后颈慢慢磨擦。

他能感受到温玖呼吸之间喷洒在他脖子上的热气,慢慢的让他坐直,看着温玖哭的红肿的眼睛,语气轻缓的道,“乖,你在发烧。”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好心疼阿玖啊。

其实他就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就是因为从来没有拥有过,所以他才更加的渴望他渴望父爱和母爱。

这两章其实相对来说比较沉重,往后会一点点的揭开,放心,恶人有恶报,做了坏事,就得承受相应的下场。

希望天下这样糟心的父母都赶紧投胎,然后被人nüè一nüè。比心QVQ。




☆、第54章

温玖有些迷茫的被贺兰枢扶着坐了起来,他脑子昏沉了一路,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抓住了贺兰枢的手腕,头还想往他怀里凑。

这副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的表现让贺兰枢有些无奈,却是笑了出来,gān脆直接把温玖像是抱孩子一样的给抱了起来,一边走一边的摇晃,“让蒋医生过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温玖没什么jīng神的点了点头。

“饿不饿?”

“饿,但是恶心,吃不下去东西。”温玖摇了摇头,靠着贺兰枢的胸膛坐在椅子上,接过了水杯和药乖乖的喝了。

他又抿了几口水,感觉喉咙里面上涌的那种酸涩的感觉压下去了一点,才又道,“你刚刚是要出门吗?”

他俩是正巧在门口遇到了,贺兰枢穿戴的很整齐,手里还拎着东西。

“本来打算去接你的。”贺兰枢又给他倒了杯水,自己抿了一口先试过温度才递给温玖,“温常给我打了电话。”

温玖一愣,后知后觉的点点头,“这样啊。”

贺兰枢说完之后眼睛又眯起来了,他轻轻的蹭了一下温玖的嘴角,“不过他跟我说,今天孙坚去你们家里吃饭了?”

温玖悻悻的点了点头,委屈的瘪了瘪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的脸上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木的难受,贺兰枢刚才用毛巾和酒jīng给他清理的时候,他才感觉到了一阵又痒又痛的感觉。

不用看镜子也知道,他脸上肯定是有一个非常显眼的巴掌印。

温建国的力气是真的很大,温玖郁闷的出了口气,把脸埋在贺兰枢的怀里,像是一个眷恋巢xué的小鸟,“本来我下午就想回来的,我爸说和他有生意要谈……非要让我留下。”

“然后他就打了你?”贺兰枢眼睑垂了下去,看着温玖肿的老高的侧脸,狠狠的咬了一下牙。

他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道,“以后没事就不要再去温家了,你姐姐也是一样。”

温玖刚才也撒娇似的说了一句‘以后再也不想回去了’,可他也知道,那也就是一时任xing。

“他是我爸。”温玖声音低低的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想要说给谁听。

贺兰枢闻言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他把手放在温玖的头发上轻轻的顺着,就像是安抚受惊的孩子,来回往复。

“起来吃点东西。”贺兰枢按铃让福伯把一直温着的粥拿了上来。

福伯担心的看了温玖一眼,心疼的不得了,嘱咐了不少才又下去歇着了。

粥是皮蛋粥,里面放了有一点ròu丁,温玖闻着味道就觉得饿的真的是发慌。

他只有早上和温常一起去买衣服的时候吃了一点点东西,中午到晚上就只喝了一点水,肚子里面空dàngdàng的,又被冷风chuī了一路,加上坐车又难受,早就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他哭的久了,眼睛有点酸涩,真的是太想睡觉,闻言也不想动,瘫在贺兰枢身上像是个已经睡着的布娃娃一样。

贺兰枢低头看了他一眼,挑起一抹笑,拿过粥一点点的喂给他吃。

温玖这才眨眨眼,慢半拍的慢慢笑了出来。

这一整个晚上,温玖吃完了粥之后没一会儿还是吐了,他后半夜发起了高烧,人根本就没有清醒过来,嘴里说着胡话,枕头上也都是他吐出来的东西。

贺兰枢连蒋医生都没有再叫,直接连夜开车把他送到了医院去。

这一夜注定是没有办法睡觉,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单薄的睡衣,也没有来得及换,穿着棉拖就抱着温玖直接来了。还是福伯又回家拿了过来,他趁着温玖终于沉睡过去的时候就在病房里面换的。

*

他出来的时候医生正在外面和护士一起看病例,见到贺兰枢之后就皱眉上来问了一句,态度算不得好,显然是把贺兰枢当作是罪魁祸首了,“病人出现了重击过后的晕眩反应,鼻腔有些出血,饮食不均衡,之后又bào饮bào食,胃部出现积食不消化的qíng况……”

贺兰枢沉着脸一一的听着,在他身边的福伯脸都快要皱在一起了,心疼的不得了。

医生说完了温玖的qíng况,皱着眉嘀咕了两句,“这么着急把人送过来,平时仔细照看着点不就行了……”

“家属以后也要注意,病人有jīng神方面的病史,他最近jīng神肯定是受过了什么刺激,一直压着,一下子爆发了。”

他说完之后叹了口气,和护士又一起走了。

贺兰枢这才疲惫的揉了一下额头。

“少爷。”福伯把怀里捧着的外套递给贺兰枢,“您先休息休息吧,这我来看着。”

贺兰枢摇了摇头,透过窗户往里面看了一眼,把头靠在墙上,冰冷的感觉自墙蔓延到脑后,他缓缓睁开眼睛,对着福伯笑了一下,“你先回去吧,明天他一定要闹着出院。”

福伯这才迟疑的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还在打着点滴的温玖,摇头叹息着走了,“作孽啊……”

贺兰枢从一边的口袋里面找到了手机,他找了几个号码,把手贴在了玻璃上,像是隔着玻璃在抚摸温玖的脸一样。

深夜电话响了好几下才被接通,那边的周漫柔缓缓道,“哪位?”

“妈,是我。”贺兰枢面无表qíng的看着玻璃中映出的自己的侧脸,“当初您带着我和贺兰绍一起去温家的时候,是不是和温建国签了什么协议?”

周漫柔揉脖子的动作停了下来,一瞬间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她揉了揉眼角,“对。”

“明天中午我回老宅找你。”贺兰枢抿了抿唇,“我需要了解一些事qíng。”

“好。”周漫柔沉吟了一段时间应下了,披上外套就下了chuáng,走到了一边的保险柜旁边。

她输入了密码之后,打开保险柜看着里面的一叠文件,连找都没有找,就把放在最里面的一个盒子拿了出来。

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叠折叠整齐的文件,纸张保存的完好,一点都没有变huáng的痕迹,透过塑料薄膜还能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指纹。

周漫柔颤抖着伸出了手,在上面轻轻的摩擦了一下,又将文件放了回去。

*

温玖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太阳都已经透过了窗户肆意的照she在了室内。

冬天难得见到的大晴天里面,人的心qíng都像是要好许多。

温玖眨了眨眼睛,觉得躺的浑身难受,刚想动一动,胳膊就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按住了。

“别动。”贺兰枢熬了一整晚,此刻却也还是如常一样的jīng神,只是还是长出了一些青色的胡茬。

温玖扫了一眼,就知道自己在医院了。

贺兰枢扶着他坐了起来,又出去给他接了一杯热水。温玖抿了几口,才道,“你昨晚一直都在这吗?”

答案自然是预想之中的,温玖抿着唇笑了笑,看了一眼已经所剩无几的点滴瓶,小声道,“我能不能出院了?”

“可以。”贺兰枢答应了,“在家里要注意休息。”

“知道啦。”温玖静静的笑,看着护士过来给他拔了针,这才揉了揉自己因为输液有些冰凉的胳膊,缩在被子里面暖了一会儿。

“你今天还要去上班吗?”温玖一觉睡醒觉得好多了,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福伯早上就已经把需要的东西全部都送了过来,贺兰枢特意嘱咐他多拿了衣服,这时候温玖裹得连走路都得勾着脖子看脚下。

“有些事qíng要处理,中午我不在家里吃,福伯给你熬了药粥。”贺兰枢给温玖打开了门,这才走到了驾驶位上。

温玖点了点头,车里面的暖气刚开没多久,他就没有摘下帽子和围巾。

被风chuī的头疼的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他又往下压了压帽子,心想他肯定是和车没有什么缘分。

贺兰枢把他送到了家门口就离开了,温玖一直看着他走,这才进了家门。

二胖和大huáng都很热qíng的扑了上来,好像是知道温玖刚出院一样,亲亲热热的围着他打转,却也没有像是以前那样直接把温玖扑倒在地上亲热。

福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他笑着把东西都放到了桌子上面,对着温玖道,“可以吃饭了。”

温玖应了一声,从矮凳上站起来揉了揉二胖的大脑袋进了客厅。

*

贺兰枢到家里的时候只看到了在一楼正厅看电视的周漫柔,走过去叫了一声,“妈。”

周漫柔回过头,把电视按了静音,随后冲他招了招手,一边上楼梯一边说道,“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要看那些文件了?”

“想知道一些事qíng而已。”贺兰枢垂眸跟着,其实有很多事qíng他都已经了解了。温玖的事qíng很少会有他不知道的,找人调查温玖这件事qíng,温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周漫柔也没有再追问什么,把已经准备好的东西jiāo给了他,“东西全部都在这里了,这些东西放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你可以带走慢慢看。”

贺兰枢扫了一眼,就在其中找到了一份他需要的,于是抬头笑了一下,“好。”

“阿玖最近怎么样了?”周漫柔看贺兰枢也不打算留下来吃饭,不由得多问了几句。

贺兰枢整理文件的动作也没有停,闻言淡淡笑了一声,却也没有说话。

周漫柔看他这幅样子也叹了口气,“他和他姐姐不一样,还是个孩子,你凡是多让着他一点。”

“我知道。”贺兰枢抬头对周漫柔笑了一下,“爸从M国已经回来了。”

周漫柔闻言一愣,“已经回来了?”

贺兰枢点头,开门的时候还是停了一下,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到周漫柔的表qíng一定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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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复杂。

他说,“妈,爸固然是犯了错,但是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他能做的事qíng,也已经够多了。”

周漫柔闻言长叹了一口气,像是一瞬间没有了什么力气一样的坐回到了椅子上,冲着贺兰枢摆摆手,“我知道了。”

贺兰枢这才关上了门。

*

温玖今天倒是格外的听话,从医院出来之后就在家里乖乖的哪里都没有去。

医生吩咐了每两个小时吃一吃药,药的种类不多,但是几个加起来也零零散散的要吃十几片。

温玖这一下午灌了一肚子的水,他苦着脸跑了好几次厕所,眼看着墙上的时间慢慢的走到了四点,他这才想来了一件已经快要被他给遗忘了的事qíng。

他和孙坚是约了下午五点在西城见面。

温玖皱眉看了一下镜子里面的自己,一天过去之后,脸上不仅是没有消肿,反而是紫的更厉害了。

青一块紫一块的在脸上十分明显,嘴角倒是已经结了痂,只是吃饭的时候张不开嘴巴,随时都能感受到有一种又裂开的疼痛,而且还出了几次血。

温玖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洗了洗,拿起了一边的口罩,裹到了只剩下一双眼睛,这才换上了鞋。

“福伯,我要出一下门。”温玖对着在客厅给二胖梳毛的福伯喊了一句,福伯顿时放下了手里的梳子,坐二胖又大huáng的走到了门口。

他满脸的不赞同,双手jiāo握在小腹前,看温玖就像是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温少,你今天早上才刚出院,有什么事叫我去就行了。”

温玖闻言吐吐舌头,心想着这事儿怕是只能他自己解决。

贺兰枢晚上肯定会早回来,温玖想着要速战速决,怎么都得尽可能把这事儿解决了。

他潜意识里觉得,吃醋的男人……不那么好惹。

*

温玖还在车上的时候就收到了孙坚发来的短信,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到的自己的号码,温玖看了一眼,他已经订好了包间。

他下了车之后直接就进了孙坚所在的地方,孙坚正在里面坐着。

西城有些单间是没有墙壁向外开放的,中间只用了一些盆景隔开,从那里可以直接看到一楼到门口,因此坐的人还算是挺多的。

温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扶手边上冲着他招手的孙坚,无奈的出了口气,一点都没有要把围巾和口罩摘下来的意思,走到了他对面的位置上,道,“孙先生。”

孙坚也像是有些无奈了,他站起身伸出了手,做了一个请坐的姿势,随后笑着看了一眼温玖,“你一定要这么生疏吗?”

温玖抿唇一笑,没有接话。

孙坚按下了桌子上的按钮叫了服务员,他点了杯咖啡,温玖笑了笑要了一杯温水。

他们两个只见又陷入了没有话接的尴尬里,温玖缩在座椅上,漫不经心的小口抿着水。

他唇边还是会觉得疼,喝水的时候都害怕会碰到,喝的也实在是小心翼翼的。

孙坚在他面前坐的直了一点,他清了清嗓子,温玖转过去,就听孙坚道,“我昨晚说的事qíng,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昨晚?”温玖挑眉,故意道,“什么事?”

孙坚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我昨晚说,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温玖这才放下了被子,把左手从口袋里面拿出来平放在了桌子上面。

西城的桌面是黑、白色的大理石面,而且很gān净,反光之下就连一个指纹都看不到。温玖的手很白,又细又长,虽然比起同龄人来说还是小了一点,但是单看却是很好看的。

而且他的指甲饱满,颜色也很粉,看起来居然很可爱。

孙坚看的出了一下神,就见温玖又把手缩了回去,怕冷一样的摸了摸温水的杯壁,语气淡淡的,“那我昨晚应该也说过,我已经结婚了。”

“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孙坚闻言笑了一下,眼里的傲慢让温玖看的就是一皱眉。

“据我所知,你和贺兰先生的关系似乎并不好。”孙坚语气淡淡的说出了他以为的事实。

温玖静静的听着,倒也没有开口反驳他。

“每年过年都是你和你姐姐两个人一起回去,贺兰枢和贺兰绍都没有和你们一起回去过,而且……就连你们当初嫁过去,似乎也是因为商业联姻。”孙坚一笑,抿了一口咖啡,像是很有把握一样的说着。

温玖听着倒也觉得挺有趣的。

他和贺兰枢的关系怎么样,也就只有他和贺兰枢自己知道。

外界的传闻如何,他其实也是有些耳闻的。

上一世在他的葬礼上面,他不是没有听到过葬礼之上那些人暗地里面嘀咕的话,甚至他现在都还能想起来,那天贺兰枢沉静的侧脸。

他那个时候不能离开贺兰枢身边,他看着贺兰枢连鞋也不换的从外面就这么进到了屋子里面,之后像是突然脱力了一样,整个人都卧倒了沙发上面,手背盖着眼睛。

那天他一个人静静的在那里躺了很久,被苏秦的电话声叫醒的时候,温玖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哭过。

贺兰枢又去了医院,苏秦那个时候正在医院门前等他,见到他过去,就jiāo给了他一个洁白的小瓷瓶。

温玖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时候,就见苏秦道,“老板,温先生的骨灰已经下葬了,我只取了这些。”

他看着贺兰枢把那个瓷瓶紧紧握在手里,之后拿出了那个他随手丢给他的项链,按下了暗扣,露出了里面及其小的一个空间。

他已经把里面挖空了,温玖亲眼看着他把自己的骨灰倒进去,又重新躺回到了chuáng上。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几乎可以用脆弱来形容的贺兰枢。

他们一直都是在一张chuáng上睡,但是中间却隔着一个长长的睡chuáng和纱帐,贺兰枢整个人都躺在他的那一侧,佝偻着身体看起来十分的可怜,他就像是一个失去了母体温chuáng的孩子,只能用自己脆弱的身体来抵御外来的一切入侵。

那一幕温玖记得很清楚,贺兰枢就像是一个濒死的鱼一样拼命的呼吸着,肩膀也不不停地在耸动。

哪里有人天生不会哭呢,只是还没有到伤心的地方罢了。

温玖回过神,脸上勾起一抹毫无意义的笑容,他面容温和的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淡淡道,“所以呢?”

“你大可以和贺兰枢离婚。”孙坚双眼真诚,双手jiāo握着放在了桌子上面,“据我所知,贺兰枢并没有帮你做过什么。你和他离了婚之后,我能给予你的帮助一定比他要多的多。”

“孙先生说笑了吧。”温玖抬起头,似笑非笑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不,你不要误会。”孙坚连忙摆了摆手,“我只是说了一些事实而已。”

“只是这些事实,大概都是你自己以为的事实。”温玖没有了想要再继续谈下去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手揭开了一点口罩,露出了自己被温建国抽肿起来的那张侧脸,“不知道孙先生昨天是因为什么要去我们家里吃饭的?”

孙坚看了他的脸一样,面上显露出了一丝心疼的神色,“我听说温家金源陷入紧张,正巧公司也有一个同样的项目,你父亲要做东请我吃饭,中间说起过你回了家,他像是有点生气,我就想着……”

“就想着你指明叫我一起吃饭,是想让我在家里的位置稍微能够稳固一点?”温玖简直是快要没了脾气,他看着孙坚一副就是这样的表qíng,忍了忍才说道,“那孙先生觉得,孙家比贺兰家,又要怎么样?”

孙坚语塞了一下,温玖就笑了,“没有办法比。”

他指了指自己的侧脸,“我和我父亲的关系一向处于冰点,一年都打不了一次电话。昨天中午本来我应该已经到家,可就因为你的一句‘陪饭’,我就成了这个样子。”

他说着,自嘲的笑了一下。

最初嫁到贺兰家的时候,温建国和李美梅对他们的态度不可谓是不殷勤,但是一两年过去,局面渐渐的定了下来,温玖和温夏除了嫁到了贺兰家这么一句话之外,对温家再也没有一点帮助,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又渐渐的冷了下来。

温玖看着孙坚一下子变得铁青的脸色,拿出了钱包,把自己点的水钱垫在了杯子下面,起身道,“我其实并不想和你说太多,但是你现在的行为已经影响了我和我丈夫的生活。”

温玖说完就戴上了口罩转身离开,却不想孙坚突然站了起来,引得旁边座位上的人也有些看了过来。

“既然我的出现就能这么动摇你们两个之间的关系,那就说明,你们之间的感qíng到底有多脆弱!”温玖转过头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孙坚,他闭了一下眼睛,面对这种自傲自负惯了的人还真的是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斟酌了一下,想着他外公和孙家毕竟还是有联系,正想着要怎么说,就突然听到了身边另外一道声音响了起来,“孙先生,好巧。”

于此同时,他的余光看到了站在角落里面,正对着他竖大拇指的苏秦。

温玖:“……”

他忽然明白了‘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这句话存在的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  孙坚这人存在的意义,就是让夫夫感qíng更进一步,啪啪啪更加和谐,完美【点头

下一章没有打脸,因为孙坚压根儿连句话都没说出来就直接被KO了。【蜡烛

……唉,我晚年的贞cao好像都被你们这群小妖jīng给磨得不见了。

*

又迟到了,我的个心……TAT





☆、第55章

温玖脸上的表qíng顿时绷不住了,他往后退了一步,后面的桌子低,正好到他腰间,这时候抵着桌子的边他才觉得后面有了支撑一样。

他没敢看贺兰枢脸上是什么表qíng——而且他根本就不知道贺兰枢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要是听的多了倒也还好,还正好能证明他没有别的心思,可是要是只听到了后面的那么几句……温玖看着光洁锃亮的地板,想着他现在用自己擦地板然后滚出去的可能xing会有多大。

孙坚看着面前贺兰枢和温玖保持在对立面的样子,心里对于自己的猜测就更加深信了一些,他也不在意刚才温玖说的话,只当他是被他揭了伤疤之后想要保住一些尊严而已。

男人嘛,理解的。

想到这里,孙坚站了起来,笑着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含笑点头,“贺兰先生。”

贺兰枢也同样伸出手,就在孙坚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中时,贺兰枢的手却直直的越过了孙坚,伸到了在他后面的温玖的肩膀上。

孙坚脸上的笑顿时僵在了嘴角,苏秦赶忙上前两步,双手抱住了他的手大力的上下摇晃,“孙先生!久仰、久仰啊!”

孙坚嘴唇动了几下,想要发作又像是在顾虑什么,终于把手从苏秦手里抽出来之后,脸色难看的站到了一边去。

“不是说了今天让你在家休息吗?”贺兰枢皱着眉,掀开了一点温玖的毛帽子摸了摸他的额头,又在自己的额头上比划了一下,发觉没烧才放下了点心。

温玖眨眨眼,试探一样的道,“那你没生气吧?”

贺兰枢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发现这几天温玖最经常说的就是这么一句话,搞的好像他是个十分易怒的人似的。

他无奈的摸了摸他的脸,把口罩又给他挂到了耳朵上面,盯着他只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道,“没有,不过就算是要出来见客人,也要顾虑着自己的身体。”

温玖小jī啄米似的赶忙点了点头,讨好一样的抓着他的手晃了晃,“我没什么事儿了,出来chuīchuī风也挺好的。”

温玖这才把视线转向了一直在角落里面保持着露出八颗牙齿标准笑容的苏秦,问道,“你们今天来这里有事吗?”

贺兰枢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约了莫医生商量一些事qíng。”

“莫策医生?”温玖眼睛一亮,连忙道。

贺兰枢果然点了点头,温玖也不再问别的了,催促他道,“那你赶紧去呀,别让人家等。”

“我就在你们隔壁。”贺兰枢这才挑眉一笑,眯着眼睛终于转向了一边被他当作是透明人的孙坚身上,道,“忘了打招呼了,孙先生,真巧。”

孙坚僵硬的扯起嘴角笑了笑,也没有回话。

温玖为难的看了孙坚一眼,他其实挺得姜丛喜欢的。

对于老人来说,像是孙坚这个年纪的人有点傲气并不是什么坏事,而且毕竟姜丛和孙坚相处的时间也少,并不算是彻底了解这个人怎么样,大多数也都是小时候的印象和现在他所表现出来的表象。

他想到这里,gān脆叹了口气,当着贺兰枢的面对着孙坚道,“孙先生,我刚才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希望你以后自重一些。”

他的话说的模棱两可,没有太过直白让孙坚下不了台,可即便是如此,在场的四个人里面也没有一个是傻的。

孙坚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勉qiáng留住了最后一点面子,他最后尴尬的离开这里,在转角的时候又往回看了一眼。

他们已经坐了进去,温玖和贺兰枢正好面对面而坐,温玖面向他这里,脸上全然都是信赖和丝毫都不掩饰的笑容。

他忽然有点疑惑起自己手里掌握的资料了。

只是这个疑问并没有持续太久,孙坚又看了一眼温玖,整理了一下西装,仰着头缓步下了楼。

*

温玖在上面坐了一会儿就提出要走了。

贺兰枢闻言顿时看向了他,苏秦在他身边坐着,闻言往后靠了一点,整个背部都靠在了椅背上,仗着贺兰枢不回头看他,就呲牙咧嘴的冲着温玖做鬼脸。

温玖给了他一记白眼,“我去车里等你吧,正好想睡一觉。”

他倒是也想参与莫策医生和他们的讨论里面,说不定自己还能出几个点子,但是他刚才看了看贺兰枢手里面拿的资料……上面英文标注的比比皆是,压根儿连读都读不懂。

这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了他和贺兰枢、和苏秦之间的差距,不由得有点垂头丧气的。

他倒也是真的有点没jīng神——他觉得和孙坚说话是真的累。

面对孙坚的时候他是好笑又无奈,就像是面对一个得不到玩具又想尽一切办法想要的孩子,最后他已经被烦得没了xing子,只想赶紧离开。

这样的局面其实是最消耗人的jīng力的。

温玖本来昨天就被折腾得够呛,昨晚上与其说是睡着,倒不如说是昏迷比较严谨,这会儿他说想睡觉,贺兰枢就直接把车钥匙给了他。

贺兰枢拉出了桌子上面的电子菜单,在上面点了一杯皮蛋瘦ròu粥之后才对着温玖道,“把粥喝了再睡,杯子就放在卡座里面。”

温玖闻言没忍住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之前他有一次生病,贺兰枢嘱咐了他也是喝碗粥再去睡觉,他仗着贺兰枢下午要去公司,又困的不行,根本就没有喝,转头就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后来贺兰枢回来……bī着他吃了饭之后,之后但凡是他不在自己身边,都一定会有别人看着自己吃完。

这一次也是差不多了……温玖撅着嘴巴闻了闻粥的香气,被外面的冷风一chuī,倒还真是觉得买一杯粥挺好的。

天色这会儿已经蒙蒙的暗了下去,温玖在外面找了没一会儿就找到了贺兰枢那辆看起来十分低调的车。

停车场里面四处都是车子,温玖看了一会儿,才发觉贺兰枢这辆车好像比其他的车底盘要高一些,而且明显要厚了不少。

他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来自己不再晕车的事qíng。

他也是以为自己是因为心理xing的原因才对车辆有恐惧感,可现在看起来,好像并不是那个样子。

昨晚上孙坚把他送回来的时候,他在车里难受的不上不下的,一阵阵的gān呕犯恶心,下了车被冷风chuī了很久都没有缓过来。

温玖一手摸了摸车子,打开车门上去了。

等他睡醒的时候,时间才刚过七点多一点。

他打了个哈欠坐起来,摸了摸剩下的半杯粥,早就已经凉透了。

他没有再喝,半闭着眼睛要睡不睡的在座椅上面打瞌睡,停车场里面很安静,温玖其实最怕这样一个人呆着了,尤其是四下一片黑暗,只有他一辆车里面亮着灯的时候,他总是会觉得身边会不会突然蹿出来一个拿着刀的歹徒抢劫他。

周遭偶尔会响起几声带着回响的车辆启动声,温玖缩了缩脖子,放倒了椅子,拿出手机侧躺着玩,时不时的抬头往外面看一眼。

贺兰枢的窗户弄的是单面的窗户,里面可以看到外面,但是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

温玖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当他看到了车窗上面有个人脸的时候,吓得他差点心脏骤停。

他连叫都没能叫出来,慌的手机直接掉在了车厢底下。

温玖瞪着那个挤在车窗上的人脸半天没回过来神,心脏‘噗通噗通’的狂跳,好一会儿,等到人影离得稍微远了一点,他才接着车库的灯看清楚了那是谁。

温玖顿时愤怒的咬了咬牙,一下子把车窗拉下来,看着在外面还打算捣鼓着用手电筒往窗户上凑的温常道,“你gān什么!”

他语气又急又快的,被吓得不轻,声音也比较大。

这一回反倒是温常被他给吓了一跳,温常手里的东西像是温玖的手机一样,手一哆嗦就掉在了地上,他赶紧捡起来,委屈的抬起了头,“枢哥说你在这的。”

温玖冷静了一下,“你找我什么事?”

“没事啊。我就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事。”温常慢慢吞吞的说了一句,随后凑到车窗里面,“哥,你也别跟爸一般见识,他虽然脾气爆了点,可你是他儿子,咱们能忍就忍着点。”

温玖脸色淡了下来,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还在疼,他整张左脸都肿起来,吃饭的时候都要小心会咬到破掉的内壁,稍微一触碰都疼得要皱眉。

“我也没别的事儿了,那我去学校了。”温常看出了温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闻言冲他挥了挥手,“妈刚才给我打电话说爸知道错了,让你去找人家孙先生道个谢呢。”

找孙坚道谢?

温玖重新又把车窗拉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大概是孙坚和温家的生意huáng了,否则他那个便宜继母怎么可能会在给温常打电话的时候特意让他嘱咐自己说这个事qíng。

温玖早就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什么感觉了,可当温常满不在乎的出现在他车前的时候,他才发现,有些事qíng,不是他告诉自己不用在意了,就可以不在意的。

他沉默的蜷起了身子,整个人都缩在座位上面,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可怜极了。

刚才与他来说还有些害怕的黑暗在这一刻却成了最好的掩盖,他流下来的眼泪不会被人看到,可以放肆的哭泣,脑子里面不管是想到了什么,都不用担心会不小心说出声来,被人听到。

温玖默默的哭着,一直到车门被打开后又关上,隔了一会儿,贺兰枢才一个人坐了进来。

温玖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环住了他的脖子,又像是之前一样的整个人都缩在了他的怀里,“怎么了?”

苏秦本来是跟他一起下来了的,可贺兰枢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又让苏秦单独打车走了。

苏秦也没有多问,他开车门的速度比贺兰枢慢了一点,却也从前车门的fèng隙里面看到了缩成一团的温玖,于是难得的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出去了。

温玖摇了摇头,“我刚才看到温常了。”

“他说什么了?”贺兰枢安抚着他,眉毛却皱了起来。

整个温家,真的要说还在意着温夏和温玖的,恐怕也就只剩下温常一个人了。

“没有。”温玖慢吞吞的,停一会儿说一会儿,“他其实什么也没说。”

就是因为温常什么也没说,什么都没有想表达,却把自己所有都没有拥有过的东西全都说了出来,所以他才会觉得难受。

温常今年上大一,温玖还记得在他高考的那天,李美梅和温建国全都没有出门,两个人陪着温常一起在考场门外从开考等到了结束。

他听温常随口说起的时候,语气还带着抱怨,埋怨着温建国和李美梅都在外面,害他考试都不得安宁。

或许他是真的觉得不开心,但是在温玖听来,却是想要都没有的。

“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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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枢听着温玖语句都不怎么连贯的一点点的说着,一手和他的手穿cha着握住,随后眉目淡淡的,像是丝毫不在意一样的道,“你怎么就知道没有人关心你?”

温玖闻言差异的抬起了头,睫毛上还有些湿润。

贺兰枢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把头转到了一边,掩饰什么一样的gān咳了两声,“你高考的那天,我一直都在后面跟着你。”

温玖瞪大了眼睛。

“不过你好像考的并不是很理想,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多开心。”贺兰枢笑着说道。

温玖摇了摇头,“我考的挺不错的……”

只是考完试出来,看着那些一个个焦急的家长和扑在家长怀里撒娇的孩子,他就觉得自己有点孤单而已。

“你那几天一直都跟着我吗?”温玖突然笑了起来。

贺兰枢摇了摇头,像是解释一样道,“我只是在路上碰到你的,看到了,就跟着了。”

“……你这个话听起来,挺像是个变.态的。”温玖嘀咕了两句,擦了一把有点痒痒的眼睛,“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家里的事qíng啊?”

贺兰枢沉默着摇了摇头。

温玖沉默了一会儿,“先回家吧?”

“好。”贺兰枢启动了车子,任由温玖的头躺在他的腿上,第一次没有纠正他没有戴安全带。

两人回家的时候两只狗顿时就亲亲热热的凑了上来,金毛和萨摩耶果然都是微笑的小天使,温玖笑着揉了揉他们,跟着贺兰枢上楼去换衣服了。

芹婶已经回来了,见他们回来笑着出来问了两句,就又赶紧进了厨房忙活。

只是准备好饭菜还要有一会儿,温玖洗漱完出来之后,就又爬到了贺兰枢身上压着他。

贺兰枢沉沉一笑,摸了摸趴在他胸口的温玖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他已经问了好几次,但是温玖却一直都不肯说。

这一次他主动提起来,说老实话,贺兰枢还是挺开心的。

他所能调查出来的资料永远都是太片面的,他不能深入,只能从表面上了解温家的事qíng。

他知道温建国一家的关系,细节却是无从查起。这些东西,是属于一个家庭的。

“嗯……就说温常吧。”温玖侧耳听着贺兰枢沉稳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就在他的耳边响起,温玖本来还有些不平稳的心绪也被贺兰枢这有规律的跳动一点点的安抚了下来。

“其实小时候的事qíng我不太能记得了,”温玖一只手在贺兰枢的身上画圈圈,“我知道李美梅是我的继母,但是我根本喜欢不起来她,那个时候其实我挺怕她的,我姐说,我小时候每一次看到她都会大哭,第二天就一定会发烧。”

“这就是病因?”贺兰枢背后垫了个枕头,闻言皱眉往下看了一眼。

温玖今天回来之后倒是也没有再发烧了,只是qíng绪一直提不起来,这样下去也不好。

“应该是吧。”温玖随意撇撇嘴,“其实我挺讨厌温常的。”

“嗯。”

贺兰枢伸手给他倒了一杯水,在里面又冲上了药,慢慢的搅开了之后放在温玖手里让他抱着慢慢喝,温玖接过,先抿了一口才道,“他其实也没有想做什么,有时候我也觉得他可爱,想要跟他一起玩,但是每一次的结果都是我又被他害的被我爸毒打一顿。”

“比如呢?”

“比如温常小学考砸了之后,经常会拿着我的成绩单jiāo给温建国,之后李美梅就会说起分数,然后,温建国面子挂不住了,就会打我。”温玖叹了一口气,“我那个时候就很不喜欢他了,我和姐姐的家长会从来都没有人去过,李美梅每一次都会去给他开,之后就会说起来这些事qíng。”

温常其实没有什么坏心眼,但是那个时候他们都是小孩子,自己的qíng况本来上学都难,温常的成绩第一次考砸了的时候,或许可能只是突然想到了才要和他换了卷子,但是甜头有了第一次之后,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温常固然是喜欢他,但是那个时候,他存在的意义,更多的是替罪羊。

他也不是没有尝试着说过,但是一个□□岁的孩子说的话翻来覆去也就这么几句,何况每一次温建国动手的时候,李美梅都在旁边,每一次也都是‘恰到好处’的挡下了他的话。

之后,温玖就一定会饿肚子,所以时间一久,他也就不再说了。

说了没有用,也没有人信。

“有时候我觉得,我和我姐姐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他们三个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我们两个就是外来者,是不被欢迎的。”温玖慢慢的喝着手里的药,咬着杯壁道,“温常高中之后,我就嫁给你了。那段时间我手里也有了不少钱……他就总是问我要,我不给他,他说就要来找你。”

他明知道温常是在威胁他,其实说不准不会去找贺兰枢,但是他根本拿不准,因为温常也一样,xing子反复无常的。

贺兰枢一直静静的听着,这些事qíng他是知道的。

温玖对于自己手里的钱一直都没有个数,有时候会设计一些稿子接钱,他给温玖的卡,他从来都没有用过,又不舍得他大半夜的赶图只能赚那么一点钱,所以经常会在温玖收款的时候借由对方的手把钱给他。

这个行为,其实是从温玖接图没有多久就开始了。

只是他从来都不知道而已。

“我前几天回家的时候,在温常房间里面发现了一本相册。”温玖说着说着,都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贺兰枢听着,却也能知道温玖是什么意思,“相册里面拍的都是我和姐姐,我也想明白了,温常大概是想和我们一起玩,但是我们都不喜欢他。”

贺兰枢闻言点了点头,听着温玖把话继续说完。

“我又觉得他其实很喜欢我和姐姐,每一次我爸发脾气的时候,他都在我前面挡着……”温玖手里的药喝完了,贺兰枢接过放到了一边,看着温玖的手摸上了脸颊。

“可每一次他又会gān一点让我烦心透顶的事qíng……”他说着把头又埋到了贺兰枢怀里,“从我有记忆开始,我最怕的就是考试和温常,因为每一次我都要想尽了办法躲避一顿打。”

贺兰枢闻言摸了摸温玖的后颈,在他嘴角亲吻了一下,“以后这些事qíng你都不用再担心了。”

他看着温玖还肿着的侧脸,眼睛微微眯起,“如果除了温常以外,谁再要打电话见你,你就拒绝。”

温玖撇撇嘴,“我倒是也想……”

其实他也明白,他的心结归根究底还是家庭。

温常拥有着他从没有过的父爱和母爱,就连他刚才说温建国想让他找孙坚道谢的话的时候,他都是那么直白的说了出来。

温常很单纯,他这个年纪是在学校面对一群单纯的学生,每天只需要学习课本的年纪,那些所有他曾经看到过的污秽和不gān净,在温常的身上都一点没有。

甚至就连温常诬陷他的时候,在温常脸上浮现的,都是最单纯的不想被惩罚的神qíng,也就是这样,每一次在他因为温常被温建国打了之后,他才能拿着自己的压岁钱买的东西来找温玖一次又一次的重新和好。

贺兰枢一直静静的听着,抓起温玖的手臂看了看。

温玖身上不容易留疤,显然温建国下手重,但是也都没有见过血——但是淤青肯定是难免,毕竟温玖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据。

“以后要是不喜欢,温常你也少见一点。”贺兰枢垂眸轻柔的摸了摸温玖的脸,“你现在,没有任何必要为了别人而迁就自己。温家的人对你来说,早就已经是个过客了。”

温玖没弄明白贺兰枢的话是什么意思,闻言迷茫的抬起了头道,“什么?”

贺兰枢却一笑,揉了揉他的头发,“没事。”

有些东西,现在告诉温玖并不是一个很合适的契机。

贺兰枢轻轻一叹,“以后你只要做自己喜欢的就好,凡事有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  温常大概是jiāo代完了,所以我就说,孩子是最天真也是最残忍的。

温常只想到jiāo换成绩单就可以换到零花钱,换到一切他想要的,但是他从来都不知道在这背后的温玖因为他受到了多大的伤害。

嗯,所以长大了以后就慢慢的还吧……

温家和阿玖之间另有隐qíng……等着吧,看我nüè死他丫的。

*

……我有罪,我忏悔,打吧(哽咽伸脸)





☆、第56章

温玖其实自己说了这么一大通之后也怪不好意思的,但是他藏在心里这么多年,谁都没有敢说的话,就这么的gāngān净净的全都告诉了贺兰枢……也确实是轻松了不少。

他以前害怕温夏担心,所以在面对她的时候永远都是笑着的,这份笑容不仅是告诉温夏他现在过的很好,也是告诉自己他过的很好。

温玖勾起唇角,把脸埋在了贺兰枢的怀里,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现在的反应,其实说白了就像是一个被人宠着的孩子一样,他知道了身后会有一个坚实的后盾,不管他做了什么,贺兰枢都会一直再那里守着、等着。

从前的这些事qíng,全全部部的他都一个人忍了这么久。好的,不好的,他没有人可以说,只能自己在心里或者是开心、愤怒。

温玖闷闷的笑了一下,轻轻的在贺兰枢怀里说了一句什么东西,贺兰枢没有听清楚,低头问道,“什么?”

“没什么!”温玖抬起脸,已经没有一点悲伤的样子了。

从前家庭对于他大于一切,他没有自己的jiāo友圈子,所以一丁点的小事都可以让他伤心很久。这种局限xing太大,对于他的影响也十足的深重。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圈子依然很小,可是因为贺兰枢的缘故,他认识了夏佑四个兄弟,认识了表面严肃正经,实则为人跳脱的苏秦,和上一世yīn差阳错因为他的缘故下场各自不一的舍友们重归于好。

贺兰枢在用他自己的办法,一点点的将他带出去,走出自己禁锢着自己的那一方狭窄的天地。

贺兰枢眼睛一眯,看着温玖笑吟吟的脸,说道,“不难受了就起来吃饭。”

温玖点头应了。

他们吃完饭上来的时候,外面正在放烟花。

别墅区的孩子其实不多,这里大多数人家都比较注重**,平时甚至连面都很少见到。

但是过年的时候,大多也都图个喜庆,彼此之间也会走动走动。贺兰枢住在这里也不是个秘密,平时也会有人上门来做客,只是温玖不喜欢,因此也一直都没有见过面。

外面一阵阵的烟火爆竹,这里的都是有钱人,放起来就跟不要钱一样的,连续着能放到深夜。

温玖睡眠浅,之前半夜被pào竹的声音吵醒过,后来贺兰枢就又多加了一层隔音的措施,阳台到卧室也还有一段距离,声音基本上就传不进来了。

温玖进阳台上的时候披了一件外套,打开窗户的一瞬间,外面不绝于耳的声音也就传了进来,他抬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贺兰枢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跟他一起看。

外面的天因为灯火映she的缘故也都变得多彩了起来,温玖看着看着,一直看到市中心距离这里不远的中央大楼的指针指到了十二点,他才突然转过头,踮起脚尖笑着拥抱住了贺兰枢,在他嘴唇上面轻轻印下了一个吻,“阿枢,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贺兰枢的眉眼慢慢的软化下来,反手握住了温玖的腰,外套里面是温热的,甚至透过薄薄的睡衣能感受到温玖皮肤的热度。

贺兰枢扣住了温玖的腰把他直接带到了怀里,看着他笑眼弯弯的样子不禁也笑了一下。

温玖把头靠在贺兰枢的肩上,温热的鼻息直接喷在他的脖子上面,顺从的让贺兰枢直接把他打横抱起。

贺兰枢耐心的很,到了chuáng上之后也并没有急着有什么动作,而是自己在下,让温玖在上,保持着这个样子的姿势静静的看着他。

他的手放在温玖的后颈轻轻摩擦,像是耐心等待猎物的猎人一样,一直到温玖忍不住在他身上磨蹭了一下,他才开始有了动作。

温玖今天乖巧的令人几乎难以自控,贺兰枢在那一瞬间,他看着温玖湿漉漉的眼睛,甚至觉得他今晚不论是做什么,温玖都会默默的接受。

这种几乎是毫无条件和理由的顺从,让贺兰枢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一翻身把温玖压在了身.下,看着他亮晶晶的双眼,慢慢的副覆盖了下去,仔细品尝着那与他而言甜美的几乎让人窒息的双唇。

温玖配合着他的动作,感受到贺兰枢已经侵入了嘴唇之后,他也顺从的微微张开了嘴巴,被他牵引着一点点的共舞。他的眼睑轻颤,还是很生涩,却一点都没有躲避,仿佛是将自己完全都jiāo给了他。

这种宁静到几乎让人发疯的感觉,使贺兰枢终于忍不住,一手从温玖的脸颊,慢慢的抚摸到了他的脖颈、胸膛……一颗颗解开了他的扣子,露出了他白净的胸膛。

“疼不疼,嗯?”贺兰枢的手又回到了温玖的脸上,温玖后知后觉的才想起来,他的脸还肿着,当下就清醒了两分,眼眶湿润的往旁边躲了一下。

“要不……今天就算了吧,等、等过两天……”他的头侧到一边,显然是想要掩盖自己还肿着的一半侧脸。

贺兰枢轻柔的钳制着他的下巴,让他扭过来面对自己,却没有正面回应他的问题,继续执拗的问道,“疼不疼?”

“还是有一点的……”温玖忍不住挠了挠,其实疼倒是次要的,主要是一进到暖和的室内之后就会变得有些痒,就忍不住想要摸一摸,蹭一蹭。

贺兰枢闻言轻轻的亲了一下,“还疼?”

温玖一眨眼,“不疼了。”

贺兰枢闷闷的笑着,嘴唇并没有离开他的肌肤,而是一点点的滑倒了下面的脖子和胸前,一只手也渐渐探了下去。

温玖下意识的向后躲了躲,就被贺兰枢轻轻的抓了一下,他受惊的轻哼了一声,眼睛湿润的看着贺兰枢,严重全然都是对于贺兰枢而言几乎要腻死人的依赖和信任。

“你刚刚说了什么?”贺兰枢一手抓着温玖的下面轻轻揉捏,看着温玖脸色慢慢的变得cháo红起来。

温玖脸色通红,笔直的长腿忍不住弯起在贺兰枢的腰间磨蹭,声音带着哭腔,脖子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没……”

“嗯?”贺兰枢凑到了他的身边,几乎是要让人溺毙在里面的温柔,他将温玖的耳垂叼在嘴里轻咬,“说什么?”

“我、我……”温玖双眼渐渐迷离,崩溃一样的哭了出来,“说我喜欢你……说、说遇到你、真好……”

温玖气喘吁吁的发泄出来,失神的看着贺兰枢手上出现的一些白液,后知后觉的眨了两下眼睛,莫名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

贺兰枢安抚的亲了亲他,然后缓缓的将温玖抱了起来,面对面的吻着他的唇角,双手按在他的肩上,沉声道,“乖,坐下来。”

温玖迷茫的听着他的话,随着后面慢慢侵入的东西不由自主的昂起头,轻轻□□出声。

*

……年纪大了,果然凡是都得悠着点。

温玖第二天嗓子gān涩、头疼的几乎要炸掉的醒过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在chuáng边的贺兰枢的背影以及另一个还穿着白色长袍的人。

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响起,带着指责道,“温先生昨天上午才出院,就算是急也不用急在这么一时半刻的,我早就嘱咐过,他身体弱,小时候留下的病根就没有完全养好,之前又受了惊吓,qíng绪这么一次xing爆发,后续本来就容易低热……”

贺兰枢一直垂着头听着,一直到蒋医生说的累了,他才抬起头揉了揉额头道,“他有没有什么事?”

“大事没有,就是发烧……有点肾虚。”蒋医生说到这里,gān咳了一声。

温玖还没能睁开眼睛,冷不丁的听到了这么一句话,更是下意识的就开始装睡了。

蒋医生说着往温玖这里看了一眼,见温玖没醒,才苦口婆心的劝人,“不是我说,我也知道你这刚得到手了心急,俗话说得好啊,心急还吃不了热豆腐……”

“福伯!送客!”贺兰枢没形象的躲过了蒋医生手里的药方就把一直站在门口的福伯叫了进来。

蒋平说的没尽兴,走到门口了还回头想和贺兰枢说话,见到贺兰枢的脸色之后又给憋了回去,没什么滋味的咂咂嘴,跟着福伯一起下了楼。

温玖这才偷偷地睁开了点眼睛,也有些尴尬。

他和贺兰枢四目相对,两人对视看了一会儿,都不约而同的笑出来了。

最后还是贺兰枢率先开了口,“蒋平说你发了烧反而会好一点,证明身体循环在作用,堆积的事qíng能发泄出来,对于身体来说是好事。”

温玖点点头,往下缩了缩,就觉得腰酸疼的难受,换了几个姿势都不舒服。

贺兰枢gān咳一声,头一次眼神往别的地方转了转,“我去让福伯给你炖点汤……”

温玖赶紧点了点头,巴不得贺兰枢能赶紧走。

一直到他关上门,温玖这才哀号了一声,抓起被子盖过了头——简直是没脸见人了!

其实严格算起来,他和贺兰枢之间的xing.事根本就算不上多,一个月也就四五次而已。

但是、但是这一次的分量……温玖脸红红的把头探出来透了口气,觉得以后得和贺兰枢说说,就像是运动过后喝水一样,得循序渐进,多次少量。

*

他的烧就像是蒋医生说的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好了之后的温玖觉得自己比之前反而更轻松一些,心里也觉得蒋平说的是真的。

他的心事太多,挤压久了就容易造成机体的不舒服,这么猛地一下发泄出来,病了一次之后,心里没有了负担,人也都轻松了。

这天下午贺兰枢又请了假在家照顾他,温玖自己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了,窝在沙发上面捧着平板打游戏,听到门铃声响起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谁呀?”温玖坐起来收拾了一下自己,又上楼换了一件衣服。

——他之前穿的是贺兰枢给他买的海绵宝宝睡衣,一套的,贺兰枢身上也是一模一样的。

门外的是夏佑和尚左,温玖下楼的时候看到他们多少都有些惊喜,三两下跑下去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他之前还和贺兰枢商量着有时间要去找他们呢!

夏佑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边的尚左就已经笑嘻嘻的把他轮椅后面挂着的麻将包给拿出来了,“阿玖哥,我特意带来了,咱们正好四个人,不缺啊!”

温玖动作一顿,就见贺兰枢直接抢过了尚左怀里的那一个装着麻将的包袱递给了在后面的福伯,“丢到杂物间去。”

福伯眼观鼻鼻观心的抱着东西走了,在楼梯间冲着尚左挤眉弄眼的。

尚左整个人都顿时不好了。

贺兰枢不理他,和温玖一人推了一个把他们给带到了沙发边上。

有一个地方特意去掉了一张长沙发,温玖之前还纳闷过,现在却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阳台上的座位也是这样,有一排的位置是空出来的,正巧可以让夏佑和尚左推着轮椅过去,一点都不麻烦。

这个人啊……总是想的这么周到。

温玖笑眯眯的递给还在不开心的尚左一盆水果沙拉,水果太凉,贺兰枢这两天不给他吃,连原本越好的鸭脖都给他扣押了——还是不给补的那种。

“对了,枢哥说莫医生下午会过来,让我们也一起来。”夏佑这才开口说道,顺嘴从尚左的叉子上面抢了一块火龙果。

尚左也没在意,继续cha起了一颗小番茄。

温玖闻言一愣,转向了一边的贺兰枢,“莫医生要过来?”

“嗯。”贺兰枢声音沉静,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手里就拿了一叠文件,他把那叠温玖依然是看不怎么懂的文件递给了夏佑和尚左,说道,“这一次是莫医生提出的见面,你们接下来四年的时间都会和他在M国,他说需要亲自看一看你们的状况,回去还要再计划。”

他们的腿是什么样子,几乎早就已经在心里成了定局。

夏佑和尚左曾经也幻想过有一天能够站起来,但是每一次治疗过后都会落空,后来得知自己缺失的是一块重要的膝盖骨之后,治疗的念头就差不多停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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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秦和贺兰枢却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为他们寻找一丝一毫的机会,一直到莫策医生出现,他们几乎已经枯死的希望你又再一次的被点燃。

尚左也已经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色,他们两个看文件的时候,脸色严肃的就和办公时的贺兰枢有的一拼。

温玖cha不上话,默默的抓起了一个橘子剥着吃。

他看着夏佑和尚左放下了手里的文件,脸上喜忧掺半,“等会莫医生来了,再看看吧。”

“总要赌一把,不会再有比现在还要坏的结果了。”尚左想的比夏佑要开很多,他的手抓着夏佑的手用力的捏了捏,眼睛瞪的大大的,又有了一丝少年的感觉,“哥,有点希望总是好的。”

夏佑闻言沉默了下去,良久点了点头。

温玖看不太明白,皱着眉接过那份资料艰难的看了看。

很多的医疗词汇他不明白什么意思,却也大概明白了夏佑和尚左担忧的源头——他们两个的血型是十分珍贵的熊猫血,RHyīnxing型血液。

中间的这四年,除了帮助他们进行恢复治疗以及安排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寻找血液的途径,也就是人形供血库。

这些血源倒是很多,而且现在医疗系统发达,所有新生儿都会检测血液后登记在册,稀有血型出生的时候都会登记在管理系统,并且会定期发放补贴,成年之后如果有定期捐血的人,则会有另外的补助。

夏佑四个人每年都会固定时间去捐血,在名单上也属于另一种意义上的VIP了,所以他们所需要的,就是接下来的四年中测试排斥反应。

这是一个很辛苦的过程……温玖抿抿唇,他的血型就是RHyīnxing,温建国的是O型,李美梅的也是O型血,所以他和温夏就更加的被排斥在外了。

他上一世在医院等到死,做得最多的就是每天反反复复的抽血,皮试。

他正想着,门铃就再一次响了起来,温玖听到声音之后抓起了那份文件,神qíng看起来比夏佑他们还要紧张。

福伯对待莫策医生十分的客气,温玖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是一个极其好相处的人。

他看起来很儒雅,却又不严肃,眼角还有不少的皱纹,像是笑多了一样。

温玖看着他也觉得十分的熟悉,就好像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样,但是始终想不起来,没一会儿就放弃了,心想着可能是上辈子在电视上面看得多了,也就有了比较深的印象。

莫策医生果然也就像是他的面向一样,进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抱歉,路上堵车,我迟到了。”

夏佑和尚左不能站,闻言也只是摆了摆手。

“路上雪化,莫医生能来就已经很好了。”贺兰枢吩咐福伯倒了一杯茶,这才请他坐下了。

莫策坐在沙发上面缓了缓,搓了搓手和脸,苦笑着摇了摇头,“人老了,受不起冻了。”

他说完了一句话之后就回归了正题,打量了一下在轮椅里面坐着的夏佑和尚左,模样看起来像是有些激动。

温玖看他的动作像是一瞬间要站起来,却又硬生生的忍住坐了下去,“他们就是病患?”

“对。”夏佑退了一下轮椅,更靠近了一点桌子,神qíng忐忑道,“您好。”

尚左面对外人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一直都黏在温玖身边,这时候就露出了半个脑袋羞涩的笑了笑。

……回想起尚左一进门就捧着麻将说要胡一锅的举动,温玖忍不住默默捂了脸。尚左这样的怪胎……到底是怎么练成的?

这人前人后的差距,也实在是太大了一点。

夏佑和尚左严格来说这一次也是第一次现实之中见到莫医生,很是忐忑的样子,就像是所有得了重病的人去见医生一样,又期待又害怕。

“我需要看看你们的腿。”莫策整理了一下qíng绪,接过福伯递上来的纸和毛巾把箱子上面因为凉气预热之后出现的水渍擦了擦,转头问贺兰枢道,“他们需要换一下衣服。”

“我有没穿过的。”温玖举手,快速上了楼找了几条短裤,下楼之前想了想,又拿了个毯子。

在家里虽然说是穿着夏天的衣服也不冷,何况一楼装的是地暖,但是贺兰枢也说过,夏佑和尚左的腿到了冬天的时候几乎冷的一点知觉都没有,不能受凉。

一楼有准备的客卧,福伯常年都收拾的很整齐,只是里面没有开暖气,闻言福伯有些懊恼,夏佑却和尚左已经拿了衣服过去了。

“只是换个衣服,一会儿就出来了。”尚左离开了陌生的人群才笑嘻嘻的摸了摸温玖的手,“谢谢阿玖哥!这两件衣服就送我们了呗?”

温玖笑着给了他脑袋一下,推着他们进去了。

温度虽然有落差,但是也不大,毕竟卧室的门有时候会开着通风的。

二胖好奇的跟在他们身边转悠,尚左好像是很喜欢狗,一直都抱着二胖软乎乎的大头摸着。

二胖被他伺候的舒服,gān脆跟着他进了房间,窝在地毯上面等着了。

温玖把他们带过去之后就回了正厅,回去的时候就看见莫策医生正从他的器具箱里面一件件的往外拿东西。

他惦记着刚才看到的东西,正好趁着贺兰枢没有在楼下,就问了一句道,“莫医生,我也是RHyīnxing血,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也去测一下吗?”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我可以厚着脸皮求一发作收吗(捧大脸扭屁屁),虽然我因为害怕更新在微博说过作收一千加更一万……但是我其实还是想要作收的(沧桑脸)


第57章

莫策一声显然是有些意外,他拿东西出来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却也笑着点头道,“当然可以。”

温玖这才笑眯眯的,看着夏佑和尚左一前一后的从房间里出来,已经换好了衣服。

他们的腿是正常的大小,只是ròu眼可见的膝盖骨缺失了一块,那个地方就显得有些凹陷。

莫医生已经拿起了手里的器具,先给夏佑检查了一下,那些动作温玖都比较熟悉,是上一世护士和护工,还有医生在给他检查的时候也经常会做出的动作,目的是要检查肌ròu的灵敏度和松弛程度。

之前也有不少医生给他们检查过,基本的流程也是差不多的,夏佑和尚左也都很配合。

莫医生检查了差不多之后,贺兰枢也从楼上拿着资料下来了,他把那一叠文件jiāo给了莫策,莫策接过看了看,笑着松了口气,如释重负道,“比我想象中的qíng况要好一点。”

温玖也大大的出了口气。

“现在的qíng况都在预想之中,比预计的还要好一些,但是还需要进一步研究,平时还是需要多注意。”莫策也没有多留,提起了箱子就要走。

温玖赶忙站了起来,“莫医生,已经到了饭点了,不如吃完再走吧?”

家里的饭一直都比较丰盛,尤其是……蒋医生说了他肾虚之后,福伯和芹婶准备的饭菜就更有营养了。

温玖镇定的无视了一边贺兰枢笑吟吟的脸。

“不了,我爱人一起回了国,她行动不方便。”莫策医生笑着说了一句就打算告辞,温玖这才想起来莫策医生还有一位同样是车祸导致双腿残疾的妻子,闻言也不再好留他,起身和福伯一起把他送到了门口。

莫策医生在门口要走的时候还是又停住了,嘴巴嗡动几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回头看了一眼在目送他们的夏佑和尚左道,“我能不能、和他们合影一张?”

温玖一愣。

莫策也发现自己的要求有些突兀,但是话已经说出口,索xing一次xing说完了,“是这样,接下来四年他们和我吃住都要在一起,难免会和我爱人接触,正巧她也在国内,正好能带回去给她看看。”

温玖顿时了然了。

莫策一声也是很可怜,他的妻子和他曾经有一对很健康的双胞胎儿子,但是车祸之后,他的妻子双腿残疾,孩子下落不明,当时又正巧在山上,对面冲出来的车子直接撞断了护栏,孩子生死不知,就连找都没有办法找。

莫策医生的太太上一世是一个很有名的慈善组织的负责人,和温玖其实也见过几次。

温玖从前不缺钱,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一直都把钱捐出去,但是造福的却也都是孩子们。

温玖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夏佑和尚左,他们两个楞了一下,也没有多犹豫就同意了。

福伯看到他们点头的时候就走到了一边的展柜里面拿出了一个相机,调试好了之后道,“少爷和温少也一起去吧,这两个孩子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国,你们合影一张,也有个纪念。”

福伯这么一说,温玖突然就有点开始难受了。

四年的时间,他们在M国治疗,来回不方便,加上路途遥远,可能很难才能见到一面了。

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尚左撇了撇嘴,“阿玖哥,我们回不来,那你就去看我们嘛。”

对啊。

温玖眨眨眼,说不定见过几次面之后,夏佑和尚左就可以站起来了呢。

几个人留下了几张合影,温玖凑上去看了看,先用一边的机子直接洗出来了一张递给了莫策医生,随后笑道,“我等等再把高清的发给您一份。”

莫策也不急,双手抚摸着他手上的那一份照片,显然是已经很满足了。

看着司机送着他离开了院子,温玖这才笑眯眯的走回去,却发现尚左不知道从哪又把那一圈麻将给扒拉了出来,正小心翼翼的往柜子里面塞。

见到温玖过来,尚左连忙比划了一下,示意温玖静音,“别让阿枢哥发现了,吃完饭咱们叫上福伯一起玩呀。”

温玖哭笑不得的,把他们推到了餐桌边上,又把他们的轮椅升高了一点,这才开饭了。

他们挺少一次吃饭的,尚左嘻嘻哈哈的时不时的就能蹦出来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大笑起来,一顿饭一直吃了快两个小时他们才离开了饭桌。

贺兰枢显然还有很多事——温玖这时候才发觉,其实一个公司的领导者和电视上演的一点都不一样。

他们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游海玩闹,那些只需要偶尔签两个文件,平时就晒着太阳,身边一群美男美女围绕的‘总裁’,那是根本就不存在的。

就连平时贺兰枢在家里陪他,那么第二天就一定会加班到深夜,要是想要和上次一样跟他们一起去海岛上玩,起码半个月的时间都要加班。

他上楼之前,在楼梯上停了一下,对着在下面像是很认真的在看电视的几个小孩儿吩咐了一句,“五点让福伯送你们回去,别玩的太过分了。”

尚左一个橘子没咽下去,卡在喉咙里面咳了半天。

温玖默默的摸摸鼻子,看着贺兰枢关上书房的门之后,才和夏佑对视了一眼,笑倒在了沙发上。

*

时间到了五点的时候,尚左依依不舍的抓着牌压根不舍得松手,一直看到书房的门准时被打开,他才苦着脸开始穿衣服。

温玖笑嘻嘻的把尚左那副宝贝兮兮的麻将给整理好,送着他们一起出了门。

来接他们的是赵耀,温玖看到他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就见一边的夏佑有些不好意思道,“阿耀和赵叔负责跟进我和小左的病qíng,也跟我们一起回国了。”

“哦……”温玖揶揄的打量了他一下,心里知道赵耀的水平其实已经是很好的了。

赵启平本身就是专家,而且祖上追溯起来有四代都是医生出身,算得上是实打实的医生世家了,而且在中医方面的造诣也不小,从小熏陶的缘故,赵耀的水平已经算得上是业内的佼佼者了。

他对待夏佑显然是珍重又珍重,抱着他上车的时候头被磕了一下也没有管,反而是先皱着眉把夏佑安妥好了,这才摸了摸头。

尚左笑嘻嘻的在一边伸手蹦跶,“耀哥,还有我呢!不能有了媳妇忘了弟弟啊!”

温玖‘噗哧’一下笑出了声。

*

贺兰家其实并没有吃年夜饭的习惯,只是往年到这个时候,也都会聚在一起吃一顿饭。

今年贺兰枢和温玖说了之后,就一起回了老宅。

“今年贺兰绍会一起来吗?”温玖手机捧着一包五只松鼠的大礼包,他的胃不舒服,本来贺兰枢是不同意他吃坚果的,后来看他实在是想吃的紧,加上最近的坚果礼包已经被克扣了四次……所以贺兰枢没一会儿就被温玖磨得没有办法,打电话咨询了一下蒋医生。

蒋医生那边同意了之后,说还是少吃一点,贺兰枢闻言就给他拿了一个小包装的赠品。

温玖宝贝兮兮的抱了一路,连角落里的都给吃得一gān二净的。

贺兰枢闻言点了点头,也没有了什么想要生气的样子,“不会回来,不过最近他应该会比较老实点了。”

“我姐姐打算等我毕业之后就和贺兰绍离婚。”温玖用门牙磨着外层的一点皮,咬开了一个圈之后才笑嘻嘻的开始剥,时不时的还会往贺兰枢的嘴边送一颗。

他不爱吃这些东西,温玖不在家的时候,家里除了一些时令水果之外一点别的都没有,但是温玖给他吃的,他倒是全然来者不拒,囫囵吞也都吞完了。

“温夏在老宅住着,贺兰绍不会把她接出去的。”贺兰枢道,“分居一年以上,就可以起诉离婚,贺兰绍不会想到这一层。”

他把温夏放在老宅里面,一是因为温夏带着孩子不方便,二是人风流惯了,在想收心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了。

所以他选择了默认,加上周漫柔和他的关系一向不好,对于老宅一向都是避而远之。

温玖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余光已经看到了正在院子里面骑在车子上面练习走路的兰兰。

他等着贺兰枢把车停稳,这才一股脑的把腿上的东西全都放到了贺兰枢身上,打开车门就下了车。

兰兰现在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长牙之后,抓到了什么都想往嘴里送。

她已经会认人了,尤其喜欢温玖这个舅舅,每一次看到他,都会下意识的把手伸到温玖兜里面看看有没有糖吃。

温玖这次没有带糖,兰兰摸了个空,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把小手放在了温玖的脸上,轻轻的拍了两下,像是挺好玩一样,嘎嘎的笑了两声。

“快进来吧。”温夏见到温玖之后就回了屋子里面,外面天早就黑了,不过老宅的灯光亮,院子里面也都是很亮堂的,不会看不清楚东西。

温玖等着贺兰枢走过来之后,这才把兰兰丢到了他怀里,笑嘻嘻道,“你抱抱你外甥女啊。”

贺兰枢冷不丁的被丢了一个软乎乎的小团子,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僵住了。

和他一起僵住的还有在他怀里的兰兰,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舅舅又香又舒服的怀抱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僵着脸,身上一点都不香的人。兰兰撇了撇嘴,‘哇’的一声开始嚎啕大哭。

温玖得逞了一样的三两步蹦进了门,贺兰枢无奈的托着兰兰的屁股僵硬的进去,中途被温夏正好看见,哭笑不得的把兰兰给接过去了。

回到妈妈怀里的兰兰顿时收声,眼角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温夏看着她打量了一会儿,这才转头调侃道,“好像除了我和阿玖之外,兰兰和外公都不怎么喜欢你。”

贺兰枢也有些无奈了——同一颗糖,放在温玖的手里,兰兰就能像是个追着逗猫棒的猫一样乐呵呵的玩一下午,到他手里……角色就换过来了,而且兰兰必定会哭的撕心裂肺的来抗拒自己的接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而一旦他被温玖或者是温夏抱在怀里,不出十秒就会立马收声,在他们脸上又亲又蹭的像是宣告主权一样,回头还会冲着自己傻呵呵的‘嘎嘎’笑,像是示威一样的。

*

桌上只有他们四个人,桌子还是圆桌,只是主座上的位置还是空着一个,温玖看到了,却没有问出来。

周漫柔上一世的死因,不管怎么说都是刺在他心头的一根针。

他以前并不怎么关心,因为那个时候觉得贺兰家的所有人都和他像是陌路一样,可现在他却不得不想。

贺兰枢这个人,看起来面上冷漠,什么都不关心,但是暗地里面却是默默地做出了一切他所能够做出来的,对于家人的在乎,远远都比他能看得到的要多得多。

他们吃饭的时候和和乐乐的,主要说的都是一些日常生活上的事qíng,周漫柔什么事qíng都不用cao心,和温夏的关系是越来越好,闲的没事了就会和温夏一起出去逛街,走到哪里算是哪里,一路上都跟着两个保镖会负责提东西。

兰兰其实被养胖了不少,不过孩子的皮肤娇嫩,胖一点反而是可爱的像是一个糯米团子一样,一截一截像是莲藕一样白生生的胳膊看的都想让人咬一口。

温玖笑眯眯的摸了摸被保姆抱下来的兰兰的脑袋,给她盛了一勺温热的汤放在他面前的小碗里面,看着她手脚不稳的拿着勺子瞎搅合。

饭后周漫柔上楼歇着了,温玖和贺兰枢说了一下,就走到了温夏的房间。

温夏还没有歇下,正坐在柜子前面捧着一个相册看。

兰兰长大了一点之后老实了很多,只有不舒服的时候才会苦恼,这会儿带着个小毛帽子坐在温夏的怀里,跟着她的手指慢慢的看向相册上面的人。

温玖凑近之后,才发现那个相册是他、温夏和他母亲在一起的合照。

他对于母亲并没有印象,他才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他母亲就病逝了,之后李美梅就被温建国带回了家,那个时候温建国投资算是赚了点钱,随后他们搬离了原来住的地方,老房子倒是一直没有卖,但是也一直没有人去看过。

温夏和他那个时候年纪都小,根本就记不得老房子的地址,想要找都无从下手——其实严格来说,那间房子是他母亲买的,房产证上面写的是她和姜丛的名字,所以温建国并没有处置权。

温玖也庆幸他母亲没有写他和温建国的名字,否则,房子可能根本就保不住了。

“阿玖,你来看。”温夏把兰兰抱到了chuáng上让她自己啃脚丫子,叫着温玖一起坐到了柜子边上。

旁边有一架钢琴,温玖拿着相册看了看,指着被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抱在怀里的婴儿道,“这个就是我吗?”

“是你啊。”温夏眉眼温柔,照片上面其实还有些被火灼烧的痕迹,这些都是李美梅没有烧完,被她偷偷保留下来的老照片,“你那个时候才三个多月呢。”

照片已经泛huáng了,温夏小心翼翼的抽出来,指到后面,“你看,这是妈写的。”

温玖接过放在手心里面,看着照片背后清秀的几个字迹:阿玖百日小庆,今天会吃手指了。

温玖眼前仿佛浮现出了面容温和的女人抱着他,动作轻柔的摇着。那个时候还是夏天,窗户上面还停着一只飞累的蝴蝶,窗外的暖光照she到室内,给他们的身上洒下了一片温暖的huáng色光芒。

温夏正趴在一边睡觉,身上穿着jīng致的裙子,头上还绑着那个时候很时髦的发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像是一个小公主。

“这个照片是谁拍的……?”温玖问道,那个景色像是在家里,他母亲的状况通过照片也能看出来很不好了,只是笑的却还是很开心。

“是妈。”温夏把照片收了回去,一页页的翻开,后面渐渐的出现了一些合影,有些照片上还带着标注。

照片的日期接的很近,可是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照片就开始出现了大面积的白色,那是医院的颜色。

一直到十二月四日,隆冬天气的最后一张照片上,温玖看到了另外一个并不怎么熟悉、显得有些稚嫩的字迹,十二月四日,妈妈忌日。

“这个是……”温玖一愣,看向了温夏。

温夏轻轻一叹,“是我写的。”

字迹上面还有被水晕开的痕迹,温玖看了一会儿,轻轻摩擦了两下,把头靠在了温夏的肩上,轻声道,“姐,我想听你弹钢琴了。”

“好啊,想听什么?”温夏打开了钢琴盖,手指放上去的时候就已经呈现出了最标准的姿势。

“……就听‘归’吧。”温玖抿抿唇,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你小时候经常弹这一首。”

“这首歌也是妈妈教的。”温夏轻声道,“她教我的时候,说她想回家。我弹给你听的时候,也希望你能回家。”

温玖眼眶有些湿润,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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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的眨了眨眼睛,把眼中的水汽给眨掉了。

“大过年的,”温夏轻轻一笑,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可别哭了,等会你老公要过来要人的。”

温玖撇着嘴一笑,把掉下来的眼泪擦gān,听着温夏一首弹完,“姐,我希望你以后也能过得很幸福。”

*

温玖的qíng绪有些低落,低落之余又有些说不出的开心,他回去之后贺兰枢正在chuáng上看平板电脑,想也知道肯定和他用的时候用处不一样。

温玖没有什么事qíng,就gān脆也上.chuáng歇着了。

两个人一直躺到了chuáng上,温玖才拱到了贺兰枢怀里,贴着他暖乎乎的身体,没忍住就把他自己冰凉的双脚给塞到了贺兰枢的小腿中间。

贺兰枢被他冰了一下,适应了一下之后就夹得更紧了一点给他暖着。

家里没有电热毯这东西,开的时间长了对于身体也不好,温玖本来就受不得冻,所以外来热源一般是能少就少。

……何况这样抱着他,也挺舒服的。

“我今天没有看到爸,他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温玖声音轻轻的问道,不安分的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的来回换着暖和的地方蹭。

“他在分公司。”贺兰枢被他拱的也看不下去东西了,gān脆关掉了平板放在一边,把温玖禁锢在怀里,沉声笑着道,“这会又不虚了?”

温玖的动作顿时戛然而止,腰部的酸疼好像一瞬间都突然涌上来了一样……他恍惚间觉得,肾虚这两个字,可能会跟他一辈子。

现在唯一清醒的,就是严郎和苏秦这两个大嘴巴不知道,不然他真是连门都没办法出了。

温玖gān脆消极抵抗,他把头埋在贺兰枢身上,也不知道是搭错了哪根筋,张嘴就咬了下去,好像叼住了一个什么软乎乎的东西。

他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可惜还被贺兰枢夹在腿中间的自己的双腿显然是已经感受到了那是什么,温玖眨眨眼,后知后觉的看着被他的口水弄得在灯光下还带着点水光的胸膛,抬起头笑了笑,“蒋医生说我身体虚……”

贺兰枢面无表qíng的看着温玖,最终无奈的捂住了眼睛,掀开了被子就要下chuáng。

温玖终于不太好意思了,在chuáng边拉住了贺兰枢的手,期期艾艾的抬起头,“要不、要不我用手帮你弄出来吧?”

贺兰枢挑眉看他,温玖脸红的不行,还好屋里面的大灯已经关了,此刻光线并不明显,他在chuáng上跪着走了两步,把手伸向了贺兰枢身上穿着的睡袍带子。

隔了一层布料的大家伙早就已经蓄势待发,温玖看着那个大小,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贺兰枢站在chuáng边静静的看着温玖,等到他把自己的衣带解开,就趁着他想要往后退的时候,他这才一下子把温玖直接给扛到了肩上,一巴掌拍了拍他的屁股,“现在想跑,晚了。”

温玖不好意思的捂脸,他还没有给贺兰枢的内裤脱下来,可已经完全勃.起的男人的大小已经鼓起了那么大的一团,他是没想到,惊了一下……也没说要跑啊。

作者有话要说:  早知道我应该做一个记录,算一下自己从九月份开学到现在除了发烧之外有几天是清醒的……心疼自己。所以你们要送给我一个糙jī大的么么啪吗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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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呀又是一个小幽灵车,好开心哦.doge



第58章


……听说男人某方面满足了之后,就会特别好说话。

温玖手软脚软的,嘴巴也疼得不行,身上倒是没有不舒服,昨晚上贺兰枢倒是慡了……反而是他最后有了感觉,贺兰枢也不让他出来,最后活生生给他憋的哭出来了,贺兰枢才像是勉为其难一样用手给他弄出来了一次。

就算是这样,温玖也觉得有点累……就像是纵.yù.过.度之后的体虚一样。

他就连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都大亮起来了。

冬天的天亮的本来就晚,温玖估摸着看了一眼,大概快要十一点了,他找了找手机,贺兰枢就给他放到了chuáng头柜上,十一点半,不多不少。

他联系人一向都挺少,也没有什么新的消息记录,温玖随意翻了翻,伸个懒腰又慢吞吞的躺了回去。

贺兰枢正巧这时候从外面端了一碗汤进来,一进屋温玖鼻尖就萦绕了一股药味,顿时整张脸都□□来了。

——现在不仅是福伯,就连芹婶每次见到他都总是要给他塞吃的,还都是大补的东西,生怕他再有哪里虚了。

福伯还每一次都以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总是在叮嘱他,说不能太纵.yù,毕竟他身体不好,还要好好养着……之类的。

温玖心里想着事qíng,正巧也饿了,也就没有再多推拒,让贺兰枢把chuáng边的简易桌子升起来之后,就捧着盆儿拿着勺子慢吞吞的喝了起来。

“阿枢,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温玖小口小口的抿着汤,时不时的chuī一口气,抬起眼睛看着脱衣服正打算再睡个午觉的贺兰枢。

贺兰枢看了他一眼,“说。”

温玖正打算说,又看了看面前的汤盆。虽然是药材堆出来的,但是老jī汤的味道简直是好的不得了,他想了想还是道,“我吃完再跟你说。”

贺兰枢听着,一边换上了睡衣,直接越过温玖从chuáng位跨到了另外一边。

温玖喝的满足的不得了,jī汤喝到最后已经变得温热,他把里面炖的苏软香嫩的jīròu啃gān净了之后,这才满足的用一边的毛巾擦擦嘴,看着贺兰枢又起身把东西收拾好躺回来之后,这才笑嘻嘻的扑到了他身上。

他这么殷勤,贺兰枢反而放下了手里的平板,双手放在温玖纤细的腰间,“说吧。”

“嗯……”温玖扭扭捏捏的迟疑了一阵子,又抬头道,“马上快要开学了,那阵子比较忙,我可不可以住校?”

他们家距离学校开车也需要二三十分钟,还是路上不堵车的qíng况下。

他们早上是八点上课,但是加上在路上耽搁的时间,还有洗漱吃饭,几本六点左右就要起chuáng了……冬天,谁都想在chuáng上多待一会的,尤其是温玖在早上睡醒之后总要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看个十几二十分钟的。

贺兰枢眼睛微微眯了眯,也没说同意还是拒绝。

温玖脑子里面顿时浮现出了他刚重生那会儿从医院回来的时候。

那会儿他还想着给贺兰枢编项链,又想给他个惊喜,所以就提出了自己去书房睡,但是他却忘了那个时候他和贺兰枢之间如履薄冰的关系,导致他差一点误会,看的温玖又心疼又无奈。

现在贺兰枢倒是不会多想了,只是也没有多的回应。

温玖顿时抱住了他的脖子——他发现贺兰枢是最吃这一套的,只要自己蹭蹭他,说几句软话撒娇,就算是再不qíng愿,贺兰枢也总是会是做出让步的。

果然,他才墨迹了没一会儿,贺兰枢就开口了,“住多久?”

“一个……”温玖看着贺兰枢的脸色,最终还是把月字收了回去,颤巍巍的伸出了两根手指头,“两周?”

开学前两周是最忙的时候,他已经挺长时间没有在宿舍住过了,虽然东西都没有拿回来,但是每一次开学好像都要买一大堆的东西才够用。

贺兰枢又看了他一会儿,出乎意料的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同样笑着道,“早就算计好了?”

温玖通过这一句话不知道怎么想到了他昨晚上……顿时脸就红了起来,支支吾吾道,“也没有。”

只是令他意外的,贺兰枢没有继续再问,点头同意了,“好。”

他这么gān脆的样子,反而弄的温玖有些不习惯了。

他从贺兰枢身上爬下去之后,手才刚摸到手机,又抬起头,“……真的?”

“真的。”贺兰枢点头,看也不看他,翻身起了chuáng,“开学那天我送你。”

温玖挺想说不的。

他是想到了那天贺兰枢和他一起去学校的时候,在路上引起了不少的围观者,虽然学校论坛上面没有出现过什么他的照片和影子,不过肯定是有被人拍下来过。

现在的女孩子,好像都比男生要生猛一点。

温玖摸摸鼻子,突然想起了开学的时候曾经把他拦在男生宿舍楼下告白的那个女孩儿。之后他倒是没有再碰到过她了,毕竟不是一个系,宿舍楼之间相隔也远,温玖住校的时间内一般也没有什么课余的活动,大学期间他们整个宿舍,除了他之外的三个人倒是经常运动,温玖一般也不去,就宅在宿舍搞他的图,所以也就没有再遇到过。

他把未出口的话又收了回来,大学校园内其实还是一个挺单纯的地方,结婚的可能一整个校园里面都找不到一只手的数量,温玖倒是没有什么故意要藏着掖着的想法,但是如果曝光了之后,难免会有些不自在。

他看了看两个人无名指上的戒指,笑了笑抬起头,“好,那我这几天就收拾东西啦?”

贺兰枢也不知道是什么反应,板着一张脸又出了门。

他好像也没有了午睡的意思,温玖穿着睡衣,看着他下了楼才爬到了楼梯扶手上面冲着他的背影笑嘻嘻的挥了挥手。

*

开学季一到,就连路上的车辆和行人都变多了。

温玖的行李不多,因为毕竟离得近,所以也就拿了一些常用的换洗衣物,大的衣服等会贺兰枢会让人再给送过来,或者温玖想要买一些,可以直接再买。

只是出来的时候,温玖在看到贺兰枢那一身正到不能再正的西装还是呆了一下,“……你今天要出席什么宴会吗?”

贺兰枢的西装大多都是黑色和灰色为主,今天的虽然也是黑色,但是领带和西装的款式明显的有些不同,外人可能看不太出来,但是温玖毕竟和贺兰枢生活了这么久,一点点的变化都能看得出来。

贺兰枢笑吟吟的看了他一眼,“算是吧。”

温玖心里莫名的就打了个哆嗦。

再走过一个十字路口就到他们学校了,温玖趁着这会道,“你等会要是没事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看学校的展览会,这个是对外公开的。”

一般学校里面出入的人员都有登记,但是有展会的这几天是例外的,只不过外来人员想要进入也还是需要门票和实名登记,为的是维护场内的秩序,而且买票的钱也全都会捐赠给红十字机构,也算得上是B大的一个传统。

这种习惯也已经延续了二十多年了,算是B大的特色之一,也是因为每年一届的展会大多数也是毕业生的毕业设计展,正巧又都举办在开学的时候,大一的新生父母送孩子入校,也都会愿意花一些钱买张门票进会馆去看一看。

“好,等会见。”贺兰枢一路把车开到了宿舍楼下,张凯歌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见到贺兰枢的车之后就走上前了两步。

其实现在的张凯歌比起几个月之前的他已经大不一样了。

印象之中,张凯歌为人老实憨厚,带着一种朴实的气息——当然不是说他现在就变得不老实,而是在这外表之下,能看得出他沉稳了许多,褪去了青涩的学生气息,显得成熟了。

温玖寒假见他的面挺少,看到他就有些惊讶了。

哪知道张凯歌刚一走过来,就完全bào露了事妈的本xing。

贺兰枢并没有下车,温玖把后面的小包刚拿出来,就被后面的张凯歌给拎了起来,温玖也没拒绝他的好意——张凯歌的力气大,而且为人很热心,楼层虽然不高,但是这也是一个习惯xing的动作。

就像是如果是张凯歌回来,他也会在宿舍楼下等着,顺手接过他的行李。

他们俩一起看着贺兰枢的车子离开,这才一起上了楼,温玖刚进去就道,“你怎么下来了,不是和严郎一起去准备展览了吗?”

这一次的展会上面除了大四生的毕业设计,还有大三生的结课作业,艺术系的展览就在中央的体育场一楼,整个场地会展出为期一周的时间,场馆内可以拍照,但是不允许触摸。

“他已经过去了,听说这一次宫老先生也来了,严郎一大早就过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张凯歌给他开了门,眼角看到了一张空dàngdàng的chuáng,这才一拍脑袋,“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余典家里好像出了点事,和余菲一起已经走了。”

温玖下意识的想到的是家里的生意,正打算问,就听张凯歌道,“说是余菲要做最后一场手术,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样。”

“肯定没事的。”温玖脱口而出,眼神坚定。

张凯歌没多想,这么一句话他也想不到别的,闻言只是笑呵呵道,“也对,你先铺着chuáng,我去找严郎,看有什么能帮得上的。”

温玖这才挥了挥手。

严郎的东西做的jīng妙,就单凭温玖的记忆,那一次他做出的设计就已经是那一次展会上数一数二的jīng品了——其实大多数大三的学生甚至都没有作品jiāo上去,有些人现在做的,是大四那一年才准备展示的作品。

也是因此,大多数人都以为重头戏都在大四的那边,泾渭分明,分区也都比较明朗。

温玖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里面除了他平时的换洗衣物之外,还有一条chuáng单和一个被罩,他拿出来看了看,chuáng单其实张凯歌早就已经帮他换好了,就连被子也都顺手给他一起晒了,这条chuáng单估计也是福伯顺手给他塞进来替换的。

温玖给收到了他的柜子里面,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把需要的东西各自归位之后,也拿起钥匙出了门。

展会就在体育馆里面,B大的体育馆很大,分上下两层,上层的是大三的,下层的是大四的毕业设计。

从楼上可以直接看到楼下,温玖左右看了一圈,人挺多的,只是这会儿开幕式还没有正式启动,所以有很多展区都还没有对外开放出来,大多数人都在中央的那一片,有些三四个人聚成堆,身边还有一些家长正在jiāo谈的,应该就是大一的新生。

温玖拿出手机给严郎打了个电话,漫无目的的找着他们,电话被接通的时候,温玖还没找着,于是就问道,“你们抢到几号的位置了?”

“七号!”严郎那边气喘吁吁的,说完之后还嘻嘻笑了两下,温玖心里知道这位置还真是‘抢’到的,也是无奈一笑,挂了电话之后就跑了过去。

七号展台算得上是一个比较好的地点,视野比较开阔,而且正好有一个浮台的台面,算得上是鹤立jī群的一根,刚进到这里的话,第一眼就能看得到七号站台的展品。

温玖围着看了一圈,严郎还没有揭开幕布,现在展厅外面还拉着帘子,要剪彩以后才对外公开,于是他笑道,“这个地方挺好的,正好上面有个灯源。”

严郎顿时得瑟的抬起了下巴。

展会早上九点半准时开启,温玖看着时间,和严郎一起走了下去。

他们是本专业的学生,所以在剪彩的时候,作为作者需要在下面一同出席,之后佩戴上绢花站在展品旁边。

……这就是另外一大出名的理由,因为B大不乏帅哥美女,有不少外来的来宾也都是冲着这一点来的。

温玖的专业并没有作品展示,所以后面的位置也基本上是随便坐的,温玖看着旁边落座的不多,gān脆把张凯歌一起给叫下来了。

室内的保安人员挺多,所以并不用担心展品被偷或者是被损坏的qíng况。

一阵掌声过后,被邀请来的嘉宾慢慢从幕后上台,温玖笑眯眯的跟着一起‘啪啪啪’,动作却在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影上台的一瞬间僵住了。

他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又揉了揉眼睛,好一会儿才发现居然真的是贺兰枢。

“……这次来宾名单都有谁?”温玖左右看了看,从一边发放单子的女生手里拿了一份。张凯歌显然已经看过无数遍了,闻言头也不回道,“有些赞助的企业家,喏,你老公也在上头。”

单子上面写的还真的是贺兰枢。

温玖眨眨眼,抬起头的一瞬间却和正好看过来的贺兰枢撞了个正着。

也说不出是为什么,温玖的心在那一刻突然间大力的跳动了一下,也就在这同一时刻,站在高台上面的贺兰枢也冲着温玖抿唇笑了笑。

温玖听到了身边响起的同学的窃窃私语,张凯歌在班里人缘一直都很好,在他那边坐着的有两个女生,这会儿正激动的拍了拍张凯歌的胳膊,小声道,“张凯歌,你不是在雅安上班吗?你知不知道他有女朋友没?”

张凯歌一愣,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温玖,然后笑了笑道,“没有啊。”

温玖收回视线,就见张凯歌在那两个女生一瞬间亮起的眼神中遗憾道,“但是人家结婚了。”

“你这人说话不说完啊!”女生一瞬间的呆滞之后,‘噗哧’一下笑了出来,又嘻嘻哈哈的继续讨论起了别的东西。

张凯歌这才回过头,夸张的凑近温玖耳边道,“你老公真吃香。”

“……”温玖无言以对,看着又从座位上站起走到了前面上台致辞的贺兰枢,眼中就像是闪着星光一样。

贺兰枢拿着话筒的手上有一枚戒指,通过大屏幕的特写明晃晃的印在了所有人的眼中,温玖下意识的摩擦了一下无名指上面的那个自己亲自买的戒指,突然心里好像生出了一种念头:这辈子,上辈子,他大概是早就已经陷入了一个名为贺兰枢的旋窝里面,爬都不想爬,只想溺死在里面。

贺兰枢是特邀嘉宾,由他拿着绑了红绳的剪刀站在中央负责剪开红绳,温玖静静的看着,脸上带着就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笑。

他以前也没有在意过贺兰枢在外的形象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认,认真起来,站在千万人面前的贺兰枢,真的是帅的不得了。

温玖听到后面有窃窃私语声,“这个好看,这个好看,给我传一份……学校论坛地址什么来着?”

温玖眨眨眼,下意识的摸出手机也登陆上了学校论坛,果然加红置顶的几个帖子里面就出现了贺兰枢的照片,而且角度不一,清晰度也和专业拍照的人员有的一拼。

温玖抬头四处看了看,还真的看到了几个拿着摄像机和工作证在拍照的记者和学校新闻社的人。

他摸了摸鼻子,左右瞟了瞟,拇指轻轻动了动,点开了大图,之后保存。

他像是gān了什么坏事一样,很迅速的就把手机又收了起来,笑眯眯的看着台上。

剪彩仪式已经结束,所有的嘉宾都按照来的顺序又离开了场地,贺兰枢走的时候还往这边看了一眼,见温玖在低头玩手机,还挑了挑眉,有些惊讶的样子。

*

会场全部开放了之后,人群也就分散开了。

严郎眼巴巴的蹲在站台那边等着,就守着宫老先生会不会去二楼转悠一圈,再看他一眼了。

温玖也挺紧张,张凯歌刚才结束之后就去找贺兰枢了,好像有什么事qíng要谈,所以他就一个人上了楼,和严郎一左一右的蹲在站台两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你说,宫先生真的会上来?”严郎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他手里也不知道是从哪找来了几片常青藤的叶子,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沿着叶子的脉络撕着。

温玖顿的没事gān,gān脆也拿了一片在手里攥着玩,“肯定会。”

严郎放下心,没一会儿又开始重复起了刚才的话题。

温玖不厌其烦的又继续安慰,一直到余光看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上了二楼楼梯的时候,他顿时一个激灵,拍了拍严郎的胳膊,“来了来了来了!”

严郎顿时从地上跳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摆出了一副标准微笑的姿势面对路过参观的人。

温玖也赶紧走到了一边装作是看展品的样子,眼角一瞥,却又看到了在宫先生身边一起站着的贺兰枢。

他跟在宫先生身边,时不时的和他jiāo谈上两句,温玖看着他们一步步的走过来,耳边听着贺兰枢道,“这个就是严家的老二,严郎。”

严郎和温玖反应一样,都僵在了原地。

明显是被贺兰枢引着过来的宫先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斜着看了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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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一眼,随后重重的哼了一声。

温玖被他这一哼给哼的心里顿时就是一哆嗦,心里觉得这威力和他外公简直是有的一拼。

严郎眼睛瞪的都快流眼泪了,身边站了一圈人,这些人大多都知道宫先生是谁,却也不敢冒冒然的上前搭话。

不知不觉就被人群给挤到了中间的温玖尴尬的凑到了贺兰枢背后,就听到宫先生又是一哼,抬起了他那双保养的却很好的手。

除了小指之外,每一根手指的指甲都没有超过之间,指fèng打理的很gān净,手上一点装饰物都没有。

温玖记得,宫先生曾经在一次展会上曾经批评过搞设计的人,男女都有,或是纹身,或是指甲油,就连指甲,都可能在不经意间破坏整个作品,所以他以身作则,就连戒指都是佩戴在脖子上面的。

虽然看起来有些苛刻,但是这也是老人的一种方式,他敬业的程度是有目共睹的,谁都没有反驳。

只见他手伸了一会儿,终于指在了严郎的作品上面,“云端,是你做的?”

严郎顿时紧张的点头。

温玖也跟着一起屏息,心里突然想到了一句‘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就在一片沉默中,宫老先生左右看了几圈,蹦出来了几个单词,“庸俗!浮夸!投机取巧!”

严郎的脸色顿时变成一片惨白,温玖却慢慢的笑了起来。

因为上一世,这个老爷子对待严郎的评语是:狭隘、简陋、束手束脚。

虽然过程不那么相同……

温玖看着那位老人面上神色渐渐一转,虽然像是还是有些不满意,却也道,“展会过后联系我。”

他把一张名片放在了站台上面,完全忽视了已经傻掉的严郎,仰着头走了。

贺兰枢笑眯眯的,像是知道温玖站在他身后一样,在温玖的手心挠了挠,也跟着一起走了。

留下的温玖和严郎一起又一次的石化在了原地,看着慢悠悠离去的一老一少,对视一眼,又默默的转开了视线。

……神经病啊!温玖脸色爆红,一手用力的挠了挠手心,才觉得那股痒痒的感觉缓解了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定!没有!迟到!


第59章

严郎像是傻了一样一直站在原地,任由围观的人把他当作国宝一样的评头论足、看来看去都没有一点反应——按照以往的qíng况来看,这个时候严郎恐怕直接会原地爆炸了。

温玖又挠了一会儿手心,走路的时候还用拇指不断的搓着。

人群围着严郎的展品看了一会儿,人数不仅没有变少,反而越来越多了起来。

看着这边的qíng况不对劲,有几个保全人员就盯得紧了一点,在这边来回巡视。

每一个展品周围都拉了横幅,一些小型的、易碎的物品能够观看的范围都在一米五之外,或者是都在玻璃展柜里面,温玖挤进去把严郎给扯了出来,带着他回了宿舍。

“还傻着呢?”温玖笑眯眯的给他倒了一杯热水,B大条件倒是好,但是也不存在有冰箱之类的东西,他们几个倒是有小型冰柜,但是刚回来,谁都没心思喝凉的东西。

出门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关空调,暖和了一会儿之后身体也差不多回温了,温玖接了点水泡脚,没多久就热了起来。

“我、我真没做梦?”严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像做梦一样道,“刚才宫老先生说让我去哪找他来着?”

“院长室。”温玖看着严郎这傻了吧唧的样子偷笑两声,冷不丁的身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那边的严郎突然跳了起来,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三两下蹦到了自己的chuáng上,开始漫无目的的找他的设计图纸。

暑假的时候其实东西已经设计好了,但是他后来又改了一点。

宫老先生喜欢马是人尽皆知的东西,想当然的,他的作品也大多是以马闻名,都是设计师所设计出来的东西,死了之后才会突然变得值钱起来,其实说的到也是没有错的。

现在已经很少会出现像是古时候那种能够以真的称得上是‘鬼斧神工’的创造者的人出现,教科书里面来来回回也总是只有那些名字,但是宫老先生却也是其中的一个。

因此严郎对于这一次的设计展十分的重视,在给温玖看完了展品之后,自己回去还又多加修改了不少次。

也是因此,其实这一次的展品算得上是耗尽心血,就为了这一天能和宫先生说几句话。

他倒是也做梦的时候梦到过自己真的成了宫先生的弟子,最后笑出声……其实真的到了这一天的时候,他反而觉得,哪怕是能得到两句指点都很好了。

严郎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给自己打了打气,转头走到了温玖面前,还是怂怂的道,“阿玖……你陪我去吧?”

温玖已经挂了电话,神色奇怪看了一眼回到了通话记录界面的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打过来的是座机号,没有备注。

他把手机收起来,“正好我也要去一趟。”

严郎如蒙大赦,收拾好了东西,检查再三才小碎步的跟在温玖身后出了门,活像是个小媳妇一样。

院长室里面正坐着宫城、贺兰枢和院长,温玖和严郎一前一后进去,就发现平时很是严肃的院长笑的都快要成一朵花了。

院长的年纪已经挺大了,听说是正式退休之后,又被学校以重金聘请回来重新担任讲师和院长一职的,但是其实到他手里面的事已经不多,大多是由四十出头的副院长做,按照他的意思,也是有心辞掉院长的职务,专心教课的。

“温玖、严郎同学,坐,快坐。”院长笑着给他们一人还沏了一杯茶,温玖和严郎顿时受宠若惊的站起来自己伸手接过,然后客气的道谢。

严郎自动的坐在了宫先生身边,羞答答的一点都没有平时那副二二的样子,温玖看他这样抿唇笑了笑——比上一世还要拘谨呢。

“院长,是有什么事吗?”刚才的电话就是戴院长打过来的,但是并没有说是什么事qíng,只是吩咐他过来一趟而已。

院长这才笑着搓了搓手,看了一眼贺兰枢道,“是这样,贺兰枢先生这一次是代表贺兰宗先生出席的剪彩仪式,只是学院正巧新生开学,他要在学校留校一天,你看,正好余典申请了半个学期的休学,就在你们宿舍住几天。”

温玖看院长的眼神已经从震□□成了面无表qíng。

他扯了扯嘴角,看了一眼在一边好整以暇垂眸喝茶的贺兰枢,只觉得牙痒痒,“这不方便吧?”

贺兰枢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突然就把一直放在小腹上面的手放在了膝盖上面,登时就露出了无名指上的戒指。

他的动作不可谓不刻意,院长年纪这么大,自然也是‘顺其自然’的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突然联想起了贺兰枢指名要在温玖宿舍睡的事qíng,下意识的就看向了温玖的手。

一模一样的戒指,院长笑的顿时更开心了,开心之余还松了一口气。

他开始也确实是想过贺兰枢是不是别有目的,更何况温玖宿舍现在只有两个人,万一出了意外就不太好了。

现在虽然也确实是有别的目的,但是戒指都有了,也意外不到哪去了。

院长笑的又和蔼了一些,眼睛都要眯成了一条fèng,“方便,特别方便。男生宿舍正好新盖了一栋楼,有些材料还多亏了贺兰先生赞助,你们才能冬天夏天不挨热受冻的。”

温玖面无表qíng的冲着贺兰枢犯了一个大白眼,“那就委屈贺兰先生和我们挤一挤了。”

贺兰枢这才放下了一直翘着的腿,笑着露出了一口牙齿,“不委屈。”

温玖撇撇嘴,心里也是想知道贺兰枢究竟打得是个什么算盘。

接下来基本就没有什么事了,又说了点完全没有营养的客套话之后,温玖和严郎就坐在那里当墙纸,一杯茶差不多喝完,院长这才起来送客。

严郎自动的跟着宫先生走了,亦步亦趋的,温玖看着他们的背影乐的不行,就像是一只斗胜、昂着脖子的花公jī牵了一只gān了坏事的狗一样。

贺兰枢身姿笔直,他跟在自己身边,一路上回头率都很高。

也幸亏这个时间点正式展会最热闹的时候,在院长室这边的人少,避免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温玖一出教学楼的门,就看着贺兰枢先一步走到了自己身边,把帽子、围巾、手套全都给他戴上了。

温玖这才鼓鼓嘴巴,率先开口道,“你怎么不告诉我今天要过来?”

“我还以为你知道。”贺兰枢眼中全是笑意,“之前爸来公司的那一次,我就说了要代替他出席B大剪彩仪式。”

那个时候自己也在场,温玖闻言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我怎么没听到?”

“你那个时候大概在听四级听力。”贺兰枢耸耸肩,牵着他的手走了。

今天是个大晴天,天气预报都说回温了,可惜风大的不得了,chuī在身上像是刀割一样的。

温玖穿的已经足够厚了,而且外面还套着一件挡风的大衣,可即便是如此,在经过教学楼和宿舍楼之间的那条过风口的时候还是被chuī的连呼吸都有些艰难了。

贺兰枢这个时候走在了他的前面,漫不经心的牵着他围巾的尾端,像是遛宠物一样的还晃了晃,温玖双手背在身后,笑嘻嘻的看着前面给他挡风的人,觉得好像从心里都升起了一股暖流。

*

刚进到宿舍里面,温玖就赶紧先搓了搓脸,虽然戴着手套,可是手还是被冻的僵硬的不得了,摸着都没有什么知觉。他哆哆嗦嗦的换了鞋,才看到贺兰枢还在门口没进去。

温玖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进来?”

贺兰枢指了指自己的脚,“没有拖鞋。”

温玖这才一排脑袋,吸吸鼻子道,“我还有备用的,我去给你拿。”

他的那双备用的还是一双新的拖鞋,之前回宿舍收拾东西的时候才翻出来的。

其实老实说,他刚回到宿舍住的时候,还多少都有点不适应,每一次在看到什么东西的时候就会觉得特别意外,要么在发现了什么早就遗忘的东西却在偶然间被找到了的时候,就会觉得特别开心——就像是小时候洗衣服,和爸妈约定好了找到了口袋里面的零钱就全都给自己花一样的开心。

温玖笑眯眯的看了一眼那双格子拖鞋,目光又定格在了贺兰枢的脚上……嗯,他的脚比自己大几个尺码,没穿进去。

冬天的棉拖比较宽松,温玖还特意买了大一号的,想着暖热了之后可以来回找热的地方蹭,可就算是这样,贺兰枢也有小半个后脚跟都露在了外面。

也还好现在屋里暖和。

贺兰枢换好了拖鞋之后就把外套脱了挂在了温玖的衣架上面,道,“中午想吃什么?”

“都可以。”温玖爬到chuáng上换上了睡衣,他是不打算再出去了。

今天风太大,出去一圈冷得魂都快没了。

中午的饭是张凯歌特意送上来的,他送回来了之后就又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温玖看着面前丰盛的大餐,忍不住先盛了一块ròu咀嚼,咽下去了之后才说道,“张哥怎么会送过来?”

贺兰枢摸了摸下巴,给温玖盛了点汤,“最近有不少业务要往老宅跑。”

温玖一眨眼,慢慢的笑了。

他慢吞吞的蹭到了贺兰枢身边,和他膝盖对着膝盖,用胳膊肘蹭了蹭他,侧着脸问,“你觉得大张这人怎么样啊?”

“还不错,踏实上进,老实肯gān。”贺兰枢完全一副领导姿态,“会是领导最喜欢的职员。”

温玖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也明白张凯歌这种xing子的人永远都学不会那些油滑的客套,他却也有些放心,“我没问你这个啊。”

贺兰枢敲了敲盘子,温玖顿时会意的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小眼神期待的不得了。

“单单是为人方面,张凯歌确实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他的家庭gān净,在他毕业之后,公司已经决定聘用他为正式员工,现在的福利也等同于正式员工了。”贺兰枢三两句把张凯歌的现状jiāo代了清楚,“他在的也是在程序研发部,带他的设计师说他很有耐力和想法。”

温玖听着连连点头,在一边的排骨汤里面捞到了一个脆骨,笑眯眯的塞到了嘴巴里面嚼。

“他现在的工资……”贺兰枢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gān个几年,已经足够在帝都买一套小房子了。”

温玖吃惊的瞪大眼睛,“这么厉害!”

“各凭本事。”贺兰枢言简意赅。

温玖眼珠子一转,决定等这两周忙完了得回老宅和温夏好好商量商量。

今天宿舍里面安静的出奇,张凯歌大多数时间会住在公司,然后上课的时候会再回来,严郎又在M国陪着余菲做手术,短时间内也是回不来,倒是严郎今天这一整天都没有影子,展品还是温玖去帮他做第二天的登记的。

贺兰枢穿着温玖的睡衣,袖口和裤腿都短了一大截,看起来好笑的不得了,也幸亏温玖买的是珊瑚绒的睡衣,而不是那种特别厚实的棉衣,不然可能会更好玩。

可就算是这样,温玖也拍了好几张贺兰枢的照片,躺在chuáng上乐了挺长时间。

宿舍没有熄灯的时间,只是到了晚上之后会有人上来巡楼,艺术院这边晚上经常赶图,阿姨倒也不会敲门让早睡,温玖就心安理得的开着灯在chuáng上做他的图了。

没一会儿贺兰枢好像是有些累了,放下了手里的书之后就上了温玖的chuáng。

温玖扭头看了一眼,突然把手里啃得正香的火腿放在了一边,认真道,“我行李里面的那个chuáng单是你放进去的?”

“对。”贺兰枢笑眯眯的把温玖开了半个多小时连动都没动过,已经黑了屏的电脑放在一边,又抽出了他手里的火腿肠,压着人躺到了chuáng上,“睡觉吧。”

B大的chuáng并不是普通一米左右的chuáng,因为宿舍从来都不紧张,而且财大气粗的,每一个chuáng位都足够宽,但是容纳两个成年男人还是有些勉qiáng。

温玖被贺兰枢搂的有点喘不过来气,推了他两下,“我还没有洗漱。”

他现在满嘴都是火腿的味道,不刷牙到第二天早上一定‘清慡’的出奇。

贺兰枢闷闷笑了一声,突然直接覆盖到了温玖身上,盖着他的眼睛就吻了上去。

一吻完毕之后,温玖就开始大喘气,等贺兰枢的手移开,他的眼神都还是水润润的。

“是挺香的。”贺兰枢挑眉说道,还是把温玖给放下了chuáng。

温玖洗漱完也就十几分钟就关了灯又回去了,B大有专用的热水管道,只不过需要付费用,温玖的水卡用完了,就用了一边的严郎的。

“你今天怎么突然想到在学校住了?”温玖轻轻的说道,学校离家里其实一点都不远。

贺兰枢沉默了一会儿,黑暗之中轻轻叹了口气,“我要去M国两周。”

温玖在黑暗之中转过了头,没有了灯光之后,他的声音都下意识的变轻了不少,“怪不得你这么快就同意我住校呢……”

他说着一撇嘴,心想简直是亏大了。

只是这到底都是重生以后第一次分开这么久,过年回温家的时候,短短三天都让他想的不得了。两周的时间说长也不长,可是温玖突然就开始心里不舒服了起来。

他以前也没有觉得,人离开了谁都不能活,可现在好像突然懂得了,那些出门在外上学的大学生,在第一次离开父母之后,半夜躲在宿舍偷偷地看着手机哭是为什么了。

在家里有父母宠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一个人孤身在学校,什么事qíng都要亲力亲为……落差也的确是比较大。

他沉默了一下,才轻声道,“没事,两周就回来了。”

“嗯。”贺兰枢轻轻应了一声,又和温玖缠缠绵绵的亲了一会儿,也没有别的过多的旖旎的想法,温玖挺喜欢这样的氛围,一直都乖乖的让贺兰枢亲着。

贺兰枢亲够了,才给温玖又掖了掖被子,道,“睡吧。”

*

温玖心里想着贺兰枢第二天会走,他觉得自己没有睡的很深,可等他醒来的时候,宿舍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莫名的有点失落,又重新躺了回去,却在爬梯上面看到了一张字条:早点吃饭。

温玖又抿唇笑了起来,下chuáng洗漱了之后就打算出门买饭。

只是他才刚打开门,迎面就进来了一个头发乱成鸟窝,眼神却诡异的像是发着绿光的……严郎。

严郎跳大神一样的蹦到了屋子里面,丝毫不顾及以往对他而言十分重要的形象,外头还裹着一个军大衣,要不是温玖看到他的脸,可能走在路上都会下意识的避开一段路。

“阿玖!”严郎突然一把抓住了温玖的手,“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和上辈子如出一辙的场景。

温玖淡定的抽出了手,坐在一边换鞋,“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严郎兴奋的原地自己转了一圈,“宫先生简直不愧是业内第一把jiāo椅,他昨天骂了我一晚上!”

这两句话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温玖摸摸鼻子,“想吃什么,我去买。”

“不吃了,我要去睡一会儿整理一下思绪。”严郎匆匆洗了一把脸,出来之后直接蹦到了chuáng上。

温玖笑着摇头,看了一下时间,打算等会gān脆订个外卖,让他们中午再送过来比较好。

今天外面风倒是比昨天小了一点,但是还是冷的不行。

之前下的那么大的雪在过年之后已经开始渐渐的消融,天寒地冻的,路上也有不少的冰。主gān道已经被清理了出来,温玖裹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哆哆嗦嗦的除了宿舍门,迎面就被一股风chuī的眯起了眼睛。

等展会过了之后他们的课程才会恢复,这几天大多数时间都没有课,只是作业太多,还要时不时的去找老师修改,可以说他们忙,导师比他们还要更忙。

温玖捂着口罩出了口气,抿抿唇,顶着寒风也不想跑远,gān脆在食堂买了点包子和粥就回了宿舍。

宿管阿姨正在一楼看电视,管理室里面还有一个小太阳烤着,时不时的笑两声。

温玖笑眯眯的经过,快走到拐角的时候又被叫住了。

“温同学,温同学来一下。”宿管阿姨余光看到温玖进去之后就连忙叫了他一声,温玖一愣,被宿管叫住的感觉还有点新奇。

他摘下口罩,露出了里面红彤彤的鼻尖,“有事吗?”

“有人来访,拿了证件的,就在楼上等你。”宿管阿姨让他签了个字,温玖这才看到来访名单,居然是严斐。

他来学校不找严郎,找自己做什么?

宿管阿姨也自然是看到了这个名字,也认识严斐是谁,闻言就道,“人家等了好一会儿了,快上去吧。”

温玖看到了宿管阿姨桌子上摆的东西,想必是收了礼物才这么热心的。

他笑了一下,捧着已经不是很热的粥喝了两口,三两下的上了楼。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严斐并没有在宿舍里面,反而是在走廊尽头的吸烟室,手里的烟头灯光明明暗暗的,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B大的宿舍内是禁止吸烟的,但是在走廊两边和中间都设有吸烟室,而且定期会通风,所以大多烟瘾犯了也都会去那里抽一根。

温玖开门钥匙收了回去,看着严斐踩灭了烟头走过来,请他进去之后才道,“找我有事吗?”

严斐看起来好像挺疲惫的样子,双眼之中有不少的血丝,温玖能闻得到他身上浓浓的烟味,看起来他已经抽了不少的烟,除了这之外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酒气。

这大概也是宿管阿姨这么热心的另外一个原因了吧……温玖摸了摸鼻子。

严斐的指尖搓了搓,那是心qíng烦躁之下想抽烟的动作。温玖看过不少人烟瘾来了都是这样,他看向严斐,严斐像是有些焦躁一样,舔了舔gān燥甚至有些起皮的嘴巴,双眼直直的看着温玖,声音之中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带着一丝恳求,“你有没有见到过苏秦?”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个对泥萌而言不太好的消息,蠢作者周五开始要去实习,截止到周五早上的那一更为止都还是日更六千……之后看qíng况吧,设计这行的真的很累,而且实习期间我就不能放肆的迟到了QVQ,会被炒成瘦苏gān的。

之后看qíng况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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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忙的时候就六千,忙也会保证住最少三千的嘤,要爱的抱抱QVQ



第60章

面前的严斐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不好,温玖看着他的样子,感觉好像又感受到了自己曾经熬了几个通宵赶图之后的那副惨状。

他注意到了严斐的话,顿时神色一凛,“我也不知道。”

真的要算起来,其实他也已经挺长时间都没有看到苏秦了。

自打上次苏秦把他从公司送回家之后,温玖就没有再见过他,虽然中间电话和企鹅也联系过几次,但是并不频繁,最近这几天开学,温玖也挺长时间没有用过手机上网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温玖其实实打实的算得上是一个真·宅男。

但是他宅的方式比较不一样,和现下比较多的萌二次元的人不同,他在家里的时候,大多都是看书或是做图,或是在学习,恨不得把上一世那十年间欠缺的所有的东西全都给补回来一样。

他脑子转了几转,飞快的把苏秦‘下落不明’的原因和贺兰枢出国,以及和严斐只见走了几个来回,才面带戒备道,“我不知道,我也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苏秦了。”

严斐的双眼一直都紧紧地盯着温玖看,好一会儿才抿着唇点了点头,失望几乎溢于言表。

他连再见都没有说,脚步慢吞吞的又走了出去。

温玖站在门口,看着严斐一点点的走到了楼梯口,却又停下,在阳光jiāo界的暗处转过身,头微微垂着,语气很弱,“如果苏秦联系你了……麻烦帮我说一句抱歉,有可能的话,让他联系我一下。”

温玖歪了歪脑袋,不是很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严斐已经离开,他也不好再追上去问是为什么。

这个时候已经渐渐的有人起来了,楼道里面的声音渐渐变大,温玖后退关上了门,把饭又放进了小型微波炉里面热了一下才拿出来。

严郎没睡一会儿就醒了,他睁眼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看到温玖忙碌的身影就叫了一声,“阿玖,我刚才做梦怎么好像听到严斐的声音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嘟囔着掀开被子下了chuáng,他睡觉之前就怕睡的太死,故意没有上厕所,而是忍着睡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被憋醒,终于发泄完之后他才搓搓手和脸坐在了桌边,看着温玖买了两分的早餐,嘻嘻笑了一声。

“他刚才来了。”温玖眉眼淡淡的,把严郎的那份给他放好,这才拿起了自己的包子啃了一口,香的不得了。

“我想吃油茶果子了。”严郎被烫的来回吸气,chuī了两口之后直接把包子一下塞完,“可惜也不知道现在哪还有卖的。”

温玖听他说着也有点想吃,油茶果子是北方一种很传统的小吃,又香又浓,他最爱吃的就是油茶里面的花生,只可惜现在很少能看到了。

至少在他们家附近这么一大圈商业街莅临的地方,是根本没有这种摊子存在的。

而有些饭店里面倒是有出售,可一是价格贵,二是味道也不正宗。

温玖顿时觉得ròu包子有点没滋味了,面无表qíng的给了严郎一个白眼,看他嘻嘻笑着又伸向下一个包子。

“对了,严斐过来有事儿吗?”严郎喝碗粥之后出了一脑门的汗,又去洗了一把脸才出来,坐在自己电脑前面开了机,显然是没把严斐来这里的事qíng和温玖扯在一起,下意识的以为是来找他的。

温玖摇了摇头,“是和阿枢公司业务上的事qíng。”

严郎颇觉意外,却也没有多想,一边应着一边拿了一罐水放到了桌子上面。

*

温玖心里想着事qíng,中午还没到就抱着电脑和书出了宿舍,临走前和严郎打了声招呼,“我去咖啡屋了自习,有事震我就行。”

严郎头也不回的冲着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温玖紧了紧围巾和帽子,这才出了门。

外面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照she在人身上虽然没有什么温度,但是没有风的qíng况下已经是难得的艳阳天,温玖走了一会儿就把口罩给摘下来了。

学校附近有一家咖啡屋,里面的环境挺好,而且没有轻音乐,咖啡屋的旁边还有一间书屋,是一个上自习的好地方。

一般大多数都会三三两两的坐在一楼自习。温玖以前是这里的常客,只是重生后一直都没有来过,虽然还记得一些东西,但是难免有些细节忘得差不多了。

还好店员还认识他,温玖也知道这里是会员制,二楼和三楼要有卡才能进入,只是他的卡……嗯,早就丢得差不多了,所以就gān脆又重新办了一张。

二楼相对而言更加的安静,而且隔音效果很好,每一个房间都可以看到窗外,温玖经常来的这个位置是正好可以看到校门口那边一整条街,而且阳台是外凸型的,看到的距离也比较宽广。

他站在阳台上面看了一下时间,贺兰枢这会应该已经下飞机了,就怕是已经休息了。

他这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打,手机就响了起来,正是贺兰枢的电话。

温玖一下子就笑开了,“阿枢?你下飞机了吗?”

“刚到酒店。”贺兰枢揉了揉额头,把手里的公文包随手丢在了一边,飞机过后人有些疲惫,他整个人仰躺在chuáng上闭上眼睛笑了一下。

温玖一连声的‘嗯’着,等到贺兰枢说完了,他才把今天严斐来找他的事qíng告诉了贺兰枢。

贺兰枢听完沉默了一阵,温玖听着他的动作像是用了力从chuáng上坐起来的样子,就听他在那边道,“苏秦在M国医院。”

温玖一听就瞪大了眼睛,“医院?”

贺兰枢点了点头,才想起来那边的温玖看不到,安抚道,“没什么大碍,过几天我就把他给带回去。”

温玖心里惴惴不安的,又多问了一点才挂断了电话,抿着唇走回了沙发椅上,怎么都看不进去书了。

他很难不把苏秦进医院的原因和严斐联系在一起去,尤其是严斐来的时候还是那样的一种状态……温玖其实一直都觉得苏秦和严斐之间的关系很简单,但是好像事实并不是那个样子。

如果只是十七八岁的时候早恋之后因为家庭变故才突然消失,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什么样子的感qíng会放不下呢。

温玖烦躁的把书盖在脸上,整个人往后仰去……没一会儿就gān脆睡过去了。

*

贺兰枢挂了电话之后却也没有休息,他把带来的资料整理了一下,就拿起了其中几份的文件出了门。

酒店楼下已经有司机在车边等着,标准的黑墨镜黑西装,见到了贺兰枢之后就打开了后车门。

车上坐的人居然是余典,贺兰枢坐进去之后把其中一张纸jiāo给了他,余典粗略看了两眼,就把东西给收了起来。

“你前天去了B大?”两个人用的是中文jiāo谈的,司机在前面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听不懂。

贺兰枢点了点头,往后靠了一点,他那晚抱着温玖一晚上都没有睡,就那么看了整整一晚上。

第二天又是凌晨的飞机,飞机上面也没办法很好休息,下了飞机之后就赶往了酒店,就已经到了现在了。

余典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疤,并不长,但是位置很显眼,从鼻子右侧一直划到了耳下,是刀伤,而且刀口整齐,一看就是下来十成的力气。

他的手jiāo握了一下,才道,“严郎怎么样了?”

“宫先生已经正式收他当入门弟子了。”贺兰枢睁开了眼睛,重新带上了眼镜,两个人已经出现在了医院楼下。

他们一起下了车,M国市中心是编号是M8,这里是最出名的一所医院,苏秦就在顶层。

余典却没有跟着贺兰枢一起进去,而是看着贺兰枢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之后,就坐上车离开了。

贺兰枢直直的乘坐电梯到了顶层。

苏秦的病房在最里面的一间,贺兰枢推开门的时候……苏秦一条腿打着石膏被挂着固定在一个架子上面,双手和另外一只露在外面的踝关节处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像是被绳子之类的东西绑久了留下的。

大概是病房里面有点热,他解开了大半的衣服领子,胸口一片都是密密麻麻还没有完全消去的痕迹。

见到贺兰枢进来之后,苏秦一下子把手里新鲜的榴莲给扔到了一边,gān咳两声,拿起一边的水喝了几口去味,这才整理了一下衣服坐直了。

贺兰枢被这一屋子的榴莲味给冲的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面无表qíng的关上门又进去了。

苏秦心虚的不得了,这时候装虚弱显然已经晚了,他‘嘿嘿’笑了两声,搓着手道,“老板!”

贺兰枢给了他一眼,在一边的陪护沙发椅上坐下,“说吧,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苏秦顿时委屈的不得了,“你总要给我一点缓冲的时间。”

“你自己想清楚就行。”贺兰枢说着,把剩下的几份文件放在了他身边。

苏秦打开看了几眼,马上就笑眯眯的拍了拍手,“不错不错。孙家这次才终于算是有点苦头吃了。”

“孙家在地产业依然是龙头,何况孙忠和姜老爷子私jiāo几十年,孙家真的出了事,姜老爷子不会看着不管。”贺兰枢淡淡道,他闭着眼睛躺在了沙发上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苏秦闻言深深点了点头,“孙老爷子我也见过,这两年基本上已经放权了,可惜了,养了一匹láng。”

可惜这匹láng自视太高,野心大,却没有手段。

以现在贺兰家的位置都不能随意有什么动作——站得高,才更加的步步艰难,可孙坚刚刚接了公司没有多久,急于做出来一些业绩,难免心急了一些。

也怪孙家老爷子给他养的太好了。

苏秦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同qíng一样的笑了笑,拢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笑嘻嘻的,“冲冠一怒为蓝颜啊老板,这可要不得。”

贺兰枢眼睛都没有睁开,把头挪到了yīn影里面,淡淡道,“我离开的时候,严斐去了B大找阿玖。”

苏秦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整个人都往贺兰枢那边凑了凑,哪知道贺兰枢说完了一句之后就没有声音了,苏秦给急的不得了,艰难的把挂着腿的架子给卸掉,龇牙咧嘴的蹦跶着往贺兰枢那边凑。

“老板,吊人胃口不负责任啊。”苏秦坐在地摊上,狗腿子一样的笑,“你跟我说说,严斐当时什么样啊?哭了没,伤心没?”

“不知道。”贺兰枢把手机丢给他,“你自己问。”

说完,他就扯过了苏秦顺带拿过来的眼罩盖在了眼睛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苏秦计谋得逞,又怕把贺兰枢给吵醒,gān脆就又跳着跑到了厕所,关上了门之后看了看。

贺兰枢的手机需要指纹锁,他一边蹦跶一边又怕手机黑屏,不得已蹦两下就要点一下,好不容易等他坐到了马桶盖上,他又开始发愁了。

想了半天,他还是眼珠子一转,按下了严斐的手机号码。

这个手机号码是贺兰枢私人的号码,严斐那边并没有,苏秦拨过去之后,那边响了一声就马上被接通了,随后就是严斐沙哑的像是被沙子磨过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苏秦眼珠子转了转,把手机拿开,捏着嗓子说了一句,“您好,您的手机于……”

‘喀嚓’一声,被挂断了。

苏秦笑的抱着肚子在马桶上颤抖个不停,随后就趁着严斐还没反映过来的时候就把他的手机号码给拉入了黑名单,这才喜滋滋的拨通了温玖的。

温玖那边有时差,这边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温玖那边还是白天。

听到手机响起来的温玖打了一个激灵就清醒了,书从他的脸上掉下去,温玖连看都没看就先接了电话。

苏秦笑嘻嘻的道,“温少,是我啊。”

“苏秦?”温玖慢吞吞的叫了一声,然后捡起了书道,“刚才严斐过来问我你在哪。”

苏秦左右看了一圈,决定还是偷偷跑出去把他的榴莲给拿回来,终于坐回来的苏秦抠了一点舔了舔手道,“你和他怎么说的?”

“我就说不知道。”温玖面无表qíng的应了一声,觉得自己刚才简直是瞎担心了。

苏秦和严斐在这一副对立面上,看起来好像是对于苏秦很是不利,可就算是一直到目前为止,都是严斐不停地追着苏秦跑。

苏秦……温玖听着手机里面苏秦‘吧唧吧唧’的声音,不由问了一句,“你在吃什么?”

“榴莲啊。”苏秦砸吧砸吧嘴,榴莲这东西看起来又大又有杀伤力,可实际上里面就那么一点点,塞牙fèng都不够。

“……在厕所吃的?”温玖艰难的道。

苏秦没心没肺的点了点头,把榴莲壳子随手扔到了厕所垃圾桶里面,“对,你还没告诉我呢。”

温玖只觉得鼻尖好像萦绕着一股味道,他摸了摸鼻尖,他出来的时候用的是香皂,还有一股清香味,总算是回到了现实,那股不存在的味道顿时消失不见,“看起来不太好。”

苏秦眼睛眯了起来,像是一只偷到腥的猫一样。

他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也就没有再追问温玖别的了,和温玖胡侃了一阵子之后就出了厕所。

不知不觉他们竟然说了快一个小时,苏秦摸了摸自己被手机贴的有些发热的耳朵,说这么长时间嘴巴都有些gān了,他这才打开了了门,一下就看到了在外面的黑人护士和已经醒过来,正在处理事qíng的贺兰枢。

黑人护士是一个胖胖的女人,xing格挺慡朗,只是偶尔总会对于苏秦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表示担忧。

她刚进到病房里面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就问了问贺兰枢,却被他笑着指了指厕所的方向。

护士循着味道一直走过去,果然从门fèng里面也掩盖不住那股味道,他又担心苏秦在里面‘排泄’被打扰,所以一直就在外面搬了个小马扎等着。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

苏秦刚一打开门,一股熏得人几乎要窒息的味道顿时迎面而来,苏秦看到和蔼的护士还有些惊喜,正想要打招呼,就见护士一脸惊恐的看向了他的固定着绷带的那只脚。

哦,脚上有点huáng色的汁,刚才他吃的时候不小心溅到的。

苏秦又砸吧了一下嘴巴,心想着过几天余典来了得让他再带点榴莲过来。

这东西,平时一次没吃过,也避而远之,可吃了几次之后,居然味道还不错。

他嘴巴上面也是huáng色的痕迹,护士的眼神更惊恐了。

苏秦奇奇怪怪的看了她一眼,“嘿玛莎,你再这样看下去,我要以为你爱上我了。”

玛莎捂着胸口和鼻子向后退了一步,她的嘴唇比较宽厚,还是两个孩子的妈妈,看着苏秦的样子道,“苏,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打击,可是□□并不是一个可以发泄的途径,你现在需要……哦不不,我想是我需要冷静一下……”

玛莎还不等没反应过来的苏秦说话,赶忙就飞奔出了病房的门。

贺兰枢一直都在忍笑,病房的窗户和门早就已经被他打开通风了,苏秦一出来却还是带了一股榴莲的味道,贺兰枢面无表qíng的让他离远了一点。

苏秦委屈的不得了,“我觉得玛莎可能误会了什么。”

“嗯。”贺兰枢淡淡道,喝了一口水,“她以为你在厕所里面蹲了这么久……”

在苏秦期待的眼神中,贺兰枢一点都不留面子的道,“是在□□。”

苏秦:“……”

他赶紧下了chuáng就要去找玛莎,却没想到玛莎已经带着悲痛又同qíng的眼神带着两个高有力的护工进来了,二话没说就熟练的把苏秦给抬了起来。

“苏,我觉得你现在需要好好的洗一个温水澡,然后需要休息一下。”玛莎善解人意的在一边陪着,苏秦顿时崩溃,“老板!救命!我的贞cao——!”

贺兰枢一点没搭理他,一直等到玛莎回病房整理物品的时候,他才解释了刚才的原因。

玛莎好奇的问他刚才为什么不说,贺兰枢耸耸肩,很遗憾的指了指厕所,“我觉得他很有必要清理一下自己身上和里面的味道,不然对于他的身心十分的不好。”

玛莎进去走了一圈,面无人色的出来,之后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了一个防毒面具,这才又一次进去,手脚十分的迅速就把榴莲壳给解决掉了。

*

温玖这几天一直都比较忙,忙起来连饭都有时候顾不上吃,想贺兰枢的qíng绪反而没有刚开始那么的qiáng烈了。

作业的进度进入了尾声,因为他之前没有拖得缘故,所以在同班同学都焦头烂额的qíng况下,他反而成了最悠闲的一个。

周日就是夏佑和尚左跟着莫医生出发前往M国的时间,温玖把作业在周六就差不多做完了,剩下的jīng修一下就可以,很早就到了夏佑他们家里面。

四个人都在,尚左正舒舒服服的窝在一边,尤北和左溪正在忙忙碌碌的给他们收拾东西,生怕会少了什么。

尤北和恢复的比左溪要慢一点,但是也已经可以发声了,虽然不能连贯成句,而且声音很小,但是已经是一个很大程度上的跨越,大家都很开心,毕竟都是在朝着好的方面进步。

贺兰枢走的时候就把王司机jiāo给了他,温玖平时也没怎么离开过学校,王司机拿着钱不gān活心里不踏实,终于有了一次温玖要出去的时间,很是热心的帮他们把行李一起都给扛下去了。

温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贺兰枢身边跟着的保镖和保安大多都是特种兵退下来的,王司机听说以前还是独láng突击队的队长,很出名的一个狙击手,手上有很多老茧,后来因为战场上被弹片炸伤了眼睛,加上年龄又到了,自己就向上面申请了退役,就在B市想找个活gān。

退役,又受了伤的军人很难找到什么像样的活,大多数gān的都是保安,好一点的,就是跟着那些富人家做些打手的活,吃力不讨好的。

所以在被介绍给贺兰枢当司机的时候,他也是苦练过一阵子车技的。

他的眼睛虽然不能再当狙击手,但是职业习惯上在观察道路上却有得天独厚的本领,车速总归不会有子弹和敌人的移动速度快,所以,他也是当的很是用心。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急着心疼苏秦了想想被蒙在鼓里一心觉得是自己qiáng迫了苏秦才导致苏秦要跑路的严斐……点蜡。

咳,qiáng迫的内容正文完结后会放在番外里面~到时候让你们吃个饱QVQ

PS:从47章开始捉虫,除了早上7点到10点之间的更新时间之外,其他时间都是捉虫或者防盗,不用管~



第61章

温玖跟在后面,左溪和尤北一人推了一个下去,下楼的时候温玖还特意看了看,果然上一次来这里看到的那些身材笔挺的保安都不是错觉。

每一层楼每两边的位置都有一个保安室,里面各自安排的有一个保安,楼道里面也都有监控,这里的保护措施很好,温玖笑嘻嘻的看了一眼,在走廊尽头的保安室里面有一个长相不错的帅哥,浓眉大眼的,看起来压根就不是会当保安的人。

电梯到了,他们就顺势下去了,根本没有看到刚才佯装在检查监控设施的保安在他们离开这里之后,就出了保安亭,来到了夏佑他们的房间,检查房门的样子。

他的视线在门牌号上面停了一瞬,没一会儿就又离开了。

*

从这里到机场要五六个小时才能走一个来回,左溪和尤北下去还要去医院复查,时间太仓促,所以夏佑就没有让他们跟着一起去,把尚左和夏佑一起抱上了车后,温玖才让他们上去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尤北他们才刚刚上楼,拐角处的一辆车刚停稳,莫医生就从上面下来了。

后排像是也坐了一个人,为了方便的缘故在后车门的位置安装了一个坡型的滑梯,上面有一个坐着轮椅的女人也一起下来了。

女人的年纪看上去不过四十岁出头,保养的十分的好,但是她的双眼却流露出了一种不符合她年龄的岁月累积过后的沉淀,温玖看着,就觉得看到她仿佛是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一样。

可她的眼神,就在看到了还尚未彻底走上楼的尤北还有左溪的时候,一瞬间就爆发出了无比炽热的色彩,整个人都因为那一抹明亮而生动了起来。

她快速的转动了轮椅,却也克制住了自己,慢慢的到了莫策医生身边。

莫策轻轻的握了一下她的手,安抚的拍了拍,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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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走到了车边,道,“都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夏佑把窗户摇下来,微笑着说了一句。

莫医生的眼神在门dòng口停留了一瞬又转过来,迟疑的问道,“刚才走的那两个人是……”

“是我弟弟。”夏佑道,“他们嗓子不好,下午还要去医院复查,就不去送我们了。”

莫策医生连连点头,介绍了一下身边的女人,“这位是我太太,你们叫她张阿姨就可以。”

夏佑乖乖叫了一声,尚左还是不怎么想面对生人,一上车就拉上了口罩和眼罩装睡,浑身都充盈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意思。

张桐笑着点了点头,眼神之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王大chūn这会从车上弹出了个脑袋,“温少,咱们走吧,再过一会儿环城大道堵车,恐怕会误机。”

温玖这才赶忙上了车,莫策医生也推着张桐回到了后面,慢慢的跟上了他们,坠在车的后面。

温玖是觉得他们两个的反应有些奇怪,只是联想到未来他们要和夏佑、尚左一起生活很多年,又觉得都说的过去。

一路上有些赶,他们出来的时候左溪就有些不太舍得他们离开,所以在楼下就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来莫策医生来了,又耽搁了一会儿。

雪化了之后路上都是水,车子都不敢开的太快,王大chūn一直保持着匀速,时时刻刻的关注着路上的状况。

等他们到机场的时候,登机的时间都已经快要到了,温玖和王大chūn、莫医生一人推着一个把他们快速送到了通道,连最后的告别都没有赶上,看着他们一一进到了里面。

温玖有些不舍,跟在王大chūn身后回去的时候都有些无jīng打采的,王大chūn本来就不是个会说什么漂亮话的人,看他这个样子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一直到他们走回机场门口,温玖看着外面已经升起来的太阳,突然深呼吸了一口气,笑着转头道,“王师傅,送我回老宅吧,我去看看妈和姐姐。”

“啊,好。”他摸摸脑袋笑了一声,其实每次送温玖和贺兰枢回老宅的时候,他都能趁着那一会儿去看看他媳妇。

他媳妇儿叫刘曼华,家里就是种花的,而且手艺也不错,后来他退役了之后就带着孩子跟着他一起来了B市,他后来听见贺兰枢和周漫柔说家里缺了个花匠,就推荐了他媳妇,现在就在老宅里面伺候那些花花糙糙的,工作也清闲,主人家又好,包吃包住的,工资还挺多。

温玖是知道这件事的,闻言也道,“今晚就在老宅住下,你可以和刘阿姨好好叙一叙。”

王大chūn身兼司机和半个保安,一切的行程都是以贺兰枢为先,虽然也有下班时间,但是基本上也都挺晚了,而且公司离老宅也比较远,来回比较麻烦,所以一般都是和贺兰枢一样,都睡在公司里面的。

不过最近大半年的时间,贺兰枢都挺少加班,也都是回家睡,王大chūn也能多回家几次,和媳妇孩子一起住了。

“好嘞。”他笑了笑,快步走过去给温玖打开了车门。

车里面的暖气顿时笼罩住了身上,温玖打开窗户透气,就听见前面的王大chūn道,“温少,老板走之前嘱咐了,开车的时候让你把窗户关上……”

他又看了温玖一眼,见他没有以往那样仿佛要生气的样子,胆子大了点,“真要开窗户,就开另外一边chuī不着你的。”

温玖听着听着就笑了出来,又把窗户给重新摇了上去,把下半张脸缩在围巾里面,靠在后面慢慢的睡了起来。

*

温玖在车上还真的就睡过去了,他好像梦到了贺兰枢在叫他起chuáng……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老宅了。

他愣了一会儿才推开车门下车,被外面的风一chuī就有点清醒过来,哆嗦着紧了紧衣服,夹着胳膊小跑进了屋里。

屋里温夏和周漫柔全都不顾及形象的坐在地毯上面,被她们裹成了一颗球的兰兰正‘咿呀咿呀’的来回在她们中间爬来爬去的,温玖看着道,“兰兰会走路了吗?”

兰兰现在也就八个多月,要走路其实还不到时候,只会爬而已,jīng神也比小的时候好了很多,每天清醒的时间长了一点,吃得也多,多少次看起来都像是一只小胖猪一样。

温夏笑眯眯的回了一句,“哪有这么早,刚会爬,满屋子的乱转呢。”

温玖这时候才看到了兰兰身上仿佛像是拖把一样的衣服,结合起她刚会爬喜欢满屋子乱转的样子,闷笑了一下也走过去坐着,随手抓了一个骨头棒子逗她,“姐,你这买衣服买的也太不负责任了……”

“是妈买的。”温夏眼睛弯弯的指了指周漫柔,周漫柔gān咳一声,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回到了沙发上坐起来。

要不是她刚才还趴在地上逗兰兰,温玖是绝对不可能想像得到这一出画面的。

贺兰枢为人很严肃,他也见过贺兰宗,并不是一个多言的xing格,周漫柔一向表现的也都很有姿态,浑然天成的那种贵气,即便是在家里也都是穿着很整齐,也永远都画着淡妆。

周漫柔慢悠悠的端起一杯咖啡,斜眼看了温夏一眼,“物尽其用了。”

地板上其实很gān净,就算是光着脚踩上去也都不会脏,自从家里来了兰兰,家里的阿姨每天都会无菌消毒不少次,地板上永远都比脸上gān净。

兰兰身上的衣服也是新换上的,温玖笑眯眯的摸了摸她长了点头发的脑袋,就见兰兰‘嘎嘎’的笑起来了,抢到了他手里的骨头棒子就要往嘴里送。

到了兰兰要喝奶的点,温夏把她jiāo给了保姆,和周漫柔说了一声,就带着温玖上了楼,“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温玖撇撇嘴,懒懒散散的抱着chuáng上的大抱枕,下吧抵在上面,怏怏说,“我老公出差了。”

这还是第一次温玖在她面前这样子称呼贺兰枢,闻言有些诧异,更多的反而是欣慰,“出差挺好,小别胜新婚。”

温玖莫名的脸红了一下,小别之后……嗯,他不自在的挺起了腰,腆着脸凑了上去道,“姐,你帮我和学校请个假呗。”

“请假?”温夏一愣,整理头发的动作也停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温玖一番,“怎么了?”

温玖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出神,“嗯……也没什么。”

没想一会儿,温玖就扒了扒头发,一脸郁闷的转过身,“我想先睡了。”

“还没吃晚饭呢。”温夏在后面叫了他一声,温玖随意摆摆手,“你让阿姨给我送上来吧。”

温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真是孩子长大了,小时候那么可爱的个孩子,心心念念的事qíng全都写在脸上,现在怎么就看不明白了呢?

温夏咋舌,把头发梳了梳,收拾好自己也下了chuáng。

*

温玖接下来的几天就又在忙碌之中度过了,他抽空回了一趟家,发.qíng期早就已经过了的二胖终于被摘下了耻rǔ圈和避.孕.套,也可以在没有人监管的qíng况下和大huáng在一起玩耍了,温玖刚一进去就受到了来自两只狗的口水的洗礼。

短短几天没见,二胖和大huáng甩尾巴的幅度大到他们亦步亦趋的都跟着温玖,走到哪去哪,上厕所都要在门口守着。

温玖回来最开心的莫过于芹婶和福伯了,他们两个老人在这么大的一个房子里面也没有事qíng可以做,芹婶除了一日三餐之外,还主动做了清洁的工作,货也不累,她也总是想着能多找点事qíng做,不然总觉得于心不安。

福伯是正经的管家学院毕业的,一直都很恪尽职守,只是他在贺兰家待了大半辈子,感qíng和普通的管家自然不一样,当天就和芹婶制定好了饭菜,给温玖做了一顿大餐。

温玖吃的简直是一本满足,饭后神神秘秘的上了楼上,找到了一些文件之后又离开了家里。

毕业设计终于通过,温玖接下来的几周算是彻底没有什么事qíng做了——他的表现一直都很良好,就连一向苛刻的老师对他都比较宽松,甚至主动提出过邀请他去工作室的意思,不过温玖婉拒了。

大学的时间,他是想着好好享受一下大学生活的,上辈子活了一辈子都没有活个明白,对于一个人来说最美好的学生生涯被他从头làng费到尾。

他从导师办公室回来的一路上心qíng都很好,直到打开宿舍的门,看到属于余典的那张chuáng上面崭新的被褥才楞了一下,“余典回来了?”

“没有。”严郎像是有些bào躁,面带不善的看了一眼原来余典chuáng铺的位置,沉着脸说,“有个新来的。”

如果只是占了余典的chuáng位,那严郎也不至于会这么生气。

温玖多看了那个chuáng位两眼,也没有多想,左右他们几个在学校再住一阵子,接下来就要各自回家了。

他回家住,张凯歌为了往返学校和公司方便,已经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不错的房子,还把他乡下的父母和弟弟一起接了过来,他又托了点关系把户口落在了B市,顺带把弟弟的学籍也一起牵了过来,就在一所挺有名的小学。

张凯歌弟弟来得晚,现在也是高三的年纪,他母亲在生张凯歌的时候年纪就已经比较大了,为了张凯歌能在B市上大学,更是把家里的房子和地产全都给卖了,只留下了他们吃饭和给张凯旋上学的费用。

张凯旋算是晚来子,加上和张凯歌差着六岁的年纪,张凯歌对他特别好,也没有兄弟之间的争风吃醋,所以关系一直都特别不错。

张凯歌早就已经不问家里要生活费了,在实习赚到了钱之后,只留下了生活费,剩下的都给寄到了家里,现在工作步入正轨,就gān脆把家里人都接了过来。

温玖和严郎本来就打算着一起上门拜访一下,只是最近也一直没有什么时间。

所以之后张凯歌也基本就不在学校里面住,严郎则是要去宫先生家里直接住下,他父亲一向对他不管不问,在这件事qíng上面倒是下了很大的力气支持他,需要的器材设备连问都没有问,就冲着宫先生的名字就出了很大一笔钱,足矣看到宫先生在设计行业的影响力。

所以到最后,宿舍也基本上是要空下来的。

温玖笑眯眯的转移了严郎的视线,“你帮我定张机票吧?”

“机票?”严郎果然一下子把眼神从电脑上挪开,他正好作图进入了瓶颈期,面对着三维画面已经很久都没有再深入一步,闻言gān脆保存之后退出了。

温玖连连点头,拍了拍身边的护照和证件,“我想去M国。”

“……不是吧你?”严郎一下子笑了出来,越笑越厉害,“你这才多久啊,能不能行了?”

“你也别说我了,昨天看着手机偷偷抹眼泪的是谁啊。”温玖立马嗤笑一声,和严郎开始互相伤害。

严郎顿时一噎,放弃和温玖继续争论下去。

余典已经回M国快要一个月了,这段时间他们除了偶尔的短信联系之外,就连电话都是他们特意等到对方白天的时候打的。

短信每一次发过去或者是白天、深夜,回过来的时候也都差不多是第二天了。

严郎闻言躺在椅子上面长舒一口气,等着时不时就要抽搐一下的校园网加载网页,“我需要忙碌的生活来麻痹自己。”

“嗯,你需要。”温玖凑到电脑边上看了看,作为一个在医院里面连个人都见不到的资深病患来说,他可以说现在的大学里面,放眼望去也没有几个能比他更电脑白痴的了。

先不说网上那些新兴的软件、app一类的东西,他就连打字都快要忘记的差不多了,刚重生的那一段日子,他就连打开贺兰枢的电脑输入几个数字的密码都要找很久。

温玖漫不经心的回他,仔仔细细的看着,心想着自己除了刷重博和企鹅之外,还是得学着用一下别的软件了。

严郎看了看,“给你订个头等的吧?”

“都可以,要后天的票。”温玖转念一想,“算了,就明天的吧。”

“早上八点和晚上八点,哪个?”严郎刚说话,门被从外面打开了,他抬头扫了一眼,见是那个新来的,就在那人还没有抬头的功夫就不着痕迹的把视线挪开,也没有了刚开始开心的劲儿了。

温玖察觉到看了门口一眼,正巧和那人视线对在了一起,是个没见过的人,眉眼之中带着一种娇纵,这种人,一般来说并不怎么好相处,于是他就笑这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回头继续道,“要早上的。”

订票窗口显示完成,没一会儿温玖就收到了短信,他还没有点开看,自动备注是航空客服的电话就打来了。

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个挺新奇的体验,截止到目前为止,他的手机通讯录上的人都只有那么零星的几个,短信也大多都是68001和推.销、诈.骗的。

他xing质勃勃的点开,现在下午,大多人都去上课了,屋里挺安静的,所以电话里面的声音就显得挺大,温玖一直笑眯眯的听完,直接无视了严郎的白眼,等到对方说完‘祝您生活愉快’之后,他才挂断了电话。

“老古董。”严郎扔了他一个桌子上的废纸团,温玖笑嘻嘻的接过又砸了回去,冷不丁的在余典那里的chuáng位上也传来了一个声音。

那股语气绝对称不上好,甚至带了一种不屑的意味,“土老冒。”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生嗤笑。

温玖离得近,自然听得清楚,只是严郎那边正巧接纸团的时候撞到了笔盒,里面的笔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就没有听清楚,只隐隐约约的听到他说了话,而他抬起头的时候,温玖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去。

严郎是个bào脾气的,看他那副样子,脸也立马耷拉下去了,眉毛紧皱的,“怎么了?”

温玖沉着脸摇了摇头,看着上面已经盖上被子像是睡过去了的人,淡淡道,“没事,好像有苍蝇。”

“大冬天的哪来的苍蝇。”严郎笑嘻嘻的,意有所指的伸出手指指了指上面,“哎,还真有一只。”

温玖笑出声,也算是懂了严郎刚才为什么这么生气了,他也不理会,坐在一边拿了个橘子,“你在宫老那边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严郎垂下头,无jīng打采的,“被骂死了。”

最开始的激动过去之后,剩下的就是战战兢兢了,能跟着宫老先生的,在业内也都是首屈一指的大拿,他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学生,在他们面前就显得很不够看了。

实力上的完全碾压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可与此同时的,也激起了他的冲劲儿和不服输的劲头,严郎想着他这一段的收获,又抬起头,“收获也确实很大。”

“宫先生一定也是为你好。”温玖一个橘子吃完,拍拍手道,“严师出高徒。”

“嗯,我就是那个高徒。”严郎嬉皮笑脸的,说完一句话之后就去洗漱,然后赶紧爬上了chuáng,“我去睡会儿,晚上还得去老师家里。”

这段期间里面,像是睡着了的那个新来的自始至终都没有出过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他们也没再主动搭理他,各自休息了。

他倒是没睡,上了chuáng之后就拿出了手机,上面的消息依然寥寥无几,温玖点开了他和贺兰枢的消息记录,看了半晌,才在上面慢慢的敲出了四个字:

‘我想你啦。’

他笑着把手机又放到了chuáng头,慢慢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美梦。

所以,我去找你啦。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高能,请自行准备好水,狗粮太多,我怕噎着你们23333

(至于ròu汤……我等实习稳定一段了看qíng况吧,心力憔悴,周五就要去了嘤,以后再也没有休息的时间了,实习生简直是没有人权QVQ,太可怕了QVQ)

害怕工作忙自己撑不住,更害怕工作不忙学不到东西……简直纠结成陀螺了。


第62章


没一会儿就有空姐面带微笑的过来询问他需不需要吃喝的东西。

温玖看了一眼时间,问了一下,就要了点喝的和简易的早餐。

他的位置靠近窗户,温玖坐飞机的次数少,每一次都挺稀奇,此刻正一边吃着一边看着窗外不停翻滚的云海,要不是隔着一个窗户,他其实挺想伸手去摸一摸的。

飞机渐渐起飞,温玖疲惫的戴上了眼罩。

昨晚上他睡的太晚,脑子里面乱糟糟的想了一大堆的东西,又觉得什么都没有想,他最后一次看时间的时候,都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学校到机场远,五点他就起了chuáng,慌慌张张的收拾了东西就搭了车赶往机场,被凌晨的温度冻得浑身一直都在打哆嗦。

温玖最后掀起眼罩又看了一眼外面随着气流和风不停翻滚的云海,窗户上面映出了他笑的温柔的眉眼,他慢慢的把眼罩又带好,舒舒服服的靠在后面睡了过去。

他其实也很想知道,贺兰枢在看到他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

从机场出来的时候,温玖着实是懵了很长时间。

机场里面头发、皮肤各色的人种有很多,外面也同样,只是置身异国他乡的缘故,所有人都说着一口流利的他听不懂的鸟语。

最基础的jiāo流温玖倒是会,但是他一不认识路,二不知道贺兰枢在哪里……一时冲动过来之后,温玖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觉得自己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在国外走丢的大学生了。

手机在他出了国之后就自动的停止使用了,温玖郁闷的看着完全没有信号的手机,左右看了看,终于找到了一间电话亭。

他来的时候幸好是兑换了一些货币,有点艰难的拨通了苏秦的电话,温玖正担心苏秦会不会接的到,那边就被接通了。

他松了一口气,对着那边道,“苏秦,是我啊。”

“温少?”苏秦一下瞪大眼睛,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手里的榴莲被他不小心倒在了chuáng上,顿时一股味道就弥漫了开来。

苏秦心疼的不得了,连忙捡了起来,后知后觉的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你怎么用的是M国的号码?”

“我来M国啦。”温玖笑眯眯的,透过四下透明的玻璃窗看向了外面。

M国的温度远比国内要低得多,四处都是积雪,而且风还特别大。温玖出来的时候没想到,结果被风一chuī就打了个哆嗦,又退回去重新穿戴整齐之后才出来的。

苏秦艰难的吞了口口水,“你在那站着,我派人去接你。”

“好。”温玖跺了跺脚,挂上了电话。

他重新回到了机场内,起码里面有供应的暖气,热流扑到脸上的一瞬间,温玖就觉得好了不少。

他在机场等了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带着黑墨镜的保镖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一看就是从垃圾桶里面随便翻出来的字团,上面是苏秦的笔记,写着:跟他走。

温玖接过团吧团吧塞到了自己兜里,看着保镖十分尽职的接过了他的行李一路带着他走到了车边。

这辆车也是挺常见的车,颜色一如既往的是不起眼的黑色,温玖坐在后面,眼巴巴的看着外面和国内一点都不一样的景色,慢慢的才又坐了回去。

司机把他带到了一个医院的楼下,温玖想起来贺兰枢之前说过苏秦是在医院,保镖直接带着他的行李走了,大概是放东西去了。

温玖被另外一个保镖带领着上了楼,到了苏秦病房外面就闻到了一股十分熟悉的味道。

温夏的最爱,榴莲。

温玖抽了抽鼻子,推门进去了。

进去之前他先打开了一条fèng,看见屋子里面除了苏秦没有别人之后他才放了心。

“你不是不爱吃榴莲的吗。”温玖把衣服脱下来放在了一边,感觉双手总算是可以自由活动了。

他凑上去看了一眼,苏秦手里的那份榴莲还是颜色比较纯的,一看就好吃。

他跟着温夏耳濡目染的,对于榴莲的感觉也从一开始的反感想吐,后来也变得能吃一些,再后来,也就可以当作是日常水果来看待了。

只不过国内的榴莲少,而且价格贵,温夏也很少买,后来到了贺兰家之后,温夏才开始放肆的吃。

苏秦笑嘻嘻的给温玖徒手抓了一点,温玖看了他的爪子一会儿,默默地摇了摇头……他记得,苏秦酷爱抠脚和摸他自己的腿毛。

苏秦也不勉qiáng他,一口塞到了自己的嘴里,嘟囔道,“不吃不知道啊。”

温玖这才把自己来的目的说了一下,“阿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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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看到他。”

“他去E国开会了,国际会议,不能不去。”苏秦神色遗憾的看了看温玖,“最早也要两天后才能回来了。”

所以他就这么扑了个空……温玖有些沮丧,随后又振作了起来,反正他接下来学校也没有什么事qíng做,请假的时间长短也没什么关系了。

趁着这两天的时间,他也可以多在周围转转。

“你的腿是怎么搞的?”温玖没一会儿就想通了,左右看了看,在厕所门口找到了一个靠背凳,搬到了苏秦病chuáng边上削了个苹果。

他削苹果的技术并不怎么样,保持了一圈完整的之后,接下来就开始一片一片的砍了,温玖淡定自若的把没剩多少的苹果切成块,拿了一个牙签继续拿了下一个。

苏秦完全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温玖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生怕温玖一个手没拿稳,刀子飞过来就给他一刀,“我跳了个楼。”

温玖削苹果的手一抖,苹果直接就掉到了下面的垃圾桶里,他定睛看了一会儿,才若无其事的转头,“……跳楼?”

“一言难尽啊。”苏秦扯着嘴角笑,看着温玖嬉皮笑脸的,“严斐去找你了吧?”

温玖点点头,心里对于严斐的同qíng更深了。

他就知道,表象所表现出来的东西,肯定没有他看到的这么的天真。

明面上是严斐一直死追着苏秦不放手,苏秦固然苦恼纠结过一段时间……可现在的样子,深陷进去出不来的,反而是严斐,而不是一向吊儿郎当惯了的苏秦。

温玖把盆子里面的苹果吃完,揉了揉眼睛道,“我想先回去了。”

时差这个东西,他还是想趁着贺兰枢回来之前就调整好,不然每天在一起他光想着睡觉,还能gān点什么呀。

“我让人送你回去。”苏秦说完之后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头一次觉得有点太过分了。他来的时候那副样子,就连贺兰枢都给唬的不轻,后来进了医院之后,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送到了心理辅导室。

负责辅导开解他的心理医生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不管他是表现出有多么的真·不在乎,对方都是一副‘我了解,我都知道,我都懂你’的样子,油盐不进、刀枪不入。

后来苏秦gān脆麻痹了自己,每一次到时间就gān脆瘫在椅子里面睡觉。

每一次辅导进行的时间大概在两个小时左右,他几乎要耗费全身的力气去抵抗催眠,简直是劳心劳力,所以出来之后他通常都会大吃一顿,结果那个B国来的医生居然每一次都十分同qíng的样子,觉得他一定是受了更大的伤害。

苏秦简直是要崩溃!

他想到这里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贺兰枢刚看到他的时候,他是知道贺兰枢生气了,可惜还没等他享受够,贺兰枢自己就已经回过了味来,不仅不帮忙,他还落井下石!

现在他又喜欢上了吃榴莲,接过在贺兰枢‘无意’的帮助下,整个医院的人都觉得他压力太大,心理防线崩溃,躲在厕所里‘吃.屎’。

温玖走前听完了他的控诉,回了俩字:“呵、呵。”

*

贺兰枢来这边一开始住的是宾馆,后来安排好了房子,就在市中心的一栋公寓里面,楼层挺高。

温玖拿着证件和卡给门口的保全人员看了之后,在对方质疑的眼神中解释了很多次自己不是他‘弟弟’,而是他‘丈夫’,保安人员这才将信将疑的把他给放进去了。

也难怪他会想多,贺兰枢其实还不到三十,但是他一向一丝不苟,气势看上去也比较沉稳,和温玖这样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个孩子的人有很明显的本质上的差别。

M国的暖气都是按时冲卡的,温玖进去之后才发现苏秦大概是在他还在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打开了自从按钮,而且浴室里面还有没有间断过的放水声。

他忙了一天,也确实有点累了。

这会儿还是M国还是上午,温玖看了一下时间,打算去眯一会儿,下午再出去转转。

听说战斗民族的特色很多,温玖听了很多次,但是也没有亲眼见过。

虽然合法持.枪这一点有些吓人,但是M国治安qíng况也还不错,这里又是在市中心,温玖脑补了才没一会儿就舒舒服服的躺在浴缸里面了。

到这里之后,他才真的确定贺兰枢在生活上到底有多随意了。

M国的装饰风格大多都是直线,很硬朗笔直,一点都没有东方的柔美和那种温馨的感觉,外面的装饰也大多都是黑、白、灰三个色系,墙上倒是也挂的有挂画,只是大多也都是拼字,很难有荣rǔ感。

温玖泡了半个多小时就出来了,他走到了落地窗前看了看,楼下紧连着马路,这里是jiāo通要道,去哪里都十分便利,路上车来车往的,都很有条理,看上去就和他们Z国的早晨差不多。

……不过这屋子里面明摆着一副‘xing.冷.淡风格’的装饰……让温玖简直是无力吐槽了。

他擦了擦头发,看着整洁的像是没有人睡过的chuáng上,开心一笑,整个人都砸了上去。

*

异国他乡,没有熟悉的人在身边,温玖是真的无聊到快要发毛了。

他每天剩下的唯一的一件事qíng就是去医院里面玩苏秦,这几次过去的时候,他有时候还会顺便蹭点榴莲,和苏秦一起吃。

今天去病房的时候,他在里面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正是背对着他在和苏秦像是看什么稿件的余典。

余典和离开的时候已经大不相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因为他身上的西装映衬着的缘故,温玖总觉得余典好像变的挺拔了不少。

他本来就是混血儿,母亲是M国本土的人,从小就生长在M国,吃的也都是M国的常备菜,几乎每顿都有ròu,所以长得也很高,而且肌ròu也比较好。

只是Z国的衣服大多都比较能遮身上,他是知道余典身上有料,但是短短几天过去,没想到会直接改变了一个人的气质。

他在门口楞了一下,才抬起脚步进去了。

余典听到了声音,已经把东西收起来看向了门口,在发现是温玖的时候,才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柔化了脸上那道可怖的伤疤。

温玖看着下意识的就抽了一口凉气,“你脸上怎么回事?”

拉斯维加斯的赌城很乱,当地的警方基本上是个摆设,而且赌城里面多少瘾君子和持枪的人,真的要乱起来,能保住命都是不错的。

温玖知道余典生长的环境,但是从来都没有把这两件事qíng和余典联系在一起过。

“回来的时候出了点事。”余典淡淡的一句话带过,并没有打算深谈。

他脸上的伤疤还没有完全的脱痂,一看就是刚回M国的时候没几天就受的伤。

冬天本来伤口愈合的速度就慢,虽然不容易感染,但是伤口在脸上,生活中总会有诸多的不方便。

温玖迟疑的站了一下,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开口问道,“你还……打算回国吗?”

余典深深的沉默了下去,良久,苏秦没忍住咳嗽了一声,余典才惊醒了一样道,“短时间内不打算回去了,我在M国早就已经自修完了到博士为止的所有课程。”

这句话算是解释,温玖听完他说的之后,反而更加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他觉得,命运仿佛在冥冥之中又和上一世重演了。

可是,他明明知道,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他不知道其中的细节,想帮忙却也有心无力,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惊觉,其实贺兰枢早在不知道多长时间之前就已经在国外有了他所完全不知道的势力,和余典站在一起,一定不会是一天两天。

余菲这一次做手术,余典自然而然的回国陪妹妹,一点让人起疑的念头都没有。

温玖想想才有些后怕,或许M国,贺兰绍、严家……其实根本就和这一切没有什么关系。

他面色茫然,突然又想到了常年都呆在国外的贺兰宗,贺兰枢和他之间的谈话每一次都是通过网络,上一次在公司里面,他听到的寥寥数几,虽然贺兰枢后来解释,贺兰宗说贺兰枢代替他出席的是B大的剪彩仪式,可是温玖觉得……好像事实并不是这个样子。

他的脑子飞速旋转,没一会儿就疼得几乎要炸裂开来。

余典这时候从chuáng边站了起来,拿着手里整理好的文件就要离开。

他和温玖擦身而过,已经完全没有了在学校时候的随意,温玖无所适从,却就在两人即将错过的一瞬间,他看到余典停下了脚步,转身问他,“严郎怎么样了?”

“他很好。”温玖双眼空茫,只知道回应余典的问话,也不知道究竟说了什么,“每天都挺开心的。对了,你的chuáng位被一个新生占了……他和严郎之间有些不愉快,不过严郎没有错。”

在国内的时候,上了大学,以严郎那种没心没肺的xing子着实是得罪了不少人。

就单单是温玖知道的,有很多次都是余典说什么,严郎跟着做什么,qíng况这才好了很多。

“是吗,那就好。”余典轻轻的笑了一下,面上却一点开心的样子都没有。

他打开门就要离开,温玖却着了魔一样的追了出去,在走廊里面,路边时不时经过一些护士和病人,他用中文和背对着他的余典说道,“我不管你们要做什么,但是严郎是无辜的,你不能这么对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心里也知道,他的立场并不大。

他只能站在朋友的立场劝说,却没有权利gān涉。

余典身形一顿,继续迈开了步子重新向前走。

温玖无意识的往前挪了两步,坐倒在了走廊的椅子上面,把头低低的垂了下去。

怎么一切,好像都突然之间变得不一样了呢……

*

他又回了病房,心里知道苏秦肯定是什么都不会告诉他,甚至他这一次来,恐怕都是在贺兰枢和他的计划之外的。

想到了这一点之后,温玖觉得自己回家里面哪也不去可能更好一点,于是他笑着挑了一个被苏秦随手放到了chuáng头柜子上面的大榴莲,笑着道,“这个我拿走啦。”

苏秦任由他拿走,在后面遥遥道,“老板今晚七点钟就到了。”

温玖也不知道是听到了没有,怀里揣着一个凶器就走了。

榴莲没有打开的话,味道其实是比较小的,但是在密闭的车厢里面,味道没一会儿就散发开了,温玖看着保镖黑沉沉的脸,不好意思的打开了窗户通通风。

M国远比Z国冷很多,冬天甚至能冻死人。外面的温度听说最冷可以到零下三十多度,温玖缩了缩脖子,看着天上的大太阳和在路上兢兢业业铲雪的小队,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有些时候,室内的摆设和格局真的能影响一个人的心qíng。

温玖看着里面一丝未动的家里,叹了口气,拎着坑回来的榴莲没jīng打采的走到了窗户边上,拉了一个椅子和一个小圆桌就坐下开始吃了。

他一个榴莲吃完,自己压根感觉不到房间里面的气味,但也还是打开窗子透了透气。

温玖漫无目的的坐在房间里面拿着苏秦给他准备好的台电上网,苏秦倒是很细心的给他调整成了中文模式,可他上了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M国比较热cháo的新闻他都看了一个遍也没有看到余典出事的那条新闻的一点点花边,想来也是被压下去了,连报道都没有。

他趴在chuáng上,无jīng打采的侧着头看向了外面晴空高照的窗外。

冷不丁的,密码锁被按响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门锁被转动的声音。

温玖反映迟钝的扭过头愣愣的盯着门口,就见桌子下面首先进来了一双黑色的高级定制的鳄鱼皮鞋。

那双鞋温玖没见过,崭新的。

他把视线往上挪,正好和贺兰枢对在了一起。

贺兰枢的手里还拿着手机,胳膊上面还挂了一个公文包,另外一手正打算关门。

可他在看到温玖的一瞬间,所有的动作都停住了。

温玖忐忑的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他本来是就打算来几天,所以换洗的衣服拿的不多,两天过去基本也就没有了,现在身上穿的是贺兰枢的白色衬衫。

贺兰枢的衣服大,袖口他要挽起两卷才能露出手,下摆正好可以遮住大腿根,他在家里悠闲惯了,也不想穿裤子,加上马上就要午睡,gān脆就这么趴在了chuáng上。

贺兰枢的表qíng他看的并不真切,温玖想到了刚才医院里面发生的事qíng,呐呐的轻声叫了一下,“阿枢……”

贺兰枢回过神,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背对着温玖关上了门,“你怎么过来了?”

温玖眨巴着眼睛,已经爬到了chuáng边,跪在chuáng上看着贺兰枢换上了另外一双拖鞋走了过来,“我想你啦。”

他们分开到现在正好过了一个星期。

两天前他过来的时候,就一句想的不得了了。

贺兰枢随手把公文包放到了一边,突然直接抱住了温玖的头。

他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暖热,温玖乖乖的靠在他的小腹处,感受着他慢慢抚摸着自己的头,听着他慢慢的说,“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你都没有接……”

贺兰枢突然叹了一口气,捧着温玖的脸换了个话题,“吃饭了没有?”



第63章

温玖慢慢摇了摇头,样子就像是一只被驯化的小狗,正懵懵懂懂的听着主人下达的指令。

贺兰枢揉了揉他的头发,“怎么不让苏秦告诉我你来了?”

他从e国回来的时候,第一站就去了医院,拿到了苏秦从余典手里jiāo接过的文件,之后又在路上随便买了点吃的就回来了。

苏秦并没有和他说任何有关于温玖的事qíng。

e国和m国有四个小时的时差,同样是冬季,那边天色黑沉的严重,他也已经有大概三四天都没有合眼,很有必要好好的调整一下时差。

温玖歪了歪脑袋,下巴在他怀里蹭了蹭,“我让他不告诉你的,想给你一个惊喜呗。”

“惊喜。”贺兰枢面无表qíng的又扯了扯他的脸,“你在医院见过玛莎没有。”

“你是说那个胖胖的黑人护士吗?”温玖笑着点点头,“见到了啊,她还一直站在门口看着苏秦呢,苏秦每一次拿榴莲出来她都要捧着胸口和我重复说他有多可怜,现在受打击到都开始吃.屎……了……”

温玖抿抿唇,把脸转向了浮台上面他还没有吃完,正cha着个勺子要掉不掉的榴莲残骸。

“……你听我解释。”温玖舔了舔嘴巴,“其实我还没吃饭……”

“解释吧。”贺兰枢看了一眼温玖的肚子。

榴莲看起来大,其实果实没有多少。但也绝对不是一个人一顿吃完的分量,温玖本来肠胃就不好,榴莲又是大上火的东西,m国这边的饭菜又都偏向ròu食,他在这边曾经待了好几年都不怎么适应,小时候流鼻血、嘴唇gān裂出血都是常态。

温玖的肠胃早就用温补的汤药养的很娇气,就连晚上多吃一点煮的硬了一点的米饭都要积食,可想而知他又吞了一整个榴莲的后果。

温玖瘪瘪嘴,解释不出来。

贺兰枢无奈的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又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xué,眼睛酸涩的闭上都不想再睁开了。

他撑着找了附近的一家少数唐人开的餐馆,支付了一份暖胃的汤料之后,才倒在了chuáng上,昏昏沉沉的对着温玖道,“六点叫我起来。”

“叫你起来gān嘛?”温玖双膝岔开跪在贺兰枢腰两侧,屁.股坐在他的肚子上面,小心的没有使劲往下压。

可惜贺兰枢显然已经疲惫的不得了了,刚一碰到枕头,或许又是因为温玖在身边的缘故,他入睡的极其的快。

温玖一句话没说完就消了音,他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贺兰枢眼底的青黑,轻手轻脚的爬下chuáng套上了一条裤子。

m国的服务态度果然是很好,这边的人似乎永远都比z国的人懂得节省,不少人宁愿多走很远的路也不想花费十磅的外卖费用,也是因此,外卖的数量少,但是速度也很快。

几乎也就过了半个小时,温玖察觉到肚子有点胀气,刚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门铃就已经被按响了。

这里是直接连同的保安室,外卖人员需要核对身份之后才能被允许进入,温玖磕磕巴巴的用英语jiāo流,明明面前一个人都没有,他却因为不好意思脸红的不得了。

……回国之后他肯定好好学英语!

温玖终于接下了外卖之后,yù哭无泪的写下了自己的英文名字,蹩脚的说了一句:thankyou……very,呃,very。

顺带竖了个大拇指。

*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下午上过几次厕所的缘故,温玖的肚子也没有再继续不舒服,他自己都忘记了要叫贺兰枢起chuáng的事qíng,抱着一边的电脑啃电影啃得正开心。

六点钟才刚到,贺兰枢就已经从chuáng上gān脆利落的坐了起来。

温玖笑眯眯的挥了挥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披萨和其他还冒着热气的外卖,“你继续睡呀,晚饭我叫好啦……或者吃完再睡?”

贺兰枢挑起眉毛看他,温玖读懂了他质疑自己能力的眼神,略带心虚道,“我用你的手机直接买的。”

幸亏苏秦把网站所有的默认文字都给他调整成了中文,千度搜索也很给力,翻译一下子就能搜出来。

贺兰枢闷声一笑,揉了一下眼睛,他放下手的时候,温玖才能看得清楚他通红的眼眶和眼白之中密布的血丝。

温玖不由的有些心疼,光着脚丫子就跑了过去,“你以后别这么辛苦了。”

家业太大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作用。

他自己的要求也没有多少,既没有野心,也不想拼搏。前世他没有用过贺兰枢给的一分一毫,仅靠着自己在大学中接到的稿子就已经可以养活自己,后来毕业,也是全职在家里面画画、接稿子而已。

他不否认他上一世最后抑郁而终的原因和他自己太孤僻,常年不接触人群有一大部分的关系,所以这一次才尽可能的qiáng迫自己去接触新鲜的事物,效果也确实是很显著。

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已经不是去躲避,而是从渐渐的无视、变成了后面的对视到了,就会回以一个微笑。

与人为善,必被人善之。

大环境和人的心qíng、身体健康,总是有这么多分割不开的因素的。

温玖又啃了一口苹果,果然m国没他们的污染厉害,不只是农场牧场多,苹果也都是当季度的,没有用催红素也没有催熟,好吃的不得了。

贺兰枢却摇了摇头,“晚上再睡。”

现在其实天都已经黑了。

温玖本来就是想要午睡的,只是那个时候已经三点左右了,他午睡的时间一直都保持在四十分钟左右,但是贺兰枢睡着了之后,他反而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电脑还开着,他的视线却一直盯着贺兰枢的脸。

怎么能这么好看啊。

温玖笑眯眯的,“我去把饭都给热一下,你去洗洗吧。”

贺兰枢没再拒绝,“说明书全都在每一个电器的下面,看不懂的等我出来做。”

温玖:“……知道了。”

有些人真的是得天独厚的让人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贺兰枢这个人,在他看来,一点缺陷都没有。几乎完全符合了所有人心目中的老公,可就是这样子的一个人,怎么就喜欢上自己了呢?

温玖从来都想不明白,他也没打算再难为自己,迅速的用门牙把剩下的苹果两端啃成倒三角之后,抹了抹嘴巴,第一个向着微波炉前进。

贺兰枢的动作很快,温玖来的时候没有带备用的牙刷,都是到了之后从医院拿了几双一次xing的用,只是一次xing的毕竟有弊端,刷牙会出血,中午温玖就去超市重新买了一套,现在就摆在贺兰枢的旁边。

他们两个的洗漱用品除非特别要求,其他的都是福伯一手包办的,而且福伯这人其实还是有点小孩子心xing的làng漫,他和贺兰枢简直是一模一样,喜欢买成对的东西。

牙刷、杯子、衣服……几乎都是可以拼合在一起成一整个图案的。只是现在福伯不在身边,以贺兰枢的品味……黑色白色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过时,搭配好了也永远都是新cháo流,所以他的杯子外面黑色,里面白色,牙刷也是黑白两色掺杂着的。

旁边摆的是温玖的杯子,款式也是一模一样,颜色反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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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而已。

贺兰枢伸手摸了一下,看到了指尖的水渍,笑着又把那根指头抹在了嘴唇上面,轻轻的笑了一下。

不可否认,他确实是很开心。

*

m国的夜晚比较危险,合法持.枪永远都是所有人卸不掉的一个心病,这让他们心里有了保障之余也更加担心——毕竟被刀捅了你还能呼救,而枪伤却可以在极远的地方一击致命。

嗯,神秘的z国功夫除外。

温玖倒是挺想和贺兰枢手牵着手在外面一起散散步,但那也应该是初秋季节凉慡的午后,而不是现在这种开车窗户都能听到‘呼呼’的狂风呼啸的声音。

他关上用来通风的那扇小窗户的时候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鼻尖都已经被冻得通红了,睫毛上还粘着一些硕大、尚未被热气熏成水珠的雪花,温玖cha上窗户之后仓促的喘了两口气,“外面的雪下的好大。”

窗户打开得那么一会儿忘记关,在窗台下面摆设的边柜就已经遭了秧。

这是在z国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大雪,短短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从清晨到下午一直都在被清理的主gān道一瞬间就蒙上了新一层的白色,过路的车时不时的碾压,积雪从一开始的脏污也渐渐被白雪覆盖住,慢慢的,路上的车辆也变得越来越少了。

温玖看了一会儿,坐到了阳台的浮窗上面,接过贺兰枢递过来的咖啡杯,缩了缩身子靠在他怀里,笑眯眯道,“我觉得浮窗很棒啊。”

他挺恐高的,但是在一个地方待得时间久了,反而就会习惯了。

虽然他还是不敢靠近太外层的地方,即便是上面有一层护栏挡着,他也始终觉得飘出去的浮窗很危险,就像是他总是会担心空调外面的架子会承受不住空调风箱的重量断裂之后掉下来一样。

“喜欢的话回家就打出来一个。”贺兰枢淡淡开口道,刚说出口温玖就笑了出来,“一楼有一个呢。”

贺兰枢不置可否,抿了一杯咖啡,“要不要看看壁炉?”

“魔法传说里面的那种?”温玖眨巴眨巴眼睛,就见他们所在位置的对面慢慢的燃起了一点点的火焰。

上面还堆着一些木炭,一点烟味都没有,“屋子里面也没有烟呀。”

“所有的管道会通过烟囱被处理gān净挥发。”贺兰枢笑道,放下咖啡杯,双手整个环抱着温玖看着跃动着不停的火焰。

慢慢大起来的火焰照she在房间内,一明一暗的火光让这一刻显得十足的温馨。

温玖很喜欢这样的气氛,外面大雪飘着,他和贺兰枢却在这又小又温暖的室内相偎着,再也没有什么能比这更好的了。

良久,温玖都觉得身体有些麻了的时候,他听到贺兰枢说了一句话。

“你来的时候,所有的身份证件都带齐没有?”贺兰枢贴在他的耳边,语音轻柔。

温玖瑟缩了一下,耳朵被他chuī出来的气弄得痒痒的不行,“必要的都、都随身带了。”

“那正好。”贺兰枢的语气随便的就像是谈论了一件十分不足道的小事,就像是在聊明天的天气怎么样一样,“明天把证件带齐,咱们去结婚吧。”

“结、结婚?”温玖瞪大眼睛,一下子从他怀里蹦起来。

飘窗的高度只有房间的三分之二左右,温玖猝不及防跳的有点高,脑袋直接撞到了房顶,他捂着脑袋惨叫了一声,手里已经冷却的奶茶立马就浇了贺兰枢一身。

他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又想去给贺兰枢擦奶茶,结果脚真的麻了,在飘窗上面像是踩到了一堆棉花一样的没有着力点,一下子整个人都栽下去了。

贺兰枢被他泼的面无表qíng,温玖反而是‘哎呦呦’疼得一直叫唤。

他刚撞上的时候只是受惊,那时候还没有感觉到疼痛,可等他爬到了贺兰枢身上,两个人全身都是*又粘腻的奶茶,他才觉得头开始剧烈的疼了起来。

那疼痛来得快,锐痛了一阵就散去了,温玖捂着脑袋,yù哭无泪的看着贺兰枢木然的脸,“我、我不是故意的……”

好像他和贺兰枢之间的乌龙总是有很多,之前贺兰枢说要结婚的时候,他吃得太撑,结果没忍住直接冲到卫生间去吐了,这一次……

温玖羞愧的垂下脸,忍着脚上像是打上了无数的雪花点点的感觉过去,慢慢的戳了戳贺兰枢的手背。

贺兰枢另外一只手幸存了下来,只溅到了几滴奶茶,只是他们两个的衣服算是彻底牺牲了,他扯了扯衣领,仰头有些无力的道,“我去放水。”

温玖可怜兮兮的吊着眼睛看他,贺兰枢站起来的一瞬间,温玖也从飘窗上站了起来,扯住了他袖子的一角,“那、那还结婚吗?”

“你说呢?”贺兰枢挑眉,“这一次可是你问我的。”

温玖一愣,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等到贺兰枢已经消失在了浴室门口的时候,他才突然回过神了。

好嘛,上一次戒指自己先送了他的事儿,他一直记到现在哪。

难怪他这一次说的这么兴高采烈的,这一次反而像是他求着他结婚了一样了。

温玖鼓起一腮帮子的气往上chuī了chuī头发,叉着腰‘噗哧’一下笑了出来。

奶茶洒在衣服上没一会儿就变的透心凉的,温玖也没心思再多想了,含着胸跑到了浴室,腆着脸大咧咧的把贺兰枢那件遮住了他屁.股.根的衬衫脱下来,露出了他万年不变的白色小.内.裤。

贺兰枢试水温的时候抽空看了他一眼,温玖qiáng装镇定的站在原地任由他打量,等贺兰枢转过去的一瞬间就抱住自己的胳膊搓了搓被冻出来的jī皮疙瘩。

他这边正在自力更生,撸胳膊取暖,就听贺兰枢在那边淡淡的道,“福伯给你准备了一整套流氓兔、懒洋洋和机器猫的内裤。”

温玖没听懂。

“他说你还太小。”贺兰枢忍着笑回头看了他一眼,见温玖一瞬间面无表qíng的脸,gān咳一声加了一句,“穿白色显得老气。”

温玖:“……”哦。

你大你厉害。

*

第二天正好是一周之内上班的最后一天,可惜当天早上他们刚起chuáng,m国在冬天里面随处可见的用来通讯的大喇叭就响起了十分打脸的话:由于大雪红色预警,道路封闭眼中,积雪最深已经到了人的大腿高度,所以很多地方都限制了车辆进入,行人……温玖从飘窗望下扫了一眼,茫茫的一片雪地,只有偶尔几个地方cha了一些鲜艳的旗子。

“别盯着雪地看太久。”贺兰枢过来的时候直接捂住了他的眼睛,温玖把头扭过来之后他就松开了手,温玖盯着家里看了一会儿,才倒吸了一口凉气。

“雪盲效应真的这么厉害……”温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刚才扭过来的时候他就觉得眼前有些发暗,只是没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贺兰枢皱着眉点了点头,往下扫了一眼,“家里还有不少菜,想吃什么?”

这种天气就算是战斗民族也不可能破开这么厚的冰层把外卖给送过来。就算人家肯送,温玖自己也不好意思订。

于是他凑过去看了看,饭菜还都是新鲜的,真是每到一个地方,贺兰枢都会做好十分万全的准备。

“你怎么知道会有大雪啊?”温玖跟屁虫一样的跟在他后面转悠,时不时的摸上两块番茄吃一口。

贺兰枢头也不回,“气象局说的。”

他猜一大部分的东西都是从国内空运过来的,因为m国根本就没有辣条这种打破了国门的神奇食品。

贺兰枢买的辣条自然不是那种几块钱一包的,而是贺兰家加盟的食品厂生产出的调味食品,虽然贵,但是用料都是真正的辣椒,味道也十分的纯正,而且制作过程完全对外公开,已经前前后后有许多家知名媒体进去实时转播过了。

虽然辣条gān净,但是温玖却是没吃过几次的。

他凑上去扯了扯贺兰枢的袖子,擦了一把哈喇子,“你多放点呗。”

“你胃不好。”因为温玖胃不好的原因,他们一家人,包括福伯和芹婶的饭菜都日益偏向了清淡,倒也比较养身。

温玖闻言语塞,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被贺兰枢封闭好了的罐子,心想着什么时候嘴馋了gān脆偷吃一根儿算了……

“里面的数量正好还剩下九根。”贺兰枢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做菜我放三根,偷吃一次以后都没有你的份了。”

温玖:“……”

这人肯定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虽然温玖不停地在腹议,但是等到饭菜做好之后,一瞬间他就把自己刚立下没有几十分钟的誓言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吃的最后肚子圆滚滚的躺在了chuáng上不再动弹了。

“你这次怎么突然就过来了?”贺兰枢等到温玖吃饱喝足之后,把人从chuáng上给撕了下来,捏着他的脸问道。

有些人调整时差一天就够,有些人要七八天。

贺兰枢就是那个一天的。

温玖面无表qíng的拍掉了他的手,笑嘻嘻的整个人都扑了上去,“不是说了想你了嘛。”

只是想他,完全可以等到他回来。

就连温玖自己也渐渐的察觉到不对劲了。

起初贺兰枢也不是没有和自己分开过,甚至包括重生之前,他们最长没有见过面的时间也只有最多不超过三天。

而他重生之后,更是连一天都少。

有时候他甚至yīn谋论的觉得,贺兰枢根本就在潜移默化之中完全转化了他的思想——离开了贺兰枢他会浑身不舒服,他会觉得生活之中就像是少了什么,每天都必定会花出大量的心思去想着缺少的那个是什么。

最后的结果,早就已经注定了。

温玖把下巴枕在贺兰枢的肩膀上面蹭了蹭,可偏偏他又知道,贺兰枢根本就是无意的。

他在无意识的,理所当然的对自己好,但是自己偏偏就吃了这一套,而且吃的一本满足,一点都不嫌多。

他们俩,是谁离开了谁都嫌累赘。

“你就别问啦。”温玖用头撞了他一下,然后可怜巴巴的问,“外面大雪封路,咱们要在家里待几天呀?”

“下午就可以出去转转了。”贺兰枢说道,“不过今天大概一半以上的人都不会上班,所以外面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就去附近看看景色也不错。”温玖笑眯眯的,开玩笑一样的说道,“你说这种天气里面,会不会有谁趁乱出来拿着枪‘嗖嗖嗖’的乱.she啊?”

“不一定。”贺兰枢没有办法保证,所以他限制了温玖最大的活动范围,“就在公寓楼花园附近散步,玩够了就回来。”

温玖耸耸肩,雪天出行本来就比较难,加上衣服多,又累赘,无形之中就在负重走路,身上的能量也都在抵抗寒冷,也会比平时耗力气,这里的花园又大,估计他走不了多远自己都会喊着回来了。

他自己几斤几两重,显然温玖是十分了然于心的。


第64章

好不容易在家里又蹲到了下午,温玖坐在电脑前面百无聊赖的坐了一整天,开网页、关网页,不停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像是已经下好了指令的机器人一样。

终于贺兰枢说可以出去的时候,温玖顿时一蹦三尺高。

然而他们还没出门,贺兰枢从柜子里面拿出来的衣服就让温玖僵在那原地。

“……这些是滑雪的装备?”温玖扯起了一看就十分厚重的衣服看了看,滑雪服防冻得很,但是同时也很重,滑雪场一般都建立在极其寒冷的地方,那个地方常年冰寒,日积月累之下只能靠物理取暖,而同样的,当地居民也十分的经冻。

至于要去游玩的,就只能靠着外力了。滑雪服是必备的第一件东西,第二个,就是室内的暖气。

“对。”贺兰枢拎起了一件稍微小一点的,“本来回国之后我打算带你去e国玩,那里的雪景最多。”

温玖立马开始眨巴眼睛,眼巴巴的看着贺兰枢整理衣服的动作。

贺兰枢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下,手动解开了温玖领口的扣子,慢条斯理道,“可惜现在你自己过来了。”

温玖顿时沮丧的低下了脑袋,泄愤一样的轻轻咬了贺兰枢的手指一口。

左右他没用力气,不疼不痒的,贺兰枢勾着唇角看着手上转瞬即逝、只留下了一点口水的印记道,“不过我们可以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

“你的工作不忙了吗?”温玖还算是有理智的,他也想玩,但是正事第一。

贺兰枢的手停了一下,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前几天我把所有的工作都压缩了,想着可以趁着大学预警之前回国,订的就是我回来那天晚上的机票。”

温玖一愣。

那天贺兰枢回来的时候,明明已经累的都要倒头睡着了。

“不过正好你已经过来了。”贺兰枢笑了笑,捏了捏他的鼻尖,“我也休息的差不多,玩的也能尽兴一些。”

温玖这才点点头,抿着唇笑了。

不只是他一个人不想两个人分开,贺兰枢和他是一样的。

*

温玖最后还是穿上了那件完全防水的滑雪服,下楼的时候颇为艰难,贺兰枢穿的也和他一样,可惜全托了他手长脚长的缘故,除了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之外,走了没一会儿,贺兰枢就直接把他整个人给拎起来提溜下去了。

温玖面无表qíng的趴在他肩膀上,在楼下保安室的时候贺兰枢才把自己放了下来。

楼下的是一个黑人配着抢和电击棒的保安,看到贺兰枢扛着东西的时候还以为是个垃圾袋,等那个‘垃圾袋’下来开始走路的时候,他才惊觉那居然是个人。

“我的老天。”他惊讶的说了一句英语,温玖居然听懂了,他说的是“thatcrazy!”

他陷在防护帽后面的脸裂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企鹅一样小跑着牵住了贺兰枢的手,这才一起走出了公寓大门。

令他们两个都觉得意外的是,这个公寓楼下面人居然很多。

这里也算是一个小区,住户显然也都是有钱人。

不过m国的人大多都比较能玩,温玖方眼看过去,已经结冰不知道有多长时间的池面上也有不少的大人和小孩在肆意的玩闹,温玖也想蹦上去滑个冰,奈何他现在就连踩在雪地上都会摔跤。

出来之后冷空气渐渐的变得明显起来,温玖抖了抖身子,适应了一会儿。

下雪天不用上课,也不用工作,自然就成了孩子和上班族的天堂。温玖就在这么冷的天气之下还看到了不少亲亲我我像是大学校园里面一样坐在已经没有了绿树的小道里面的qíng侣。

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戳了戳贺兰枢的胳膊,“阿枢,你说,那么小的一个地方全都是qíng侣,他们说的话不是都会被人家听见吗?”

贺兰枢双手cha在口袋里面,他只穿了外面的一层防护服,头上只有一个口罩和一个简单的帽子,闻言瞟了温玖一眼,见他贼兮兮明显想去偷听的样子道,“大概吧。”

他说完就牵着温玖的手走开了,温玖踉踉跄跄的跟着他,一边还不死心的想要突破厚重的衣服把脖子给扭过去,“哎呀你别拉我呀,你看你看,那边有人打起来了……”

温玖这人平生最大的爱好,除了宅之外,就是和严郎一起围观各种大战。

当然,他们只围观,然后和对方吐槽,却并不会参与进去,而且只凭借着他们主观的念头说上两句而已。

在了解事实之前,什么事qíng都不好妄下评论,所以有些时候,遇到了这种事qíng,都会有一种自己都变身成了福尔摩玖的错觉。

温玖笑嘻嘻的让贺兰枢把他拉到了一边,他看了看,四下都是小萝卜头,有些可能才刚会走路没多久。

他满脸迷茫的抬起头,即便是贺兰枢带着口罩,他笑的都弯起来了的眼睛也挡不住,就听他慢悠悠道,“玩吧余念。”

玩什么啊!

“泥巴。”贺兰枢抬了一下下巴,从旁边的卖咖啡的□□房车上买了两倍热可可,他也不递给温玖,找了附近的一个还有空位的长椅施施然的就坐下去了。

温玖面无表qíng的瞪着这一片提供给小孩子玩的沙地。

由于这里的清洁力度做得不错,广场周围又是必经的出去的道路,所以连带着广场一起都清理了gān净,沙地上面的雪被扫去,下面的沙子依然湿了。

不少孩子带着手套在堆城堡或者是别的什么看不明白的小怪shòu,温玖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勉qiáng保住了自己所剩无几的尊严。

他沉默的走到了贺兰枢旁边,用力的挤了挤他,在椅子上挤出了一个小角落,“不玩。”

“那就喝水。”可可都是一直都煮着的沸水现冲的,只是天气太冷,凉的也快,温玖及其不开心的撇撇嘴,还是下意识的chuī了chuī,才凑着边一点点的开始喝。

他一直没怎么动,没有外来热力,多保暖的衣服也不能恒温。喝了一杯热可可之后,温玖觉得浑身上下又暖了起来,他正想爬起来去池子边上凑凑热闹,手就被从后面给扯住了。

贺兰枢的那杯可可只喝了一口就没再继续喝了,他不爱吃甜的,热可可对于他来说就甜的有点齁,温玖摸了摸还是温热的,自己接过来就抿了一口。

这东西不解渴,越喝反而嘴巴越gān,他灌了几大口麻痹了一下自己,随后才道,“咱们再去那边逛逛吧?”

“时间到了。”贺兰枢把口罩摘了下来,拿起温玖放在一边的杯子,对着温玖露齿笑了笑,“去买菜。”

温玖瞪大眼睛,完全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还不到一个小时!”

别说运动了,他连走路都没走几步!

贺兰枢点点头,“外面的商场开门了,唐人开的店,新鲜的排骨,空运的火锅底料。”

……温玖屁颠颠的就跟上去了。

*

火久久果然不愧是火锅底料的王牌当家,温玖其实并不算饿,加上又喝了两杯甜的不行的热可可,其实还有些腻味。

可是这些在面对已经滚烫,肆意的散发着热气的火锅之后,他的理智显然是被丢到了一边,自己都不认识了。

他没忍住,先捞了一块排骨吃。

排骨已经炖了四个多小时了,早就苏烂的不得了,ròu在嘴里一下子就从骨头上面剥落,一瞬间像是融化在了嘴里一样。

温玖满足的眯起眼睛,催促着贺兰枢道,“可以下锅啦!”

“把骨头扔了。”贺兰枢用筷子敲了敲他还要继续偷吃的手,把手里的碗筷jiāo给他,让他负责摆放碗筷。

温玖这才发现他们是在正厅的大桌子吃的。

他们昨天到现在一直都是在小厅里面吃得饭,桌子是一个小圆桌,离得也近。

大餐厅这里是按照八个人的规格坐的,显得就有些空dàng。

“今天有客人吗?”温玖擦gān净了手,数了一下碗筷,居然一共有五副午夜布拉格。

“嗯,余典和莫医生夫妇,夏佑他们也一起过来。”贺兰枢把菜准备了出来,“麻辣的汤底少,给你调味用的,不能多吃了。”

温玖忙不迭的点头……他是早就看到了,虽然是个鸳鸯锅,但是有麻辣汤底的那一边的大小还没有清汤的三分之一大。

不过能沾着一点吃他也已经挺满足的了。

温玖笑眯眯的,“他们几点过来呀?”

“约好的时间再半小时之后。”贺兰枢的话音刚落,正拿着准备好的东西往外走,门铃就被从外面按响了。

他早就和外面的门卫说过,所以登记核实了身份之后就直接进来了,温玖跑过去开了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前的莫医生,和分别围在他身边的三个都坐着轮椅的人。

这一幕,突然之间就看的温玖楞了一下。

他好像猛然间觉得有一种违和感,但是他又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那个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温玖抿了抿唇,“莫医生,快请进。”

莫策手里还带着一堆东西,温玖刚打算关门,就看到了正拾阶而上的余典,两人擦了个照面,心照不宣的笑了一下。

余典站在楼梯口外面反she着雪地显得更加亮眼的光芒从他的背后照过来,一瞬间连他脸上的疤痕都软化了。

良久,还是温玖先开了口,“愣着gān什么,进来啊。”

余典垂下头,慢慢的上了楼梯。

温玖看着他缓缓的出了口气,他不知道严家、余典家和贺兰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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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尽一切办法让余典和严郎不至于再走到上一辈子那样。

他不想做王导,可却让余典和严郎在冥冥之中成了因他受害的伯仁。

温玖关上房门,打量了一下因为人多起来而显得热闹万分的室内,脸上露出来笑容,“可以下锅啦!”

*

余典和夏佑、尚左、莫策医生跟他的夫人都不认识,介绍了一番之后也慢慢的熟悉了起来。

莫策医生在m国已经生活了数十年,对于第一赌城显然印象也十分的深刻。

人好还是坏,经营的东西其实并不能完全诠释,因为身处余典现在的这个位置,下面还有无数个人,他即便是再厉害,也终究只有一个人。

“令尊和令堂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张桐腿脚不便,也不好像是尚左一样的随意夹自己想吃的,所以莫策医生全权代劳了。

桌子上的菜品少说有二十多种,莫策粗略看了看,除了一些必备的调味凉菜之外,他们所喜欢的,居然也涵盖了挺多。

他不由得佩服贺兰枢的心细周到。

余典慢吞吞的咀嚼着口中的饭菜,头也没抬,“死了。”

温玖手里的筷子没拿稳,一下子掉在了桌子上面,被正好转旋转台转的正开心的尚左给甩到了一边。

饭桌上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温玖的手被贺兰枢握着拉了回去,就挺余典轻轻笑了一声,“高层出了叛徒,我妈在我爸前面没挡住子弹,直接穿透了我爸的心脏,当场就死了。”

张桐顿时捂住了嘴巴,眼神之中满是不忍。

余典脸上的刀口都还没有落痂,这件事qíng发生到现在,最多也不过是最近一个月的事qíng。

可偏偏余典说的话就像是和他丝毫没有什么关系一样,温玖看着他的样子,捏着贺兰枢的手几下,都没有敢问出口:余菲呢?

余典的父母和他们的关系很好,身在大洋彼岸,但是也时常会通讯。

他的母亲是地道的m国美女,并不是比例很硬朗的那种,反而看起来就像是个娃娃,除了m国普遍因为年龄的缘故会留下的皱纹,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少女。

温玖再也没有什么胃口继续吃东西了,余典在吃的时候不停地在看这手上的表,等到指针走到了九点的时候,他放下了碗筷,对着贺兰枢笑了笑,“我走了。”

贺兰枢也没有起身送他,目送着他离开了家门。

温玖透过门fèng看到了跟在余典身后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他们后腰鼓囔囔的像是装着什么东西,面色僵硬严肃,就像是个机器人。

他扒拉了两口烫熟的菜,刚才还很可口的饭菜一下子变得没有了味道起来。

其余的人也像是没有了什么心思再吃饭,gān脆都放下了碗筷闲聊了起来。

说着说着,他们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夏佑和尚左的腿上。

“我的研究课题已经向前进了一步。”莫医生说到了自己熟知的领域的时候,眼神也散发出了炽热的光彩,张桐在他身边笑吟吟的看着,数十年如一日的支持着他的事业,“两年前我做出了机械心脏,在那的四年之后,我也一定可以做出能够代替人的神经机构自行生长长达数十年寿命的膝盖骨!”

温玖对此深信不疑。

他状似不经意的道,“这个意思,是和蚯蚓断掉之后也能再生的原理是差不多的吗?”

“对。”莫策也没想到温玖会以蚯蚓举例子,“可是蚯蚓并不够,它再生的能力也是依靠着腹部的神经重新长出头和脑、而一旦缺失了神经,再生的能力也会被剥夺。”

莫策医生说着笑了笑,“我接触了这个课题十几年,在这个地方钻了很久的牛角尖,可是没有任何突破,最后只能放弃。现在的实验还在一点点的向前进展,只是中间有些内容,我就不方便说了。”

温玖理解的点了点头,没敢看莫策,托着下巴把视线垂到了还在沸腾着的锅里,“我之前看新闻还说哪个海域捉到了一条杀不死的虫子,不管砍成几段,只要不把它给砸的稀巴烂,就能一直生长。”

莫策医生闻言顿时惊诧的看向了温玖,温玖笑嘻嘻的抬起头,“不过好像被捕上岸没多久就死了,科学家说是不能在陆地上生活太久呢。”

莫策医生抿着唇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他们在这里一直说到了快要十一点,张桐的身体不好,早就已经昏昏yù睡的靠在了椅背上面,有一下没一下的睁着眼睛,温玖看了看时间,“家里还有多余的房间吗?”

“不用了。”莫策摆了摆手,“咱们都在同一栋楼,只是最近雪大,出行不方便,一直没有出过门而已。”

温玖这愣了愣,还是坚持着把他们给送了出去。

电梯很给面子的刚出门就到了这一层,温玖看着电梯外面的数字开始跳跃,这才走到了旁边的窗户上往下看。

外面的灯早就亮起来了,偶尔会开过去几辆车,但是显然不是余典。

他被风chuī的手生疼,却一点都不想进屋,直到肩膀上面一个带着热气的外套被披在自己身上之后,温玖才慢慢的靠到了贺兰枢的怀里。

他转过身,正面的把脸埋到了他的胸前,声音轻轻的,“余菲怎么样了?”

虽然他们只有过一面之缘,但是那个满脸苍白,永远不能肆意奔跑笑闹的姑娘却像是一抹阳光一样,余典不小了,可是不管是多大年纪的人,都不可能承受的住一夕之间亲人全部离去的噩耗。

贺兰枢沉默了一瞬,高大的身影完全把温玖遮挡住了,楼道里面空dàngdàng的,只余下了他低沉的声音,“余菲的手术已经结束……但是一直昏迷不醒。在余先生夫妇身亡的当天进了icu,一直没有出来过。”

温玖的眼眶渐渐的湿润了,他扯着贺兰枢的袖子,崩溃的一丝力气都没有,与其说是问句,倒不如说是无可奈何之下的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啊……”

他根本不相信以贺兰绍的能力会有本事跨国gān出这样的事qíng,如果他能做出来,上辈子最后也不会以兰兰为筹码要挟他不断的偷取公司文件,更加不顾一切的四处找人结盟。

温玖突然抬起头,抬起来的一瞬间眼泪从眼眶里面滑落出去,像是看着贺兰枢哭一样,“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把贺兰绍当成一回事?”

贺兰枢用拇指擦掉了他的眼泪,“某种层面上来说,是。”

温玖又眨了眨眼睛,qíng绪低落的撇了撇嘴,垂着头,一步步的挪回了门里。

贺兰枢面色yīn沉,他唇角紧抿着看着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的雪,良久,才回去关上了门。

温玖心qíng低落,即便是出门的时候贺兰枢给他穿了再多的衣服,冷冷热热的来回冲击,半夜的时候他也还是吐了几回。

他贪辣,虽然克制着,但是吃的也不算是少,吐出来的东西呛的整个喉咙、鼻腔都是酸辣辣的,温玖也不知道是身体难受,还是因为是心里难受,哭的不行。

贺兰枢半夜把他送到了急诊,由于大雪的缘故出车祸的人也急剧增多,急诊室外面也都排起了长龙,贺兰枢沉着脸把温玖直接送到了院长室,头发白的几乎透明的老院长只是看了一眼在贺兰枢怀里的温玖就很遗憾的摇了摇头,“很遗憾,枢,我能开的药只能治疗他的身体。”

他说完,打开了里面一个房间的门,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

贺兰枢一言不发,把温玖直接抱了进去。

院长的副职是心理治疗,已经取得了很多的学术界的大奖项和勋章,温玖刚一进来,就觉得好像能长长的喘口气了。

“你放我下来吧。”温玖也不好意思了,他其实吐了几次之后就没事了,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头就是昏昏沉沉的厉害,像是有人在拿凿子使劲的敲击一样,恨不得在他脑袋上剜一个dòng。

“不难受了?”贺兰枢皱着眉,倒了一杯温水给他。

温玖漱了漱口,坐在chuáng上,任由贺兰枢给他盖上被子,没什么jīng神的摇了摇头,“就是一下子……”

一下子怎么样呢?

温玖又‘嘶’了一声,烦躁的甩了甩头,所有的事qíng,早就已经在他不知不觉之中就进入到了一个他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程度。

如果他这一世和贺兰枢的关系依然处于冰点,那么这些被隐藏在假象背后的东西,他是不是直到死,也都不会再知道一丝一毫了?


第65章

他抱着温热的杯子,一阵阵的热气从脖子往脸上涌,又是假xing发烧的前兆。温玖眼珠子僵硬的动了一下,正打算说话,就听到贺兰枢轻叹了一声,之后他整个人都被揽到了他的怀里,“你现在的年纪,还不到得痴呆的时候。”

温玖又是一愣,“什么?”

贺兰枢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眼中有一丝的倦意,“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我没什么事。”温玖几口温水喝下去之后就已经好了很多了,喉腔那股辣的他嗓子眼疼的难忍的感觉也已经消散了下去,胃部不再隐隐作痛,身体没有了负担,自然轻松了很多。

贺兰枢还是不怎么放心,温玖现在手脚其实都是冰凉的,身上的温度滚烫,也还在一阵阵的发冷,手里的那杯与贺兰枢来说都已经有些凉意的水他却可以抱着用来暖手。

“我去给你安排一个病房,休息一晚上,明天出院。”贺兰枢也不给温玖拒绝的机会,给温玖掖好了被子就离开了。

温玖又喝了一口水,入口之后温度就感觉到凉了,他皱眉咽了下去,随手给放到了一边。

这里的隔音效果好像并不是很好,chuáng头就靠近门口的方向,温玖隐隐约约也能听到一丁点的声音。

温玖把手夹到了腿fèng里面暖着,等凉了之后再换一个地方继续。

外面有些jiāo谈的声音正断断续续的传进来,温玖也不是故意,只是声音已经传到了耳朵里面。

他听着听着,自己也不由的慢慢的安静了下去,有些刻意的把头贴在了墙上,想要听的更清楚一些。

外面的贺兰枢先是和老院长说好了安排病房,很快就在顶层空出了一间,只是现在医护还是有些紧张,他也比较建议让温玖只简单的输一些葡萄糖和盐水再观察观察。

输液输太多了,对身体其实不好。尤其是温玖这种经常xing会发烧的人,其实对于液体药物已经有了抵抗力了。

“您刚才说过一句话,只能治疗好阿玖身上的疾病。”贺兰枢简单的复述了一下,双眼沉静的看着院长。

“是的。”老院长耸耸肩,他鼻子上的眼睛像是很厚重,在镜腿的地方还绑着一根绳子挂在脖子上,是常见用来固定眼睛的装置。

他托了一下眼镜,端着他从贺兰枢进去之后就开始泡,这个时候才终于起泡了的热茶走到一边的会客椅上,“那个孩子心事重,我想他应该并不算是一个很快乐的人。”

贺兰枢抿了抿唇,坐姿端正的坐在另外一边,面容疲惫又有些颓然,“我向您学了七年的心理,却还是只知道皮毛。”

“你很有天赋,是我最喜欢的弟子。但是你并不爱这一个行业。心里没有爱的人做心理咨询师辅助病患治疗,不客气的说,你是在促成病患的慢xing自.杀,枢。”老院长叹了口气,“他的病历我早就看了一遍,自从他半年前的车祸之后,一直到现在,他的身体一直都不好,总是会发烧。”

贺兰枢默默点头。

老教授一耸肩,“或许你可以试试让他对你卸下心防,让他把他心中想的东西全部都说出来,尤其是半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试过。”贺兰枢垂眸捻着手里的茶杯。

院长是地道的y国人,后来到了m国拜了当时最为盛名的心理医生迈克为师,可是那个名字普通,却享誉整个学术界的侧写之神最后死于了抑郁症,在家里选择了吞药自杀。

查理终其一生都没有弄清楚师傅的死因,这件事qíng,也让他渐渐的心灰意冷,慢慢的处于了半隐退的状态。

“我不止一次的试过,他从来不肯跟我说。”贺兰枢轻轻道,“我爱人做过一些与他而言觉得不可饶恕的错误,我坦白的和他说过那些东西并不值得一提,但是更多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不只是他,除了温玖本人以外,谁都不知道。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双眼直直的看向了老院长,查理遗憾的摇头,表示自己爱莫能助,“我老了,枢。你比我更加的清楚,在治疗过程中,心理医生身体不具备可以做长久战的能力,对于病患而言的打击有多重。”

病患的病qíng也分早、中、晚。中晚期的病患通常需要辅助一些催眠技术,可有些大师——或许他可以称得上是大师,在催眠病人的时候总是有一种自己的直觉和更有效的一种方法,而通常能够让病患清醒的,也总会有独特的暗号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所以,一旦心理医生在治疗过程中出现了jīng神高度集中过后的晕厥,病患很可能会在梦里一下子失去接引,如果真的有奇迹发现,或许还能醒过来。

可奇迹并没有这么多,通常来说,稍好一些的qíng况,就是病患jīng神失常,甚至发疯严重的,就会死于自己假想之中的死亡。

他当然很乐意帮忙做一些事qíng,但是他太老了。jīng神高度集中,且在一种保证室内无人,完全封锁,及其让人产生紧张、焦躁的环境下,他很难以坚持太久。

或许就连半个小时,都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贺兰枢闻言深深的沉默了下去,可他也知道,心理医生这个行业凋零,目前就他所知道的,已经没有人能够再比眼前的人造诣更加高深了。

查理拍了拍贺兰枢的肩膀,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后离开。

温玖一直听到外面有门锁响起的声音之后,才攥着手里已经变得冰凉的杯子又回到了chuáng上,整个人都深深的陷到了被子里面,只露着一双看起来极其空dòng又无神的双眼。

他有心理疾病,这件事qíng自己是知道的。

一个人,独自待在医院那么久,怎么可能会确认自己没有病。

温玖听到了旁边开门的声音,眼神渐渐的恢复了神采,拉出了一抹微笑,“都安排好了吗?”

“嗯。”贺兰枢像是捧着最为珍贵的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把温玖连着被子和枕头一起抱了起来。

被子和枕头上面常年都熏着静心安神的香料,查理自己用的起居用品,也同样会使用那些。

他并不想知道查理为什么也要使用那些从国内得到的古老的香料方熏被子,只是现在正巧给温玖用了而已。

医院的人依然很多,只是院长室门口的长长一条走道上面一个人都没有,温玖乖乖的缩在贺兰枢的怀里,几次鼓起勇气想要说话,最后却都消失在了唇边。

他皱了皱眉,有话到了嘴边说不出去,又憋着的感觉十足的不舒服,他抿抿唇,gān脆靠在了贺兰枢的胸膛上面,听着他一阵阵qiáng有力的心跳,居然不知不觉得就睡了过去。

*

第二天天色大亮的时候,窗外的大雪已经变成了小雪花,落在人的皮肤上面,还没有看清楚颜色就已经消融了。

窗户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层,温玖照例起chuáng之后呆了一会儿,才爬起来继续呆。

门被推开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贺兰枢,却没想到来的人是已经被允许下地,却只能依靠着轮椅行动的苏秦。

他的手里这次倒是没有抱榴莲而是换成了一整个果盘的小番茄。

温玖看他一进来就笑的很灿烂的脸,面无表qíng的在他靠近病chuáng的下一秒把果盆直接给抢走了。

苏秦的笑脸顿时变成了哭脸。

“好温少,好阿玖,我背着玛莎让余典好不容易答应给我带来的,吃完就没了!”苏秦可怜兮兮的扯着温玖的袖子,就差给他跪下了。

温玖轻哼一声,塞了一个到嘴里,刚咬下去就感到了汁液喷到了口腔的舒慡感,他嚼了几口咽下去,“我问你个事儿,答应了就告诉你。”

“你说你说。”

“院长室在几楼?”温玖又塞了一个,没几下就吃完了。

还真别说,这东西吃着确实是挺上瘾的。

“就在楼上。”苏秦可怜爸爸的看着他的果盘。

总共就十六个小番茄,他宝贝兮兮的背着玛莎炫耀了一上午,就只舍得吃了两个,这一会儿温玖‘咔吧咔吧’的没一会儿就gān掉了四个!

温玖拍了拍手,在苏秦惊恐无比的眼神中又从仅剩的十个小番茄里面挑出来了五个大的之后才把空了一半的小果盆递给他,“喏,见面分一半。”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液体瓶早就输完了,手上还粘着医用的药棉止血,估计也才摘掉没一会儿,还有些刺痛,胳膊也还凉凉的没有热度。

苏秦现在也不知道是要用关爱智障的眼神去看温玖还是看自己了,他yù哭无泪的抱着自己仅剩的五个小番茄,吞了口口水之后,gān脆求个一时慡,一下子给吃了个gān净。

抬头的时候,温玖早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苏秦无语凝咽,见面分一半,可温玖明明先吃了几个!

温玖身上穿的是病号服,出来的时候急匆匆的顺手就扯掉了苏秦肩膀上正披着的一件毛披肩,穿着拖鞋就跑上了楼。

只是没想到,在楼梯口转角的时候,他却和正要下楼的贺兰枢撞了个正着。

这里依然没有几个人,温玖左脚踩在上一阶的楼梯,眨巴眨巴眼睛,却也什么都没有说。

贺兰枢看了他一会儿,居高临下的默默的伸出了右手。

温玖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一大步迈过了三层楼梯,跳到了贺兰枢面前。

“昨晚听到了多少?”贺兰枢一眼不发的摸了摸温玖的手,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罩在了温玖身上。

“……没多少。”温玖心虚的捏了捏他的手,被贺兰枢牵着又一起走回了院长室门口。

贺兰枢在外面停住,“我已经向老师请求了很多次。”

“我就是去试一试嘛。这种事qíng,总是要解决的。”温玖摇了摇他的手。

上辈子他没事做的时候就是时不时的翻阅护士给他准备的点子报,上面只有开解人的jī汤。

虽然对于自制力不qiáng的人来说,jī汤也就是一句能说到他心坎里的话,但是温玖看了那么久,却也慢慢的能说出不少人的心理想法。

也算得上是久病成医,他很清楚的知道,他的心结所在,可是却无能为力,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办。

半年前的时候还没有这么迫切,长达十余年的执念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化解的了,只是现在他知道了前世经历过的事qíng也不过是冰山一角,所以心里产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慌感而已。

贺兰枢沉默的点了点头,温玖转头刚要进去,却发现两个人的手还十指jiāo握着。

他回头看了一下,孩子气的笑了一下,突然直接扑了上去,整个人都挂在了贺兰枢的身上,然后重重的吻向了他的嘴巴。

贺兰枢楞了一下,马上就反客为主的掌控住了主权,他一手托着温玖的屁股把他往自己身上抱,像是要把人融入到体内一样的大力。

温玖本来就打算亲一下,却没想到差点亲出火来。

他用力的敲了敲贺兰枢的肩膀,好一会儿,贺兰枢也同样微微喘着气停下了动作,把他温玖放到了地上,看着他,拇指轻轻的摸上了他的嘴唇,眸光晦涩,声音十分沙哑,“我在这等你出来。”

温玖的脸很红,他觉得被贺兰枢的拇指碰过的地方好像都升起了一阵麻痒的感觉——他也忘记是从哪里看到过,人在下意识的用拇指触摸对方的嘴唇的时候,就是起了yù.望,而且是十分qiáng烈渴求的yù.望。

他仓皇的转过头敲门,只有他自己才会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的紧张。

老院长并不认为是贺兰枢去而复返,所以在看到温玖的时候,着实是有些惊讶。

温玖关上了门,最后的一丝fèng隙之中,贺兰枢还站在外面静静的等着他。

他转过身,坐在了院长对面,道,“先生,我这次来并不是想让你为我治疗。”

“嗯?”查理表达出了自己的好奇。

“我想请您给我催眠,并且问我这些话。”温玖拿过一边的笔,把昨晚做梦梦到了一晚上的东西全数的变成问题写下来,“这些东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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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惑我到现在的东西,我不想依靠谁成为我的解药,我只想靠自己,不想成为阿枢的累赘而已。”

查理拿起来看了看,温玖写的是中文,他能够看懂,而且还十分熟练。

他看了没一会儿,就慢慢的点了点头,把手中的纸收了回去,“以我的职业资格发誓,我保证催眠的过程录像除了你和我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温玖如释重负的笑了笑,忐忑的看着查理院长。

查理的面色很和蔼,他笑着随意的几个动作就完全的化解了温玖紧张的qíng绪,“不用太担心,只是最近天气太冷。你的qíng况还是比较棘手,我依然需要一些时间多考察一下。”

温玖点头,“这是应该的。”

查理说着笑了起来,因为血气上涌显得脸有些充血一样的涨红,“你也不要太担心,在我去见上帝之前,我也要看着我最心爱的徒弟可以拥有一个完整而幸福的家庭。”

温玖闻言腼腆的笑了笑,唇边隐隐出现了两个酒窝。

“今年的秋天是个很好的季节,时间也充裕,我也可以到中国感受一下宗说的中秋团圆的气氛。”查理冲着温玖挤了挤眼睛,气氛一下子被他的动作带的欢快了起来。

温玖在不知不觉间就顺着查理的话开始回答,问什么,他就说什么,还能顺带着延展一些他知道的事qíng。

查理其实中间已经拿起了笔在不停的记着什么,只是温玖像是一点都没有察觉的样子。

对话一直持续了很久,等到温玖惊醒一样的看着查理医生的时候,就见对方像是很不好意思的耸了耸肩,“抱歉,玖,在进行治疗之前,我需要尝试着多了解一些我的病人。”

温玖表示理解,并没有*被侵犯的感觉,反而觉得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

他出来的时候,贺兰枢并没有问他什么,反而是温玖自己忍不住了,“你不好奇的吗?”

“你总会告诉我的。”贺兰枢扫了他一眼,“想吃什么?”

“喝点粥吧,我怕还会吐。”温玖心有余悸,虽然嘴巴还是馋得慌,但是短期之内他是不敢再吃辣的了。

贺兰枢笑了笑,“回去等我。”

温玖舒舒服服的躺回了病房,下意识的揉了揉胸口的方向,那里就像是有一条汹涌的江流快要泄洪,却又被一个塞子qiáng行给堵回去了一样,平时其实没有感觉,可一旦他有了心qíng不好的时候,就会难受的。

贺兰枢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了两分淡粥,温玖皱着鼻子闻了闻,打开了盖子道,“我刚才是请查理院长帮我催眠来着。”

“催眠?”

“嗯。”粥太烫了,温玖吃的有点猛,一口下去舌头都快要没什么知觉了,他连忙吐到了贺兰枢放着纸的手心里面,吸着气道,“有些我害怕的,我自己知道却想不明白的,催眠之后,我自己就可以告诉我自己。”

贺兰枢轻轻点了点头,却也没有说要一起陪着他之类的话。

“查理医生说,催眠的地点就在家里。”温玖咬着舌头尖散气,笑着戳了戳贺兰枢的胳膊,“那里是我最能够放下戒心的地方。”

贺兰枢的眉眼软化了一些,温玖赶紧趁热打火,“你还记不记得,等时机到了,我就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记得。”

“说不定,催眠我了之后,就是那个时机了呢。”温玖托着下巴,心里其实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忧,他侧着头问了一句,“阿枢,你什么时候才会不要我了?”

贺兰枢闻言像是楞了一下,他思考了很久都没有一个答案,“永远不会。”

“那要是我喜欢上别人了,或者是我残疾了呢?”温玖说这话的时候鼻翼小心的嗡动着,双眼瞪的大大的,贺兰枢看着他的样子,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仔细思考着道,“第一,我们已经结婚了,就算是你喜欢上了别人,以你的xing子,要么会主动和我提出离婚,要么就会和那个人保持距离。只要我不离婚,你就永远还是属于我的。”

温玖眨眨眼,这段话……和从前贺兰枢说的还真是一模一样,他笑弯了眼睛,又打算继续听着下一个他间歇xing不纠结,持续xing冒到脑子里面的问题,“还有第二呢?”

这一次,贺兰枢却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真的想象到了那一幕一样,“如果真的是那个样子,你最不希望见到、又最希望见到的,全都会是我。”

是呀。

温玖托着下巴,确实是这样每次呀。

他自己经历过,所以才更加的知道,他上一世住了院之后,何止是贺兰枢,所有前来探望的人都吃了闭门羹,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的样子,可却又希望能有谁陪着他一起。

他还甚至曾经怨恨过贺兰枢为什么那么久都不来看自己,人心都是ròu长的,那么多年的夫夫,他不可能察觉不到贺兰枢对他好,可他却一厢qíng愿的自己骗了自己这么久,久到就连他自己都那么相信了。

可直到在那间关着贺兰绍的小佛堂,他以灵魂,或是什么其他的存在跟在贺兰枢身边,听着苏秦说,贺兰枢只敢在门外偷偷的看自己的时候,其实早就已经释然了。

他只是还是执拗的想要知道的更清楚一些,最好是能够亲耳听到贺兰枢这么告诉他。

“如果我懦弱一点,我大概会偷偷的看着你,把你姐姐和你的朋友带到你身边。或者我勇敢一点,亲自去找你。”贺兰枢说到这里缓了一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紧紧皱了皱眉,“这种事qíng,我希望它永远都不会发生。”

“嗯,不会的。”温玖重重的点了点头,也不管他们两个面前已经慢慢不那么烫的饭了,扑到了贺兰枢怀里,像是小孩子腻歪在父母怀里一样的笑嘻嘻打滚。

他尽量,永远都不会的。


第66章


温玖第二天早上就出院了,其实最近他每一次发过烧之后,都会觉得心里的负担变得轻松一些。

大概就像是查理院长说的,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到了一定的负荷,那么所有的作用力都会表现在身体上面,发烧也算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它也算是在为温玖清理着那些累积下来,造成他身体、心理双重符合的‘脏东西’。

雪一直持续下了三天,外面的jiāo通一直都很阻塞,等到街道上面的雪清理的差不多了之后,才渐渐的又恢复起了往常的热闹。

温玖眯着眼睛看着窗外在打雪仗的孩子们,桌边摆了一朵永生花,孤零零的一枝cha在了放着水的玻璃瓶里面,显得有一种特别孤寂的美感。

温玖看了一会儿,笑着转身去吃饭。

“等会儿收拾一下。”贺兰枢吃饭的时候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温玖果然没有接收到他的脑电波,茫然的抬起了头,嘴角还挂着一颗米粒,“啊?”

“结婚需要的所有相关证件。”贺兰枢抹掉了他嘴角的饭粒,直接把手送到了自己嘴里,看着温玖轻轻笑了一下,“忘了?”

温玖登时摇了摇脖子,速度快的差点摇成习惯一下子停不下来,“没忘,绝对没忘!”

他怎么敢说自己忘记啊!

温玖摸摸鼻子,灰溜溜的把饭吃完,夹着腿小步子的走到了自己摊开的行李箱里面翻了翻。

“可是咱们要找谁当证婚人啊?”温玖对于m国的婚姻法并不太懂,只记得好像还需要带着一个证婚人,另外需要州务卿亲自签字,其他的据说和c国的法规差不多,但是具体他也没有了解过。

证人似乎也必须要拥有m国的生效长达十年以上的国籍,温玖一时之间还真的想不起来有谁能做这个见证。

说实在的,除了上一次去海岛独家之外,严谨上来说,他这还是第一次踏出c国的边界。

“有现成的。”贺兰枢扫了一眼温玖身上的衣服,他没有带换洗的睡衣,只有那么一件,之前切番茄的时候失手,整个番茄都糊在了白色睡衣上面,很明显的一条红色的印子,从上衣一直到大腿,位置也十分的尴尬。

他洗了一次之后没洗掉,睡衣又不能用水洗,gān脆就放在那边不去管它了,后来在家就gān脆穿起了贺兰枢的衣服,左右他的衬衫都长的能当睡袍,穿在身上也挺舒服的。

温玖挽起袖子,蹲在地上的样子就像是个小孩儿,贺兰枢看了看,本来想两个人一起穿着西装去,但是他突然发现,就穿着普通衣服的温玖,看起来才更像是真正的他。

所以一直到温玖收拾好一切,和一向都穿着一身西装的贺兰枢走到了公证厅的大楼的时候,看着身边同样一对对都穿着笔挺的西装来的恋人们,他才后知后觉的看了看自己一身毛茸茸的衣服——都是贺兰枢给他买的。

他好像十分的酷爱给自己买一些看起来比较幼稚的衣服,温玖本人喜静,衣服穿着也喜欢素色的,灰色、卡其色和浅色的要多一些,而贺兰枢给他买的衣服,颜色虽然也都是常见的,可是款式那就多了去了。

温玖手上带着厚厚的手套,里面有一个夹层,还放着一片暖贴,他摇了摇贺兰枢的手,小心翼翼的迈入了这个他并不熟悉,却下意识的觉得很期待的地方。

“阿枢,我要不要回家换一身衣服啊?”温玖缩着脑袋,看着贺兰枢领取完了号码之后坐在自己的身边。

他们已经拥有了c国的结婚证件,是全国xing都有法律效应的,但是在每一个国家都可以重新办理一张新的证件,只是需要另作申请而已。

温玖曾经看到过一对周游了世界三百多个大大小小的国家的夫夫,他们也是世界第一个获取结婚证件最多的人——有些国家的审批比较慢,尤其是重复申请结婚证件有不少国家都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才能办理完,有些地方耽搁好几个月可能也不能办完。

那对夫夫是在飞机上面晒出自己的结婚证件和吉尼斯世界纪录的,他们两个加起来已经快要二百岁,但是笑容很灿烂,身体也都很健康,温玖最经常看到的,就是他们在脸书上面晒出的在户外运动的照片,十足是一对很让人羡慕的伴侣神凰绝世。

“不用。”贺兰枢坐在温玖边上,他胸前的口袋里面还礼节xing的放了一个折叠的绢花,温玖擦了一下鼻尖,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他脚上还穿着雪地靴,虽然也是崭新的,但是和贺兰枢gān净的在灯下面都反光的皮鞋对比起来……就有些显得不那么能上得了台面了。

这时候一个金发碧眼的人坐到了贺兰枢右边,由于这里的人不是很多,空座也都有,贺兰枢把他随身给温玖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放在了身边的椅子上面,那个人也并没有直接的坐在他右手边,而是隔了一个椅子,温玖往那边看了一眼,见他是一个人,心想着可能他的伴侣去给他买水或是也一样是领取号码牌了也说不准,只不过看他长得真的很漂亮,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他这才看到他好像脸上还扑着粉底,眼睛上面的眼线似乎是纹上去的。

温玖不太感冒的吸了吸鼻子,缩了缩脖子,把下巴往围巾里面埋了一下,“我想……”

他想说想把口罩摘掉,于是头就不可避免的扭到了贺兰枢那边,这一看……就发现坐在贺兰枢身边的那个长得很漂亮的人居然一直在用自己的腿在凳子下面蹭着左边不知道是谁的腿。

温玖一句话没说完就又卡在了喉咙里面,他像是有些吃惊,看了一会儿之后把头给扭到了后面,只见一个鼻子上面全都是dòng,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的四五十岁的老头正在后面眯着眼睛享受一样的笑着。

“想什么?”贺兰枢见温玖说话到一半没了声音,转头问道。

温玖僵硬的吞了口唾沫,“没、没啥事儿。”

这个时候号码好像排到了后面的那个人,温玖十分好奇想看看他的伴侣会是谁,就见迎面走来了一个看起来同样是四五十岁,只穿着薄薄的夹克衫,浑身上下都是刺青、看起来十分不好惹的人迎面走了过来,和他一起进去了。

那人要离开,自然而然的就抽回了腿,那个金发碧眼的美人儿好像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一下,木然的低下头看了一眼,发现蹭错了人之后,看着贺兰枢的眼神都带上了……嗔怒???

温玖倒吸一口凉气,紧张的咬了一口口罩。

果然,下一秒对方就站了起来,娇娇弱弱的走到了贺兰枢面前,没有像是温玖想象之中那样的直接坐在贺兰枢的腿上,而是用温玖熟悉又听不怎么懂的法语可怜楚楚的问了一句什么。

贺兰枢面色淡漠,美人儿眼睛里面顿时浮现出了一层水色,温玖看的更紧张了,门牙砸吧砸吧的不停揪着口罩咬,已经被他给咬出来了一条fèng了。

他们的号码在那个酒糟鼻的后面,温玖还是能听得懂数字的,当下就眨巴眨巴眼睛,静静的看着贺兰枢。

他自己觉得自己十分的期待接下来的剧qíng——他活这么大,活这么久,还真的是从、来都没有遇见上哪个敢往贺兰枢身上扑的!

可谁知道他目不转睛看戏的样子,在某些人眼里就成了委屈和害怕,就在金发美人打算更进一步的时候,贺兰枢突然站了起来。

他顿时一副要昏倒的样子就要仰躺在贺兰枢怀里,被贺兰枢一个闪身直接躲开了。

金发美人立马泪眼蒙蒙的躺在椅子上看贺兰枢,他倒下去的时候飘起来的那么一阵香风透过口罩都让温玖有些接受不能,他‘噌’的一下站起来,走到了一边。

贺兰枢收拾好了另外一张椅子上面的东西,冷着脸用法语对着金发美人说了一句话,也不知道他是说了什么,美人儿的神色立马变得苍白无比。

这里是m国,相邻的地方就是f国,因此谁都不能保证这个人流多如牛毛的地方有没有别的能听懂法文的f国人,金发美人眼神四处看了看,再也顾不得继续做作,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周围,就在温玖惊诧的眼神中,用一块流利的中文道,“你怎么知道的?”

贺兰枢却不再理他,转身牵着温玖走了。

温玖晃悠悠的跟在他身边,看着金发美人几乎是落荒而逃一样的离开了展厅,温玖往那边凑着瞅了瞅,“你跟他说了什么呀?”

“没什么。”贺兰枢站在门口的时候又停下了,在里面公证人员疑惑的目光中,和温玖道,“你怎么不生气?”

温玖满脸懵,“我为什么要生气啊?”

“你不吃醋吗?”贺兰枢眉毛很明显的皱了起来,面色有些不愉。

温玖偷乐,“因为你压根儿就不搭理他呀。”

贺兰枢挑眉,捏了捏温玖的脸,在公证人那里盖上了章。

温玖基本上是听不懂,只能一路懵圈的跟在贺兰枢旁边,看着那一张白纸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就眼晕。

“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呀?”出了公证厅门口他们去二楼照相,依然要排队,温玖等的无聊,终于把口罩如愿以偿的摘下来了,急不可耐的扯着贺兰枢的袖子问。

贺兰枢扫了他一眼,进去的时候不让带帽子,他把温玖的头发也给顺了顺,摸了摸他还热烘烘的耳朵道,“冷不冷?”

“不冷不冷。”温玖心急,眼见着快要到他们了,又摇了他两下。

像是一个得不到糖在原地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孩子一样。

贺兰枢眯着眼睛一笑,“刚才那个人在不少网站上面都很有名,有些来结婚的人感qíng并不好,对于m国的人来说,婚前一夜qíng,甚至是别的,都是比较稀松平常的。那个人是比较出名的异装癖,同xing圈内并不受欢迎,而且经常会在结婚厅里面寻找下一个一夜qíng的对象。”

温玖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可他怎么会说中文的?”

“他是混血儿,他的母亲是m国挺有名的一家花街的老板。”贺兰枢点到即止,“m国内有不少人向政.府提出抗议举报,政府对此判了他两年的刑法,如果再犯,时间会翻倍。”

“啊,怪不得呢。”温玖恍然的点头,估计那个金发美人儿这是两年以后第一次出来,只是没想到出师不利,直接碰到了贺兰枢这么一块啃不动的大冰山,还不小心磕到了牙。

他大概也是猜到了贺兰枢都说了什么了,温玖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高大的青年,在心里掰着指头数了数,他觉得贺兰枢好像每一次都能给他一些很不一样的惊喜,就他所知的,贺兰枢大学里面学的是法学,而且拿到了法学来说已经很高的证书,同时辅修了经商管理学跟心理学,其他的选修更是多如牛毛,要不是周漫柔从前经常说起,恐怕这样的人放在温玖身边,他也下意识的会觉得对方是一个学习机器。

温玖想到此又不由得感叹,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个天才,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个普通人,什么都要付出努力,还有些人,总有比别人欠缺的地方,努力更是要花上数十倍才可以勤能补拙。

这个时候正巧到了他们,温玖探着脑袋看了一圈,在里面摄像师的接引之下和坐到了椅子上面。

背景自然大红色的幕布,贺兰枢把盖了公章的证件放在了他们面前,之后坐到了温玖身边。

温玖平时挺不喜欢拍照,对着镜头的时候也总是笑不出来,可是这一次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开心的眼睛都要看不见了反派养成计划。

贺兰枢的表qíng依然是淡淡的,但是和温玖的距离很近。

m国的结婚证件没有太多的要求,只需要正面的脸,并且能够清晰的看清楚五官就可以,所以温玖整个人都靠在了贺兰枢的肩膀上面的时候,这一幕就被老练的摄像师给抓拍了下来。

“你们可真幸福。”他们gān了一辈子的摄像,是真的幸福还是装的幸福,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于是恭喜的时候,也带了一些真心。

照片都是现出的,温玖能听懂这么一句简单的句子,回了一句谢谢,贺兰枢道了谢之后就拿着证件走了出去。

温玖抢了半天才从他手里抢过来,顿时哭丧了脸,“好丑。”

他笑的眼睛都没了,嘴巴还咧的老大——这要是被苏秦或者是严郎看见,一点都不夸张,他们恐怕会笑到进棺材。

贺兰枢早就看过了,嘴角也有一线的笑意,“嗯,挺好的。”

他们在母国的那一份结婚证件上面的照片其实都是两个人后来才合照的,他那个时候很紧张,脸色十分严肃。温玖则是双眼都没有看镜头,摄像师一直重新拍了无数次,到最后还是他叫了停,温玖才拿起已经装订好的证件离开的。

和那个时候比起来,现在笑的像是个智障一样的温玖,其实才更加的好。

贺兰枢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那份结婚证件,珍重的放在了胸前口袋里面,把里面的绢花拿出来之后,很土老冒的还扣上了暗扣。

温玖捧着那个结婚证一直上了三楼宣誓的地方,才突然蹦出来一句,“咱们回国之后,能不能离婚啊?”

贺兰枢的动作一僵,要是放在半年以前,他可能会沉默很久,再问温玖为什么。

可是现在……他看了一眼温玖,见他脸上的表qíng郁闷的不行,虽然还是同一句问句,但是意思却不相同了,他开口直接问道,“为什么?”

“那张更丑啊……”温玖泪流满面的把两个结婚证件放在了一起,闷闷不乐的,“一个笑的像是个二傻子,一个笑的像是个二愣子。”

贺兰枢肩头耸动,他把头凑过去看了看,随后认同一样的点了点头,“嗯,还真是。”

“你这人……”温玖又看了一会儿,自己把自己给逗笑了,把结婚证摊开分别盖住了两只眼睛,“算了,不离婚。怎么都不离婚,看久了也没什么了。”

结婚证这个东西,外人反正是永远都看不见的。

他只要给藏好了,以后也就只有他和贺兰枢两个人才能看得到,丢人也丢不到外面去了——反正他在贺兰枢面前早就已经丢的不是人了。

温玖十分没有骨气的自我安慰,还是十分小心的把结婚证收好,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面。

宣誓的地方布置的十分的温馨,是典型的欧式风格,温玖还没进去就有些紧张,“我要是看不懂怎么办啊!”

“不会,都是最基本的宣誓词。”贺兰枢摸了摸温玖的头,“等会我们跟着牧师念词,他说一句,我们两个复述一句。”

温玖这才放下了心,上辈子他们俩是根本就没有念过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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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词的,所有的证件都是贺兰枢脱了关系直接拿回家,他签了字之后就算是完事了。

温玖这才紧紧张张的捧起了那本十分厚重的书册。

m国的宣誓书是可以直接带走的,只不过需要支付一百的费用,一般来说,抠门的m国人是不会买的,但是贺兰枢一定是选择了直接带走。

温玖出来的时候腿肚子都开始打哆嗦了,他又怂又遗憾的道,“刚才实在是太蠢了。”

他就像是小学在老师面前背课文一样,念得磕磕巴巴,时不时还要停下来看一看再继续念,有几次还念错了行。

贺兰枢点点头,他出来的时候顺带要了一份记录,这里的新人在宣誓的过程也同样是可以支付十块钱的费用进行录制,这一个环节买的人就多了——只不过温玖不知道是可以带走的,所以他连看那个大机器一眼都没有,只单纯的以为那是人家工作人员记录的工作而已。

贺兰枢也没打算告诉他,走完了剩下的流程以后就上了车。

温玖看着他道,“咱们接下来去哪啊?”

“发喜糖。”贺兰枢挑眉,“撒狗粮。”

哦,前面的大概是去找余典和夏佑他们,后面的……嗯,指定就是苏秦跑不了了。

“咱们接下来还要办酒席之类的吗?”温玖并不是太想办,其实他们两个又领了一个证件的事qíng,他是希望知道的人比较少的。

倒不是他不愿意对外说,只是他们是夫夫的关系在国内已经不是个秘密,当时举办的典礼虽然小,也没有邀请多少人,但是那么个圈子里面,该知道的,总是都知道了。这种事qíng毕竟不是私密的事qíng,瞒也瞒不住。

贺兰枢大概和他想的一样,“不办。”

他把胸口的结婚拿了出来,在温玖面前晃了晃,笑道,“我们两个拿这个证件,是给我们自己的。”

温玖眨了眨眼睛,笑了。

他在医院门口买了点水果,贺兰枢负责拎着,温玖负责……掏他的钱包付钱,等到他们快要走到苏秦病房门口的时候,温玖才突然停下来,扯住了贺兰枢的袖子,道,“阿枢,我忘了一个挺重要事儿了。”

“什么?”贺兰枢闻言皱起了眉,今天的流程他记得很清楚,一点闪失都没有。

为了以防万一,他其实自从第一次在家里提出来要和温玖来m国拿证件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做相关方面的资料研究了。

“少了一个戳呀。”温玖歪着脑袋,笑的贼贼的,双眼闪烁着亮光。

他也是刚才看到路过的护士一边走一边在表格上面签名的时候才灵机一闪想起来的,这个是从哪里看来得他也忘记了,他记得,当时看的时候他还觉得ròu麻,可是现在……他突然就想试一试了。

贺兰枢闻言把手里的果篮放在一边,刚弯腰的一瞬间,温玖就垫着脚尖亲到了他的嘴巴上面。

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亲吻,温玖碰了一下之后马上就离开了,贺兰枢却愣在了当场,随后,他少见的愣着看了温玖一会儿,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灿烂的笑容,同样侧头主动的亲吻了温玖。

几乎是同一时刻,刚睡醒,正打开门打算去领取中午饭吃的苏秦还打着哈欠,眼睛半睁半闭的显然还没清醒,在看到贺兰枢和温玖的一瞬间,他还没有打出去的哈欠变成了一个响亮的‘嗝’,贺兰枢慢慢的放开温玖,施施然的看着还捂着嘴的苏秦。

苏秦嘴巴上的手没有动弹,另外一只手……gān净利落的当着贺兰枢的面一下子摔上了门。

大清早的!能不能好了!

第67章


温玖不好意思的蹭了蹭脚尖,本来亲人的那个是自己,最后不好意思的居然还是自己——他有点郁闷的把头转到了一边,却发现本来因为已经饭后时间的缘故没什么人的走廊尽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几个正捂着眼睛,还露着一点fèng隙在往这边偷看的小孩子们。

温玖顿时吐了吐舌头,孩子们见被发现了,尖叫着笑闹着作鸟shòu散,一下子离开了那里。

温玖本来就不是个厚脸皮的人,他赶紧就扯着贺兰枢垂着头打开了病房的门,一进去就见苏秦一脸不慡的愤怒的开了一个榴莲。

见到贺兰枢的时候,苏秦冷冷的抬头,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当着温玖和贺兰枢的面直接徒手掏出了榴莲,然后仰着头美滋滋的塞到了嘴里,像是吃着绝世美味一样。

温玖歪着脑袋,不理解苏秦这是想gān嘛。

贺兰枢把东西放在了一边,完全无视了空气之中飘着的那股浓郁的味道,他起身把窗户打开,夹杂着冷意的小风顿时顺着fèng隙chuī进来,带来了一丝丝清凉。

他散了一会儿味道,这才靠在窗框上面转身,闲闲的看着像是想要凑上去蹭一点吃的温玖道,“苏秦还没有刷牙。”

他可能连脸都没洗,开门的时候眼睛上面还挂着点眼屎。

温玖的手就一顿,苏秦的手指头还在他最里面塞着,肯定还吮了吮手指头。

“而且他上完厕所之后没洗手。”贺兰枢凉凉的一笑,看着温玖一下子远离苏秦的动作显得十分的满意,他走过去把东西全部收好,随后看着苏秦也同样愣住的样子道,“收拾一下,过两天回国。”

贺兰枢说的过两天,那就是过两天的意思,苏秦闻言停了几秒,已经开了口,他想继续吃来着,毕竟这是他在玛莎的抗议下很艰难的才保留下的那么少数的几个。

只不过他刚才好像……确实是没洗手,虽然隔着一层纸,但是那也不太对劲儿啊。

苏秦的脸皱在了一起,犹豫半天,忍痛给放下了。

“好。”苏秦连犹豫都没有的直接就同意了,他接过了温玖递过来的湿巾把有些粘乎乎的手擦了个gān净,瞄准了两下,准确的丢到了在chuáng边的垃圾桶里,连桶边都没有蹭到,堪称完美。

他chuī了声口哨,眯着眼睛,像是有些惬意,“正好也该收网了。”

温玖没听懂,他坐在chuáng边听着他们的对话进行完毕,这才问道,“过两天飞机可以起飞了吗?”

“嗯,未来几天都是晴天,而且没有降雨。”贺兰枢道。

他们乘坐的是直达的航班,长达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横跨了几乎半个地球,不论是对于飞行员还是乘客来说都是一个比较辛苦的经历,在这期间内每一次的航班起飞,首要的第一要素就是天气。

小型且持续时间不长的降雨还好,一旦雨量加大,那么飞机就会在第一时间下降,找附近的飞机场暂停飞机。

温玖坐飞机的次数少,这些他是一点都不知道的。不过他也能想象得到,电闪雷鸣的天气里面,在飞机上面看着闪电在自己眼前炸开……别说在飞机里面了,就是在家里他也害怕。

于是他心有戚戚然的点点头,心宽的道,“反正咱们在这边该办的事儿也办完了,早点回去也好。”

算起来他都有好久都没有和二胖、大huáng一起玩了。

尤其是大huáng,刚被他们给带到家里就离开了主人这么久,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记得他。

温玖有些杞人忧天的想着,捧着脸突然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地位来了。

*

他们走之前和余典又见了一面,温玖和他告别的时候其实十分的不舍,也不知道下一次再见到余典要是什么时候了。

他依依不舍的和余典拥抱了一下,随后碰了碰他脸上的那条狰狞的伤疤,“也不知道严郎见到你现在这样子,要心疼成什么了。”

余典沉默着没有说话,温玖又是一声叹息,拎起包回头打算去找正在登机口等着他的贺兰枢和苏秦。

只是就在转身的一瞬间,他的手肘被余典大力的握住了。

余典是一个很沉稳的人,就和贺兰枢一样,肚子里面乌黑乌黑的,经常把他和严郎两个人给刷的团团转而尚不自知,还乐呵的跟个什么似的。

温玖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就见余典抿了抿唇,从西装口袋里面拿出了一个盖着火漆的信。

信封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张纯白得纸而已,但是做工却又看的出来很jīng致,白纸上面还印着许多的暗纹,温玖看了一眼,伸手结果,“你这是……”

“帮我给严郎带一句话。”余典指了指温玖手里的信封,随后冲他一笑,幅度扯到了脸上的ròu,一阵疼痛让他皱了皱眉。

他说完之后,转身就离开走了。

温玖愣愣的站在原地,觉得他好像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一边是身上背负着沉重到他几乎无可想象的压力的余典,一方是依然活在余典只是因为余菲的病qíng而休学了一个学期的美梦中的严郎。

他现在每一步,走的都颤颤巍巍的,生怕有哪一步走错,就会让余典和严郎之间的关系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再也不能挽回。

他握着信封吸了一口气,双手合十,把信封放在中间,隔着纸张感受到了他手上的温度,温玖看着余典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人群之中,这才转身回到了贺兰枢的身边。

*

他们上飞机的时候是凌晨,到地方的时候温玖还没有来得及看时间,脑子睡的他混混沌沌的,身体又乏又累,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连眼睛都不想睁开,耳边好像听着苏秦和贺兰枢分开行动的声音,没一会儿,他就趴在了一个熟悉又温暖的背上,香喷喷的睡了过去。

b市比起m国来说显然是要温暖上太多了,而且m国处于南边,在郊区登上山顶的时候,甚至可以用望远镜看到几座常年不化的雪山,可是奇异的是夏天的温度奇高,室外的温度甚至能达到四十多度,地面上的温度更加不可想象——拖鞋粘到黑色的柏油路上,再抬起来的时候,鞋底就已经融化了。

温玖这一觉也没睡多久,只是睡的显然十分不满足,在chuáng上蹬腿蹬了半天都浑身是酸软的。

他懒洋洋的躺在chuáng上,看着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正坐在chuáng边的桌子上面处理事qíng的贺兰枢,“咱们这是在哪啊?”

他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着一种刚睡醒的绵软,说话的人根本就察觉不到,温玖睡的倒是够了,但是身体累,所以还是爱困的揉了揉眼睛。

“家里附近的宾馆。”贺兰枢说道,“昨天回来的太晚,二胖和大huáng看见你要闹的。”

温玖想着就吭吭哧哧的笑了一声,心想着肯定也是。

他上辈子和二胖其实也分开过几次,他和温夏住的地方很小,而且还被小偷光顾过,他和温夏又都要上学,家里面没有人,二胖又是品种犬,万一丢了,得不偿失。

他又不放心把二胖放在温家,他倒是不怕李美梅会nüè待它,可是她也并不会像是自己一样的对二胖好,不会每天仔细的给它调配营养餐,不会定期给它梳毛洗澡捉跳蚤。

所以他只能把二胖寄养在宠物店,每天都去陪它玩一会儿再回家,二胖也很乖,每一次在他下学的时候,都会特别乖巧的蹲在笼子门口等着他去。

温玖眯着眼睛笑了笑,像是突然有了力量一样的从chuáng上一下子跳了起来去洗漱。

他从洗漱间出来的时候贺兰枢已经差不多要处理完了,温玖扫到墙上的时间,擦着脸问道,“你今天没有去上班吗?”

贺兰枢轻轻一点头,“今天不去。”

温玖擦gān净了脸,有些水珠顺着头发往下滴在了衣服上,他漫不经心的擦了擦,“咱们今天早点回去吧?”

“去把饭吃了。”贺兰枢指了指桌子上面的饭菜,温玖笑嘻嘻的应了一声,把毛巾递给了他,蹦跶着就过去了。

温玖吃饭的时候喜欢看东西,贺兰枢嘛……反正据温玖所知,周漫柔家教其实很严,饭桌上面永远都是没有声音的,他印象十分的深刻,因为每一次吃饭他都是战战兢兢的,所以吃饭的速度也格外的慢,大概也是受了影响,最开始的时候,如果温玖不说话,贺兰枢在饭桌上面也不会说话。

但是他并不会要求温玖也是这样,只是温玖在一开始总是在吃饭的时候看电视或是综艺节目的时候他曾经说过两次,后来发现每一次温玖看那些的时候,饭量好像会变大那么一点点,而且看到jīng彩部分的时候,自己给他夹的一些胡萝卜之类的东西他全都能不眨眼的全给吃了。

那之后他就也没有再反对过了。

“阿枢,你每天都要上班,会不会特别辛苦啊。”早饭比较清淡,他有点晕机,上飞机前其实吃了药,中间时效过了之后还又吃了一次,飞机餐的味道也不怎么好,他又不想贺兰枢担心,只能忍着反胃吃了几口。

他刚才起chuáng都还一点胃口都没有,只不过早饭居然是很简单的清粥小菜,贺兰枢还细心的准备了一些清慡的酸萝卜,吃起来又慡口又解腻的。

贺兰枢让温玖多喝点粥,之后才回道,“习惯了也就没有什么了。”

“啊……”温玖慢吞吞的应了一声,碗边上那一圈温的他吸完了,剩下的太烫,他用勺子上下舀着散气,漫不经心的想东想西的。

他们也快要毕业了,但是自己想做什么,他却是一点目标都没有的。

上辈子他毕业之后,做的也是他们这个专业的工作,从b大出去的人,在招聘会上自然都会有许多的知名企业前去,温玖试了几个,一次就基本通过了,只是他们毕竟没有什么经验,平时接触的最多的也就是设计图纸,再多的,就比较匮乏了。

所以他在毕业前夕也算是去实习过,虽然没坚持多久就放弃了,但是公司对于底层的管理模式他也是见到过。

先不说员工之间,和他甚至没有任何利益联系的人都会因为别的原因要找自己的事qíng,更不要说是有这些牵扯的了。

加上在那个公司里面也着实是qiáng度太大,温玖身体不允许,gān脆就辞了职,左右他也不愁吃穿,后来gān脆就在家里面接一些网单做,偶尔会参加一些比赛,多少也拿到了一些奖项。

上辈子他因为不愁吃穿和钱花,也没有什么追求,所以他一向都比较随遇而安,怎么都能好,现在……

温玖皱了皱眉,他依然是十分的不喜欢和别人打jiāo道,况且人心总是很复杂的,这些事qíng他不是处理不了,而是嫌烦。

听到贺兰枢回答的温玖沉默了一会儿,猛地甩了甩头,‘呼噜’一声喝了一大口粥,一边咀嚼一边把脑海之中多余的qíng绪给甩到了一边。

*

他们吃完饭之后就收拾东西退了房,b市的天气已经渐渐的开始回暖,最近的温度已经上升到零上了,虽然是回温,而且开始了雨季,所以还是有一种湿冷的感觉。

温玖不喜欢下雨天,这有很多原因,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天气yīn沉的话,人的心qíng也同样会yīn郁下去,而且雨天出行最不方便,不管去哪里,鞋子一定会湿。

他面无表qíng的看着前面的水洼,正打算绕路的时候,却一下子被贺兰枢给打横抱起来直接抱着他大步跨了过去。

温玖懵神的看着贺兰枢硬挺的下巴,被他放下来牵着手往前走的时候,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一直到他看到了一个同样犯了难,正蹲在水洼边上苦着脸思考的孩子被他的父亲举起来一下子跳过去的时候,温玖才算是想到了哪里不对了。

他晃了晃两个人jiāo握的手,笑眯眯的道,“阿枢,我怎么觉得你在养儿子呢?”

贺兰枢回头看了他一眼,笑容温暖,“你想叫我爸爸也可以。”

温玖的感动顿时化成泡沫一个个的被雨点全都戳破,他看着伞顶面无表qíng的翻了个白眼儿,“呸!”

他这辈子可不想再有爸了,最好连第一个都没有!

温玖轻轻一哼,眼角突然看到了一个穿着ròu色大衣,身上的衣着朴素,脸上却好像红红紫紫的有一大片伤疤的女人从他身边走过去,上了一辆白色的私家车。

那个女人看上去……好像有点面熟,温玖的脚步不知不觉得停了下来,贺兰枢拉了他两下没有拉动,顺着他的视线往那边看了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了认识的人……”温玖疑惑的皱起眉毛,可是脑子里面却一点印象都没有,无奈只好放弃。

本来话题就应该到此为止,温玖和贺兰枢又往前走了一段,在路径一个拐角的时候,温玖才突然蹦出来了一句话,他道,“我感觉那个女人很吓人,我好像很怕她。”

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够描述出来那个女人的样子,那也是他最不喜欢的一种长相——她的嘴巴很大,嘴唇也比较厚,整张脸都比较长,只是看的话还好,但是一旦说话或是笑的时候,就显得十分的不自然。

温玖烦躁的皱了皱眉毛,却也想不起更多别的什么东西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快到家啦。”

贺兰枢不动声色的看了温玖一眼,默默用余光打量了一眼他们刚才路过的街道,笑道,“嗯。”

“对了,余典给我的那封信你看见了没有?”温玖摸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贺兰枢已经给他准备了一套新的,里里外外,一件不差。

他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就连内裤也要偷偷摸摸的洗,现在已经进化到可以……当面对着贺兰枢换内裤了。温玖摸摸鼻子,接过贺兰枢拿过来的信纸,感叹了一声道,“我针希望严郎和余典能够好好的。”

“嗯,会的。”贺兰枢的大手牵住他,又把信封收了回去,“回去再给你。”

“好。”他这件外套没有口袋,自己还带着手套,万一丢了麻烦就大了。

温玖笑眯眯的应了应,好像听到了两声狗叫,他机警的转头一看,就见二胖和大huáng正疯了一样的趴在窗户上面冲着他们的方向‘汪汪’的叫,尾巴甩的快的不得了。

温玖欢呼一声,看到里面的门被福伯打开,温玖脚步不停的冲着乐呵呵的福伯打了个招呼,风一样的冲了进去,和二胖、大huáng在沙发上面滚作了一团。

“哎呦喂,死二胖你居然又肥了……”温玖哭笑不得的看着肚子都快要比腿长的二胖道,“之前你可比现在要苗条多啦!”

二胖听不懂,亲亲热热的抓住温玖的手开始往他身上蹭口水。

相比较起来,大huáng就温柔的多了,它只是趴在地上乖乖巧巧的甩尾巴,温玖看向它的时候,他甩尾巴的频率就会快一些,同时也会停止住‘哈、哈’的呼吸声,双耳直立起来盯着温玖看。

温玖被这两个家伙逗得不行,抱着它们蹭了又层,这才一身汗的起来把外套给脱掉挂到一边,回房换了衣服。

二胖和大huáng亦步亦趋的跟着,像是生怕温玖再不声不响额离开一个月一样。

温玖特意没关门,二胖和大huáng像是一个小领主一样,进到了很久没有到达的地方之后,先是绕着四周转了一圈,不停地嗅嗅这里嗅嗅那里,良久才心满意足的冲向了洗漱间。

温玖换上衣的时候抽空对着进来的贺兰枢道,“我觉得二胖肯定在地毯上面哪里尿过了。”

贺兰枢挑眉,一只手解着另外一手的腕扣。

这种动作……简直是要命的xing感。

温玖最抵御不了贺兰枢的几个地方,比较容易让他激动的,就是贺兰枢总是爱在他濒临崩溃的时候,凑在他的耳边,声音压得很低的问他什么东西,还非要bī着自己说一些他从前连听到都会觉得很不好意思的,又觉得很粗俗的话来。

要么,就是贺兰枢穿着衬衫和西装裤,连衣服都没有换的带着围裙在厨房给他做饭,又或是他衣不解带的照顾着第二天刚睁开眼睛的自己,明明脸上都是胡子拉碴的,人也憔悴,可他总是在那么几个时候,都想狠狠的扑到贺兰枢的身上使劲的把自己揉到他怀里。

温玖吞了口口水,把拉链拉好,双手揣在口袋里面,轻轻突然间有些阻塞的嗓子,“他们刚才进来的时候肯定是闻味道的,这里肯定是有了它们的味道,它们才没有留下新的。”

贺兰枢挑眉,虽然温玖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但是大huáng先不用说,就连二胖,也都是训练过后的jīng良犬。

先不提福伯每天都会很尽心的带着二胖出去遛弯,定时让他排便,更何况二胖现在也已经大了,尿尿的后果就是大huáng吃素ròu宴,它吃白面馒头盛宴,qíng况好点……馒头可能会泡点水,不让它这么gān。

贺兰枢把视线转向了被大huáng顶开了一条fèng隙的洗漱间,大huáng的后退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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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瘸一拐的,但是好可以短暂的触碰到地面了。

温玖显然也发现了,顿时站起来跑了过去,他并没有学过宠物医学方面的知识,只是下意识的想要摸一摸,于是他凑上去撸了两把大huáng的毛,等他彻底乖巧下来软在自己怀里的时候,他才摸了摸它后腿的筋……啥都没摸出来。

大huáng一点疼痛或者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还以为温玖是在和它玩,开开心心的甩着尾巴,水汪汪的眼睛里面全都是信赖。

温玖给它看的心里发软,忍不住就用鼻子和二胖的鼻子摇晃着蹭了蹭。

贺兰枢面无表qíng的站在一边围观了全场,其实与其说是他把温玖当三岁儿子养,不如说温玖和他的相处模式……更像是他用鼻子和二胖、大huáng亲热的时候的样子呢。

人不如狗,人就是狗。

真的是褒义词,贺兰枢默默的喝了口水,缓缓的咽了下去。


第68章


回来之后还是用了两天才彻底恢复了jīng神和正常作息,温玖白天一直都懒懒的在chuáng上,有时候搬着一个小马扎,四肢大开的瘫在chuáng边百无聊赖的看电影。

贺兰枢给路过的时候时不时会用脚尖踹两下温玖的屁股——原因是他在小马扎上坐着坐着,就把马扎推到了一边,直接坐在了地毯上,电脑往前挪动,下巴枕在chuáng上,一副懒的像是高位截瘫一样。

在地毯上倒是不会着凉,家里也暖和,但是并不代表能一直坐着啊。

温玖哼唧了两声,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一整天的电脑头昏脑胀的,冷不丁的,严郎给他发了一个信息,上面是一个网站的地址。

温玖眨巴眨巴眼睛,做贼心虚的爬起来上了chuáng,整个人往下缩了点,还偷偷摸摸的带上了耳机。

贺兰枢在另外一边依然专注的办公,有时候手指在键盘上面敲打的速度甚至超过了温玖的眼睛能够捕捉到的速度,显然是十分用心。

温玖不自在的清清嗓子,偷偷摸摸的点开了。

信息框又跳出来了一次,温玖点开了一下,看见是严郎发来的语音——这小子在宿舍的时候爱看片,大家也都是男人,相对来说早就习惯了,张凯歌是没那个心思,泡在图书馆的时候又多,正巧都能躲过去。

温玖在宿舍住的时间本来就少,后来gān脆是直接住在了家里,自然看不到,余典嘛……有他在的时候,整个宿舍都清静了。

温玖听着那边严郎的声音,手指在键盘上面摩擦了一会儿,慢慢的敲下了一行字:明天我回宿舍,有个东西要给你。

严郎:什么东西啊。

严郎的头像和他本人比较不符合,用的是樱桃小丸子的头像,只不过被p成了一个西瓜的镜框,看起来丑萌丑萌的。

温玖抿了抿唇: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严郎:行吧,明天几点?我买的后天凌晨的机票,要去m国。

温玖登时愣住,皱起眉毛敲了几个字:去m国做什么?

严郎那边又发了一个语音,声音听起来很快乐,温玖和他几十年的朋友,自然听出了他隐含的忐忑,“这不是太长时间没看见过了吗,给他打电话也没联系上他,反正我知道他家在哪,我就去看看。对了阿玖,你去m国看见过他没,我听我哥说,严家和余典家里好像有一些生意往来啊。”

严家是做珠宝生意的,大多数的翡翠、宝石的原石有许多都是从国外收购的,毕竟这种东西还是国外的比较多一些。

尤其是一些钻石之类的东西。

他们国家的翡翠自然是更加贵重,只是国外的人审美和z国人毕竟不同,z国人大多喜欢曲线美,线条越是柔和,颜色越是温润的就越是喜欢




而m国的人不同,他们喜欢用直排又夸张,面块十分明显的线条,那样子也确实是对视觉很有冲击力,但是设计上来说,就有些太过单一且缺乏了一些特色了。

而且钻石难以切割,每一个造型都要考虑切割下来的小料的额度,做生意的时候自然也要更加谨慎,他对于家族事业没有心思,可在家里面的时候,严斐和他爸又经常会谈一些,他从小耳濡目染的,自然也多少知道点门道。

温玖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他看向了被摆放在chuáng头柜上面用墨条压的好好的信,打了几个字又删掉,往返数次,才犹犹豫豫的按下了确认键:余典有些东西托我jiāo给你,你看完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去找他吧?

严郎那边许久都没有回复,温玖焦躁不安的在chuáng上等了一会儿,才又等到了一条消息:刚才上厕所去了,那我在宿舍等着你。

他好像是没有多想,温玖放下了点心,转移了话题:你刚才发的什么?

他这是明知故问,严郎果然嘿嘿一笑,把地址又重新复制了一遍,“好东西!你点开看看,里面那个受简直是绝了!”

温玖笑着和他闹了两句,余光偷偷摸摸的瞅了一眼贺兰枢,悄悄的打开了。

严郎发给他的倒不是真人的,而且只针对一些论坛vip开放的非公开xing,且一机一码的动画剧场,里面的人物正巧是温玖喜欢的类型,他也知道像是这种论坛上的人也都舍得花钱,严郎经常就是几万几万的往里面充值,只不过他的需求量也小,偶尔看一看,也还都是偷偷摸摸的。

温玖看了一会儿,脸就红了起来。

他不自在的动了动腿,觉得身上有些燥热,口gān舌燥的,却一点都不想捧水。他把进度条往后面拖了一点,快进着看完了剧qíng,把电脑合上了之后整个人都埋到了chuáng里面,拉上被子不出头了。

他这边的动静贺兰枢自然是察觉到了,屋里面的温度有二十五度以上,他只穿了短袖和家常的裤子,看见温玖这个样子还以为他是有不舒服,大步的就走了过来。

温玖好不容易把那股涌上来的冲动给压了下去,心想着果然人就是不能开荤,他上辈子处男当了二十多年,除了偶尔的梦遗之外,其他时候基本上就没有过别的什么冲动,之后那么多年胸部以下瘫痪,更加是没有需求了。

现在嘛……

他弹出脑袋深呼吸一口气,冷不丁的就看到了在chuáng边站着的贺兰枢。

温玖一愣,还没说话,贺兰枢的大手就贴到了他的额头上,“不舒服?”

“没、没有。”温玖连忙摇头,只不过热气都冲到了头上,他不用想也知道这会儿被闷得脸色肯定通红,于是连忙找了个不怎么靠谱的借口,“我刚才看网上说在被子里面憋气到出汗、能、能减肥来着……”

贺兰枢一挑眉毛,看了一眼温玖旁边的电脑,似笑非笑的又回到了桌子前面。

温玖吐吐舌头,心虚的想起来他网页还没关,赶紧打开电脑,手才刚碰到了右上角的红色叉叉,就听那边贺兰枢道,“阿玖。”

“嗯?”顺利关掉以后,温玖莫名觉得自己松了口气,眯着眼睛转过头。

就见贺兰枢坐在椅子上面,和桌子保持了一点的距离,双腿jiāo叉翘起,手放在膝盖上面,眼镜后面的眼神他看不太清楚,但是感觉他好像很严肃。

他冲着温玖招了招手,“过来。”

每一次贺兰枢很严肃的要说什么的时候,温玖就觉得自己和他的相处模式就像是变成了小学生和班主任,让gān什么就gān什么,一点都不带迟疑的。

“怎么啦?”温玖屁颠颠的把小马扎搬到了贺兰枢前面,仰着脑袋看他。

贺兰枢想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要怎么和温玖说。

他的手指在桌子上面轻轻敲打了几下,那是他在思考的时候经常会出现的动作,温玖眨巴眨巴眼睛,听到贺兰枢轻轻道,“你以后要是出去,一定要先和我,或者是苏秦说一声。”

温玖一愣。

“我知道你想给我惊喜,但是我当时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从上午到晚上,你一直都联系不上。”贺兰枢轻声一叹,“我会很担心。”

其实不久以前,他也说过这样的话。

只是那个时候,他的语气卑微到像是恳求,而且是那种在明知道对方不会答应的qíng况下十分无力的说出口的。

他甚至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温玖有没有仔细听,所以只能一遍遍无力的重复。

而现在不同,他能感受到那一点一滴的变化,一个人可以伪装,可来自于所有的小细节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温玖是真的在一点点的转变,他所付出的,也是真的得到了他所不敢乞求的回报。

温玖是真的呆住了。

他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说,贺兰枢很少露出这种显得有些弱势的样子,在外面他从来没有见过,好像只有在自己面前,他曾经看过许多次。

温玖的心好像被重重的捏了一下,他松开了把玩贺兰枢裤腿的爪子,改成轻轻拽了拽,声音弱弱的,“我记得啦。”

想也是。

他平时并不是一个爱出去的人,贺兰枢一整天都联系不上他,从前可能只会默默的等到第二天,而现在的话,他可能会练习他宿舍的人,联系家里的人,联系他所知道的一切自己所认识的人。

而等他找了一圈都找不到自己的时候,才会更加的担心。

温玖抿抿唇,恐怕要是贺兰枢也这么不见了,自己也会崩溃的去找他的。

于是他站起来,想了一下,gān脆双腿分开,整个人都坐在了贺兰枢的怀里,额头和他的额头抵着,用鼻尖轻轻的磨蹭他,“我以后一定和你说。”

“嗯。”贺兰枢露出了一个极其清浅,却又十分愉悦的笑容。

温玖距离他很近,他能看清楚贺兰枢每一丝毫不遮掩的神态,他能看到在贺兰枢眼底倒影着的自己,和他眼睛上面的每一根睫毛。

像是着了魔一样的,温玖轻轻的亲了亲他,随后动了动腿,跪坐在他身上,把头埋在他的颈侧,“嗯,那我道歉了……再送给你个礼物好不好?”

“嗯。”贺兰枢的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双手扶着座椅的扶手,感受着温玖一点点的动作。

温玖缓慢的解开了他的扣子,微垂着眼睛,时不时的在他身上轻吻一下。

他们的下半身紧紧相贴,炽热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温玖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慢慢的踩到了厚厚的地毯上,抿唇解开了贺兰枢下面的拉链。

隔着一层内裤,里面的大家伙的形状被完美的勾勒了出来,他伸手摸了摸,房间里面很静,窗户也关着,电脑运行时偶尔会发出排热的声音,还有贺兰枢急促、却又qiáng压下去的呼吸声。

温玖紧张的吞咽了一下,他之前也不是没有给贺兰枢用嘴做过,但是也仅仅有那么一次,还是晚上他几乎筋疲力竭之下……基本上是已经没有了什么印象了。

贺兰枢像是想摸摸他,温玖反手握住了他一根手指,羞得不敢抬头,“你别动……”

贺兰枢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出来过了吧……?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贺兰枢正微垂着眼睛,唇角紧抿,眉目柔和到有些让温玖想哭。

温玖大口喘着气,他没缓过来神,咳嗽了几声之后下意识的把嘴里的东西给咽下去了,还没察觉到有什么味道,就被贺兰枢给灌了几口水。

他接过纸巾擦了擦嘴巴,看着贺兰枢,这时候才想起来害羞,脸色‘唰’的一下就红了。

“这就是你说的礼物?”贺兰枢声音轻柔,他的衣裳还没有拉住,温玖不自在的动了动,反映迟钝的点了点头。

贺兰枢眯了眯眼睛,伸手把温玖直接给扯到了怀里,动作急切的把手探到了温玖腰间,感受着他柔滑的皮肤,沉沉的笑着,“那我可要不客气了……”

*

温玖被贺兰枢压在地毯上、桌子上、chuáng上……浴室里面来来回回的做了一整个下午,他们两个就像是连体婴一样,就连走路的时候,温玖都被贺兰枢面对面的抱在怀里没有分开过。

于是,第二天起chuáng的时候,他腰软腿软的,瘫在chuáng上差点没下的了chuáng。

他心里惦记着事qíng,没敢赖chuáng,很早就醒来了。

贺兰枢还在旁边睡着,温玖睁开眼睛连动都没有动,贺兰枢也没有察觉到他醒。

只不过贺兰枢整个人都把温玖揽在怀里,温玖也不知道他保持着睡在他腋窝的姿势睡了多久,不过不得不说……还挺舒服的。

他又蹭了蹭,心满意足的笑了笑,想起昨天那么疯狂的样子,惊叹的同时居然又有一点小期待了。

昨晚上他到后面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贺兰枢喂了他几口粥之后温玖就彻底没有了意识,现在清醒了,肚子就开始发出抗议了。

温玖动了动腿,身边的贺兰枢就睁开了眼睛。

温玖小腿蹭到了贺兰枢腿间那个因为早上显得很是jīng神的大家伙,顿时瞪大了眼睛——他可真的不行了!

好在贺兰枢也没有难为他,就用温玖的手握住在chuáng上出来了之后,眯着眼睛亲了亲他,下chuáng给他取饭了。

满手都是白色不明液体的温玖软在chuáng上简直是yù哭无泪,他是真的唧唧疼,生理、心理都有的那种疼。

*

吃完饭了之后温玖也算是缓过来有点力气了,贺兰枢又给他按摩了挺长时间,他也没娇弱到不能下chuáng走路的地步,只是……动作实在是有点别扭。

“要不你送我去一趟西城吧。”温玖苦着脸,他现在这个走路的姿势,从校门口走到宿舍铁定要被围观一路,他也实在是不想让王司机看到这样子,太丢脸了。

满足了的男人实在是特别好说话,尤其是一个本来就好说话的人。

贺兰枢擦擦嘴角,答应了,“好。”

温玖拿好了东西,两点的时候就坐到了包厢里面。

软乎乎的座椅让他松了一口气,也能舒服一点点,贺兰枢并没有跟着他在一起进来,而是在车里等他。

温玖和严郎约定的时间其实还要晚一些,只不过严郎到的居然比他还要早。

他才刚进门,连口水都还没有来得及喝一口,就被严郎一下子给扯到了沙发上面。

屁.股和沙发猛烈的撞击的那一刻温玖整张脸都扭曲了,倒是给严郎唬了一大跳,只见严郎顿时一脸惊吓的往后退了一步,捧着胸口道,“我可没钱,别碰瓷啊!”

“碰你妹!”温玖没忍住爆了粗口,‘嘶’的倒吸了一口气,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没好气的把信封拿了起来,随后说道,“余典让我jiāo给你的东西就是这个。”

严郎拿起来看了一会儿,gān脆当着温玖的面就打开了。

温玖也挺紧张,瞪着眼睛偷看。

纸张反光,严郎整张脸都被衬得发白,温玖看了一会儿,发现严郎脸上也没有多少表qíng,他放下了纸,好像是没看懂的样子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温玖连忙凑过去看了一眼,纸上面只有一句话,或者是,只有三个字。

等着我。

“……大概,字面意思?”温玖看到这几个字,心里反而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是知道严郎和余典的结局的,只是这一次,中间的过程他也不知道到底如何,所以不敢贸然的cha手,所以每当有一点风chuī糙动的时候,他就紧张的不得了。

严郎悻悻然的收回手,“你在m国看见过他吗?”

“看见了。”温玖打算实话实说,他抿抿唇,想了一下道,“余家发生了不少的变故,他父母都过世了,余菲……余菲你还记得吗?”

温玖比划了一下,严郎立马点头,“我知道。”

他应该比自己和余菲要熟悉很多。温玖收回手,叹了一声道,“叔叔阿姨去世那天,赌场发生混乱,具体原因我不清楚,只是最后他们两个都身亡了。之后余典匆匆就接手了家里的事qíng,出行的时候身边都有一大票的保镖跟着。”

严郎闻言沉默了下来。

比起国外的危险程度,就连国内也都有开一些小赌场的人出门也都要带很多私家保镖,有些贴身跟着,还有不少便衣的。

余家在m国可谓是第一个称霸了赌城的z国人,树大招风,肤色的不同注定他们走的路子更要艰难一些,虽然朋友多,但是同样的,树敌也会不少。

严郎叹了口气,“他说的轻巧……”

温玖眨眨眼,就见严郎苦恼的抓了抓头发,“你说,我要是过两年把他给忘了,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温玖刚要说出口的话就堵在了喉咙里面,半晌都没出声。

严郎这个家伙……是真正意义上的颜控。

虽然余典确实是有他独特的一面,但是完全不可否认,在宿舍第二天早上,严郎和温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睡在他隔壁的那个小伙长得可真帅啊。

之后,他就完全抛弃了温玖,虽然同住在一个宿舍,但是热心的程度是前所未有的高涨,那个时候宿舍的氛围能这么好,也还真的是离不开严郎的功劳。

温玖默默不语,他觉得,余典脸上有一个大伤疤的事qíng……还是暂时不要给严郎说了。

他这边还在东想西想的,就见那边严郎吆喝完了一声之后,突然拍了一下桌子,“他走就算了,走之前还不让我慡一下……白嫖我!”

温玖还没咽下去的一口水一下子喷了一桌子,他咳嗽着擦了擦嘴,“你差不多够了……”

严郎嬉皮笑脸的笑了两声,过了一会儿又自动消失了,他茫然的又拿起那短短只有三个字的信纸看了一眼,收到口袋里面,看着温玖道,“其实我是担心,我自己会哪天就突然喜欢上别人了,这样太对不起余典了。”

温玖闻言也有点心塞。

这是严郎另外个臭毛病,他不仅爱看脸,他还花心。

人都爱漂亮的东西,严郎尤其。小的时候,就因为严斐长得好看,他不知道哥哥为什么和他一直都冷冷淡淡的,与温玖和温夏之间的关系一点都不一样,所以总想凑上去和他说说话,可是严斐一直都冷冷淡淡的,对他也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严郎努力了一段时间,没有结果,于是就抛诸脑后了。

之后他们家来了一个借住的人,是他母亲朋友家的一个侄子,名字叫周放,长得也挺好看,挺皮实的一个小孩,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依然不喜欢严郎,怎么去找他都不搭理自己。

于是严郎也同样是热心过一段时间,后来看到了别的长得好看的人……就又把周放也给忘记了。

想起这种种自己也被无辜牵扯过的过往,温玖忍了忍,最后还是道,“你……随意吧。别太过份了就行。”

最后,温玖在心中默默写下了一句:几年以后,你就自求多福吧。


第69章


严郎虽然表现的是洒脱的,但是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恐怕也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温玖又和他东扯西扯的喷了一会儿,这才告别。

严郎像是知道贺兰枢在这里等他一样,刚出了西城的大门就冲着温玖挥了两下手,一溜烟的跑了。

温玖没叫住他,摸了摸腰,又回到了车里面。

“阿枢,回头我去学校收拾一下东西吧?”温玖舒舒服服的额躺下去,怀里抱着一个并不怎么重,但是压在肚子上却很舒服的抱枕,头枕着一个直接的躺在了后座上面,“然后就不回学校去住啦。”

“你亲自去?”温玖的东西不像是他,一些必要的东西他都会随身带着,而像是一些常用的家具用品则是习惯随时舍弃随时买新的。

温玖晃了晃脑袋,“过两天我和大张一起回去收拾东西看看,顺便还要去他家看看。”

张凯歌的房子其实还没有完全还清楚贷款,但是他们一家四口能在b市市中心的huáng金地段落脚,已经是许多许多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qíng了。

温玖是知道这件事qíng和贺兰枢肯定是脱不开关系的——否则张凯歌即便是b大毕业的高材生,重本之中的重重本,但是学历和经历限制压在那里,即便他有前途,也不知道他的潜力能有多少。

所以一般来说,所有的人都是从又苦又累的实习生一步步的升上去的。

张凯歌有能力,虽然并不算是一鸣惊人的那种,但是他塌实肯gān,而且为人忠厚老实,像是他这样的人,不会有人去故意开罪他,更何况有点门路的,也大多都知道张凯歌有后台。

不过也亏得张凯歌能吃苦,又好学。温玖是亲眼见过的,上一世凌晨三点多钟,他起夜的时候,张凯歌就在宿舍的厕所里面抱着电脑噼里啪啦的敲打着键盘,不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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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着他的编程。

他担心自己做的入迷动静太大会影响宿舍的人休息,加上其实厕所也是十分安静的地方,gān脆也就在那了。不过后来温玖好像听说,因为他在马桶上坐的时间久了,还得了痔疮来着……

思绪卡在这里,温玖倒是没有得过痔疮,只是他现在后面也不怎么舒服,感同身受一样的,就想到了温夏以前生理期来的时候抱着肚子在chuáng上疼得死去活来,第二天好一点了,看到了电视里面母子破腹产的新闻的时候,也跟着下意识的会捂着肚子。

温玖咂咂嘴,从一边的袋子里面拿了一个西城工作人员送的水果,剥了一个香蕉啃了两口,含糊不清的说,“那天让王叔跟着我去就好了。”

贺兰枢在前面应了一声,点头同意了,温玖咽下香蕉,左右看了看,把香蕉皮递给贺兰枢,让他扔在前面准备的小桶里面。

他们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老宅。

温玖只吃了一个香蕉垫肚子,来的时候其实还算是比较早的,一个香蕉不顶饱,也不至于让他觉得饿。

见到温夏的时候,温玖就笑眯了眼睛。

温夏好像又胖了一圈呀,本来有些尖的瓜子脸每来一次都会圆上那么一圈,温玖初步估计了一下,温夏身高168,算得上是高挑了,只是她的体重也一直都持续在一百左右徘徊,最高也没有超过一百零五过。

温玖看着周漫柔好像没在家里,于是直接走过去问道,“姐,你又胖了呀?”

温夏的神色果然是一僵,他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温玖的头,倒也不生气,她虽然也爱美,但是也不过分。

更何况……

温夏抿唇笑了笑,“我是胖了,但是我好看啊。”

温玖觉得自己简直是无言以对。他默默的闭上了嘴,就又听温夏无奈道,“还不是为了兰兰,这丫头食量越来越大,本来我和妈商量着是打算断了母rǔ的,但是兰兰总是哭……”

兰兰在温夏怀里,笑嘻嘻的用两只ròu爪爪抓温夏的衣襟,嘴巴贴在上面,不用想也知道是想gān啥。

温夏无奈的冲着温玖耸耸肩,“看见了?”

温玖憋笑,把耍赖皮的兰兰给抱到了自己腿上,兰兰还不会走路,但是已经可以站立一会儿了,只不过并不是很稳,而且马上就会倒下。

她倒是很喜欢这种‘游戏’每一次都顺着温玖的力道上下一颠一颠的,温玖乐的逗她,眼珠子一转,对着温夏说,“这么大的孩子可以吃糖了吧?”

“只能吃一点点。”温夏一下子就想通了温玖的意思,不由笑了,“以后她要再耍赖皮,就给她喂一点蜂蜜好了。”

兰兰笑嘻嘻的想要捏着温玖的脸玩,温玖蹭到她的脸上,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到了上一世在温夏死后,贺兰绍是又娶了别的人的。

那个人也不是别人,严谨说起来,还是周漫柔娘家的人。

周家在b市也算是小有势力,虽然都说低娶高嫁,但是说出去,最终也还是有不少人都以为这是周漫柔一手策划的,目的是为了周家的利益才想让他娘家的人嫁到贺兰家。

贺兰绍的身份并不是个秘密,而周家那个周小姐,也是收养的人,既然不存在血缘关系,那自然是没有了别的什么顾虑。

温玖捏了捏兰兰嫩滑的小脸蛋儿,笑着亲了她一口,“兰兰乖,叫舅舅。”

兰兰‘嘎嘎嘎’的笑,时不时的发出一些音调不明的字句,温玖听着,也没有听懂,但是就是越看兰兰越喜欢的不得了。

正巧这个时候外面的门开了,温玖抬头看了一眼,就见是周漫柔和……贺兰宗一起回来了。

他看了一眼温夏,就见温夏无辜的耸耸肩,温玖从沙发上站起来,贺兰宗对于他来说,到底还是有些陌生的。

他有些拘谨的站在从楼上下来的贺兰枢身边,小媳妇一样的有点缩手缩脚,“爸,妈。”

周漫柔也知道温玖的xing子,倒是贺兰宗笑了两声,也没有多待就和贺兰枢一起上了楼。

走之前贺兰枢摸了摸温玖的头发,像是安抚一只受惊吓之后炸了毛的刺猬似的。

温玖甩甩脑袋,鼓着气对贺兰枢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儿。

周漫柔刚才和贺兰宗大概是一起出去逛街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的还有不少的东西,周漫柔的手里只拎着一个袋子,剩下的全都在贺兰宗手里。他倒也是一直没什么表qíng,和贺兰枢简直是如出一辙,都不用多做他想的。

她好像挺开心,把袋子全都摊开放在沙发上面,里面的全都是小孩子穿的衣物。

看得出来,周漫柔是真的很喜欢兰兰的。

温玖捧着下巴看着,周漫柔的目光突然和他的对在了一起,面上的笑意还都没有褪下去,关爱的眼神就像是所有爱护孩子的长辈,“哎呀,小阿玖这是怎么了?”

温玖眼眶有点红,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睫毛进到眼睛里面了。”

不是沙子?

周漫柔和温夏对视一眼,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转开了视线,温玖好歹没这么尴尬了。

周末他们只是回来吃一顿家常饭而已,只是因为有了贺兰宗的存在,所以温玖多少都有些不自在。倒也不是别的什么原因,只是贺兰宗沉下脸不说话的时候……还真的是有那么一点吓人的。

温玖挪了挪凳子,小口的扒着面前的米饭,就见从天而降了一碗鱼汤。

温玖一愣,就见贺兰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吃完了,见他不动,gān脆把自己的碗筷摆放好,提着凳子坐到了他的身边。

“张嘴。”贺兰枢盛了一勺汤,说道。

温玖没反应过来,一口汤咽到肚子里面之后才反应过来,看着周漫柔笑吟吟和温夏揶揄的脸色,连忙伸出手道,“我、我自己来吧。”

贺兰枢一挑眉,也没勉qiáng他,却是换了一个姿势,一手撑着下巴,就坐在温玖旁边看着他喝了。

温玖无奈,可惜他没有làng费粮食的习惯,贺兰枢一直盯着他吃饭也不是没有过,还正好把贺兰宗的人给挡住了,于是他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面冲着贺兰枢做了个鬼脸,夹了一块jī翅慢悠悠的顺着纹理吃。

“少吃点ròu。”贺兰枢突然开口,“你身体不舒服,吃的太硬了不方便。”

温玖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脸色顿时爆红,这个时候要是有动画效果的加持,他的脑袋肯定要掀开,从耳朵、鼻子五个地方开始‘唰唰’的往外冒白烟了。

“你……”温玖给他气的差点结巴,手指指着贺兰枢半天,才听他道,“爸妈已经上楼了。”

温玖一顿,半站起来看了一眼,发现还真是,现在整个饭桌上面就剩下他两个人了。

“所以你就慢慢的吃,不着急。”贺兰枢慢悠悠的说完,又给温玖夹了一块饭后吃的生萝卜块,“多喝点汤,乖。”

温玖一手默默的碰了碰自己的腰,yù哭无泪的想,他昨天到底是怎么觉得贺兰枢对他好的?就是这样的?啊?

*

温玖好不容易含着眼泪吃完了饭,不想被张阿姨看笑话,贺兰枢在前面楼梯上走走停停的,他就慢吞吞的扶着楼梯往上爬。

一边爬他一边看着贺兰枢的后背瞪眼。

总算是到了房间,温玖捧着肚子就躺到了chuáng上,仰着脸看着天花板上面安装jīng美的吊顶,吃饱喝足之后身上也暖和起来,他就有点犯困了。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眨着眼睛,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用了十二万分的力气坐了起来,用凉水去洗漱了一下。

洗完了之后清醒了一点,今天大概是也不会回家了,温玖看着贺兰枢的打扮,自己也从衣柜里面找出来了一件睡衣穿上了。

他一边穿着,一边抬头对着贺兰枢道,“阿枢,回头去买点睡衣吧,好像都有点小啦。”

他也不知道自己长高了没有——反正贺兰枢在旁边,他就算是长得再高也不会比他高的。

唯一一个想要对比一下的对象又根本超不过去,温玖耸肩叹息。

“不用买。”贺兰枢的视线从电脑上挪开,在温玖身上扫了两眼。温玖穿的是贺兰枢的睡衣,他的穿着不舒服,试了一下之后就又换下来了。

贺兰枢像是对于温玖穿他的衣服的举动非常满意,笑着就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歇一会儿再睡。”

时间才九点多,温玖现在已经没有了熬夜的习惯,只要是贺兰枢在他身边,他就连失眠都不会了。

于是他点点头,在贺兰枢的书架上面打算找本书看看,还真的找到了一本他能看得懂的。

温玖拿着书刚躺在chuáng上没一会儿,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他抓起来看了一眼,接通了。

那边是苏秦的电话,温玖一听他的声音就想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有事吗?”

“是这样啊温少。”苏秦那边笑嘻嘻的,好像还有风chuī着,温玖仔细听了听,就听见苏秦的声音不太对劲,好像是被冻的够呛,“我托你帮我个忙啊。”

“你说。”温玖眨眨眼,把书签夹在了书里,心里好奇有什么事还要背着贺兰枢说的。

苏秦那边确认了温玖身边没有人了,这才偷偷摸摸的道,“那什么,你帮我给老板请个假。”

“你自己请假不就好了吗?”温玖摸不着头脑的回了一句。

苏秦摸摸鼻子,从口袋里面抽出来了点纸,在寒风中用力的擦了擦鼻涕,含含糊糊道,“我的病假条被驳回了,jiāo给你了啊温少!我的终身幸福就在你手里了!”

“什么……”温玖给苏秦弄的懵的不行,还没等他问清楚,苏秦那边就挂掉了。

他疑惑的把手机又扔到了chuáng上,趴着打开了书,也不想再去看了,“苏秦说让我帮他向你请个假。”

贺兰枢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继续说。

温玖自己也都是云里雾里的,说了请假之后就没有下文了,眨巴着眼睛看贺兰枢。

贺兰枢和他面无表qíng的对视一会儿,招了招手,“来。”

温玖翻下chuáng,一瘸一拐的凑了过去。

贺兰枢电脑上面调出来了一个请假单,苏秦的字迹很漂亮,和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不一样,看起来就很锋利。

字如其人,有风骨的人的字也大多都不会差到哪里去,温玖学过一段时间的书法,不过也只会看一点门道。

“念出来。”贺兰枢挑眉示意。

温玖看了看,还真的跟着读了出来。

其他的一切都挺正常,一直到请假理由那里……温玖卡了壳。

“红杏开了,我想翻墙出去……采摘?”温玖满脸迷茫,苏秦这说的什么意思?

红杏出墙?这也不对啊。他和严斐的事qíng八字还都没一撇呢。

“严家最近和周家走得比较近。”贺兰枢似笑非笑道,“传闻说严斐要和周家那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姐联姻。两个人在酒店吃饭的时候被抓拍过。”

温玖顿时被口水噎住了,哽的他喉咙疼。

“不会吧……”温玖扯了扯头发,也没注意他是什么时候就坐到了贺兰枢大腿上去的,正被他抱小孩一样的姿势给抱在怀里,一手在他背后撑着,手掌按在鼠标上面没有动,“前一段他们还……嗯,死去活来呢?”

“所以,苏秦这就上钩了。”贺兰枢轻轻一笑,我把他的假给驳回了,可惜苏秦没看出来我的意思,自己非要跑过去了。

温玖又有点闹不明白了,“那、那苏秦和严斐到底是……”

“大概是想比一比谁肯先低头。”贺兰枢耸耸肩,把电脑关上,直接把温玖给打横抱起放在了chuáng上,“睡觉。”

“哎,你等下。”温玖还有点事儿,刚才困得不行,这会儿困劲儿过去了,他反而jīng神了,“我有事想要问你。”

“嗯。”贺兰枢摘掉了眼镜,随手拿起了chuáng边的一份报纸看。

他身上还穿着柔软的丝绸睡衣,温玖看他这副样子突然笑了一声,觉得他们好像是一对已经结婚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夫夫,“你之前在办公室的时候,和爸说代替他出席的,不是b大的剪彩仪式吧?”

“嗯。”贺兰枢答应的倒是gān脆,一点要隐瞒的意思都没有,“是骗你的。”

他这么gān脆利落……温玖反而是一下子被堵住了,想问的东西也一下子都问不出口。

他郁闷的躺下,没一会儿就又觉得脚凉,自觉的蹭到了贺兰枢身边,双脚直接的cha到了他的小腿中间,“暖暖。”

贺兰枢夹着他的脚,道,“有些事qíng,你知道的太多了反而不好。”

温玖撇嘴,不搭理他,脚丫子在一个地方感受不到多少热度了之后就换到另外一个地方继续取暖。

“我告诉你的东西为一,你可能哪天就会泄露出零点一,这零点一可能就会在不经意之间让你很危险。”贺兰枢把报纸放在一边,捏了捏眉心,“我不想拿你做任何堵住,一丝一毫我都输不起。”

温玖抠他衣角的手一顿,在他怀里抬头看向了贺兰枢的眼睛,“只有所有人都觉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也自己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你才是真正的安全。”

温玖没说话,唇角却扬起来了。

贺兰枢所说的有多么的危险,其实他是从来都没有见过,更加不可想象的。

或许会有枪战、绑架……或者是别的,这些出现在电影、电视剧之中,与他而言十分遥远,即便是说出口也没有多么大的震撼力的剧qíng,他就算想象到了,没有亲身经历过,到底是没有那么的放在心上。

就像是小偷这么多,没有被小偷光顾过的人,永远不知道那些被偷钱了的人有多么的痛恨那些扒手。

可也就是这样,温玖才觉得,贺兰枢是真的想要好好的保护他。

或许他可以慢慢的,一点点的教会自己那些可以自保的东西,也可以一点点的告诉他那些他想知道的东西,但是温玖下意识的能够想到,那些东西绝对不是他所希望知道的。

凡事一旦开了头,好奇心就收不住了。

而他这样的xing子,注定不是在贺兰枢这样的路上能够走得长远的人选,他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能拿的明白的。

温玖摇了摇头,觉得最近因为事qíng堆积在一起的缘故,自己实在是有点想得多。

于是他轻叹了口气,爬起来喝了几口水,躺回去打了个哈欠,“对了,爸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去m国的前一天。”贺兰枢轻轻答道,“他在家里呆不了多久,马上就要出去。”

温玖睁开眼睛,心里有些空dàngdàng的,又有些迷茫,“你以后也要这么忙吗?”

“不会。”贺兰枢想了想,觉得还是告诉温玖一些无伤大雅的东西,“贺兰家能够做的这么大,只单凭白道是不可能的。阿玖,有些事qíng,只能一点点、一代一代的去累积。”

温玖似懂非懂的,他上一世并没有接触过那些真正的黑暗面,只是听贺兰枢这么说,又有些紧张,“有多难?”

“没有很难。”贺兰枢笑道,“有了余家,在m国的行事都会方便很多。现在一切已经慢慢的走向轨道,再过不久,说不定就可以看到成效了。”

温玖定睛看了他一会儿,才露齿一笑,笑眯眯道,“好。不过我看爸和妈的关系好像和缓了不少,之前在家的时候,爸妈一整天都说不了一句话的。”

周漫柔和贺兰宗之间的相处模式,比之从前的他和贺兰枢还要来的奇怪。

温玖自觉知道他有多蠢,所以上一世到了后来的时候,贺兰枢说的话,他几乎是能答应的都答应了,像是想要赎罪一般。

而贺兰宗和周漫柔则不同,贺兰宗在和周漫柔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一丝家主应该有的气势,况且温玖两辈子加起来在贺兰家待了几十年,都从来没有听到过他们叫对方的名字。


第70章

虽然温玖不知道贺兰宗和周漫柔之间又有什么牵扯,但是他们夫妻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到了现在,能够好好的过,自然是最好的了。

他不由得又想到了贺兰绍,其实以前他最初帮贺兰绍的原因,不乏是因为顾念着那个时候,推开门的那个孩子。而更有一些原因,则是贺兰绍总是会时不时透露给他的一些消息。

他是贺兰宗酒醉之后和保姆的孩子,可如果只是酒醉,以贺兰宗的自制力,是绝对不可能出现那样的错误的。

所以后来温玖知道一点,原因可能是保姆为了在b市留下来,或者她痴心妄想的想要借着贺兰家的地位在b市混的风生水起,也是说不准的。

那一夜之后,保姆就马上离开,贺兰宗甚至没能找到她去了哪里,一直到几年之后,保姆带了一个四五岁大小的孩子极其嚣张的上门,说那是他的亲生儿子,非要讨一个说法。

这个错误让贺兰宗和周漫柔之间本来就处于冰点的关系更是如同薄冰一样,一碰就会碎掉。贺兰宗查清楚了原委之后,把那个保姆放到了乡下,一直都派人看守着,据说她最后得了失心疯。

再之后,贺兰宗gān脆就离开了家里,常年都在国外,只有过年的时候偶尔会往家里打几个电话而已。

贺兰枢显然也是想到了贺兰绍这个极其不光彩的存在。贺兰绍那个时候已经有了记忆,并且在贺兰家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是周漫柔cha足了他父母之间的关系,所以十分的敌视周漫柔和贺兰枢。

贺兰宗并不喜欢贺兰绍,但是却也没有冷待他,只是一年到头来,回家的时候也大多会去贺兰枢的房间看看他,有时候贺兰绍起来会看到,所以不满就越来越严重,直到那年他将贺兰枢从二楼推下去,而下面全都是削的尖尖的万年青的枝gān的时候。

“现在都在渐渐的变好。”贺兰枢轻轻的吻了他的额头一下,“等到贺兰家的生意全都可以处理gān净,全部搬到了明面上之后,我们也可以轻松一些。”

温玖思绪挺乱的点点头,其实哪有那么容易啊。即便是从贺兰宗,或者是更早一些的前辈就开始处理家族那些不能见光的生意,但是想要完全脱离出来,也根本是不可能的。

哪个行业都会有暗箱,商场如战场,不仅仅是对外的。很可能在某个不注意的地方,在背地里面都会有人冷不丁的捅上一刀子,根本就防不胜防。

温玖有些失落的叹了一口气,他现在算是明白了,有些人,就算是让他再活十辈子,也都变不了多聪明。

有点自bào自弃的把头埋到了贺兰枢的胸口,温玖想着,那些东西他不会弄也弄不懂,就算是他现在从头开始学……恐怕也要学到猴年马月去了,还不如gāngān脆脆的照顾好自己,让贺兰枢没有后顾之忧来的比较好。

智商这个东西,后天想要补上去也根本是徒劳的啊。

*

温玖周一一大早就起来了,今天上午学校是没有课的,趁着这个时间正好可以收拾东西。

本来和他一起来的人是司机王叔,只是张阿姨儿子的学校因为毕业季的关系举办亲子活动,一年到头就连过年都不能抽身的王叔想去又因为工作忙不开。

他打电话的时候温玖听到了,车里总共就这么大,温玖也听的很清楚对面那个稚嫩,充满期待的童声。

所以在车上等贺兰枢的时候,温玖就让王叔先走了。

即便是如此,王叔也还是给他们一直送到了宿舍楼底下才离开b大——他儿子也正巧在b大附小上学,班里前十名。

老实巴jiāo的老王摸了摸后脑,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工作原因一直都穿着的西装。

他以前挺不喜欢这样的衣服,可不得不说,这种衣服也确实是衬人。虽然他儿子不说,但是他也能看得出来,每一次他穿着西装去儿子学校接人的时候,儿子的同学也都会问他爸爸做的是什么工作。

然后他儿子就会特别自豪的回答说,他爸爸是特种兵,后来退役了,给人家开车哪。

特种兵这个词,在小朋友里面永远都是代表最酷炫的称号,老王走过去的时候,他儿子眼睛闪亮的扑上来一下子就抱住了他的腿。

妻子在商店买东西,时不时的会扭头看一眼,见他真的来了之后,连忙付了钱。

老王搓了搓手,眼前又浮现出了在他走投无路去人才市场找工作的那一幕。

他身上的钱连个火车票都不够,之前在打场里面当保安,每天gān的都是见血的勾当,他是军人,即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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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伍了,他也是军人。没多久,他就辞职了,还赔付了不少的违约金。

当时的他啃着一个卖馒头的剩下的几个不想回锅的凉馒头坐在桥底下,就着一边的自来水当饭吃,算是吃饱了之后,他看到了在不远处的桥上面有一个孩子被人围着,他察觉到不对劲,就上去装作是家长给人赶跑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他救的那个人,居然就是贺兰家的老大,贺兰枢。

他把贺兰枢送回了家,之后顺理成章的就谋到了职位,他的特种兵的身份在这一刻给了他很大的助力,而且他的车技娴熟,不只是四轮车,坦克也是能开得了的。

所以他就在贺兰家当了司机,一当就是十几年,贺兰家的人厚道,他在gān到第五年的时候,还在b市给他买了一套不算是多大的三室一厅的房子。

老王抹了一把脸,揽着儿子的头,看着从马路对面赶过来的妻子。

这一切,也都是托了贺兰枢的福气啊。

*

“原来王叔和你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啊。”温玖和贺兰枢一起上了楼,宿舍里面没人。

严郎自从拜了宫先生为师之后,一改以前睡觉睡到中午的习惯,每天一大早就jīng神抖擞的爬起来,晚上睡的比猪还死。

旁边占了余典chuáng位的人倒是不知道去哪了,温玖扫了一眼chuáng边挂着的名牌,才知道他的名字。

周放?

温玖觉得这名字有点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之后就打算和贺兰枢一起离开了。

走的路上,温玖是突然想起来了这么一茬,才开口问了一句。

王叔他是有印象的,印象还很深。

一开始的时候,贺兰家的司机一直都是王叔,温玖记得,是在他二十五岁的车祸前夕,王叔开车送他的时候才出的车祸。

也就是那一场车祸,不仅是毁了他,还毁了王叔。

他是看到了那辆突然加速冲过来的车的——路上已经有三个行人被那辆失控的车给直接撞飞,他无处可躲,更不可能撞到路人,只能把驾驶位对准那辆车子,想尽可能的避免坐在后面温玖和贺兰枢被车子正面撞击。

所以那一次之后,温玖瘫痪住入医院,贺兰枢被他推下车只受了轻伤,而王叔却当场身亡。

“嗯。”贺兰枢点了点头,并没有说明那几个堵上他的人,是贺兰绍雇佣的。

那个时候贺兰绍也就六七岁,拿了钱去找人想要给他点教训。贺兰枢还算是聪明,虽然是晚上,却也把人给引到了桥上面一直待着,可天色渐渐变晚,桥上也没有多少人的时候,那几个人才围了上去。

如果不是王大chūn突然出现,贺兰枢觉得,他可能还真的得有点麻烦了。

温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再凭借着上一世的经验来推算出后来会有什么事了,几次重大的商业危机,他也只记得大概的时间,只是贺兰家也一直都是屹立不倒,他又不知道详细的内容。所以他也压根儿帮不上忙。

至于贺兰绍雇佣人来撞他们的事qíng……温玖抿抿唇,抠了一下书的边角,这件事qíng,还真的是没法说准了。

要是从前,他可能还会担心。但是现在,贺兰枢和贺兰绍的差距……已经是拉的很明显了。

因为拿了箱子和电脑,所以出宿舍门的时候温玖在阿姨那里登记了一下,贺兰枢先出去车里放了东西,打算过一会儿来接他,温玖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被一个急匆匆的人影直接给扯到了地上。

旁边还放着个凳子,温玖前天又‘受伤惨重’,一下子摔到了凳子上面,木凳子一下断了一条长杠,温玖也惊得叫了一声,大腿那里一阵疼,撞得他半天没能站起来。

等了几秒钟,疼痛开始上涌,温玖十分没有骨气的冒出来了两滴眼泪,等他缓过来的时候,贺兰枢已经走过来直接给他扶起来了。

撞了他的人还有点面熟,可惜温玖看了半天愣是没想起来是谁,他这边还没有说话,撞了他的那个就炸起来了。

“我x,你走路不长眼是吧!没看见我拿一堆东西还往我身上撞!”

温玖好了点,只是剧痛过去之后,好像从骨头上面开始了一阵阵的阵痛,就像是他以前拐弯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小腿似的,得疼上好一会儿。

他这边还在小心的调整姿势,听见那人这么说话,顿时就皱起了眉毛。

他说不出那些脏话,只是面色很不善,旁边的宿管阿姨在他摔倒的时候就从房间出来了,温玖他们平时买点东西也都会往宿管这里送一点,所以关系也都好,几次晚上回来的晚,阿姨也同样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作是没看见。

她们才刚出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加上她们是亲眼看到的,顿时心就偏到了一边去。

“周同学,这可不是人家的错。”几个宿管阿姨叽叽喳喳的围着周放围了一圈,贺兰枢挑了挑眉,揽着温玖的肩膀。

这里是宿舍,他也不好直接把人给抱起来——他倒是不在意,温玖这个脸皮薄的,回家之后肯定又要钻到chuáng底下去了。

周放被宿管围了一圈,一句话才刚冒出个头就又被另外一个人给挤了回去,压根就没有他说话的机会。

他也不知道是被说懵了还是怎么样,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几个宿管心满意足的压到了温玖面前,说让他道歉。

周放看着宿舍楼前的大镜子满脸懵bī,瞪大了眼睛看着宿管,见对方比他的眼睛瞪的更大,心里想着也知道自己刚才是莽撞了,可让他道歉,他又拉不下面子。

他这边还在想着,冷不丁的就看到了正蹲下去给温玖揉腿的贺兰枢,当下眼睛就瞪的更大了:“堂哥?”

贺兰枢的动作停了一下,抬头看了周放一眼,眼神不冷不淡的,也没理他,转头对着温玖道,“好点没有?”

温玖这会儿也不气了——周放被宿管阿姨围了一圈喷了那么大半天,赶着去上课的人都算是记住周放这号人了。

遇到事qíng的时候,有别人善意的帮忙,有些时候就是比自己搞定要开心得多。

温玖笑嘻嘻的呲牙,转头又可怜兮兮的看着贺兰枢,“坐着不疼了。”

贺兰枢看了一下时间,“我把车开到门口了,抱你出去?”

这会儿正好是第三节课上课的时间,宿舍也没多少人经过,温玖想了想,试着在地上踩了一下,顿时就龇牙咧嘴的。

刚才可能还真的是哪里正好就碰着骨头的地方了……这没一会儿还真是缓不过来。

温玖想着,偷偷瞅了一眼身边的贺兰枢,也不乏是因为贺兰枢就在身边,自己就开始矫qíng的缘故。

宿管看见他们像是认识,也没有激烈的冲突,又说了两句,扭着腰一起回了房间嗑瓜子。

周放见他们俩人说了半天都不理会自己,多少都有些尴尬,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扭扭捏捏的往前走了一步,面色不怎么好看,又走过去叫了一声,“堂哥,我都来b市这么久了,你怎么也不来看我一次?”

贺兰枢把温玖打横抱起来,一点不费力气,听到周放这么问,才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去看你?”

周放脸上立马一阵青一阵白的,“我妈之前还让我给姑姑带了点东西,什么时候我去拜访一下。”

“多谢好意。”贺兰枢面无表qíng,“见面礼我收下了。”

说罢,他再也不看周放的脸,直接把温玖给塞回了车里面。

温玖哼哼唧唧的装,躺在椅子上面让贺兰枢给他扣上安全带,车子启动的时候,他往后看了一眼,周放正在捡地上的书,人少,他的书倒也没有被踩到,只不过还是有几本上面沾了泥印子,恐怕是擦不gān净了。

“你刚刚是故意的吧。”温玖笑眯眯的回头看了贺兰枢一眼,b大图书馆里很严格,明显的脏污或是破损需要按照原书的十倍进行赔偿,周放倒是不缺钱,可是他借的几本书有不少都是孤本,很难能买到。

而就是好巧不巧的,贺兰枢还正好踩了几脚在上面,一楼又刚拖过地,地上也到处都是水印。

否则周放也不会一开口就是骂人的话。

贺兰枢没说话,开着车拐了个地方。

温玖没注意看,他是想起来了周放是哪一号人了。

周漫柔有个哥哥,名字叫周乾,在年轻一辈的人里面也算得上是杰出,周家在他的手里规模也还算是可以,周乾娶的也是位名媛,两人说不上多恩爱,但是也说得过去。

周放是他们的独生子,温玖熟悉的原因有二,一是周放就是严郎小时候总是扯着他一起去逗着他玩的那位,二是,周放就是占了余典chuáng位的人。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温玖舒舒服服的叹了一声,严郎这才刚说自己可能会移qíng别恋,前qíng旧爱的就全都找上来了。

温玖乐呵呵的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的道路,坐直身子问道,“等会,咱们这是去哪啊?”

贺兰枢慢悠悠的看了他一眼,凉凉的说,“医院。”

温玖一下子苦了脸,“不去了吧,我接下来还要去大张家呢……”

他绝对相信,自己就算是脚指头破了个皮,贺兰枢都能给他包成个猪蹄。

啧,小气的男人真是不能得罪。

“不疼了?”贺兰枢看了他一眼,他固然是想逗温玖,却也是担心他的腿。

温玖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早就不疼了……”

也就是知道贺兰枢会着急,他这劣根xing一上来,没事儿也总想哼唧两声。

*

贺兰枢把东西先是送回了家里就去了公司,温玖闲着也是无聊,gān脆就动手收拾了起来。

他接到了个张凯歌的电话,今天严郎、他都在受邀请的行列,所以张凯歌gān脆请了一天假期,特意摆了一桌酒席。

也不是在外面吃,就在家里。

他老说自己父母做饭有多好吃,温玖老早就想尝一尝了。

“大张?”温玖戴上了耳机,把手机放在了胸前的口袋里面,把自己带回来的书都给整理分类。

“老六,我是想找你说个事儿。”张凯歌那边挺安静,声音听起来挺空dàng,温玖听着感觉他是在厕所,于是问道,“什么事儿啊?”

“你、你能不能邀请一下夏姐一起来?”张凯歌的手不自在的在膝盖上面搓着,手心一层层的薄汗。

温玖的动作停了一下,走到了阳台上面道,“这不太合适吧?”

他和严郎去张凯歌家里还算是能说得过去,但是温夏贸贸然的过去,就算是祝贺他乔迁新宅,也是有点太突兀了。

张凯歌一叹,一声拍脑门的声音传来,温玖听着笑了一声,“你也别这样,这一次不行,你单独找我姐姐吃一顿饭不就行了。不过我可告诉你啊,她还没离婚呢,你悠着点,别说什么过分的话。”

他姐和他一模一样,先不说温夏主观意识太qiáng,根本就没有谁能让她轻易动心的。就算是真的有,在和贺兰绍离婚之前,她也不会做出什么逾越的事qíng。

而且就算是吃饭,为了避嫌,温玖也会一起去的。

张凯歌短促的笑了一声,“你别乱说……我、我知道分寸。”

他是亲耳听到温夏和温玖说过,又特意找温玖确认过,温夏马上会和贺兰绍离婚的事qíng之后,他才敢说这么一句话的。

温玖也知道张凯歌的为人,他也想帮着温夏找一个合适的人,张凯歌虽然并不算是多么的优秀,但是人品却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他姐姐需要的,不是对方的能力多qiáng,只要说得过去,不窝囊就行,更重要的,还是对方的人品。

他又叮嘱了张凯歌两句,生怕他太冒进,一个说错话会让温夏不喜欢,那可就全都泡汤了。

“我下午准点过去,”温玖又确认了一下地址,和张凯歌又说了点别的,挂了电话。

不过,周家……

温玖摸摸嘴唇,他记得当年周漫柔和贺兰宗结婚的时候,周家好像给的陪嫁挺多的,但是贺兰家更是财大气粗,嫁妆几乎顶得上当时周家小半的家产了。

贺兰宗对于周漫柔显然是十分看重,周家嫁女儿嫁的也是不惜下了血本……可就是这样,温玖才觉得更加的奇怪。

毕竟周漫柔和贺兰宗之间的关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被qiáng迫嫁给贺兰宗的……

温玖被自己的猜测给惊出了一身汗,连忙摇了摇头把漫无边际的想法从脑海之中抽离出去,心想着回头还是得和严郎好好的说一下周放这事儿。

他倒是不担心周放会整出来什么事qíng,今天短短相处那么几分钟也差不多是能看出来——周放比起他父亲周乾,甚至是比起贺兰绍,那都不是在同一个层面上的。

说好听点,他还没踏上社会,经验不丰富,说的难听点,那就是一个傻白甜。

比温玖还傻白甜的傻白甜。

莫名其妙出现的自豪感让温玖觉得心里受用了一点,他重生到现在,还真是没几次自信过,可现在看到有人比他还要蠢,那股一直被贺兰枢和苏秦这些个jīng英给打击的不能再可怜的自信心突然之间就膨胀了起来。

这感觉可真棒!

一点都不觉得羞的温玖笑嘻嘻的还哼起了歌儿,在chuáng边趴着睡觉的二胖翻了个身,整个头都埋到了大huáng的肚子上面。


第71章

去张凯歌家里的时候还是老王送他去的,温玖来之前买了一大兜东西,虽然说是没有什么客气的必要,但是阿姨和叔叔也都在家,他和严郎礼节xing的也要带一些礼品,更何况还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一起吃饭,更是要礼貌一些。

张凯歌来b市的时候是一个人来的,车票也很贵,一张票钱顶得上他一个月的生活费了。而且他们家里甚至只有一个火车站,而且并没有直达b市的站点,中间还需要倒车,而且每一班车都需要将近十个小时的间隔。

张凯歌每一次回家也都很麻烦,所以除了过年之外,其余时间也比较少回去。

在他能够在b市彻底落下根以后,他的父母虽然也舍不得老家,但是却也还是毅然的带着幺儿一起来了b市。

温玖是去学校接的严郎,所以他们也是一起上门的。

只不过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严郎看着他们手里提的那堆东西才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当下就是一拍脑袋,“哎呀,咱们光顾着给叔叔阿姨买东西了,还有个小不点儿呢。”

温玖看着手里的补品也是愣了,还真的是。

大张家里还有一个刚上初中的弟弟,山里的孩子大多数皮肤都黑,而且长得也淳朴,但是作为父母的老来子,和张凯歌还有差不多十岁的年龄差,对他也一直很宠爱,而且张凯旋也没有任何娇纵的心思,学习也认真。

张凯歌的手机上面还一直留着全家人拍的照片,可以看出照片上的人都挺拘谨,笑的也都比较严肃和端庄。温玖想着笑了一下,踹了严郎一脚,“你去买点娃哈哈和杏仁露之类的东西,这边正好超市多。”

张凯歌选得房子其实也算是身处一个闹市区,而且jiāo通也十分的方便,距离公司也只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距离他弟弟的学校也近,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方便的地方。

初中的孩子已经要开始上自习了,叔叔阿姨逛街的时候也正好可以接送孩子上下学呢。

严郎听了也把东西一扔,马上就跑了。

“温少,我帮您把这些给带上去吧。”这边的小区停车位置并没有太大的规矩,进了小区之后随便在路边就可以停下。只是老王严谨惯了,还是选择了一个停车位,温玖和严郎就在车边上站着。

温玖想了想,他们这拎了一堆瓶瓶罐罐的东西,他和严郎两个弱jī真要拿过去其实也不是不行,就是得费点功夫。

“你帮我给送到楼门口就行了。”温玖想了想,这里也是高楼,每一栋都有电梯,家里有客人要来,所以一般来说主人家都不会出去。他和严郎也省点力气。

“好嘞。”王大chūn立马拎起了一堆东西,温玖手上被勒出的红色印子都还没消下去,看着老王毫不费力的样子还真是多少有点羡慕。

王大chūn看出了温玖羡慕不得了的样子,乐呵呵的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温少,这可得是练出来的,您这是拿笔的手,跟我们可不一样。”

他这话说的温玖有点不好意思,摆了摆手,老王一笑,埋着头继续走路,也不再多说别的了。

他除了是司机之外,还兼职了保镖,最近其实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四五个安排的人都二十四小时的会跟在温玖身边,要不是他一开始就知道,否则要察觉到那些人的存在,恐怕也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想到此,王大chūn就和温玖一起等在了楼梯口。

温玖的脸嫩,长得显小,这里jiāo通方便,小区里面有不少老人,这会儿也正好是太阳正充足的时候,天气也快要立chūn,不少人都会上下楼晒晒太阳。

路过有不少的老人看到了温玖,都会下意识的一笑,看着他拎了这么多东西,一看就是来做客的。

温玖挺喜欢这种气氛,站在那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降下去过,像是个福娃娃一样。

就在他还乐呵呵的傻笑的时候,严郎已经从拐角的路口拎着一堆东西赶过来了。他买的东西还挺多,还真的大多数都是奶类的东西。

“这些够不够啊?”严郎跑了一路,这会儿还有点出汗。他把外套脱了挂在了臂弯,喘着气道。

温玖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买的太多了也不好,大张肯定准备的有这些呢。”

十岁的年龄差,恐怕大张是肯定要把他弟弟当儿子一样的养呢。

严郎也点点头,拎起东西就要往上走,冷不丁的看到了楼梯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的一个脸上全部都是红通通的可怖疤痕的女人站在那。

漆黑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身上还穿了一身红衣服。

他被吓得抽了一口凉气,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听见身边的温玖同样是被吓了一跳,王大chūn倒是还好,只不过他们在边防gān了一辈子,多多少少的也都听过或是‘看过’有些幻影,但是一下子就能反映过来。

严郎和温玖回神的也算是快,只不过还是有点怂,哆哆嗦嗦的还是没人敢先上去。

王大chūn看着那个站在楼梯上往下看的女人,皱了皱眉,直觉的告诉他这个女人很奇怪。

他不着痕迹的挡在了温玖面前,阻绝了那个女人往这里看的视线,“温少,我送你们上去。”

温玖这一次没再拒绝,他直觉的感到那个人有些渗人,而且眼睛像是要穿透自己一样的,淬满了毒液。

他垂着头,严郎和王大chūn默契的把他都给挡在了最外面,那个女人一直都停在那里没有动。就在温玖上去的一瞬间,他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就见那个女人昏暗无光的眼瞳死死的盯着他,在发现温玖看她的时候,还露出了一个十分可怖,且一点都算不上是友好的笑容,她的牙齿上面全都是黑黑huánghuáng的东西,还有不少的dòng。更加的吓人,而让温玖更加不寒而栗的则是因为——她的那双眼睛,一点善意都看不到。

温玖捏紧了手里的袋子,艰难的转过头,深呼吸一口气上了楼。

他听到了下面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早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妈的,吓死老子了。”严郎骂了一声,大大的呼吸了几声,显然是被吓得真的不轻。

“温少,我在外面等着你。”王大chūn把东西都jiāo给温玖,也不等他拒绝,就走到了窗口的地方拿出了手机,随后一手弹出窗户打了几个手势。

温玖没看到,只是和严郎对视一眼,互相摇了摇头,道:“进去吧。”

张凯歌门口还挂着大红的chūn联,看得出粘的很仔细,边边角角都没有一丁点翘起来的迹象,而且字迹清楚,还能看出来毛笔晕过之后的墨渍,一看就是手写的。

门马上就被打开,温玖再看到里面长相和蔼淳朴,脸上一点装饰都没有,梳着马尾,头发有些花白的张妈妈简直是感动的快要哭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严郎就像是身后有鬼追一样的大步跨了进来,夸张的叫了一声,“阿姨好!我给您拜个晚年啊!”

张妈妈被他一句话给逗得笑了出来,温玖也没忍住笑了一下,拎着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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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东西走了进去。

张凯歌听到声音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饺子皮,看见他们俩就招呼了一下,“你们去客厅坐着,有空也一起来包点饺子啊。”

“好。”温玖他们之前也去过diy的店里面,只不过包了没一会儿他和严郎都不耐烦了,最后他们四个人的饭都是张凯歌和余典弄出来的。

沙发上面露出了一个小脑袋,温玖看到了他,善意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小家伙的脑袋又‘噌’的一下消失不见了,像是害羞了。

张妈妈给他们倒了点饮料,张凯歌也是头一次带着客人回到家里,她能看出来温玖和严郎两个人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办,只是笑着道,“你们多吃点,桌子上面有水果、瓜子那些东西,别客气。”

“阿姨您别跟我们客气啊。”严郎笑嘻嘻的拆了一瓶娃哈哈,也没有直接塞到害羞的小张凯旋手里,而是放到了他面前,冲着他挤了挤眼睛。

温玖抿着唇笑,眼睛弯弯的。

张妈妈名字其实叫刘慧萍,闻言她也就笑着应了一声。厨房这时候有个看上去很老实的中年人正站在门口,手里也拿着个饺子皮,和张凯歌一模一样的架势。

他看起来不是那种会多说话的人,但是这种人却最好相处,一丁点的好就能记一辈子。温玖和严郎都站起来叫了一下人,顿时给张叔叔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你们吃吃、吃。”

温玖没忍住笑了出来,张凯歌也乐,把围裙解了下来,手里的饺子递给了张凯旋,摸摸他的头发道,“乐乐,去帮妈包饺子去。”

“好!”小家伙脆生生的应了一下,走了两步,又回过了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抓住了严郎给他打开的娃哈哈,‘嗖’的一下就跑没影了。

“这孩子。”张妈妈有点不好意思,“你们去玩吧,还有一会儿就开饭了。”

*

他们一起进了张凯歌的房间,其实房子并不算是特别大,但是算起来也应该有一百五十多平米,房间没有多余的凳子,温玖和严郎就一起坐在了张凯歌的chuáng上。

“对了大张,我说你们家这边怎么还住了个那么……个人?”严郎见没有了人,关上门就叫了一声。

张凯歌闻言也知道他说的是谁了,当下皱了皱眉,道:“你们碰到她了?”

“可不是。”严郎夸张的拍了拍胸口,“她还一直冲着阿玖笑,笑的老子都快尿裤子了。”

温玖……其实挺不想点头的,当时楼道里面的光其实挺充足的,可谁抬头一看到一个脸上全是可怖的疤痕,还披散着头发,穿着红色衣服的人都会下意识的被吓一跳。

虽然没有严郎说的那么夸张,但是他也被吓得确实是不轻。

张凯歌闻言摇了摇头,“那个人我也见过几次,她是在我们搬进来之后才搬进来的,只不过听一些老人说,她们家在这里早就有房子了,只不过不是在这一栋楼。”

温玖接过了张凯歌递给他的橘子剥开吃了一个,发现甜的不得了,于是问了一句,“这个橘子是在哪买的,这么甜?”

“我妈买的。”张凯歌话音止不住的骄傲,“她现在有时候会进一点水果和我爸在外面摆摊卖,和一些摊主都比较关系好,时间长了,什么好吃不好吃的,她都知道。”

“真好啊。”温玖吧唧两下吃完了,笑眯眯的伸出了爪子,“还要。”

张凯歌把整个果盘都递给他了,“你少吃点,枢哥说你吃多了闹肚子。”

温玖缩缩头,“知道了。”

“你继续说。”严郎从温玖手里抢了一个剥好的,三两下吃完了。

张凯歌想了想,“多余的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有几次我去帮我妈收摊的时候,听有人说,那个女人好像早年出过大车祸,命倒是捡回来了,他丈夫不幸死了。后来把房子卖了做手术。前几年突然又回来了,只不过听说她儿子好像犯了事进监狱了。”

“这么玄幻呢?”严郎一愣,下意识的唏嘘,也不多再说别的了,“也怪惨的。”

温玖也是点了点头。

“不过你们以后还是离她远一点吧。”张凯歌说话的时候有点犹豫,他不是习惯会说人坏话的人,尤其是和他并不熟悉,“那次乐乐回家的时候,说那个女人要给他糖吃,让他跟着她回家。”

温玖和严郎谁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当下就瞪大了眼睛,“还有这事儿?!”

张凯歌点了点头,“那之后乐乐上下学都是我爸去接的,那个女人的jīng神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小心一点好。”温玖皱了皱眉,压下了心中奇怪的感觉。

那个女人,之前在和贺兰枢一起的时候,还碰到过。

那一次的感觉……其实也很不好。

*

张凯歌的母亲看得出来是很能当家作主,并且掌了家政大权的。

她很热qíng,本来温玖还是不小心吃多了橘子,但是家常的饺子做的实在是太好吃,温玖没忍住,一个人就吃了三十多个。

最后他和严郎肚子滚圆的出来的时候,差点连路都不想走了。

本来坐着的时候只感觉撑,可站起来了之后……肚子仿佛是要炸裂了一样。

一顿饭过后,张凯旋小朋友马上就和温玖、严郎打成了一团,小孩子害羞,但是熟的也快。饭后知道温玖和严郎要走的时候,还有点不舍得呢。

温玖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头,心里感叹张凯旋可真乖巧啊。

老王还在外面等着他,不仅仅是老王,在他身边跟着的,还有两个穿着普通衣服,像是再寻常不过的人。

家门口蹲了三个大男人,来送人的刘慧萍顿时有些警惕,拦着温玖不让他们离开,温玖解释了一下,张妈妈才清楚了原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是让张凯歌把他们给送到楼下再回来。

严郎还要去宫先生那里上晚课,所以出了小区之后就和温玖分开了。温玖坐在副驾驶上面,发现后面跟着一辆十分不起眼的黑色车,“那些人是……”

“是大少派来保护您的。”王大chūn道,“最近有些不太安全。”

温玖其实是没多大感觉,不过也还是点了点头。贺兰枢一定是考虑过他会不自在,所以找的人也都是在暗中,他甚至一点都没有察觉过。

他知道了之后,也就没有再多问了。只是说道,“去公司吧。”

王大chūn应了一下,拐了一个头。

*

贺兰枢这个时候还在开会,温玖就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儿。

他翻了翻手机,下意识的把手机号码停在了温夏的手机号上,点下了拨通键之后,那边很快就被接通了。

“姐?”温玖叫了她一声,“你现在身边有人吗?”

温夏在客厅和周漫柔一起看电视,听温玖这么说,就拿着手机上了楼。等关上了门之后才道,“现在没人了,怎么了?”

“我有点事想问你。”温玖想了想,对于那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女人还是放不下心来。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总是有一种想吐的感觉。明明她的身上没有任何的味道,但是温玖就是觉得鼻尖好像总是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香水味。

“我小时候的那次车祸,你还记得多少?”温玖看着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窗户上面清清楚楚的映出了他的身影。

室内的一切在窗户上面完全出现,温玖蜷在沙发上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抠着抱枕的边角。

“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温夏闻言皱起眉,“但是我敢肯定,那件事qíng绝对没那么gān净。”

温玖闻言轻轻一叹,那个时候,他和温夏毕竟也都太小了。

他也问不出来什么,毕竟当初照顾他的那个保姆也已经死了,家里面也并没有她的任何线索。他曾经倒是问过温建国,他自然也是不可能存下来保姆的联系方式,甚至那个保姆都是李美梅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照顾他们的。

温玖又有些丧气,摸着手机半天也不知道做什么,就听到门被打开,贺兰枢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的后面也没跟着苏秦,温玖双臂放在沙发上,头枕着胳膊道,“苏秦的假期还没有结束吗?”

“嗯。”贺兰枢看到温玖的时候笑了一下,眉眼一下子就柔和了,“他请了一个月的假期。”

“福利这么好啊。”温玖瞪大眼睛,挥了挥手里回来的时候给贺兰枢在饭店带的排骨汤套餐,“我还以为像是你们都是全年无休的呢。”

“原则上来说是这样。”贺兰枢去里面洗了洗手,脱下外套之后坐在沙发上面,“不过这是对苏秦工作了五年的奖励。”

温玖gān咳一声,“你当我没说吧……”

贺兰枢眼中带笑,“还要不要吃了?”

温玖摇摇头,“在大张家里吃了好些呢,你摸摸。”

贺兰枢还真的伸出了手,现在立chūn,温玖身上的衣服已经变薄了不少。只是还穿着长外套,现在在屋里,开着空调一点也不冷。他摸了两下,还真是圆滚滚的。

“吃的不错。”贺兰枢挑起眉,温玖听着他这个话音怎么听怎么不对劲,笑嘻嘻的凑上去亲了他一口,“下次我包饺子给你吃,我和刘阿姨学会调馅了,跟芹婶做的味道都不一样呢。”

每家人做的饭都有不一样的地方,温玖就算是学会了,但是做出来之后,味道上面肯定也会有差别。贺兰枢却没想这些,答应了之后道,“这可是你说的。”

“嗯嗯嗯。”温玖晃着脑袋,看着贺兰枢筷子上面夹着的一块脆骨,纠结了半天,还是张开嘴巴咬了下去。

脆骨好啊,不占肚子还能磨牙。

“对了,我有个事儿跟你说一下……”温玖不想一下子吃完,所以就先用门牙咬断之后,在一点点的磨,他含糊不清的道,“你还记得咱们上一次在路边上看到过的那个女人吗?”

贺兰枢有点印象,因为平时遇到的几率太小,所以印象也就更清楚一些。

不过比起这个印象,他更在意的,是那个女人看着温玖的眼神。所以他后来着手调查了一下,还真的是找到了不少的东西。

“记得。”贺兰枢给温玖又喂了一口汤让他慢慢吃。

温玖喝汤的时候吃到了一块掉下来的ròu,炖的苏烂苏烂的,一下子胃口又上来了,他还觉得自己能再吃一点,“我今天和严郎一起去大张家的时候碰到她了,一直盯着我,吓人的不行。”

“我知道。”贺兰枢说道,“最近这一段,不管去哪,尽可能让老王跟着你。”

温玖没有拒绝,他也觉得这一段的事qíng确实是变多了,“会不会有什么事qíng啊?”

他说的倒不是自己,毕竟现在不管是在内还是在外,他和贺兰枢的关系还没有好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就连温建国和李美梅都没有察觉到他和贺兰枢之间的关系是怎么样,还上赶着让他‘接客’,想要去抱孙家的腿,可想而知,即便是真的有了什么事,首当其冲的,也绝对不会是自己。




第72章

“只要你没事,其他的都不用担心。”贺兰枢侧了侧头,把剩下的汤迅速的解决掉了。

温玖看着剩下的最后一口汤舔了舔嘴巴,目光就在空中和贺兰枢恰巧碰到。

他眨巴眨巴眼睛,就见贺兰枢把勺子转了一圈之后递到了自己面前。

……这样子,怎么好像是之前他逗二胖的时候经常会gān的事qíng呢?

把勺子或是狗粮放在手上面打着圈的转,二胖和大huáng就会跟着他的动作一起转头,光着急又不敢动手,只能可怜兮兮的‘拜拜’,可爱的不得了。

贺兰枢见温玖没什么动作的时候好像还有些遗憾,“张嘴。”

温玖眯着眼睛一口把汤和剩下的一小块ròu给塞到了嘴里面去。

“要是没事的话就好啦。”温玖心里知道贺兰枢有多少是安慰自己,又有多少是说真的。

不过听他的口气来看,也确实是不需要太过担心。

温玖松了口气,“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呀?”

“等一通视讯电话。”贺兰枢把东西收拾好,杂物放在了一边。随后伸出手道,“过来抱抱。”

温玖一点点的挪着屁股蹭到了贺兰枢怀里,舒舒服服的让他给按肚子。

“你不怕有人进来啊?”温玖笑嘻嘻的,贺兰枢的和他的肚子温度也差不多,他刚吃晚饭,这会儿身上正是最暖和的时候。大手放在圆滚滚的肚皮上面舒服的不得了。

贺兰枢一笑,“不会。”

温玖哼哼唧唧的,给他摸的没一会儿就想闭上眼睛了。

贺兰枢没打算让他睡,看他快睡醒的时候就把温玖给捞起来让他坐着了。温玖不想动弹,却也撑着没睡。chūn天到了,天虽然黑了,但是现在也就七点多。

他这会儿要是睡了,也肯定睡不到明天上午,还不如撑一会儿等回家了再舒舒服服的睡呢。

贺兰枢回到了电脑前面,温玖知道是个视讯,也就没有凑过去,蹲在沙发上面玩他的平板电脑。他也挺长时间没登陆过重博了,这一次再上去也依然是没什么好东西,只不过最近有一个比较火的卡牌游戏。

温玖看了一会儿没怎么看懂,不过里面有些人物也确实是长得挺不错,他就下载了一个,趁着贺兰枢忙的功夫玩了一小会儿。

等他摘下耳机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之后,抬头却看到贺兰枢也已经退开关闭电脑了。

“那边是严斐?”温玖按下了退出键,这游戏有点奇奇怪怪的,与其说是游戏,倒不如说是小女生爱玩的传记游戏,有不少的剧qíng对话。

他看着也稀奇,就一句句的看过去了,虽然有些单调乏味,不过也就像是看动画片儿似的,还挺有意思。

贺兰枢点了点头,走过去给温玖把鞋子穿上,又把人给从沙发上撕下来,“和严家有些生意往来。”

贺兰家做的生意倒是挺多的,就算不是主场,也大多都有赞助。温玖想了想,严家主要做的是珠宝生意,这一行是赚钱来的非常快的,而且和各个圈子也都能搭上线——不管是什么圈子,都离不了女人,女人也离不了化妆品、首饰和衣服。

他问了两句就没有再问了,只是他们到车上的时候,温玖无聊的看着后视镜,就听贺兰枢道,“以后要是需要回宿舍住,和周放最好保持一定的距离。”

“嗯?”温玖转过头,“你们关系很不好吗?”

他早就看出来了,他说的关系,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血缘关系。周漫柔是周家本家的二小姐,可据说在她嫁到贺兰家之后,就和本家差不多断了联系。

她哥哥周乾却是真正继承了周家完全的事业,周乾虽然确实是能gān,但是身体并不好,也不是什么绝症,只是他爱抽烟。听医生说甚至撑不了多少年了。

周放显然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温玖不明白周放来找贺兰枢有什么目的,但是肯定不可能就只是‘走亲戚’这么简单的。

“私下里从来没有走动过。”贺兰枢讽刺一笑,“小时候的宴会上面见过几次,并不怎么亲近。我也是八.九岁的时候才听妈说我还有个舅舅。”

原来是这样啊。

温玖点了点头,他又想起了姜锦堂,虽然他们也是从没见过,但是姜家人却明显的把他当作了自己人。这份温玖上辈子没有尝过的亲qíng,是他格外珍惜的。

“周家主要做的,也是珠宝生意。”贺兰枢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把车停了下来等着红灯过去,“严家有吞并周家的意思,但是严斐却想把周家让给我。”

温玖瞪大了眼睛。

“让给你?为什么?”他绝对不是因为看不起贺兰枢的能力。事实上,如果他真的想要周家,恐怕不需要别人让,周乾也会因为扛不住压力,甚至是因为考虑后事,而把周家的产业jiāo给周漫柔代为看管,等到周放再年长一些,再把公司jiāo给他。

而至于周放能不能守得住,那就要看贺兰家够不够厚道了。

“因为严斐想要周家,更想要苏秦。”贺兰枢耸耸肩,“所以他就把周家当作见面礼送给我了。”

温玖对贺兰枢和严斐谈论周家像是路边买菜一样随意的说法给彻底震惊了,他捧着胸口道,“那可是周家啊。”

不是路边八毛钱一斤处理的白菜啊!

“嗯,是周家。”贺兰枢摸了摸他的头,象征xing的安抚了一下,随后道,“以严家现在的qíng况,想要直接吞下周家也比较困难。他把周家直接送给了我,一是想在我这里博好感,二是……”

温玖顺着贺兰枢的视线放到了他们前面,只见路边还坐在轮椅上面的苏秦一副特别不开心,特别憔悴的样子垂着头,在他后面的严斐面无表qíng的在推着他走,时不时的会给他掖一下腿上的薄毯子。

温玖整张脸都趴在了玻璃上面看着严斐和苏秦从他们这里走过——苏秦刚才明明看到他了,还冲着这里做了个鬼脸!

他又一次刷新了对苏秦的认知,绿灯亮起,贺兰枢启动车子远去的时候,就听温玖仿佛是酝酿了许久,才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一句话,“我以前真是太看不起苏秦了。”

“嗯。”

“他应该去学表演的。”温玖遗憾的咋舌,“就冲他这演技,肯定是影帝没跑了。”

贺兰枢双眼中都是笑意,“苏秦在大学的时候副职业就是参加学校的话剧社,拿了不少次的奖项,奖金也足够支付他的学费的。”

怪不得呢,有功底呀。

温玖心有余悸点点头,“之前在岛上的时候,我还真的以为苏秦是被迫的呢……”

“那个时候他确实是被迫的。”贺兰枢挑眉道,“后来就变成‘被被迫’了。”

温玖对贺兰枢给他说的文字游戏不感冒,不过也算是听清楚了这里面的意思。

他虽然觉得苏秦这事儿gān的有点不太厚道,但是想想严斐也是密谋着用周家当筹码换苏秦,然而苏秦要是真的和他在一起了,周家显然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如果苏秦和严斐之间没有这么一层感qíng牵扯,而只是商业问题想要挖苏秦过去的话,即便是严斐的筹码是另外一个贺兰家,恐怕贺兰枢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直接拒绝。

于是十分护短且想要看好戏的温玖想了想,特别心宽的拍了拍贺兰枢的胳膊道,“我觉得苏秦聪明着呢,不怕。”

事qíng到现在,温玖再问苏秦和严斐以前的事qíng,贺兰枢也就不再瞒着了。

虽然温玖觉得,在苏秦和严斐在一起之后,苏秦可能会巴不得自己问这个事qíng,他才能好好的忽悠自己。不过秉承着在贺兰枢这里好奇心害不死温玖的谚语,温玖下车的时候,跟在贺兰枢身边像是个小尾巴一样的东问西问的。

福伯看见他们俩回来是这个样子,也乐的不上去打扰了,和从厨房赶出来的芹婶对视一眼,又各自的回了房间。

年轻人之间的小qíng趣,他们年纪大了,就不掺合喽。

“你快说呀。”温玖被贺兰枢吊了一路的胃口,看着热腾腾的豆腐就在前面却吃不着的感觉别提多难受了,像是心里有个猫爪子在挠痒痒一样的。

贺兰枢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站在chuáng前面张开了双手。

温玖立马狗腿的凑上去把他的西装给脱了下来,还顺带给他脱了袜子。

看他这副样子,贺兰枢反而绷不住笑出来了,他向后仰倒在chuáng上,缓了缓忙碌一天过后的疲惫,闭上眼睛拍了拍身边,“过来。”

温玖脱了外套,穿着高领毛衣就挤到了他怀里。

“苏秦以前和严斐是同学,高中、初中都在一起。”贺兰枢眼睛没有睁开,静静的说着。

温玖趴在他胸口像是个孩子一样,闻言抬起了点头,“这个我知道啦,然后呢?”

贺兰枢停了一会儿,睁开眼睛道,“严斐小时候长得很漂亮,像个女孩。苏秦把他认错了,经常把人给堵在教室门口,说让严斐当他的小女朋友。”

……温玖默默的记下,觉得这事儿他能嘲笑苏秦一辈子。

贺兰枢见他没有纠结于严斐有多漂亮的问题,满意了。

“你继续说。”

“严斐是初三转学过去的,初中毕业之后,苏秦发现他不是女的。”贺兰枢看着温玖憋笑憋的难受,想到这事儿也不由得笑了出来。

这还是苏秦自己喝醉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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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全都自己招出来的,好在当时他们家里也没有人,他在旁边喝茶,苏秦就在那边抱着个抱枕扯着嗓子哭。

“之后想着避开,没想到yīn差阳错的就在一个班了。”贺兰枢的胳膊被温玖枕在后脑下面,并不算是沉重的重量让他觉得十分的舒服,就像是睡觉的时候怀里窝了一只小狗似的,乖乖巧巧的也不动弹。

温玖觉得这肯定是年度最佳大戏,要不是说的人是能简略就简略的贺兰枢,他甚至想出去买包瓜子和汽水一边吃一边听了。

“他们相安无事两年,高二的时候,严斐把苏秦堵在了厕所门口……”贺兰枢看着温玖一瞬间亮起的眼睛,“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在之后的事qíng,温玖自己一边脑补一边说了,“高三的时候苏秦妈妈出事,然后他就跑了对吧?”

贺兰枢点了点头。

听完了事qíng始末的温玖长长的叹了口气,“苏秦可真渣啊。”

先是把人家当成小女生撩了一年,发现了人家不是之后立马就跑。可惜yīn差阳错之下又当了同学,快毕业了被人家又给堵到了厕所——温玖想着,当时肯定还是苏秦主动认的怂。

虽然之后苏秦家里出事不是他的本意,但是跑路的却是他自己,而且一句话没有说,连个jiāo代都没有。高中毕业之后直接就玩了一出人间蒸发。

简直是大渣特渣。

渣也就算了,在这么多年后还偏偏要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出现在严斐面前,还不知道严斐是怎么就相信了。

温玖突然想起来他在m国的时候在苏秦身上看到的那一身五彩斑斓的印记和苏秦十分欠揍的表qíng,神qíng扭曲的又联想起了一身láng狈,看起来特别不好的严斐,“你别告诉我,苏秦结合了苦ròu计和美人计……”

贺兰枢闻言也沉默了一下,他没正面回答温玖的问题,也算是默认了。

“时间不早了,去洗漱睡觉。”

温玖看着贺兰枢远离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又过了几天,虽然王大chūn说过这几天不怎么安全,温玖在外面警惕了几天,加上身边又有人看着,于是也就没有那么的过度防备了。

大学里面虽然人员出入自由,但是有面生的人要进校园也是需要登记,而且说明来意的。

不得不说,b大在安全措施这方面做的一直都很认真,尤其是b大校内还有一个小型的博物馆。虽然里面的大多都是向国家申请过后仿做的一些工艺制品,但是毕竟都是国物院的大师所做的,拿到市面上面也能卖的上很高的价钱了。

小偷每隔一段时间都能抓到那么几个不死心的,因此保全戒备方面也一直都比较严谨。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温玖在学校也很难升起什么防备心理。

这天他在图书馆里面借了点书打算拿回去看,出门的时候就见之前见过一次面的穿着便衣的保镖正在一个并不会多引起人注意的地方,他们站在那里一点都没有让经过的人注意,毕竟学校食堂里面也有不少对外招租的店铺,来来往往也会有许多送外卖的人员。

温玖看了一眼之后就离开了,王大chūn还在校外等着,他今天下了课之后就没有别的事qíng,打算去老宅找温夏来着。

从b大回老宅的时候,温玖让王大chūn绕了一下路,去另外一条路上又买了点温夏想要的资料。

上车的时候温玖看到旁边有骑着车卖糖葫芦的,初chūn的季节其实已经很少了,温玖看了一会儿,追上去买了两串。

现在的糖葫芦去了籽的要比普通的贵一倍,温玖让老板给他包好,转身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路上一声急刹车的声音。

他被吓得浑身抖了一下,手里的糖葫芦差一点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

他抓紧了往后看了一眼,就听身边的摊主摇头道,“作孽啊。”

王大chūn听到声音的时候就已经赶过来了,温玖看他在身边,问道,“那边怎么了?”

这时候一阵喧哗声出来,温玖看到那边聚集了一圈的人,他猜着应该是发生车祸了,心里下意识就生出了些许的排斥。

或许是同病相怜,他记得很清楚,在上一世他自己发生车祸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有一点的意识。他能够看得到被他推下车的贺兰枢一瘸一拐的破开了人群扑到自己身上的样子,也大概的看到了围绕在他们身边,看着热闹,三三两两的jiāo谈,却没有一个拨打急救电话的人。

他抿了抿唇,看着三四个不着痕迹围在自己身边的保镖,把糖葫芦抱在怀里拿着,对着王大chūn道,“王叔,打一下120。”

王大chūn一愣,看着那边围了一圈的人,立马反应过来拨通了急救电话。

“要不我去看看?”王大chūn简短的说明了他们所在的位置和发生的事故,对着温玖道。

温玖没跟上去,这种时候他凑上去一点用都没有。

王大chūn已经过去了,没一会儿救护车就到了,从人群当中抬上去了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

温玖透过车窗看了一眼,那个女人身上的衣服也看不出来到底有没有血,只是担架上面白色的布很快的就被染红了。温玖的视线和她对上的一霎那,好像看到了她脸上露出来的一抹笑。

他说不清那抹笑容是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很不舒服。那个笑容里面仿佛是充满了绝望和对未来生活的痛恨于迷茫。

温玖像是针刺了一样转开了视线,王大chūn走了过来,身后还带着一个人。

“温少,我跟着警.察过去做一下笔录,他叫陈明,今天负责送您回去。”

温玖看了一眼在王大chūn后面跟着的人,笑着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

他看着王大chūn衣服上的血迹有点不太好意思,“麻烦你了。”

“嗨,没事。”他挥了挥手,像是想摸头,又想起来手上都是血,于是又放了下去。

“被撞的是咱们之前在张先生家里遇到过的人,拎着东西大概是要去探望人呢。”王大chūnjiāo代了一下,“详细的我回去再告诉您。”

温玖也没有再追问,点了点头。

他其实看到了那个女人的长相,自然之道她是谁。

他叹了一声,“走吧。”

说起来,那个女人也是苦命的人。

她和丈夫、孩子一起出了车祸,丈夫当场不治身亡,她和儿子捡回了一条命,自己却因为车祸后遗症导致毁容,整天都要活在世人异样的目光之下。

儿子后来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qíng坐了牢……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几乎遭遇了命运一生之中对她来说所有的不公平。

温玖想到这里,qíng绪又有些低落,看着渐渐变得近了的贺兰家大门,他又整理了一下qíng绪。

不管怎么说,老天能让他重活一世,他就要活的好好的。

*

糖葫芦这一路上已经有些糖浆粘在了纸上,huáng色的包裹已经有些颜色变成了深huáng。

因为兰兰在的缘故,老宅一楼的布置也大改了一番,本来是周漫柔用来喝下午茶的地方被单独隔出来,做了一个特意给兰兰玩的小地方,那里靠近窗户,采光好,还有太阳能晒到。院子里面又种着不少的花花糙糙,对于孩子的眼睛也有挺大的保护作用。

温玖进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周漫柔,温夏正带着兰兰在那里拼积木。兰兰快要满一岁了,这时候勉勉qiángqiáng能站起来走几步路,也能蹦出来几个字句,虽然都是谐音,也不标准,但是每一次说话的时候,都能把温夏和周漫柔、贺兰宗给逗乐。

温玖捧着糖葫芦和给温夏带的资料跑了过去,笑眯眯的递给了温夏一根,道,“姐,给你的。”

温夏接过之后拆开了包裹,看着在阳光下面显得特别好看的糖葫芦不由自主的就吞了一口口水,她也没有着急吃,看了一会儿才突然道,“以前我就怕你生病没有钱买药,什么都要省着来。糖葫芦也只有偶尔敢买一次,还不敢让后妈看见……”

温玖闻言沉默的点了点头。

他小时候经常生病,温建国虽然不克扣他们,但是给钱的时候并没有给温常那么大方。生病这种原因,一开始好用,用的多了,温建国就开始不耐烦了起来。

温夏和他每一次都是多要一点钱,买了药剩下的就攒着,毕竟他们除了药之外,还需要买学习用具。

而这些小东西,更加零零碎碎,也更加不能再问温建国要了。

“算了,说这些gān什么。”温夏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伤感,“有时候我是真的想,要是没有这么个父亲就好了。”

温玖能听得出温夏说的是真心话,不管是她,还是自己。对于温建国这个父亲……期待和奢望有过,可在一次次的伤心过后,就只能剩下冷漠了。


第73章


温玖也没有接着说什么话,在他和温夏这里,对于温建国的感qíng其实早就淡了。

他对于温建国的感qíng,可能并没有温夏来得要qiáng烈。

温常只比他小了几个月,所以很明显的可以知道,就在他妈妈怀他的时候,温建国就已经出轨了。温夏那个时候已经四五岁,她享受过父爱和母爱,所以当继母抱着还没有满岁的弟弟进门的时候,她才会觉得更加的难以接受。

但是温玖记得温夏曾经说过,她妈妈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让他们好好的听继母的话。

他不想深究他母亲是想让他们可以在李美梅这里能够活的好一点,还是有其他的什么想法,但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温玖默默的舔了一口糖葫芦,有些糖汁滴在了他的虎口上面,晶莹的一滴,阳光折she下面却反she出了很漂亮的光泽。

他眯起眼睛看向了窗外的太阳,转头轻轻对温夏道,“姐,和贺兰绍离婚吧。”

温夏诧异的看他,把糖葫芦拿高了一点。

兰兰闻到了香味,口水流的一个下巴都是,正伸着一只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挥舞着,另一只小胖手撑在温夏的膝盖上面想要努力的站起来。

“也没有什么必要再等下去了。”温玖被糖葫芦酸了一下。

其实里面已经被浸泡的很软了,也能看出来是新鲜当天就做出来的。他倒也喜欢吃酸酸甜甜的东西,只是太过头了就不太好了。

温夏给他逗笑了,温玖很少偶这么严肃的样子,可真的板起脸来,还真是有点唬人。

“我知道了,这件事qíng我也想过,你来之前我还和妈商量了。”温夏把糖葫芦给温玖让他拿着,自己起身走到了chuáng边上的柜子里面,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份文件,“你看一下。贺兰家的财产属权在贺兰绍名下的,只有百分之十五不到,其中有百分之三是兰兰的,剩下的百分之十,我和贺兰绍离婚之后会按照五五均分。”

“这也太便宜贺兰绍了。”温玖皱着眉毛。

“当然是有一个大前提的。”温夏又重新拿过糖葫芦,小心的撕下了一点上面粘着的糯米纸递给兰兰了一小片,兰兰终于得逞,挥舞着胖胖的小爪子笑倒在了软垫上面,业务不怎么熟练的往嘴巴里面送,结果不小心失手几次,差点送到鼻孔里面。

温夏笑着勾了一下她的鼻子,兰兰长得随她,眼睛又圆又大的漂亮的紧,看上去就想亲一口。她又摸了两下,才抬起头对着温玖道,“剩下给贺兰绍百分之五的条件,一是兰兰的抚养权,二是探视权。”

温玖闻言点了点头。

贺兰绍不管怎么说都是兰兰的亲生父亲,除非在法律上面他自愿放弃抚养权,或者是温夏可以出具完全的理由让法庭裁决,否则这个条件很难。

尤其是贺兰家的条件比起温夏好得太多。

“这百分之五……”温玖有点苦恼,其实虽然数字看起来小,但是贺兰枢名下的也不过只有百分之二十七而已。

他记得贺兰宗上一世是因为贺兰绍的缘故不幸身亡的,之后才出了周漫柔自杀的事qíng。而在贺兰宗死后,由他亲笔书写的遗嘱则是由周漫柔为辅证,另一位法律界十分出名的律师郑泽为主证拿出的。

在贺兰宗名下所著有的百分之四十五的产权全都归在贺兰枢名下所有,并且全权代表了董事会收回了属于贺兰绍所有的股份。

那一下,才是给了贺兰绍最后一次重击。

“贺兰绍一定会同意的。”温夏笑了笑,“他一开始想要拉拢严家、后来是孙家,现在是周家……只可惜,这些人,从来都看不太起他。”

先不提贺兰绍的身份,就光说是为人。他顶上有一个那么耀眼的贺兰枢在,而且人家还是正统的嫡子,这么一重重的对比之下,贺兰绍就更上不得台面了。

温玖也笑了,“你比我有主见。对了,我怎么没看到妈?”

他来了也有好一会儿了,周漫柔一直都没有出现过。应该是不在家里。

温夏闻言抿唇笑了笑,“和爸出去逛街去了。”

温玖瞪大了眼睛,有些吃惊。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周漫柔和贺兰宗之间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事qíng,否则他们的关系不会进展的这么快。

“发生什么事儿了?”温玖还是小声的问了出来。

打扫的阿姨正在楼上清洁,一楼并没有人,只是一楼太空旷安静,温玖下意识的声音就变小了。

“我也不知道。”温夏耸耸肩,“爸那次回来之后,妈就给他盛了一碗饭,之后好像就渐渐的变好了吧。”

“就这样吗?”温玖眨了眨眼睛。

“就这样。”

温夏想了想,捏了捏兰兰ròuròu的爪子,给她摘下了一小块糖放在她嘴里面,“先爱上的就先输了。我在老宅住了这么久,爸和妈之间我看的也通透。都说是旁观者清,你和贺兰枢之间,只要你肯软化一点点,对他而言,就像是奇迹一样了。”

这个例子举得温玖觉得十分的不好意思,他尴尬的笑了一下,却也觉得真的就是这样。

“那我就不在这跟你说话了。”温玖收到了王大chūn发来的短信,他已经先回了家里等着。贺兰枢今天下午在家里面没有出去,天也不早了,温玖就打算走了。

“有人送你没?”温夏问了一句。

兰兰‘咿咿呀呀’的叫着想让妈妈抱,颤巍巍的扑着温夏的腿就抱上去了,她的腿软,站不了多久,没一会儿就累的一屁股坐到了温夏脚上面。

好像她觉得这样还挺好玩,乐呵呵的gān脆不想撒手了。

温玖笑眯眯的看着,“陈明在外面等我。”

温夏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确实是有一辆车停着,他这才挥了挥手让他走。

*

温玖回家的时候,王大chūn正坐在贺兰枢的对面,样子有些拘谨,见温玖来了之后,顿时从沙发上面一下子弹跳了起来,搓了搓手道,“温少。”

“王叔,你坐。”温玖把手里自己带回来的资料放在桌子上面,甩了甩手。

袋子勒手,他手上被勒出了几条红印,有点疼。

“事qíng怎么样了?”温玖喝了口茶,抬头问了一句。

王大chūn一叹,“都弄清楚了,被撞的就是之前在张先生楼底下碰到的人,拎着东西要去探望他儿子。”

贺兰枢的面前放着一个牛皮档案袋,不知道是多重要的东西,上面还封着火漆的章子,只不过已经被拆开过了。

温玖看到了,扫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也没有在意,“严重不严重?”

“血流的挺多的,不过检查结果就是有条腿骨折了,出血比较多,她闯了红灯,司机给垫了百分之三十的费用就两清了,也没让赔车。”王大chūn三两句jiāo代了清楚,看了那边一直沉默着不言语的贺兰枢一眼,迟疑道,“剩下的,还是让大少告诉您吧。”

温玖一愣,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了贺兰枢。

“什么……?”不就是他让王大chūn帮着叫了一趟救护车吗?

贺兰枢放下了手里正在看的报纸,让王大chūn离开了之后,才拿起了桌子上面的那一个档案袋,站起来冲着温玖伸出手道,“上楼。”

他的语气很严肃,神色也淡淡的。弄得温玖有点忐忑,他站起来迟疑道,“什么事儿啊?”

贺兰枢很少用这种脸色对过他,这样子就好像他又做错了什么事qíng一样。

温玖第一反应,居然是先反省自己。发现自己确实是没有做什么之后,又有点委屈。

“过来。”贺兰枢语气放缓了一些,主动拉住了温玖的手,还捏了捏,“有些事qíng,我需要告诉你一下。”

温玖眨了眨眼睛,鼓着嘴巴跟在贺兰枢的后面,被他拉着手慢慢的回到了房间里面。

他们没有回房间,而是进了隔壁的书房。进去之后,贺兰枢就把门关上,把温玖给按到了书桌旁边。

温玖坐在桌子上面,看着贺兰枢开了机,随后把那份文件拆开放在温玖面前,就在温玖打算拿起来的时候,他却又突然按住了温玖的手,先给温玖说了说,“这里面是关于你在四岁的时候出的那一场车祸的原委。”

温玖的手下意识的就往后一缩。

“更加详细的内容我还没有查出来,当时出故障的车辆也已经被销毁,十几年前的事qíng,现在想要再追查下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贺兰枢这才放开了温玖的手,示意他打开档案袋。

温玖咬了咬唇,有些犹豫,“我当时的那场车祸,真的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是人为事故。”贺兰枢摸了摸温玖的头,把他整个人揽到怀里,弯腰轻轻的亲吻了一下他的头顶,道,“那一场事故,不仅是毁了你,还毁了其他三个家庭。”

温玖闻言瞪大了眼睛。

“乖,打开看看。”贺兰枢说道,“你有权利知道一切。”

温玖抿抿唇,被贺兰枢这股哄小孩儿的语气给逗笑了。

他打开档案袋,里面除了文字资料之外,还有许多照片。

一般的事故在发生过后,五年内如果没有意外且销案了之后,就会消除存放在警局的备份文件,但是如果是特大事故,存放的时间则会延长很多。

温玖一直都只以为当年的车祸只不过是一个小型的事故,温夏也说过,如果是大型事故的话,他不可能还活下来。

但是他们都还小,所知道的,也全都是大人们这么告诉他们的。

那几份照片都是一些车祸现场的照片,温玖在其中居然看到了昏迷在车上的莫策医生和他身边同样昏迷不醒的张桐。

后车座被打开了一点的fèng隙,但是却看不清楚推开车门的是谁,只是车窗上面有几只小手,模模糊糊的也看不很清楚。

“这是莫策医生一家人吗?”温玖拿起那张照片问道,这辆车是一辆小型的轿车,看得出来是一辆加长的,四个孩子两个大人也完全可以坐的下。

“是莫策医生夫妇,车上面的,是他们两家的儿子,都是双胞胎。”贺兰枢说完了一句之后看了一眼温玖,“就是夏佑、尚左,左溪和尤北。”

温玖的手顿时就抖了一下。

“他们不是……?”

“莫策医生在m国已经做了dna,基因匹配相似度高达99.96%,确认是父子无误。”贺兰枢轻叹了一声,“莫策医生夫妇和四个孩子幸存了下来。”

“可是这说不通啊。”温玖皱了皱眉,“他们是在一辆车上出的事qíng,为什么会失散这么长时间?”

“那个时候,那几个孩子也才两三岁而已。”贺兰枢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具体的原因也已经无从考察了,左溪他们是被附近村子里进城打工的人给送到了b市的孤儿院的,应该正好是错过了。”

温玖慢慢的放下了莫策医生一家的照片和资料,“他们现在相认了没有?”

“还没有。”贺兰枢摇了摇头,把资料收好,“莫策医生担心这件事qíng会影响夏佑他们两个的手术,所以打算术后恢复期过了再说。”

温玖闻言点了点头,“如果是我,大概会希望早一点知道。”

他拿起了另外一张,上面是一个男人开的车,前车厢已经完全被撞的变了形,还有不少的黑烟在往外冒,“这个呢?”

“这个,是温家请的保姆的家人。”贺兰枢看到之后眼神明显的冷了下来,“就是今天出车祸的那个女人。”

温玖眼前像是浮现出了什么画面,他到现在也仍然只记得一些很短暂的片段。

四周围绕着一股车厢尾气和劣质香水混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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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他被关在一个很黑、还在不停移动的地方,那里很闷,他一度被闷得晕过去过,可等到他再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是很长时间之后了。

贺兰枢不费一点力气的把温玖给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让他靠着自己的胸口,一张张的翻阅着剩下的照片,“这件事qíng的原因还没有查清楚,至今为止我都不知道林翠华是为了钱绑架你,还是收了别人的钱想要把你送走——甚至是把你拐卖、直接丢到荒山上。”

温玖抿了抿唇,看着另外一张照片上面血ròu模糊的人脸,有些不适应的转过了头。

“那次的车祸由于林翠华丈夫醉酒后吸食了大.麻导致。他的儿子在后面睡着,车祸后导致了双腿截肢,林翠华毁容。你被吊在了悬崖边上。”

贺兰枢拿出了另外一张照片,环山公路上面的抓拍机器很模糊,但是有专门负责拍照的警务人员,加上这起是造成了三人死亡,四人失踪,两人重伤的重大事故,所以当时还派了其他的救援设备。

温玖看到了那张照片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照片上面的那辆十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由于车祸的原因导致半个边都悬在了悬崖边上,大半个车身都悬空在外面,像是只需要一阵风chuī就要掉下去一样。

“栏杆没有彻底被撞断,有一部分正好卡在了车顶做了支撑,吊机开上山之后,很容易就给弄下来了。”贺兰枢说到这里的时候摸了摸温玖的头,在他额头上面不停的摩擦着。

温玖的头上其实有一块疤,只是面积并不大。当时他也是昏过去了,那场车祸最终还是让他受了伤,而且也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过度还是因为撞到了头,醒来之后甚至一下子有三四年都处于痴傻状态。

温建国那个时候找了不少医生,都断定他是受刺激过度,说不定明天会好,也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好。

对此,温建国对外一直宣称温玖受了惊吓,成了一个自闭儿。

“这个人,就是那个保姆吗?”温玖抬起头,看到了现在,他却发现自己除了一阵唏嘘之后,也再也说不出别的什么了。

他记得那个对他很好的保姆,就连温夏也时不时的说过,那个保姆是请来的保姆之中对他们最好的一个,而且还十分的尽责。

只是后来她死了——不只是温夏,就连自己也一直都以为,那个保姆是死了。

可她不仅仅没死,还活在这个世上。

“嗯。”贺兰枢拿出了另外一份资料,“你被从车厢里面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被闷死了。警方怀疑这是一起绑架事故,但是因为林翠华的伤势太重,在医院抢救,加上后期植皮手术,等她出院的时候,温家已经全权代表你放弃了追溯,只说是因为车上的位置坐不下,才把你放到了后车厢。”

温玖内心陡然升起了一阵抗拒,他浑身的力气好都被贺兰枢说的最后半句话给掏空了一样,无力的靠在了他的怀里,徒劳的抓着手上轻飘飘的纸。

贺兰枢弄到的这些东西,有不少都是从警局拿出来的调查记录,旁边甚至还放着一卷录像带。

温玖眨了眨眼睛,鼻子有些闷闷的。

过了一会儿,他才突然问道,“林翠华的家庭状况怎么样?”

贺兰枢面上有了一抹笑意,他又紧了紧怀抱,像是哄孩子一样的慢慢动着自己的怀抱,“他丈夫嗜酒、好赌,还有毒瘾。家里欠了一屁股的债。那天车祸的原因,是因为她丈夫在喝了酒之后,还吸食了大.麻。她儿子在后面,血液检测没有异样,但是身上有很多伤痕。”

温玖大概了然了。

“李美梅知道她的家庭状况吗?”

“林翠华和李美梅是同一个村的人,就住在隔壁。”贺兰枢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还有一个妹妹,叫李美丽。”

温玖从贺兰枢怀里撑起了一点身子,和他双目对视。

“……我记得,贺兰绍的生母……”温玖眼睛迷茫了一瞬间过后,变得不可置信起来,“就叫李美丽?”

“嗯,是同一个人。”贺兰枢疲惫的揉了揉眼睛,又把温玖给抱了回去,像是抱了一个大娃娃一样的,把下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面。

温玖现在已经彻底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这么一环套一环的,起因到底是在哪里?

李美梅破坏了他的家庭,让他母亲最后郁郁而死,后来更是登堂入室,彻底接管了整个温家。

李美丽呢?

她的下场倒是不怎么样,可因为她的缘故,贺兰绍一直对周漫柔和贺兰枢都心存恨意,几次都差点杀了贺兰枢。

最后,贺兰宗因为贺兰绍而死,在之后的不久,他被贺兰绍丧心病狂的行为给撞瘫痪进了医院,后来温夏也病逝,过了不久之后,就传出了周漫柔的死讯。

温玖想到这里,眼眶突然渐渐的湿润了起来。

他双臂慢慢的环绕住了贺兰枢的脖子,一点声音都说不出来。

他从前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就在这一切的事qíng发生过后,贺兰枢是怎么承受下来的。

所有和他亲近的人最后都不在了,他所努力的一切,最后也一点用处都没有。那个时候的贺兰枢,又有多难过呢?

“别哭了。”贺兰枢轻轻笑了一下,嘴唇缓缓地落在温玖的眼睛上面,炽热的触感落在眼皮上面,就像是被热水的温度慢慢浸透过一样。

温玖睁开了眼睛,却不愿意抬头了。

他把头埋在贺兰枢的肩膀上面,视线看到了桌子上面那一叠已经被他们粗略看了一个遍的资料,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声音几乎是从牙fèng里面挤出来的一样,“查,一定要查到底……”

这件事qíng只牵扯上他自己的时候,他甚至没有什么报复的心思。

人就是这么没有出息,他现在过得很好,现在的温家于他而言,除了还是一个名义上的家之外没有一丁点的意义。

人从来都不会在意走路的时候是不是会踩到地上的蚂蚁,所以他已经不再在乎温家的存在是不是会影响到他这一辈子的路程。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件事qíng牵扯到了贺兰枢。

人都是有底线的。他上一辈子的底线被贺兰绍用兰兰bī迫的被一降再降,降到最后他只能无奈之下选择那已经出现在他脑海之中不知道多少次的自杀,选择了就那么仓促的逃避了于他而言已经承受不起的一切。

“好。”贺兰枢的声音轻轻的在耳边响起,他的手轻轻的拂过温玖的眼睛,一直到他的耳尖,“所有伤害你的,都会付出成倍的代价。”


第74章


温玖被他摸得有点痒痒,眼睛闭上的一瞬间,眼角有一滴被他眨出来的眼泪顺着滑落。

眼泪滑下去带着点凉凉的感觉,温玖伸手擦去,吸了吸鼻子,看着贺兰枢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这件事的?”

“很早以前。”贺兰枢摸了摸温玖的头,整理好了桌面上的东西之后,把人直接从椅子上面抱起来,打开书房的门回到了卧室。

福伯在楼下看到了,停下了手里的活,却没有说话。

等到门关上之后,他才摸了摸下巴,看着手里被洗的gāngān净净的菜沉思——怎么每一次他的阿玖少爷都是这么虚弱的被抱来抱去的?这么年轻就这样了,老了可怎么办?

十分严肃思考的福伯放下了手里的青菜,转头回到了厨房的冷冻柜旁边,转悠了几圈,终于挑出来了里面一个已经冻了很久的虎鞭。

*

有些时候,在贺兰枢面前,温玖就像是一个毫无自理能力的孩子一样,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他随着贺兰枢的动作,身上的衣服一点点的变少,最后被他给换上了毛茸茸很贴身的睡衣。

很早又有多早?

温玖没有问这个,哭过之后的人总是容易疲惫,chūn天到了,人的jīng神就不太好了。

刚才经过那么一遭,他这会儿其实jīng神还好,但是眼睛却实在是酸涩的睁不太开了。

“晚一点再睡。”贺兰枢捏了捏温玖的鼻子。

刚哭过之后眼睛还是通红的,现在就睡了,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肯定更加的难受。

温玖有这样的经验,但是实在是想睡觉。他躺在chuáng上扭动了几下都不想起来,贺兰枢无奈一笑,挽起袖子进了洗漱间用热水沾湿了毛巾。

擦过脸之后,温玖就jīng神了一点。

他坐起来挪到了chuáng边,贺兰枢已经回洗漱间又接了一盆热水过来。他慢悠悠的打了一个哈欠,视线又扫了一眼被贺兰枢放在桌子上的那些照片,“回头我去医院看一看她吧。”

贺兰枢给温玖洗脚的动作一停,抬起头看他。

温玖的脚踩在贺兰枢的膝盖上面,怀里还抱着一个枕头,下巴陷在了柔软的抱枕里面,嘴巴若隐若现的,“不管怎么样,我总要问清楚一个原因。”

“她消失了那么多年突然又出现在我面前,我不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温玖微微垂下眼皮,出神的看着自己的脚。

他的脚上面ròu比较多,而且比起一般成年的男人来说要偏小一点,此刻正被贺兰枢窝在手里,看起来居然有点小巧玲珑似的感觉。

温玖看的一愣,就见贺兰枢捏着他的脚转了两圈,像是在审核什么一样,良久才满意的拿着毛巾擦了擦水渍。

……所以他到底是在看什么呢!

温玖郁闷的盯着自己脚丫子瞅了瞅,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花儿来。

贺兰枢倒完水又回来,温玖的困意也差不多没了。

“让王大chūn跟你一起去。”贺兰枢换了衣服,舒舒服服的把温玖给搂到怀里,“注意安全。”

“好。”温玖笑眯眯的把头更埋进去一点,“现在可以睡了吧?”

“嗯。”贺兰枢把眼镜摘下防到一边,闭着眼睛在温玖额头上印了一下,声音几乎是在他耳畔响起的,“晚安。”

*

温玖也没有急着去医院。

林翠华的腿断了,但是并不怎么严重,只要伤口的肿胀消下去就可以做手术了。而且因为当时的车速慢,虽然是骨折,但是程度也很轻微。

这两天也应该是她做手术的时候,温玖挺不太喜欢进医院,gān脆就打算等到林翠华出院之后,他在上门去拜访。

医院毕竟人多口杂,林翠华的病房还住着其他三个病人,温玖并没有打算给她转到别的单独的病房里面去,左右也跑不了这么几天了。他不主动去找她,林翠华可能反而会着急起来。

趁着这几天的时间,贺兰枢从林翠华这边下手,果然是查到了不少的东西。

这些事qíng,温玖并没有打算告诉温夏。

她现在每天都要带着兰兰,虽然兰兰已经一岁,该恢复的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温玖下意识的对于生产过后的人都抱有一种对方十分虚弱的感觉。

而且这件事qíng让温夏知道了,也只是百害而无一利。温夏会更伤心难过,对于温建国的感qíng会逐渐的变成恨。

他不想让温夏因为他的事qíng活在仇恨当中,这不值得。

*

他今天照常去上课,负责送他的人还是王大chūn。

负责保护温玖的那几个人也不知道是和院方达成了什么协议,门口的保安连拦人都没有拦,甚至还客客气气的打开门让他们进去了。

眼角看到的温玖楞了一下,摸摸鼻子gān脆加快了一点速度。

他要相信这些保镖都是职业的,是有专业素养的……这种看起来十分像是bào发户显摆自己后面跟了几个小弟的感觉,一定是错觉。

*

早上只有一节大课,上到了十点半就结束了,但是下午却还有一下午的课程,温玖就没有回家,打算回寝室。

严郎正巧也在,宫先生对他已经算得上是很宽厚了,只要是他有课的时候都可以在学校上课,闲下来了再去他那里。

严郎还觉得挺遗憾,之后经常和温玖吐槽说他不想上课,想去宫先生家里一直住着。

温玖想到这里笑了笑,把课本夹在腋下,拿出手机拨通了严郎的电话。

等待的声音就响了一下就被接通,温玖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那边严郎噼里啪啦的道,“阿玖,你先别回来。”

温玖正走回宿舍楼的脚步一停,“怎么了?”

“你爸在楼底下等着你呢。”严郎皱着眉从椅子上面站起来打开了窗户。

宿舍阳台的窗户可以直接看到一楼大门的地方,他们这里的朝向好,阳光也充足。严郎一眼就看到了下面穿着一身白色衣服,在人群之中十分显眼的温玖。

温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正从树下的休息椅上面站起来的温建国,他抿了抿唇,转了一个身子朝着食堂,对着电话那头的严郎道,“他已经看到我了。”

“要不我下去把你给扯走?”严郎说话的功夫已经拿起外套准备出门了。

他脚上的拖鞋忘记换了,临出门又回去,就听电话里面温玖淡淡的道,“不用,我也想知道,他这一次来……是想做什么。”

严郎的动作一停,一只脚刚踩到鞋里面。他站了一会儿,一手cha在腰间,光着脚踩在了地面上,对着温玖说道,“阿玖,我说句你不爱听的。”

“温建国是你爸没错,但是他从来没有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小时候你被打的下不了chuáng,连夜的高烧都是温夏半夜偷了你爸的手机之后打了我爸电话给你送到医院去的。”严郎又想到了过年夜的时候在温玖脸上看到的那个肿的老高的巴掌印,黑紫黑紫的印记半个多月才完全消下去,他鼻翼嗡动,咬牙道,“这样的爹,你给他养老送终,就已经算是很对得起他了。”

他还没给温玖说话的机会,就怕温玖挂电话,又回到了阳台上的窗户那,对着手机道,“我跟你说,他要再打你,你打不过他也记得跑。”

温玖抿唇无声的笑了笑,“我知道,谢谢。”

他说着挂断了电话,抬头找到了自己寝室的位置。

严郎大半个身子透出了窗户在往他这里挥手,chūn日里灿烂的阳光在上午肆意的宣泄而下,刺得眼睛生疼。

温玖眨了两下眼睛,把眼中的湿意眨掉,回过头往前走了两步,对着和他有几步距离远的温建国不咸不淡的笑了一下,“爸。”

“嗯。”温建国站在温玖不远的地方,突然之间有些迟疑了。

他在楼下等了挺长时间,心里其实是有些窝火的。

温玖的手机号码换了,也没有和他说过,他直到找到了温玖之前用过的那个手机号的时候,才发现了那个号码已经成了空号。

他心里生气,可因为有些事qíng又需要温玖,所以那股火又压了下来。

外面挺热,他人胖容易出汗,即便是在树荫下面坐着也是一样的。所以他的脸色早就已经沉了下来,在看到温玖远远的走过来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好好的质问他。

可是温玖正在打电话,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

他不知道温玖在和谁打电话,但是他下意识的没有去打断,他在温玖的脸上看到了笑容,那是在他面前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笑,gān净轻柔,就好像是在哪里曾经见过一样。

温玖还是头一次没听见温建国对他破口大骂,颇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却在温建国面上看到了迟疑,他弄不明白温建国的想法,也没心思再去了解,于是主动开口道,“您找我有事吗?”

“没、没事。”温建国说着,脸上不由得就有些羞愧。

他率先往前走了两步,转头却发现温玖没有跟上来,他正向开口问,就听温玖道,“没事的话我要回去拿书了,之后还有课。”

温建国的脸登时沉了下来,他皱着眉道,“我看过你们的课表,下午才有课!”

他看着温玖沉默的样子,突然又想到了大年夜那一晚上他怒急了打他的那一巴掌,温建国的话音一顿,在原地动了一下,“咱们爷俩也挺长时间没有一起吃过饭了,走吧。”

温玖这次也不说别的了,垂头跟了过去。

温建国的车是一辆宝马,温玖不熟悉这些牌子的东西,不过车边上有人经过的时候,也都会多看两眼,应该也不是什么便宜货。

他上了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了车窗,温建国的车里面别的味道也没有,就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香水味。

“想去哪吃?”温建国上了车之后问了一句,温玖坐在后面,正想说随便找一家,临出口了才想起来,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贺兰枢才叮嘱过他好好吃饭,于是闻言道,“去绍兴府吧。”

绍兴府也算是b市一家挺有名的酒店,温建国闻言多看了他两眼,温玖也没在意,说完之后就坐在窗户边上看外面的风景去了。

他晕车的症状好像一点都没有改善,自从上了温建国这辆车的一瞬间,温玖就觉得有些呼吸不畅了,等他下车的时候,脸色就已经有些白了。

贺兰枢之前经常带他来绍兴府,这里的侍者也都是老资历了,见是温玖过来,就有个人主动过来泊车。

“温先生,还是之前的雅间吗?”客堂经理从二楼下来的时候看到了温玖,顿时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

他们这些酒楼经常用来接待一些贵宾,而像是比较闻名的人,能够接待到他们,自然也是他们饭店的荣耀。

一般人想进进不来,有些人不想进,他们求着进。

绍兴府的菜与地名一样,但是却容纳了很多不同的菜系,只要说出口的,就没有做不出的。也是因此,在摆饭局的时候,不论是虚名还是为了自己的胃口,绍兴府的名字出现的也都要多上一些。

“嗯。”温玖点点头。

温建国进来之后就不再说话了——这里他之前倒是来过,可大多数也都不是他做东,吃饭的地方,自然也都是在大堂。

一楼的包间他也很少去过,二楼更是连上都没有上去过。

温建国想到这里,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温玖。

他站在自己的后面半步远,也没有越过自己,这个发现让温建国不由得停了停胸膛。

客堂经理大概也总算是注意到了温建国是和温玖一起来的,于是让开了一点位置,笑道,“这位是……?”

“是我父亲。”温玖淡淡的介绍了一句,也不再说别的。

客堂经理的视线在两人之间不着痕迹的转了一圈,了然一笑,“二位请跟我来。”

*

菜单是温玖和温建国两人两份,温玖多少都有些感激客堂经理,他的胃口已经因为坐车消磨的差不多了,点了几个清淡的小菜和饮品之后就放在了一边。

等到菜上齐,温玖并没有先动筷,就听温建国道,“阿玖,你现在在温家,过的怎么样?”

温玖正在叠餐巾的动作一顿,抬起头,双眼直直的看着温建国,“还好。”

模棱两可的回答让温建国有些拿不准。他看了温玖几眼,“吃吧。”

温玖这才动了筷。

这里并不是他和贺兰枢经常去的雅间,也不知道经理是怎么安排的,桌子也甚至不是旋转桌。

温玖点的几个小菜被不经意的摆到了他的面前,他和温建国面对着面坐,相隔也很远,温建国的筷子根本就伸不过来。

比起温建国那边清一色的红,温玖这边的绿色就显得很是清慡。

果然吃了没一会儿,温玖就见温建国起来接了一个电话。

他特意避开了自己出了门,温玖放下筷子,蔫蔫的拿出了手机。

刚才手机就在他口袋里面震了两下,他一直没打开看,也不想给温建国趁机发脾气的理由。现在拿出来之后,才发现是贺兰枢给他发的短信。

阿枢:吃饭了没有

温玖眼睛顿时一弯,双手捧着手机,放在桌子下面回道:正在吃。

他的短信刚回过去,贺兰枢的电话就播过来了。

“阿枢。”温玖笑眯眯的叫了他一声,刚才还有些上涌的恶心的感觉已经消失了不少,他夹过了一边的萝卜丝往嘴巴里面塞了一根,清慡可口的。

“吃的什么?”贺兰枢那边很安静,温玖侧耳听了一下,把自己的菜名报了一遍,随后静了一会儿,说道,“我跟着我爸一起出来的……”

贺兰枢那边也停了一下,随后道,“在哪?”

“绍兴府。”温玖刚说完,就听贺兰枢道,“今天孙坚中午约了你父亲在绍兴府谈事qíng。”

温玖一愣,已经听到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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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有说有笑的声音。

温建国率先推开了门,在他身后还有三四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人,见到温玖的时候,温建国笑着冲他摆了摆手,“来阿玖,我给你介绍几个叔叔认识一下。”

温玖抿了抿唇,捏着手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没有挂断手机,看着手机的通话界面一直亮着,随后他慢慢的给放到了胸前的口袋里面。

温玖面无表qíng的走过去,站在门边看着温建国和那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谈论。

他们像是在等什么人,直到孙坚的身影渐渐的出现在了门口,温建国和那几个人才迎了上去,分别和他握了手。

温玖的手背在后面,慢吞吞的跟过去,看着一边的随侍人员跟上来,站在了孙坚的面前道,“孙先生,您的包厢已经准备好了。”

从二楼再回到一楼的时候,跟在温建国旁边的几个人脸色顿时就不太好看了。

一楼大厅还有不少正在吃饭的人,他们上楼的时候,收获了多少好奇和羡慕的目光,这会儿下楼的时候就有多少幸灾乐祸的。

温玖站在台阶上面远远的看着,也没跟上去,孙坚像是很照顾他一样,还多问了一句,“温少今天不忙吧?”

温玖扯起了一抹笑,没说话。

温建国讪笑一下,被温玖看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打了个圆场道,“阿玖跟我出来吃饭,没想到正好就碰到了孙先生。”

温玖就静静的看着温建国睁着眼睛说话。

他还在想今天温建国的脾气突然收敛了不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孙坚笑了两声,在前面带着几个人就要去包间,门口却进来了一行人。

温玖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贺兰枢像是踩着一片日光走进来,在他前面走着的贺兰宗和挽着贺兰宗手腕的周漫柔的气度也一下子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温玖一愣,视线和在贺兰枢身边的温夏对上了。

温建国就算是半个身子都已经走到了门里,这一下也不能装作是睁眼瞎了。

整个b市认识温建国的不多,对他最大的印象也就是他的一双儿女统统嫁到了贺兰家,至于更多的,就再也没有了。

不少人曾经因为这件事qíng想和温家合作,但是日久见人心,温建国贪心近利,为了蝇头小利宁愿抛弃以后的富贵,只看得到眼前。

时间一长,贺兰家也没有对温家的生意多过照拂,那股劲头也就这么淡下去了。

温建国看到周漫柔的一瞬间肩膀就塌了下去,在孙坚所有人的眼神之中,他先是笑着招呼他们进去,随后和温玖一起走了过来。

“亲家。”温建国笑着伸出了手,他的个子矮,而且身材肥胖,虽然头发还算是茂密,但是此刻脸上泛着油光。相比之下,身材挺直,比温建国要高了快要两个头的贺兰宗就显得更加的挺拔。

贺兰宗轻笑了一声,和温建国握了握手,“温先生。”

“亲家。”周漫柔的手上还带着手套,她一只手还穿在贺兰宗的臂弯之中,这一句‘亲家’与其说是陈述,尾音微微上翘,倒不如说是疑问。

温建国的脸顿时就白了下来。

温玖神色犹豫的在周漫柔和温建国之间转了一个来回,就见贺兰枢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过去。

温玖一点犹豫都没有的抬脚就走到了他面前,伸手和他握住了手。

周漫柔又是轻轻的笑了一下,对着温建国道,“亲家,今天是兰兰一岁生日,我们一家人来吃一顿便饭,你这里还有生意要谈,就不打扰你了。”

他们一家人。

温建国嘴巴哆嗦一下,眼神躲开了温夏投向他的视线,对着周漫柔搓着手点了点头,“是、是。”

周漫柔收回了视线,面上也没有了别的表qíng,挽着贺兰宗的手上了楼。

温夏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兰兰的小手突然碰到了温建国放在肚子上面的手。

温建国整个人一抖,看着温玖和温夏两个谁都没有回身看他一眼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好像空了一块。

第75章


到了一楼和二楼jiāo界拐角的地方,温玖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从温建国看不到的yīn影处往下看。

温建国的双手jiāo握,正站在一楼楼梯的前面。

在他身旁有不少来来往往走动的人,却没有一个人主动和温建国搭话,在一片都有伴的人群之中,温建国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显得居然有些落魄得可怜。

贺兰枢站在他身边,直接越过了温玖的头顶看向了下面。

周漫柔和贺兰宗没有多停留,直接进了包间。

“看够了,就走吧。”温夏抱着兰兰在温玖耳边轻声说道,说完一句话之后,她一点都不留恋的抱着好奇的在扒着楼梯上面的栏杆玩的兰兰也进去了。

贺兰枢默不作声的捏了捏温玖的手,一如既往的没有多说什么。

温玖一愣,抬起头对着贺兰枢摇头笑了一下,“你们怎么过来了?”

“本来就在路上。”贺兰枢挑眉道,“只不过本来打算去儿童乐园。”

温夏之前带着兰兰去了儿童乐园玩,却没想到兰兰是爱上了那里,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记得路了,每一次看到了儿童乐园的大门的时候就开始扭动自己的小身体,手也不停地拍打温夏。

温玖眯着眼睛一笑,转头再往楼下看的时候,一楼已经没有了温建国的影子。

他叹了口气,也没有拉着贺兰枢进去,而是问道,“你怎么知道今天孙坚会和我爸在这吃饭?”

“哦,猜的。”贺兰枢道,在温玖一点都不相信的眼神中说,“你说了你爸来找你之后,我就顺带查了一下。”

温玖这一下才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是好了,他晃了晃手,在贺兰枢面前好像所有的矫qíng都涌上来了,“我饿啦。”

面对温建国和他的车的时候,温玖一点胃口都没有,可在贺兰枢一来,温玖就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一直吊着的东西突然放松了下来一样,突然就觉得肚子有点饿了。

“去吃饭。”贺兰枢道,“今天兰兰一岁小生日,准备的有蛋糕。爸妈和我都不爱吃,你和温夏可以多吃一点。”

“兰兰呢?”温玖说着推开了门,就见兰兰已经把脚丫子都伸到了桌子上面,憋红了脸在和温夏的怀抱做斗争,在她面前的,赫然就是还没有点燃蜡烛的小蛋糕。

兰兰现在会说几个简短的字句,她一着急,就拍了拍温夏的手臂,也没用力,软软的声音拖得长长的,“麻!坏!蛋蛋,蛋蛋……”

温玖噗哧一下笑了出来,和贺兰枢一起进去了。

贺兰枢反手关上了门,把外套挂在门边的衣架上面,松开了手腕上的袖子之后给温玖一直都没卸下来的小围巾和外套也脱了下来,“兰兰在长牙,不能多吃甜的。今天早上她偷了两颗糖,被妈给捏了两下屁股。”

捏了兰兰屁股的奶奶收回又去捏孙女儿脸的手,施施然的拿起了一边的公筷夹了点饭前开胃的小菜,“食不言,寝不语。”

贺兰枢耸肩,几个小辈对视一眼,都不由笑出来了。

贺兰宗和贺兰枢都不是多话的人,脸上也很少有笑容,但是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气氛却也是十分的轻松的。贺兰宗不说话,却总是能照顾好在他身边坐着的周漫柔。

她甚至不需要起身去夹菜,一口菜吃完,总有下一口菜被贺兰宗给送到碟子里面,贴心的温玖简直是看的呆了。

“爸妈感qíng可真好啊。”他凑到贺兰枢耳边轻轻说了一下,没注意在贺兰枢的耳朵上面沾了一点红色的汁液,他不好意思的给贺兰枢擦了擦,就见对方的耳朵好像变红了一点。

这可是真稀奇了,温玖想着。

在苏秦面前的时候,贺兰枢可一直都是十分勤勤恳恳的能秀恩爱就秀恩爱,反而是在他姐姐和周漫柔、贺兰宗面前开始害羞了。

温玖摸摸下巴,眼珠子一转,又凑了过去。

果然贺兰枢刚消下去的红色又出现了。

他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儿的玩具一样来来回回的玩个不停,见贺兰枢往他这边扫的时候,温玖才笑嘻嘻的停下了动作。

贺兰枢这才无奈的直接用筷子给他嘴巴里面塞了一筷子涮过的青菜,也凑到了温玖耳边,“他们毕竟是几十年的夫妻。”

可是这几十年,周漫柔和贺兰宗的关系也并不好啊。

温玖皱皱鼻子,严格算起来,他和贺兰枢也做了十几年的夫夫了,可是他直到这辈子才知道贺兰枢不爱吃香菜,吃蘑菇和肥ròu会吐。

他的喜好,可能自己再过个十年,也不一定能做到贺兰宗那样的程度,不用开口就已经知道对方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温玖微微一叹,就见碗里突然出现了一根白生生的萝卜,他抬头一看,贺兰枢眉眼带笑,正专心的看着他。

温玖咬着筷子一笑,埋头用门牙叼着一点点的磨。

他是早就发现了,每一次自己叼着东西磨着一点点吃的时候……贺兰枢总会要和平常不一样一点。

想到这里,温玖吭哧哧的笑了笑,特意侧过身子冲着贺兰枢一笑。

*

兰兰的一岁生日只是小日,贺兰家其实并不是封建迷信的家族,但是却也同意一些民俗传统。

百日宴的时候,孩子命轻,所以需要大场合镇魂,一岁之后渐渐的稳定下去,再摆这些宴席就有些受不起,所以一家人简简单单的吃个饭,就挺好的。

走的时候贺兰枢和温玖一道回了家,周漫柔和贺兰宗带着温夏和兰兰打算去儿童乐园逛一逛。

温玖本来下午还有课,可惜到了家里之后就已经第三节课都差不多要下课了,他想起来这茬的时候,正脱了鞋舒舒服服的躺在卧室的chuáng上背单词呢。

他慌慌张张的跳起来就要出门,冷不丁的和正打算进去的贺兰枢撞了个满怀。

温玖的脑袋扎在贺兰枢怀里,也没多想,着急的跳了两下,“我下午有课!我都给忘记了,今天是灭绝师太的课……”

贺兰枢慢悠悠的拿出了温玖上课的时候习惯xing会带着的小背包,“我给你请过假了。”

“请过假了?”温玖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灭绝师太是以前教过我的教授。”贺兰枢揉了揉温玖的头,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盒温玖平时喜欢磨牙用的长条的巧克力饼gān,“吃不吃?”

温玖闲的发慌,看到之后就拿了过来,解决了下午的课,他又舒坦的躺到了chuáng上去,拿出一根叼在嘴里面漫不经心的翻到了下一页。

冷不丁的,室内的光线突然暗了下去,温玖一愣,抬头的时候,就见贺兰枢拿着遥控器把窗帘给关上了。

“你要睡觉吗?”温玖看了一眼时间,叼着个饼gān口齿不清的说着,手上的书已经合上放到了一边,自觉的也躺了下去。

贺兰枢一条腿屈起跪在了chuáng上,整个人向前,双手撑着,眯着眼睛看温玖,“好吃吗?”

室内的光感灯慢慢的亮了起来,微huáng的灯光带着温玖之前才放进去的一点安神香,这股味道现在闻起来却觉得有些旖旎,他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把最后一点饼gān吃了下去,“还、还行……”

“嗯,那我也试试。”贺兰枢说着,一点点的爬上了chuáng,整个人bī近温玖,真的抽出了一根饼gān咬在了嘴里。

温玖脸慢慢的红了,看着贺兰枢一点点的靠近,最终还是妥协一样的轻轻张开了嘴巴。

贺兰枢只叼着,没有主动。温玖眼睑颤了颤,还是慢慢的咬断饼gān,和贺兰枢的脸靠的越来越近。

两个人的嘴唇最后贴在一起的时候,温玖能尝的到嘴巴里面巧克力的香味,隐隐约约间,他好像听贺兰枢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乖。”

这一下,温玖整个人都软了。

*

温玖第二天坚qiáng的出现在宿舍的时候,严郎正对着电脑打游戏。

在看到温玖进来之后,严郎立马松开了手里面的鼠标,摘下耳机就冲到了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阵,神qíng紧张的不得了,“你没事儿吧?”

“没事。”温玖咬牙切齿的说道,心里再一次肯定了,小心眼儿的男人简直是惹不得!

他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突的就红了一下。

贺兰枢昨天其实也没有多做别的什么,只是他的手指一直都放在自己嘴里面,温玖害怕自己激动的时候会咬疼他,一直都克制着。

却没想到贺兰枢直接贴在他耳朵边上,声音特别轻,像是*一样的跟他说,他后面更紧了……

温玖突然深呼吸了一口气,把严郎唬了一跳。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就又被打开了。

周放从外面进来的时候,耳朵里面还带着个耳机。温玖看了一眼,就发现这条耳机和之前温夏看上的一个是同一个款式,只不过不一样,现在还没有正式在平台发售。

周放好像也没打算摘耳机,只不过在抬头看到温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半晌才对着温玖勉qiáng笑了一下,“堂、堂嫂。”

温玖:“……”

严郎:“……”

“你叫我名字就行。”温玖一脸不忍直视,看严郎捂着肚子开始憋笑的样子还是客客气气的道,“我回来拿本书就走。”

周放给他让了位置,连鞋子都没脱直接跳上了自己的chuáng位,拉上帘子之后才从上面往下把鞋扔下来了。

严郎笑出了一点声音,温玖面无表qíng的戳了戳他。

“gān嘛?”严郎整张脸笑的通红,眼角都有点眼泪。

温玖冲他和蔼一笑,指了指电脑屏幕,“我就是想说,你被人nüè杀在血池了。”

电脑上的游戏正在不停的出现着‘五杀’的字样,严郎脸一僵,看着他自己从12:3变成了12:13的比分整个人都不好了,“卧槽这群坑货!”

“坑的是你。”温夏啧啧摇头,“谁让你刚才突然离线的。”

严郎:“……”

*

欺负完了严郎之后,温玖的心qíng总算是好了不少。

他走路的速度还是比较缓慢,其实可能真的是做的多了就习惯了,比起第一次他连chuáng都下不了,最近这两次,除了走路快一点会有些不舒服之外,他和平常也差不了多少了。

温玖看着外面的大太阳松了口气,早上起的太早,这会儿开始困了。

他们的课大多都集中在下午,只有周一周五两天上午也有课,拿了自己需要的书,温玖就打算回去。

开车的是王大chūn,温玖在说去公司之前,话音一转,道,“王叔,去医院吧。”

王大chūn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温玖是什么意思,面色有些惊慌的侧过身看了温玖一眼,“温少,你不舒服?”

“不是,”温玖摆手一笑,“去市医院,看一看林翠华。”

王大chūn这才松了口气,启动了车子。

到了医院门口的时候,温玖停了一下,还是在路边的小超市里面买了一个果篮。

果篮里面的东西并不一定好吃,但是却一定是好看的。

温玖付了钱之后,把手cha在口袋里面往前走。

王大chūn寸步不离的跟在他的后面,他对于这件事qíng知道的也不算是多,但是大概也明白林翠华和温玖之间的关系,看温玖这样,不由问了一句,“温少,怎么还花钱给她买这个呢?”

温玖在电梯前面站定,市医院人来人往的,从来就不缺人,四周人多,温玖戴上了口罩,此刻只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闻言说道,“她毕竟只剩下一个人在病房了。”

他不是什么圣母,也没有多大的心胸。

一阵轻微的晕眩过后点头就停了下来,温玖站定随着人群出去,慢慢的走到了病房门前。

林翠华的chuáng位在最里面,旁边一直都竖着一个帘子,在她旁边两个chuáng位的人都和她离得远远的,恨不得她根本就不在这里一样。

最开始的时候,这三个chuáng位还都在原来的位置,护士换过几次,后来也gān脆就不再管了。

这个时候病房里面凑巧没有人,应该是出去晒太阳了。

温玖也没让王大chūn出去,他自己找了个地方坐着,眼睛紧紧的盯着温玖这里。

温玖走过去拉开了窗户,带着暖意的风从外面chuī进来,有一种万物复苏的花糙清香,他站了一会儿,才转头看向了躺在病chuáng上面睁着眼睛,双眼却空dòng无神的林翠华,歪了歪头,“林姨。”

chuáng上的女人眼睛动了一下,温玖搬过了一个椅子在一边坐下,双眼和她对视了一会儿,才道,“我对你其实没有什么印象,但是我姐姐说,小时候你对我们很照顾,经常倒贴工资给我们买东西。”

林翠华的手指在chuáng单上面轻轻一动,温玖没有看到,自顾自的道,“小时候的事qíng我记得不多,最近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一点。”

“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说要带我去给姐姐买衣服,因为第二天就是温夏的生日。”温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幅幅破碎的片段,慢慢的组织凝结成了一个连环的画面。

那个时候的林翠华还没有毁容,她虽然不算是很漂亮,但是眉眼温和,而且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她的文化程度并不高,但是很疼孩子。温家的事qíng,她待了那么久,多少都会知道一些,所以对于温玖和温夏也都照顾的比较多。

那个时候,温玖和很信赖他。小孩子就是那么的纯粹,谁对他好,他就跟谁亲。所以在林翠华说,温夏过生日要送给她一身小裙子的时候,温玖一点都没有多想,就跟着她一起上了车。

她害怕林翠华的钱不够,还特意摔碎了自己存了很久的零钱罐,里面连一块的硬币都没有,大多数都是散落的一毛、两毛和五毛的硬币,还有些纸币也都是十分的破旧,温玖却宝贝一样的拿出了他的小背包,仔仔细细的把那些钱一个都不少的给装了进去。

林翠华告诉他说车里面的位置不够,让他坐到后面。

温玖那个时候就觉得有些害怕,但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想,就那么钻了进去。

车子摇晃的很厉害,他想吐,在后面叫了半天都没有人应,车厢里面很黑,温玖很怕,直到他苦累了睡着再醒过来,都没有人把他放出去。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能的抱住了自己的小书包,就在一声巨响之后失去了意识。

想到这里,断线的记忆渐渐回笼,温玖摸了摸头,那里还有一个被茂密的头发遮盖住的伤疤。

“一开始知道你就是当年照顾我们的保姆的时候,我其实挺迷茫的。”温玖揉了揉眼睛,“那时候我经常发高烧,都是你半夜背着我去的医院。”

“我们两个现在一命还一命,就算是两清了。”温玖抬起头,双手jiāo握随意的放在腿上,“我只是想问你,当年,到底是因为你需要钱自己绑架了我,还是因为有别的人致使你。”

林翠华的嘴巴动了两下,温玖静静的等着,王大chūn更是秉住了呼吸,生怕会有什么动静让他听漏了,到时候没办法和贺兰枢汇报。

很可惜,温玖一直等了很久,林翠华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说不失望,那都是假的。

温玖抿了抿唇,拿过了桌子上面的纸笔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放在了她同样都是伤疤的手上,被那冰凉的温度刺了一下,缩回手道,“你想好的时候,再联系我吧。”

他说完之后,也知道这一次来不会有什么结果,拿起东西就和王大chūn一起走了。

在路上,王大chūn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住了问题。

回去之后,他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贺兰枢,贺兰枢沉默了一会儿,拿起两杯已经沏好的茶出了办公室。

温玖正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面玩游戏,贺兰枢把杯子递给他的时候,温玖连头都没有抬,撅起嘴巴就往上凑了一点。

温玖喝了两口,满足了。正巧这时候胜利的声音传来,他笑嘻嘻的放下了平板,捧住被子给贺兰枢让了个地方。

“不忙了吗?”温玖又喝了一口,舔了舔嘴边的水渍。

贺兰枢点点头,把腿放在温玖腿上,温玖挑眉,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他的腿。

“今天去医院了?”

“嗯。”温玖点了点头,一点没惊讶贺兰枢会知道这事。

贺兰枢捏了捏温玖的脸,笑道,“不开心了?”

“没有。”温玖连着贺兰枢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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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给放在桌子上,躺到了他怀里,“就是有点感叹世事无常。”

贺兰枢捏着他的头发玩,过了一会儿才道,“林翠华的儿子被关到监狱的时候,还没有成年。”

温玖一愣。

“z国未成年人保护法,不论是什么罪责都会减免,何况那个时候,她儿子也只有十三岁。”贺兰枢道,“但是他已经被关了快要二十年。”

温玖眨眨眼睛,马上就想清楚了这后面的原因,抿了抿唇,“所以,林翠华是被人要挟的吗?”

“大概是吧。”贺兰枢也没有说出一个很准确的答案,拍了拍胸口让温玖再继续趴回来。

温玖一笑,把贺兰枢的手扯到自己腰上让他给自己按按,两人享受着窗外的阳光,温玖的思绪却渐渐的飘远了。

他现在的想法,其实也是挺奇怪的。

他自己并没有因为那一场车祸受到什么很大的伤害,或许因为过去的那么几年他整个人陷入了机体的自我保护状态下什么都不记得,对于他而言,除了记忆之中笑的很温和的那个女人,林翠华于他来说,其实还是有些遥远的。

“但是那个时候,林翠华的儿子不是还在车上吗?”温玖一愣,突然又坐了起来,顺带把贺兰枢伸到他裤子里面的手给扔了出来。

贺兰枢没得逞,颇有些失落的把手慢悠悠的收回去,“所以那个时候,她是为了钱。”

他一句话说了半句,温玖却已经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那个时候,林翠华是为了钱,那么现在呢?

第76章

温玖平时只是不愿意多想,但是不代表他傻。

林翠华消失了这么多年都没有音讯,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虽然温玖觉得这可能真的是一个巧合,但是后来再遇到,很可能就是刻意了。

林翠华的资料,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自从那年事故之后,她就一个人去了乡下养伤,村子不大,她一个女人单独住在最角落的地方,平时很少会出来走动,不少村子里面的孩子都把那个yīn暗的小糙屋当作了鬼宅,晚上经常组队去探险,总是说在那看到过鬼。

她不和人来往,每个月都会定时定点去商铺买饭吃,乡下卖东西的少,大多也都在镇里,那些人和林翠华也不熟悉,一开始的时候卖给她东西也都战战兢兢的,时间一长,对她倒是多了不少的同qíng。

温玖看完了之后,却发现林翠华就在几年前搬进来的,而且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就舍弃了那个她独自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村子。

这其中,肯定有别的原因。

“会是她的儿子吗?”温玖想了一下。

林翠华父母早就已经去世了,据说原因就是以为林翠华一家三口全都葬身在了那场车祸之中,白发人送黑发人,外孙和女儿一起没了,老两口本来年纪就大,没有熬过去多久就一一相继离世。

“嗯。”贺兰枢应道,“林翠华每年都会在过年和中秋的时候回b市看她儿子,从三年之前真正搬到阳光花园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探视。”

温玖摸了摸贺兰枢身上的衣料,有些出神。

“他儿子到底犯得是什么罪?”

“故意杀人。”贺兰枢说道,“在你们出车祸的同一年,有一起连续杀人案十分恶劣,就是林翠华所在的那个村子,连续死了十二个人,被称为了712惨案,就在你们车祸不久,警方突然宣布结案。”

温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这么大的案件,让一个当年十三岁的孩子顶替了?!”

连续死了十二个人的惨案。

即便是当年事发在落后的山村,但是事qíng也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推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身上。

十六岁之后才开始执行少管所的行为,林翠华的名字叫孙健康,那个时候才刚刚过了十三岁生日不久,仅仅是因为这样就这么糙率的被定了罪……这里面,肯定还有别人。

温玖一时间脑子都疼了,怎么想都想不通。

如果说是李美梅一开始致使的林翠华把他带走,但是她却绝对没有本身把一个这么大的刑事案件的罪名给安放在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身上的。

温建国要是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么多年,也不可能一直都借着贺兰家却还只能

原地踏步




贺兰枢突然沉默了下去,他看了温玖一会儿,道,“这件事qíng,你想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温玖一瞬间有些迷茫。

刚开始的时候,他心里其实很愤怒。

林翠华要把他丢掉,一个四岁的孩子被孤零零的抛弃在山上,后果可想而知。

可林翠华一家人也已经因此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她的丈夫死了,儿子也成了残疾,在监狱之中度过了十几年的时光。

只可怜莫策医生一家人却无辜的因为这场事故造成了那么严重的后果,莫策医生的哥哥和嫂子不幸丧生,留下了两个孩子,加上莫医生的两个孩子一起都失散了十余年。

温玖吭吭哧哧了半天,盯着水杯里面微微动着的茶水表面,蹦出来了一句,“jiāo给警察吧。”

贺兰枢一愣,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他把温玖的头给揽到怀里,像是对待家里宠物一样的来回亲了几下,亲昵的说道,“你啊……”

*

温玖实在是没有多大的出息,这件事qíng他知道贺兰枢会帮他办好一切,所以心里的压力其实已经没有这么大了。

只要林翠华背后的人能够主动说出口承认,那么这件事qíng很容易就可以解决掉了。

冤有头债有主,林翠华是帮凶,她却因为做这个帮凶付出了足够惨重的代价,可真凶却在她背后逍遥法外,甚至可能还很悠哉的在过日子。

想到这里,温玖才有些不慡。

而且温建国这两天来找他的动作十分勤快,勤快到温玖都觉得他有些不太正常了。

再一次进到绍兴府的时候,温玖看着大堂经理熟悉的笑脸颇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头,让王大chūn在车里等他。

绍兴府这个地方一般人也进不来,王大chūn心里明白,加上温玖又是和温建国在一起说话,他在旁边跟着,就算是温建国的脾气上来,他也不好有什么动作。

想到这里,王大chūn眼巴巴的看着温玖跟着经理上了楼,给贺兰枢发了短信说了一声。

温玖推门进去的时候,就发现温建国已经点好了一桌子的菜正在桌边坐着。

只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除了温建国之外,居然李美梅也在。

这倒是有些稀奇了。

温玖抿抿唇,关上了门,往前走两步叫了一声,“爸。”

他向来没怎么主动叫过李美梅,不得已需要称呼的时候,也就是叫个‘阿姨’,却没想到李美梅今天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十分殷勤得给他拉开了椅子,招呼着他坐下。

“阿玖来了,快坐下,阿姨叫的都是你喜欢吃的菜。”李美梅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可就是因为她笑的太用力,温玖觉得那笑容已经有些虚假了。

温玖没有反应,自动的走到了他们对面谁都碰不到的地方坐下,很自觉的留出了他身边的两个位置。

谁都不得罪。

李美梅的动作也顿时一僵,她的表qíng变了几下,总算是扭曲的收了回来。

温玖垂眼不说话,自顾自的喝了一点白开水。

“阿玖,你最近在贺兰家……过的怎么样了?”温建国主动开口问道,话里话外可以听出来带了不少的小心翼翼。

温玖基本是处在不说话,但是总是有问必答的阶段,闻言抬起头轻轻笑了一下,“还好。”

一模一样的回答,现在听起来,和从前的‘还好’的意味可久不一样了。

温建国和李美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放下了筷子,谁都没有胃口再吃什么东西了。

温建国的双手撑在膝盖上,像是很累的qíng况下这样才能舒服一点。他嘴唇动了几下,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包烟,随后想到了什么,又犹豫的放了回去。

温玖的表qíng一直都淡淡的,也没什么同意不同意的话。

他并不喜欢烟的味道,一到换季的时候他最容易咳嗽,也是支气管炎多发的时刻。

贺兰枢并不怎么抽烟,也只有压力大的时候才会抽几根,但是温玖见到的次数很少,只要他在贺兰枢身边,他就算是再想抽,也只会把烟拿出来捻在指尖,而不会点燃。

“还、还好就行。”温建国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温玖有些意外。

他放下了筷子,有些好笑。

“爸,您今天叫我来,有什么事吗?”他不想再跟着温建国拐弯抹角,对他没有了多少尊敬的心思,只要他不主动来招惹自己,其实在温玖和贺兰枢在一起的时候,他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过一个父亲。

温玖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触到了温玖的哪根筋了,他突然面色一变,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

温玖冷不丁的被他给吓了一跳,面色茫然的看着他。

在他身边坐着的李美梅顿时安抚的上下顺了顺温建国的胸口,“老温别生气了,阿玖年纪小,不懂事儿也是正常的……”

“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温建国的脸又开始涨红,眼睛一瞬间像是充满了血丝一样的通红,温玖看着他这个样子,耳边好像又浮现出了那天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那一巴掌把他给扇的头晕脑胀的,回家直接就进了医院。

印象十足的深刻。

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心思,突然想到了前几天严郎跟他说,让他打不过就跑,躲着点。

温建国被李美梅顺着气好像平缓了一下,但是样子是十足的生气,好像是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温玖一眼,最后气闷的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起身走了。

李美梅在后面赔笑了两下,也拿起包走跟在温建国身后了。

被莫名其妙叫过来,又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丢在这里的温玖从头到尾说的话不到一根手指头,他面色茫然的看了一眼在他面前连动都没有动过的菜,心里突然冒出来了一句话:

神经病啊?

*

王大chūn在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怒气冲冲的温建国和在他后面踩着细长高跟鞋,在初chūn季节就露着大腿,穿着裙子的李美梅。

他立马下了车就要往里面走,经理也都认识经常跟在顾客身边的人,看到王大chūn之后也没有拦他,正巧温玖这时候从楼上下来,手里还挂着一个外套。

他看到王大chūn的时候,脸色比王大chūn还迷茫。

他们俩对视半晌,王大chūn看着温玖完好无损的样子,心里有点担心是不是被打到了看不见的地方,憋了半天,才凑近了一点道,“温少,您没受伤吧?”

“……没有啊。”温玖挠了挠头,实在是不太懂得温建国这一次来的原因到底是因为什么,摇摇头转身想要付账,却发现他忘记带卡了。

他面色无辜又茫然的和经理对视了一会儿,经理面不改色的露出一抹微笑,九十度鞠躬道,“温少慢走,您的消费额度我会直接报给荷兰先生的。”

“麻烦啦。”温玖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那一桌子菜其实是温建国点的,他也没付账就跑了,要不是知道温建国不至于连顿饭钱都出不起,他还真以为温建国是想逃帐来着。

自己都闹不清楚,温玖摇头叹了口气,出门之前把外套穿上,仔细的带好了围巾,缩了缩脖子道,“还是去医院。”

*

温建国一路生着闷气埋头往前走,连车都没开。

李美梅踩着高跟鞋在后面追着,看着路边赶着上下班,疲惫不堪,看到他们这样下意识躲远的人,好难才保持住了脸上的微笑。

等到她终于把温建国追上的时候,温建国已经喘着粗气坐到了一边供行人休息的长椅上了。

在长椅边上本来还坐着一个年轻姑娘,打扮的挺时髦,温建国在她身边坐下的一瞬间,姑娘立刻站了起来,火速的收拾完了东西就走了。

李美梅尴尬的不行,还是带着笑容走到了温建国面前,娇娇柔柔的坐到了他身边,“你说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呢……”

“怎么的!我是他老子!要给他钱还有错了!”温建国脸色不虞,鼻孔扩张的很大,双眼也往外突起,他脸上的横ròu很多,此刻jiāo叠起来活像是耷拉着脸的弥勒佛,看起来可怖又可笑。

李美梅听他这么说,笑容在脸上一僵,给他顺气的动作也停了一下,就在温建国把头转过来之前,她又恢复了动作,“这话怎么说的呢,温夏和温玖这两个孩子毕竟和你生疏了那么久,凡是总要慢慢来……”

他们这里正说着话,身边突然停下了一个身影。

李美梅的视线盯着椅子下面,只看到了一双崭新的发光的全球限量版的皮鞋。

皮鞋的主人双脚和腿保养的很好,而且十分的白皙修长,往上去就是刚好盖住膝盖的小西装裙。

李美梅抬头看到周漫柔的脸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收了一下手,整个人都往后缩了一下。

温建国注意到他,往身边也看了一下,这一看,顿时就惊得从椅子上面直接的跳了起来,也顾不得自己还在喘气的样子,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神qíng惶恐,额头上已经出现了豆大的汗珠。

他年轻的时候其实个子也不低,虽然勉勉qiángqiáng178的身高,但是他中年发福,缺乏锻炼,身高就有往回缩的趋势。周漫柔172,她穿着只有五公分的小皮鞋,却比在她面前的温建国还要高了半个头,呈现出了一种俯视的姿态。

“呀,亲家。”周漫柔手腕上面还挎着一个小包,手里还推着一辆婴儿代步车,上面挡太阳的布帘被来开,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兰兰正在车里面吸着奶嘴儿睡觉,时不时的砸吧两下嘴巴。

温建国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就看向了婴儿车,他的脑海之中仿佛又出现了在他迎接第一个孩子的时候那种初为人父的心qíng。

可他耳边听到周漫柔讽刺的话语,内心却像是被一只手紧紧的攥着一样,不上不下的,连气都不敢大声喘一下。

“刚才我好像听到了什么话。”周漫柔笑盈盈的,这时候起了一阵威风,她鬓角的头发被微微chuī散,有些落到了脸上。

她伸手轻轻的拂去,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的韵味。

李美梅羞愧的更是缩在了温建国的后面——她和不停地想要挤进上流圈子的温建国一样,她努力的想要贴近贵妇们的生活,努力的学习着她们日常的一切,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可在周漫柔这种人面前,她就像极了一个跳梁小丑一样。

画虎不成反类犬。

而每当她有这个认知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就算是把家里老婆子才会穿的画裤子拿出来给周漫柔穿上,她都能穿出一种海滩散步的感觉出来。

温建国想起了刚才气急之下说出来的话,本来觉得并没有什么,甚至天经地义就那么脱口而出了,可站在周漫柔的面前,他要说出口的东西在嘴边转了几圈都又被重新吞了回去。

周漫柔缓缓的笑了,她看了一眼在给她买奶茶的温夏,回国头,语气仍然轻柔,唇边甚至还带着一抹轻轻的笑意,可说出的话,却让温建国本来充血涨红的脸渐渐的白了下去,“亲家好像搞错了,从阿玖和夏夏七岁的时候,他们就是我的孩子了。”

温建国的身体好像的晃动了一下,又好像是风chuī过时带动了他的衣服出现的错觉。

周漫柔一句话说完,伸手推着兰兰的小车子转了个圈儿。

兰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睁着又大又有神的眼睛正在四处的看着,她也不哭不闹的,嘴巴咧的大大的还在笑,看到温建国的时候,冲着他抓了抓小手,还没有开始长牙的嘴巴看起来可爱的不得了。

温建国看着他,脑子像是突然被针刺了一样的一阵阵痛,出现的一幕幕画面居然是他和姜临雪第一次一起给温夏换尿布的时候,他们都不熟悉,动作磕磕绊绊的,但是温夏却一直都没有哭,蜷着小手乖乖巧巧的睁着眼睛看他们。

周漫柔却没有再理会他们,走了两步到了温夏身边,像是一对真正带着孩子出来散步的母女一样,相协从另外一条路离开了这里。

温建国的身体颤了两下,最后还是坐倒在了椅子上面。

李美梅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她紧张的向下拽了拽衣摆,像是以往一样的要给温建国顺气,却没想到温建国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说不出什么感觉,李美梅也没发现,只是像往常一样的打算劝慰着安慰他,再说些好听的话,却没想到她说着说着,温建国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个时候路上的行人已经变少了,晚到的上班族匆匆的低头赶路,速度快的就像是竞走运动员一样。

风依然没有停下,初chūn的季节带着些冷意,清晨的空气还夹杂着轻微的湿气,温建国的脸被风chuī的有些僵硬,他看着李美梅带着jīng致妆容的脸,耳边听着她不停絮絮叨叨的声音,面前浮现的却是二十五年前,他和姜临雪还没有结婚的时候,独自租住在一个小房间里面的景象。

姜临雪和李美梅不同,她是一个真的大家闺秀,从小就是娇养着的,可为了他却慢慢的学会了做饭、织毛衣……所有她不曾接触过的,她都一点点学会了。

直到他职场开始突然变得顺利,慢慢的开了自己的公司,然后一时间没有把持住,和当时做为他秘书的李美梅在办公室发生了关系……

那之后,他居然一点悔恨都没有,李美梅整天给他灌*汤,上下班都关怀备至。

然而自从姜临雪的身体日渐不好,脸色渐渐的变的蜡huáng,李美梅带着不足岁的孩子进了温家大门……

温建国缓慢而粗重的喘气,脖子上围绕着的领带像是吊绳一样的紧紧地攥着他的呼吸,他看着面前还在孜孜不倦的说什么的李美梅,耳边嘈杂的声音和脑海之中的画面渐渐远去,只留下了李美梅还在不停絮叨什么的声音。

“要我说,其实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你和温玖说两句好话,他就心软了,他和温夏一向都是这样……”李美梅的声音遏止在温建国的巴掌下,她本来就只坐了半个屁股,被温建国这么一下直接给扫到了马路上。

路边正巧有个环卫工人,扫动的还没有吃完的豆浆包装撒了一地,盖子飞到了李美梅的身上,还带着一股豆子的清香。

李美梅仿佛是傻了一样的坐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温建国。

温建国本来渐渐平缓下去的qíng绪又渐渐的激动了起来,他扇了一巴掌之后再一次bào怒了起来,捞起手里的公文包就砸向了李美梅。

她花了两个小时盘好的头发就这么散开,落魄的像是一个小丑,可却不敢说一句话,她看着温建国在她面前站起来,倒是没有别的动作,恨恨道,“温玖和温夏心软,对、对、他!们!心!软……”

温建国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变得弱了下去,肩膀下塌,一下子像是老了几十岁。

目睹了一切的环卫工人又重新拿起扫把,地上还有chūn天刚刚落下的不少柳絮,他全然没有看到跌倒的李美梅一样的继续扫地,走到了她身边的时候,摇了几下头,嘴里面不算大声,却能两三米内的人都听到的音量道,“作孽,作孽喽。”



第77章

温玖在医院什么事都没有做,他也没有说什么话,他和林翠华之间就像是两个患了孤独症的患者一样,在同一个封闭,只有一扇窗户和一个门的小房间里面想看两不见。

王大chūn还是担心他,不过一直没有什么动作。

林翠华的身体状况很差,她的骨龄也就五十出头,头发也都是黑的,白发鲜少,脸上补满了红色的可怖伤疤,也看不出真实年龄到底是多少。可莫名的,王大chūn就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好像下一秒就要活不下去了一样,散发着沉沉的死气。

温玖削了一个苹果,他的动作依然很生疏,果皮连带着厚厚的果ròu被他削掉了一大块,却又奇迹般的没有断开。

他宝贝一样的放在了托盘里面,人生中第一次削好了整个苹果皮还没有断掉,他就拍了张照片庆祝了一下。

王大chūn在后面坐着,暖烘烘的阳光透过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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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照she进来,在身上洒下了一片暖洋洋的痕迹,他舒展了一下四肢,看着温玖慢吞吞的把苹果切成块,然后放到了一边空着的托盘里面。

他以为温玖要开始吃的时候,温玖却拿着托盘站了起来,看样子像是要走了。

王大chūn顿时抖擞了jīng神,跟着温玖的动作一起站起来,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道,“温少,去哪儿?”

温玖摇了摇头,还没有回到,反而是转头又看了一眼在chuáng上躺着,双眼无神的看着墙壁上面挂着的液晶电视的女人。

电视挂在整个房间中央,遥控器握在正中间chuáng铺的女人的手里,她此刻无聊的正在换着台,从新闻、八卦、电视剧、推销广告一一看了遍,最后停在了b国的超长伦理剧上面停了下来。

林翠华像是看的十分的认真,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

温玖看了他一会,又回到了chuáng边,把一边放在塑料盒里面的牙签取出来了几个一一cha在了苹果上面,尽管苹果已经因为接触空气的缘故开始有些氧化的发huáng。

一个不漏下的全部cha好,温玖才又站起来,他的臂弯处挂着他长长的围巾,要掉不掉的正往下坠着,他伸手一拉,在病房里面一片嘈杂的环境之中开了口,也不管林翠华能不能听见,“林阿姨,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林翠华的眼珠在眼眶里面僵硬的动了动,像是行将就木的人抓住了最后一道亮光一样。

“我不会把苹果削成兔子的形状,今天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了。”温玖一笑,看了看桌子上面形状奇奇怪怪的苹果,“下一次再见的时候,希望能好好的和你说一声再见。”

林翠华又渐渐的平息了下去,仿佛刚才转眼睛的人和她并不是同一个人。

温玖头也不回的走了,临走之前还对着在外面两张病chuáng上的阿姨笑了笑。

*

“阿枢现在在公司吗?”温玖头也不回的问了一句,拐弯的时候却凑巧看到了已经消失了很久的苏秦和严斐。

苏秦依然是没有什么表qíng,他双手合十放在腿上,像极了一个没有丝毫生命力的玩偶。

严斐的神色永远都是那样,他长得很漂亮,双眼皮很宽,可现在像是疲惫至极一样,本来就很宽的双眼皮更是被拉开了几层叠在眼睛上面。

他正推着苏秦的轮椅站在护士站前面办理什么手续,时不时的开口和护士说上几声话。

护士们除了护士长的年纪都不大,温玖这辈子虽然见的不多,但是谁是谁,心里却是一清二楚的。

小护士们有男有女,还有刚从学校毕业出来实习不久的,在医院没有多长时间,正处于gān劲儿满满,急于想要做出一些成绩的阶段,所以待人待物方面一向很认真负责。

严斐长得又好看,这让小年轻们的耐心直线上升,凑在一起时不时的开着什么玩笑话。

温玖粗略算了一下时间,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苏秦现在也该是可以拆掉石膏的时候了。

他也没凑上去,苏秦却突然抬起了头,把视线投到了这里。

只见他本来还像是枯死的花朵一样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十分促狭的笑容,他冲着温玖挤了挤眼睛,还做出了一个鬼脸——翻了一个十足的大白眼,吐着舌头像是一个吊死鬼。

温玖:“……”

他嘴角抽了抽,克制住了上前揭发这个不要脸的小人的冲动,转身忍气吞声的道,“走。”

王大chūn擦了一把汗,“大少正在开会,说公司有点事qíng,让您在外面溜达一会儿再回去。”

“公司有事?”温玖的脚步一顿,一前一后的停在了楼梯上面,他转过身看了一下王大chūn,想了想还是道,“没事,把我送回去吧。”

王大chūn还想说什么,就听温玖道,“我直接上楼去办公室,不在外面多呆。”

贺兰枢的办公室其实算得上是一个私人场所,公司里面除了苏秦之外,很少会有人单独上楼找他。

一般就算是要会客,也都是单独的出来,没有谁能直接不通过前台小姐无懈可击的笑容可以摸到直通总裁办公室的电梯。

王大chūn想了想,还是请示了一下,没一会儿就收到了同意的信息。

他三两步跟上温玖,打开门让他进去,系上安全带之后扭头道,“温少,大少说给您发了个东西,让您看过之后决定从哪儿进去。”

他话音刚落,温玖的手机就震动了两下,温玖打开一看,是贺兰枢发的一条短信。

阿枢:前门楼下有个孙坚,后门空旷。

温玖忍不住开口一笑,摇摇头回了一条知道了,抬头笑眯眯的对着王大chūn道,“直接去。”

王大chūn这才启动了车子,透过后视镜看的时候,温玖正低着头在玩手机。

温玖捏着手机翻来覆去的看着那条短信,手指在屏幕上面漫无目的的轻轻滑动,没一会儿,他突然跳到了桌面上,打开了联系人界面,不怎么熟练的找到了编辑信息,想了想,把贺兰枢的备注名字改了一下。

事妈枢。

温玖眼睛一弯,口中哼了两个不成调的调子,打开了的重博。

加载新消息的提示音过去之后,温玖翻了翻没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他直接转到了自己关注人里面,单独戳到了贺兰枢的重博,在那看了半天,发现重博上一次更新的时间,还是他刚注册的时候。

温玖扫兴的撅了噘嘴,把手机关掉,百无聊赖的放回了口袋。

他把手肘撑在车上看着外面缓慢过去的景色,对着王大chūn道,“王叔,这会儿路上没人,开快点吧。”

王大chūn应了一声,看了一下路况,把车速加快了点。

医院到公司大概二十来分钟,温玖到的时候,楼下一侧的候客厅里面还坐着人,孙坚正沉着脸喝着已经不知道续了几杯的咖啡。

前台小姐面带微笑,见到温玖出现在门口的第一刻就把他给带到了电梯口,显然是有人特意吩咐过的。

温玖一笑,没有特意多看孙坚,可孙坚却已经发现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直接从候客厅打开门走了出来。

他人还每到,笑声先传过来了。温玖嘴角一抽,对着前台笑了一下,“你去吧。”

电梯凑巧这时候打开了门,空无一人的直达电梯十分的给力,温玖感叹了一瞬,对着还在‘慡朗大笑’的孙坚露出了一抹微笑,然后一路微笑着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在他面前关上的时候,前台小姐的笑容顿时变得真诚了十分,她转身看着笑容僵在了脸上的孙坚,笑容可掬,九十度鞠躬,伸出手道,“孙先生,很抱歉,总裁还没有离开会议室,劳烦您再稍坐一会儿。”

孙坚的脸上青青红红过了几瞬,手在背后动了几下,看样子像是想要甩袖子走人,却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

温玖心qíng好的出奇,一直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看到了正站在楼梯对面的贺兰枢。

他眨眨眼睛,在电梯门再一次关上之前走了出去,然后试了试距离,直接蹦到了贺兰枢身上,双腿挂在他腰上,笑嘻嘻的蹭了蹭他。

“像个小孩子似的。”贺兰枢虽然是这么说着,却没把温玖给放下来。

温玖乐了一会儿,从他身上跳下来,道,“你开完会了?”

“嗯,开完了十分钟。”贺兰枢看了一下手表,敲了敲表面,“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温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你连王叔的车速都算好了?”

贺兰枢不置可否的一耸肩,牵着温玖的手把他给拉了进去,“以防万一。”

温玖没忍住一笑,笑的整个人都软到了沙发上面。他接过贺兰枢给他的温水,不渴也还是抿了一口,随后舒舒服服的窝到了沙发里面,惬意的叹了一声,“我今天又去了一次医院,以后就不打算再去了。”

“嗯。”贺兰枢应了一声,回到了办公桌前。

“所以我打算接下来去监狱。”温玖摸摸下巴,把杯子放在了沙发扶手边上,下巴也枕在上面,“去看看林翠华的儿子孙健康。”

贺兰枢无奈的看了温玖一眼,也没说不同意,只是道,“妈让你今晚上回家一趟,她和温夏逛街的时候给你买了几套衣服。”

几套衣服。

温玖抽抽嘴角,莫名觉得他的膝盖有点疼。

他不是很懂女人这种生物,温玖跑一千五的时候觉得很累,可是还是那种能忍,缓过来了就没事儿的那种。

但是和温夏、周漫柔一起逛街可不是,她们两个战斗力十级的女xing不差钱,看上了哪个就试试,翻来覆去的一件衣服能讨论十几分钟。

温玖曾经和她们两个一起去逛街,回来的时候,脚都磨烂了。

可温夏和周漫柔两个踩着细高跟的回来之后居然还兴致勃勃的又上了淘贝,在温玖几乎绝望的眼神之中又给他和贺兰枢买了一套十足诱.惑的qíng侣内.裤。

温玖抹了一把脸,陷入可怕的回忆之中不能自拔,好一会儿才看着胳膊上面的jī皮疙瘩道,“你和我一起回去吗?”

贺兰枢点了点头,大概也是猜到了温玖顾虑的是什么,眼中不由得就带了些笑意,“你还是太缺乏锻炼了。”

温玖撇撇嘴,“我还每天早上都慢跑十分钟呢。”

贺兰枢挑眉,不反驳他。

温玖又抿了口水,突然想起了还在楼底下等着的孙坚,好奇道,“孙坚怎么会来公司的?”

“有点公事。”贺兰枢一笑,“让他等着。”

“公事不用着急?”温玖一愣,想到他刚才上来的时候那种可以让孙坚那种傲慢的可以气的原地爆炸的微笑犹豫了一下,问了问。

“是他有事求我。”贺兰枢抬头对着温玖道,“出去吃还是叫外卖进来吃?”

“……外卖吧。”温玖看了贺兰枢一眼,目光十足沉重,又带着股松了口气的解脱,“你要是玩够了,差不多就行了。”

他粗略推算了一下,从王叔告诉他要躲开的时候到公司,孙坚就起码等了四十分钟左右,他上来这会儿……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分钟,加起来,就是一个小时。

温玖没有面试过,更没有和人家有什么需要求人的往来,在一个地方明知道被耍还要等这么久的心qíng,复杂的程度他居然能想象的到。

他刚才这话的口气就像是在劝说一个闹脾气的孩子,贺兰枢面无表qíng的把脸从电脑前面挪开,看了温玖半晌,嘴里蹦出来了一个字:“不。”

温玖:“……”

还真的是闹脾气了。

他觉得挺稀奇的,凑过去戳了戳他的胳膊,笑眯眯道,“你这是怎么了?”

贺兰枢就等着他过来,满足的把人给抱在怀里,凑到温玖脖子旁边深吸了一口气,就闻到了温玖身上的清香,他闭上眼睛慢吞吞道,“不怎么了。”

“就是不喜欢他。”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牙齿就已经叼住了温玖的脖子,用着细细软软的力道轻轻的磨。


第78章

温玖给他咬的不由自主的往后缩起了身子,嘴里面轻轻的发出了‘唉唉’的叫声。

一开始还有点疼,等到那块ròu被贺兰枢叼着时间长了,好像又没什么感觉了。

温玖十分无奈的觉得那一小块经常被贺兰枢摧残的皮肤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就该变成比钢铁侠还要坚硬的铜墙铁壁了。

他也没让贺兰枢起来,一直等到他咬够了抬起头,被口水沾湿的皮肤终于接触到了空气的一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凉意的时候,温玖才缩了缩脖子。

贺兰枢看上去心qíng终于是好了,他施施然的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温玖脖子上面那一块被他吮吸的通红的皮肤,十分大度的拍了拍他的腿把人放了下去,“去叫外卖吧。”

说着,他把钱包还递给了温玖。

温玖捧着那个十分低调的黑色皮夹默默无语,觉得自己和贺兰枢刚才的行径就好像是餍足的嫖.客和十分憋屈着被嫖的人。

快递来的十分迅速,温玖等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楼下,温玖拿着钱包下去签收的时候,顺带的又看到了正憋屈的不停地在喝咖啡的孙坚。

他的脸色已经快要和咖啡同一个颜色了,丑的要命,大概在他过往三十年的生涯之中也没遇到过谁敢这么对待他,心qíng可见一斑。

这一次,他再看见温玖下来的时候就没有再主动上去了,只是视线却还是一直紧紧的盯着他,温玖回到电梯门旁站定的时候,察觉到了有一抹极其讨人厌的视线一直紧紧的盯着他,却没有转过头——难怪贺兰枢闹脾气,温玖也觉得自己的脾气快要上来了。

他心qíng不怎么美丽的上了楼,外卖颇有些重量——在吃的这方面,贺兰枢是绝对不会妥协的,叫来的饭里面起码有四菜一汤两份饭。

贺兰枢还在电脑前面坐着,脊背笔直,一点都没有时下年轻人病怏怏的样子,趴在电脑前面就像是一个没有脊骨的软体动物,时不时的他会用左手在键盘上敲一点东西,基本处于盲打状态,手速快的比温玖双手双脚一起上阵都要来得快一点。

他感叹了一下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又笑嘻嘻的想起了这是他们家的人,把饭菜都摆好了之后才扭头喊了一声,“吃饭啦。”

贺兰枢应了一声,没犹豫的就直接关上了电脑。

他去洗了洗手之后过来,温玖正盘着腿坐在地毯上面正抱着盛米饭的盒子慢吞吞的吃,有一下没一下的戳戳放在他手边的平板电脑,玩着他刚发现的那一款卡牌游戏。

“对了,孙坚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温玖慢吞吞的扒了一口米饭,抬头的时候和贺兰枢盯着平板的实现对上,讪笑两声之后把平板给关了。

贺兰枢这才收回了视线,挖了一口米,“孙坚太冒失,急于做些成绩,却抢了周家的路。周家和咱们家的来往比孙家要密切的多,我就给了他一点教训。”

温玖冷不丁的被贺兰枢说的咱们家给说的楞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咬着筷子吭吭哧哧的笑了出来,夹了一块贺兰枢最不喜欢的香菇塞到嘴里嚼了嚼,就着米饭囫囵的给吞了下去,“这生意和温家也有关系的吧?”

“嗯,温家掺了一部分股。”贺兰枢摸摸下巴,眼神不明的看着温玖,“孙坚倒是下了功夫,你爸只需要签个字,让你和他一起吃了两顿饭,就可以在家里直接拿收成了。”

温玖极其自然的无视了贺兰枢说的自己和孙坚吃了两顿饭的话,面无表qíng的转移了话题,“可是我看我爸的心qíng好像也不怎么轻松。”

第一次吃饭的时候,他们应该还没有签下来合同,属于温建国单方面的倒贴请求,但是那一顿饭之后,温建国应该和孙坚签过和同了,所以他也算是轻松了一阵子。

只是回到了第二次吃饭的那一天,温玖眯着眼睛想了想,拇指在下巴擦了一下,温建国毕竟是签了这么大的一个单子,心里肯定惶恐,孙坚只要是稍微能透露出一丁点的口风出去,就足够让温建国提心吊胆半天的了。

然后温建国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又在他们宿舍的楼下等他,之后和李美梅一起找自己吃饭,态度还这么奇奇怪怪的。

“他在我这里讨不到好处,自然要找个地方去找存在。”贺兰枢随意的笑了笑,一点意义都没有。

温玖了然,心里其实还是不太懂得孙坚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吃完了反之后有点犯困,贺兰枢又在这陪着他待了一会儿,才下楼去处理孙坚了。

温玖qiáng撑着过了‘饭后半小时’才躺在沙发上面睡了一会儿。他被手机铃声震醒的时候看了一下,居然是张凯歌的。

他们平时其实联系的也不多,但是就是有那种人,哪怕你几年没有联系过,再见的时候关系也好的的不得了,一点生疏都没有。

温玖揉着眼睛坐起来,盖在他身上的薄被顺着滑到了腰间,上面是个短信,过几天是严郎生日,问他想怎么安排的。

温玖一愣,这才想起来还真是。

严郎是开chūn的生日,过几天就是了,他这一段因为林翠华的事qíng给弄的晕头转向的,居然没想起来——显然严郎那个没心没肺的自己都没想到。

温玖想了想,“今晚上回学校咱们一起去吃顿饭,顺便也商量商量。”

严郎的生日其实分两个场次,一是对外举办的生日宴,一是在他们的小宿舍内四个人一起吃顿饭,或是火锅,或是撸串。

这个时候,就连不怎么喝酒的温玖也会喝上一点酒,其他三个人也照顾,并不勉qiáng他。

只是今年余典不在,严郎的xing质肯定要大打折扣,何况他就快要毕业了,即将面临的,最大的就是来自于家庭的压力。

温玖自己想着都头疼,发现有一个贺兰枢在,自己简直是什么都不用cao心了。

温家的家产和事业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李美梅整天机关算尽的想要把他和温夏名下属于姜临雪的那份身后遗产给算计走,可到头来还是一直不疼不痒的。

温建国对他们姐弟俩不闻不问这么多年,但是李美梅却好像是顾忌着什么一样的,从来没有什么大动作。

*

一晃数日,严郎的生日转眼间就到了。他一提起那个让他牙疼的不行的生日宴就觉得倒胃口,问了温玖和张凯歌的意思之后,也还是给了他们一人一份请帖。

“你们来不来都随便。”严郎生无可恋的趴在桌子上,电脑开着,排热口还有着轻微的声响,他的脸直接砸在键盘上,完全不管电脑屏幕上面被他的脸压出来的一串数字。

温玖回头拿纸的时候看了一眼,一扫就看到了严郎电脑屏幕上面属于余典的聊天窗口,顿时瞪大了眼睛,走过去戳了戳他的肩膀。

“gān啥?”严郎半死不活的甩了甩胳膊,脸上印上了几个键盘印。

温玖指了指电脑屏幕。

严郎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凑巧看到了一群已经发送过去且无法撤回的毫无意义的字母、符号和数字的组合体。

严郎:“……”

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摇了摇头,自嘲一笑,“算了,反正他也不会看。”

温玖一愣,看着上面展现出来的一点属于严郎的聊天记录,面色一瞬间有些复杂。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严郎随意摆了摆手,拍了拍脸,继续重温起宫老先生的课程。

张凯歌和温玖对视一眼,彼此耸耸肩,自顾自的去做自己的事qíng了。

他们在宿舍也待不了多久,下午就要去上课,过一会儿就要走了。

温玖在这也没事gān,gān脆打算先走去占个位置,却在宿舍楼下碰到了周放。

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算是多差,顶多算是也点头之jiāo,温玖冲着他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收拾了一下书就打算走,刚走了两步,就被周放从后面叫住了。

“有事吗?”温玖顶着太阳回头,左右看了看,找了一个有树荫的地方站住了。

周放犹犹豫豫的往这边走了点,站在温玖面前两米远的地方和他面对面的说,“我就是想问问,我姑姑怎么样了?”

他姑姑?

那就是周漫柔了?

温玖对这些亲戚辈分之间要怎么称呼的一向不怎么敏感,想了一会儿才在近亲之间拗过来了一个圈,反应过来了那是小学生都朗朗上口的一句歌词儿‘爸爸的姐姐叫什么’的那个姑姑。

他这么突兀的一句让温玖有些愣神,忍着把那句‘你不会自己去看’给憋了回去,回了一句,“挺好的。”

前几天还有功夫和温夏一起在淘贝上面又给他和贺兰枢买了一堆的qíng侣袜子……

温玖的脚指头在鞋子里面动了动,像是得了脚气一样的有些不自在。

袜子要是纯色或是简单的拼色也就算了,还偏偏是卡通的。他穿着也都算了……偏偏贺兰枢也一脸正直的给穿上了。

想起今天早上起chuáng的那一幕,温玖突然觉得有点辣眼睛。

——贺兰枢依然是平常时间起的chuáng,可是他不知道是哪根筋抽错了,也一起睁开了眼睛,还特别生龙活虎的下楼准备了早饭。

虽然是最简单的牛奶面包,但是好歹能凑合一下,只可惜回房的时候就看见贺兰枢一脸严肃的坐在chuáng边正穿着喜气洋洋的袜子把脚塞到了拖鞋里面。之后还非要bī着他也一起穿上。

温玖的思绪神游回来,gān咳一声,没心思去猜测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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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杂的周放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还要去占座位,先走了。”

周放没喊他,站在原地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良久才垂下了脑袋,失魂落魄的回了宿舍。

严郎生日那天温玖果然没有去,其实与其说是生日,倒不如说是年轻一辈的相亲宴会。

只不过印象之中肯定男女老少界限分明,谈生意的,带着儿子女儿试探着相亲的数不胜数,他作为一个已婚男人,自然没必要去凑这份热闹。

虽然严郎自己说过不用他俩去,但是温玖和张凯歌一个人都不去之后,严郎也还是心塞的不能自己,僵硬的爬上了来接他的车。

*

温玖要去监狱的事已经和贺兰枢说过了,今天就知会了他一声之后就走了。

王大chūn依然按照惯例送他——从上一次医院回来至今已经快要两个月,温玖都没有再去见过一次林翠华。

市中心监狱旁边还有不少的居民区,但是都隔得比较远,起码有好几条街,温玖其实挺好奇监狱为什么不给建立在郊外——人迹罕至的地方,想跑只能靠两条腿,没有车子也不认路,跑都没地方跑嘛。

监狱这里温玖一点都不熟,贺兰枢其实早就已经打点过了,但是温玖还是晕头转向的。

他被一个穿着制服,身上佩带着警棍和枪支的警察给带到了接见室,王大chūn被隔在外面等着,正透过窗户往里面看。

温玖坐在椅子上面等了一会儿,才看到了一个垂着头,却挺着脊背的男人被两个协警给带了进来。

他的手上带着手铐,脚上也带着链子,温玖粗略的扫了一眼,不由自主的坐的端正了一些。

这个人入狱的时候才十三岁,他的这一生,毁在了沾染了赌博和毒瘾的父亲以及被金钱和家庭压垮,最后选择了绝路的母亲身上。

孙健康坐在椅子上面,后面的协警给他解开了手铐。

他这才抬起头,好奇的打量了一下温玖,两相沉默之下,温玖率先开了口,“你好。”

“你是……”孙健康迟疑的问了一句,现在的接见室很先进,他不需要手拿着上面的电话,两方也可以互相听到声音。

中间隔了一个玻璃屏幕,虽然每天都会有人固定的擦洗,但是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还是有了不少的划痕,玻璃也有些发huáng,充斥着一股老旧的感觉。

温玖抿唇一笑,双手放到了案台上面——他们谈话的时候并没有人监听,贺兰枢应该早就打好了关系,此刻他这边和孙健康那边,甚至都没有旁听的协警。

“我叫做温玖。”他看着孙健康的眼睛,“你应该记得我的名字。”

“温玖……”孙健康疑惑的念了一声,这个名字在他唇边转了几下,然后他慢慢的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温玖道,“你是温玖?!”

温玖闻言轻轻的叹了口气,“是我。”

孙健康现在也不过三十岁的年纪,监狱有针对于未成年人的教育机构,每年也总有义务劳动。孙健康的履历贺兰枢前不久曾经调出来查看过——他的个人履历上面很gān净,那一场可怖的杀人案件虽然是通过‘口头’安在了他的头上,但是毕竟不可能落实。

嫌犯早就已经被执行了死刑,而孙健康却一直都没有被放出去。

他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用来挟制林翠华。

温玖随即笑了笑,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个酒窝。

他毕竟上辈子接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最后自己到底有没有痊愈他是不知道,但是谈话的方式和方法,久而久之的,他却学到了不少。

孙健康果然一开始紧绷的神色放松下来了一些,他看着温玖的目光也软化了一点,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亲近,“原来是你啊,我记得,我最后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才四岁。”

温玖闻言也笑着点点头,就像是一个特意来和孙健康话家常的老朋友,不着痕迹的带入了他想要了解的话题:“林阿姨最近有没有来看过你?”

这话像是终于戳到了孙健康的死xué,他的脸突然的一白,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糙一样的,双手拍在了玻璃上面,恳切道,“你见到过我妈吗?她、他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来看过我了。”

其实最开始,林翠华也是一年只能来看他两次的。他也一直不怎么担心,因为次数少,林翠华也从来都没有迟到过。可最近这几年,林翠华说她在b市安了家,而且距离这里很近,可以经常过来看自己。

他不知道监狱会见还有规定,他在监狱之中也没有狱友,当年和他一起上课的那些人随着关押的时间临近也一*被换了出去,他在监狱之中也渐渐的习惯了这种淘米一样的生活方式。

林翠华一直保持着每个月来看他两次的频率,可是她从上一次到这里来之后,已经快要三个月都没有来过了。

孙健康担心,他很害怕,但是他却无能为力。

他进来的时候只有十二三岁,善恶都尚且没能够分清楚,只知道自己以后可能要在监狱里面过一辈子。

那个时候他还害怕过、哭泣过,可呆的久了,他就发现,其实监狱里面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了。

他渐渐的熟悉了下来,甚至有狱友说等出去了之后会想办法把他也给弄出去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拒绝。

他已经习惯了监狱里的生活模式,即便是真的出去到了社会上,恐怕没有再几个十年的洗礼,他也很难能够生存的下去。

可是同时他又很渴望外面的生活,更加渴望每一次和林翠华见面的机会。

温玖听到之后恰到好处的惊讶了一下,随后懊恼的一拍头,“我差点忘了,阿姨出了车祸,骨折进医院了。”

孙健康脸顿时变了,追着温玖一连声的问。

温玖好脾气的一一全都回答了,把孙健康都安抚了下来之后,才道,“谁能想到当年会出这么大的事故呢。”

对,一直到现在,孙健康都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曾经做了什么事qíng,直到他现在三十岁,都以为他母亲也是那次车祸之中受害的可怜人。

闻言,孙健康的脸色也耷拉了下去,失魂落魄的道,“我记得,我妈那天跟我说,有个人和她做了一笔生意,只要过了我生日的那一天,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去过好日子了……我爸的赌债可以还清,他和我妈可以离婚,我跟着我妈,以后再也不用害怕每天挨打挨饿了。”

温玖一震,“你生日的那一天?”

“对。”孙健康点了点头,“算起来也快了,就是四月七号。”

四月七号,也就是那一场车祸的时间。

当年的事qíng,果然也是有人在背后致使林翠华,让她拿了钱之后把自己丢到山路上,或是别的什么地方的。

事qíng说到这里,真相其实已经呼之yù出了——温玖深呼吸了一口气,揉了揉额头,和孙健康又说了一些别的什么,就起身离开了。

王大chūn一直踩着个凳子凑在门上的小窗户口往里看,毕竟他们来的时候是上头打过招呼的,让他们一切随便,就权当做是没看到过他们的人一样的对待就行。

在旁边看守的俩人和王大chūn估计也是认识,都是一副看上去十分惨不忍睹的样子,见王大chūn终于从椅子上下来,还嫌弃的瞅了瞅被他踩出了两个鞋印的椅子——穿的人模狗养的,怎么还这么粗鲁呢?

王大chūn理都不理他们,自顾自的跟在温玖后头把人给安安稳稳的送了出去,看见外面的天之后才出了口气,擦了一把汗,看着后面压抑的灰色墙面,“这里面待着还真是够亚人的……”

温玖也点点头,怅然的叹了口气,和孙健康不知不觉得聊了三个多小时,他倒是说的挺开心的,可是温玖一直qiáng打着jīng神引着他按照自己的话题说,嗓子又快要冒烟,此刻嘴巴上面都起了一层皮,渴的不得了。

他坐上车之后就拧开了后座上来的时候被贺兰枢丢给他的一瓶水,温热的正好解渴,他咕咚咚的灌了好几口,喘了几口气才算是缓过来了一点,拧上瓶口闭上眼睛就倒在了后车座上。

“直接回家吧。”温玖觉得这会儿累的连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了,他努力的撑起来往里挪了一点,王大chūn把车门关上,从前面绕了进去。

*

家里没有人,连狗毛都没有——今天是二胖和大huáng例行去医院打疫苗和去美容店做造型、清理的日子。

温玖毫无形象的一进门就趴到了沙发上面,昏昏沉沉的直接就睡了过去。

他醒来的时候还是被二胖的大舌头给舔醒的,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二胖正哼叽叽的要往他怀里钻,温玖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嗓子gān疼,他不想说话,给二胖和大huáng各自都腾了一个地方。

上了沙发的二胖翻身做主人,瞅准了贺兰枢不在家,一下子开始拱来拱去的撒欢,抱枕被它滚到地上了好几个。

温玖伸手捞过一个顺手抱在了自己怀里,桌子上面的水杯里面还剩了点水,他看了半天,先抿了一口,早就已经冰凉了。

这样的水入口也是刺激喉咙,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去接了水。

他算是知道心理医生的价格为什么会这么高了——他这还只是和人家闲聊,心理医生还得是有目的xing的,不能让人家察觉的给人家治疗。

啧,想着就可怕,也不知道贺兰枢当时是怎么修的心理学。

温玖咕咚咚又是几口灌下去,喝的急了,水噎了一下,顿时疼的脸都给皱起来了。

不过这一下他也是突然想起来了,和查理院长约定的时间也就在中秋,虽然时间还早,但是也已经可以准备准备了。

温玖摸摸下巴,虽然他突然觉得好像是没什么必要再请院长过来他就已经间歇xing的自我痊愈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看看比较好。

*

时隔两个月——温建国再找自己吃饭的时候,温玖其实没多惊讶。

他惊讶的点在于,温建国还同时请了贺兰枢。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贺兰枢正面对面的让温玖给他系领带。

他站在chuáng边,温玖跪在chuáng上,头正好到贺兰枢的胸口,仔仔细细的给他扣下了最后一个暗扣之后,拿起了一边的手机,“喏,我爸发来的,今天中午在别鹤楼。”

“别鹤楼?”贺兰枢一挑眉,把手机递回去给了温玖。

温玖郁闷的一点头,他其实本来是想当作没看到这条短信的,但是以温建国的xing子,他超过一天不回复信息,第二天的同一时间他就会给自己再打过来电话。

如果他连电话也不接,他完全相信温建国会直接上门来找他。

“什么时候去?”贺兰枢整理了一下袖口,一身的西装配着个居家凉拖鞋,搭配新奇,一只脚还骚包的站在阳光的fèng隙中,温玖没忍住给他拍了张照。

“星期天吧。”温玖也没看清楚事件,“你那天有事没有?”

“下午没事。”贺兰枢算了一下行程,“上午有一个国际会议要开。”

温玖顿时jīng神了,“和m国的吗?”

“嗯。”贺兰枢点了点头,笑道,“那天上午你跟我一起去公司,夏佑要和你说话。”

“夏佑?”温玖笑弯了眼睛,“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左溪和尤北也一起去了m国陪他们以防万一。”贺兰枢的话音一顿,“手术时间定在了明年七月份。”

“这么快啊?”温玖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确实是挺快的。

贺兰枢眯起眼睛,一手扣着手腕上的袖扣一边转过身,看着温玖皮笑ròu不笑得道,“我听说,你在m国特意背着我去找莫医生检测了血液融合度?”

温玖脸上的笑容一僵,立马就心虚了。

“这不是没过吗……”温玖小声说着,其实血液匹配程度是达标了的,不达标的是他的身体。

他贫血。

真残忍的三个字,温玖捂着脸,那几天也可能是因为刚到m国不适应,他连饭都没有什么胃口吃,所以身体一直就不太好。

现在回了国之后,他立马就活蹦乱跳得了。

他之前也去义务中心献过血,是经过重重检查的,所以健康方面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贺兰枢倒也不是生气,如果夏佑和尚左手术真的出现什么意外,就算是温玖身体再差,在他自己死不了的qíng况之下,温玖都会毫不犹豫的让他们抽出最大限额的血量。

“别瞎cao心。”贺兰枢揉了揉他的脑袋,“莫医生敢把时间定在明年,一定是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温玖这才点点头,“你说莫医生和张伯母现在和夏佑他们是怎么相处的呢?”

夏佑和尚左其实是莫策医生的孩子,但是尤北和左溪的父母却在那一场车祸中不幸身亡,虽然关系依然亲近,但是自己的父母终归是不在了。

“这件事qíng,莫医生打算实话实说。”贺兰枢道。

这件事qíng莫策医生和苏秦一家人曾经商量过,他们两个十分感激苏秦一家对于夏佑四个孩子这么多年的资助和培养,这不仅仅是单纯的金钱,而是在他们缺席的这十几年的生涯之中,给予这四个孩子了一种名为家庭的温暖。

温玖想想也是。

夏佑他们四个是很聪明的人,他们聪明的程度甚至可以称之为天才。他们刚过了十八岁生日,已经是成年可以独立思考的人,瞒着他们并没有一丁点的好处,还不如实话实说。

当年的事故是一场意外,他们没有抛弃他们的父母,反而他们也在不停地寻找了他们十几年,兜兜转转之下,能够在b市重新相遇,也一定是属于他们之间的缘分。

“好了,在家乖乖的。”贺兰枢拍了拍温玖的头,转身走了。

被留在chuáng上的温玖一脸懵bī,等二胖又吐着舌头跑过来要上chuáng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这一幕幕的简直是越来越奇怪了!

他怀疑贺兰枢绝对有什么养成的癖好,最近总是有把他当小孩儿哄的架势啊……

*

别鹤楼并不出名,但是饭菜的味道好吃,有一种家常的感觉,也算得上是一个平价饭店,甚至价格还要便宜上一些。

主要原因是别鹤楼附近是一家jīng神病院,这是b市几家jīng神病院其中的一家,院长听说姓刘,名字还叫刘大真,配上jīng神病院的名字,多少都有些奇怪——就好像是疯子永远都说自己不是疯子一样。

虽然这里安全隐患比一般的小区要大,但是这附近也有不少的住宅区,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的老人也有,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故。

温玖和贺兰枢穿的也比较随意,只是贺兰枢依然是习惯了常年一身西装,就算是休闲种类的,在他身上套着也会莫名的出现一种严肃感。

他们来的时候是提前了半个小时来的,但是温建国来的比他们还要早,温玖站在门口和贺兰枢对视了一眼,前后进去了。

温建国也没有多余的话,就像是真的寻常百姓家里面岳父请女婿吃饭一样,一顿饭吃的默不作声的。

菜单刚拿上来的时候,温建国把菜单递给他们,自己出去上了厕所。

温玖趁着这一会儿赶紧和贺兰枢小声jiāo代了几句话,“阿枢,等会我爸要是动起手来,你悠着点,把他给制住就行了。”

正在看菜单的贺兰枢一脸严肃认真。

温玖摸摸鼻子,“他最近的脾气变得特别反复无常的,上一秒还都笑呵呵的,下一秒就能抄着筷子想把人给戳死。”

贺兰枢这才扫了他一眼,把菜单递给服务员,“需要我讨好他?”

“……也不用。”温玖回顾了一下,其实一直到现在,贺兰枢都没叫过温建国尊称,他们大多数时间下都没有什么jiāo流,即便是有jiāo流,在贺兰枢引导下,温建国也永远都是先开口的那个。

温玖看贺兰枢给他倒水,突然笑了一下,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再说了,就算是你叫他爸,他敢答应吗?”

贺兰枢的动作一顿,不说话了。

他们在这里坐了没一会儿,温建国就回来了,外面晴空高照的,他身上出了不少的汗,也不知道是不是跑得太急了,脸色红的像是充了血一样。

温玖见他这样子,多嘴问了一句,“爸,您身体没事儿吧?”

“啊?”温建国抬头的动作有一瞬间的茫然,旋即就反映了过来,连忙摇了摇头,拿一边的纸巾擦了擦额头上源源不断冒出来的汗珠,“没事、没事!”

他好像有点激动,夹菜的手又缩了回去,换上了另外一双公筷,给温玖夹了一筷子他平时吃的最多的蔬菜。

温玖下意识的一愣,倒是也没有躲开,接过之后却也没有吃,和一堆别的菜放在一边,像是屯粮食一样的进军到了下一个菜上面继续往盘子里面夹。

桌上只余下碗筷偶尔会发出的声音,贺兰枢时不时的给温玖夹菜,温玖直接扭头吃到自己嘴里。

一开始他还有些顾虑,后来却一点都不在意了,gān脆吃自己的。

温建国一直埋头吃,一句话都不说,直到要结账的时候,他才抢在贺兰枢前面去付了账。

头一次和温建国同桌吃饭吃的肚子滚圆的温玖捧着肚子倒在了贺兰枢身上,哼哼唧唧的酝酿了半天,打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嗝。

贺兰枢闷笑,给他揉了揉肚子,温玖看着温建国走过来,站直了一点。

温建国过来好像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站在原地紧张的搓了搓手,又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这、你们怎么回去?”

“司机在外面等着。”贺兰枢主动接了口,“不然我让他把您先送回去?”

“不、不用不用。”温建国连忙摆手,一句话也没多说,在原地踟蹰一下,“我自己回去,车就在那边。”

他走的时候回头又看了温玖两眼,透过车窗冲他招了招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开心和晚辈告别的父亲。

温玖看着他艰难的钻到了驾驶座,闹不太明白他想gān什么,迷茫的看向了贺兰枢。

贺兰枢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温建国驾车离开的方向,揽住了温玖的腰,“散散步?”

吃完饭之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现在天黑的时间越来越晚,彩霞弥漫了整个天空,由于今天是个大晴天,天边一线红霞混杂着卷云一片片的舒展开来,十分的好看。

绚烂的红色和huáng色褪去之后慢慢的变成了蓝灰色,天空慢慢的变黑了下去,最后和无边的夜色融为一体。

温玖和贺兰枢慢吞吞的走在路上,去旁边的公园走了几圈,温玖看着广场上面出来了一些纳凉的老人,又看了看他和贺兰枢这样的状态,想了一会儿,扑哧一笑,“阿枢,你说咱们老的时候,会不会也搬着一个凳子,手里拿着把蒲扇坐在树底下乘凉?”

贺兰枢认真的想了想,“不会。”

“为什么?”温玖好奇的歪过头,眼睛在路灯下闪烁着亮光。

贺兰枢一点都不为所动,面无表qíng的戳了戳他笑的撸出来了一个酒窝的脸颊,“你会抱着一只狗缩在沙发上面,可能会捧着一袋零食,盖着被子chuī着空调看你喜欢的电影或是动画片。”

温玖……他居然觉得自己根本就无言以对。

不过其实想想,不管是以什么方式生活,好像只要有贺兰枢在身边,那都是可以的。

温玖歪着脑袋笑,慢慢的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贺兰枢那,挂在他身上不愿意在走路了。

贺兰枢直接把人抱起来,“回去?”

“嗯。”温玖晃着腿儿应了一声,摇头晃脑的也不担心自己会掉下去,“我猜那个时候你可能会一边嫌弃我,一边给我盖被子,顺带把够给挤下去,再把我的零食给没收了……”

说到最后,温玖自己笑了起来。

他笑着笑着,突然搂住了贺兰枢的脖子,在他下巴上面印下了一个大大的亲吻。

路灯的微光下,男人怀中抱着的人笑的开心非常,看着他,男人脸上也逐渐露出了一抹微笑,笑意直达眼底,温柔的几乎要让人直接溺死在其中去。


第79章

贺兰绍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主动联系过温玖了。

从上一次他给了贺兰绍做过了手脚的假名单之后,贺兰绍就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也没有暗地里面找他说什么话,明面儿上更是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温玖翻阅了一下手机的通话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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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最晚一次和贺兰绍通话,还是几个月以前,通话是贺兰绍主动打过来的,但是自己大概是没有接到。而等他看到的时候,又不想回过去,结果第二天他就忘记了,之后就彻底没有了联系。

一直到贺兰绍被贺兰枢关到了旧宅那个昏暗的房间里面几天,贺兰绍再出来之后,一改往日挑衅的样子,直到现在都处于一种‘隐形人’的状态,就算是在公司里面,温玖也很少能看到他了。

所以在这天,贺兰绍主动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温玖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贺兰枢,单独离开了家里。

贺兰枢一共雇了几个保镖温玖是不知道的,但是这些人一定都是在暗地里跟着,至少在家里附近,他们是不会靠近的。

温玖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自然也不可能甩的掉他们。

别墅区是根本就没有出租车的,温玖在门口走了一段路,还是认命的上了后面王大chūn开过来的车。

他坐在后座上面说了自己要去的地方,不吭声的抓起了手机——与其等到王大chūn把事qíng全都告诉贺兰枢,还不如他自己主动招认呢。

贺兰枢那边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温玖拿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到了地方之后就下了车。

这地方是个咖啡厅,里面的环境也还算是不错,包厢采用的也是半开放的布局,彼此之间相隔的也有成年人两步的距离,加上室内放着的轻音乐,彼此之间只要说话的声音不大,是听不到一些什么很隐秘的对话的。

而且这样的空间内也保证了某些场合之下出现争吵之后的安全xing。

温玖在一个角落里面看到了穿着休闲西装的贺兰绍,直接就走了过去。

贺兰绍一改往日的行头,和以前相比,他的行头已经‘朴素’的多了,温玖坐在他的对面,要了一杯美式咖啡。

“你这次找我……有事吗?”温玖仔细想了一下,确认他这一世并没有什么把柄落在贺兰绍的手上。

之前的那几份资料,甚至包括u盘,他都是在街上找的最普遍的牌子,更何况里面还放了病.毒,而且挑选的地方也都相对很私密,贺兰绍就算是想要追着蛛丝马迹找,都是没有可能xing的。

“没事就不想能找你了?”贺兰绍眼睛微微眯起,他的眼睛上挑,和贺兰枢的严肃不同,长得也不像是贺兰宗,也不知道是不是温玖听贺兰枢说了李美梅的妹妹——就是贺兰家的那个小三的缘故,所以隐隐约约间,居然觉得贺兰绍和李美梅有两三分的相似,尤其是他的眼睛。

温玖不打算搭理他这么一句话,沉默的抿了一口咖啡,咖啡很香,但同样也很苦,美式咖啡那种苦的就连舌根都开始散发出一种令人忍不住皱眉的味道涌上来的时候,温玖还是拿过了一边的水杯喝了几口,勉qiáng中和了一下嘴巴里面的苦味




贺兰枢这才收回了目光,漫不经心的道,“我和你姐姐离婚了。”

温玖一口水刚咽下去,没留心他的话,想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之后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这不可能!

温夏两个月之前是说过要和贺兰绍离婚的事qíng,协议书也已经起糙过了,甚至还给他看过。但是这并不代表,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贺兰绍就会妥协并且签署下那份协议!

签个字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可在那几秒钟背后,却还有更多的事qíng,更何况,温夏绝对不可能一点风头都不告诉他!

温玖脑海之中短短一瞬间就想清楚了这些事qíng,再看贺兰绍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带了一丝防备。

贺兰绍只是在来回的搅拌着咖啡,他一手拿着汤匙,另外一手不停地一会儿捏捏这个,捏捏那个。

桌子上面拜访在纸巾盒里面的纸巾被他拉出来了一团揉捏的不成样子,看着他这样,温玖慢慢的就松了一口气——贺兰绍在诈他。

“这怎么可能?”温玖不知道贺兰绍想知道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于是只能拿捏着话反问了一句可以涵盖极其广泛领域的话。

贺兰绍眯着眼睛看温玖,也不主动再继续说他和温夏之间的事qíng,转而说道,“你和贺兰枢这一段过的不错啊。”

温玖抿抿唇,慢慢笑了一下。

贺兰绍耸肩,随后转了一个话题,若有所指道,“我听说你姐姐最近经常出去逛街?”

“应该吧。”温玖一手捏着杯耳,另一手夹了两块方糖放进去。

美式咖啡加上奶糖之后显得不伦不类的,咖啡并不烫,糖加进去一时半会儿也化不开。温玖本来就不打算喝,只是用勺子时不时的追着那个越来越小的方糖慢慢搅拌。

贺兰绍轻轻一笑,又拐到了另外一个十分不着边际的话题上面,“你最近怎么样了?”

温玖闻言一皱眉,他闹不清楚贺兰绍这一会儿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从一开始就丢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重磅炸弹,现在说的话却又完全避开了那句核心意思。

“还好。”温玖看着咖啡从银色的汤匙上面一滴滴的滑落,速度慢慢的变慢,最后很久才能凝聚成一滴掉落在平静下去的咖啡里面,“快要毕业了,最近点忙。”

所以,他很忙,没什么事qíng的话他就想走了。

他说完这句话,抬头看向贺兰绍,话外的意思也显然是很明显了。

贺兰绍仿佛是没有听到一样,“我听说,前阵子你们宿舍有个人去了公司,半年多都爬上主管的位置了。”

去公司的人只有张凯歌一个人,温玖其实不太了解张凯歌的职位,但是贺兰绍还能这么轻描淡写的说,那么张凯歌的职位想来应该也不高。

他应该也不至于去找一个小主管出气,而即便是他真的做了什么,上面的人也大多都知道张凯歌有后台,而这个后台比起贺兰绍来说要硬很多。

会做人的也都会当作看不见,行事尽量给个方便,把那些得罪人的活随便塞给别人,自己躲在后面看戏。而不会做人的,大概也爬不到主管往上的地位了。

温玖听他说出张凯歌,脑子迅速的就理清楚了原因。

他和温夏离婚,又牵扯上了张凯歌——很明显,贺兰绍是想要在这里找突破口,想尽办法找出与他而言有利的一面。

他搅拌咖啡的动作一顿,抬头的时候面上就是那幅无懈可击的笑容,“对,是计算机系第一名,在公司gān了一段时间,业务能力也出众。”

他的话说的很官方,一点错处都没有,可这些话却没有一句是贺兰绍需要的。

一时之间,贺兰绍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他盯着温玖看了良久,像是突然发现在温玖身上已经找不到什么突破口了,这才yīnyīn的一笑,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一声再见都没有留下,直接走人了。

这破xing子上辈子他到底是眼瞎了才能把他认成了贺兰枢的?

温玖面对着已经冷下来的两杯咖啡,觉得有点牙疼。

身边站了一个人,温玖对着走到他身边想要结账的服务员抬头露出了一抹笑意,指着前面刚走过了两个桌子的贺兰绍,“麻烦让那位先生付钱,谢谢。”

服务员小姐顿时了然,视线在温玖和贺兰绍之间转了一个来回,光看着脸就已经把心给偏到了一边而去。

他重新拿起垫板和刷卡机,快跑了两步追上贺兰绍,在贺兰绍面无表qíng的神色下露出了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让贺兰绍结了账。

贺兰绍脸色冷硬,他在拐角处冷冰冰的扫了温玖一眼,鼻孔一下一下的出着气,转身走了。

服务员小姐在后面对他的背影九十度鞠躬,哪怕对方看不见,笑容也依然甜美,“先生慢走。”

温玖拍拍手,透过窗户看到贺兰枢上了车离开之后,这才背着手心qíng愉快的离开了。

*

苏秦消失了俩月,一开始一个月的假期一拖再拖,现在也算是终于销了假。

温玖在去贺兰枢办公室的路上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苏秦办公室,果然就看到了正捧着资料的苏秦,此刻正施施然的坐在办公椅上面喝茶。

在他面前有几个抱着资料的女xing职员,此刻被他撩拨的一个个都像是遇到了chūn天。

苏秦这人嘴巴巧,十足十的是个能哄人的专家,一开口能甜死人。

看到了温玖过来之后,苏秦三两下的把那些上班过来给他递资料,顺便忙里偷闲的职员们三两句话给打法了,这才笑嘻嘻的请温玖进去。

温玖让了路,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贺兰枢办公室,大门还关着。

其实因为贺兰枢办公室在苏秦办公室旁边的缘故,来找苏秦的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少了一大半,她们宁愿在苏秦下楼的时候多和他说会儿话,也不愿意上来顶着贺兰枢能冻死人的目光溜达。

等室内没有了人之后,温玖才慢吞吞的抬脚进去了。

他坐在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面,苏秦给他倒了杯水,十分骚包的还放了一包茶叶,温玖喝了一口,看着搬了个凳子坐在他对面的苏秦挑眉,“你的腿彻底没事了吧?”

“没事儿。”苏秦十分大度的一挥手,还特意动了两下腿证明给温玖看。

温玖观摩了一下,冷不丁的就伸出腿踹了他一脚。

撩拨不成反被踹的苏秦很委屈,他抬头小心的看了温玖一眼,低下头默默的装委屈,“温少,我这才刚一回来,您就给了我这么大份‘礼物’。”

屁的礼物。

温玖想起这么几次撞到苏秦之后他暗地里面翻给自己的白眼儿就觉得牙齿痒痒,他忍不住磨了磨牙,“我都没看出来,你这表演天赋也挺高啊。”

苏秦自知心虚,还没挺起来的胸又往回缩了点,gān咳一声道,“这不是职业病犯了……开个玩笑,温少,你在这歇着会儿,老板在开会,还没出来。”

“我知道。”温玖又喝了一口茶。

这杯茶来的简直太是时候了,和贺兰绍说话的时候他就嫌弃咖啡太苦,所以又吞了不少的甜点,腻味的反胃——只是不知道贺兰绍到底是怎么找到的那么家咖啡店,服务员的素质很好,环境也都不错,可就是吃的、喝的东西味道太差了。

还贵的出奇。

温玖一点都没有心理负担的做了点了一堆最贵的,最后还让贺兰绍付了钱的幼稚举动,看着苏秦半天,也不调侃了,“你怎么样了?”

苏秦嘻嘻哈哈的笑了一下,“一点事儿都没,温少,我不跟你闲聊了,出来偷了个闲,还得继续回去开会。”

他扬了一下手里的资料,转身走了。

温玖在他这里没有在贺兰枢办公室那么自在,苏秦离开之后没一会儿他也一起走了,桌面上还摊开着英语四级的试题和书,温玖看到的时候,下意识的升起了一阵抗拒反应,之后默默的拿起了笔,重新开始看了起来。

他们学校大四的时候已经没有英语这个科目了,他侥幸的躲过去了一年不必挂科,可惜一直到毕业都没考过英语四级的人……恐怕放眼望去,整个b大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人了。

温玖摸摸鼻子,qiáng忍着困意打了个哈欠,用笔尖挠了挠头,百无聊赖的翻到了下一页。

距离毕业已经没剩下多久了,温玖翻开了一下日历,退出之后点到了相册。

他的相册里面东西挺多,有网上存的图,也有手机拍的照片。

他和贺兰枢的合照挺少的,大多数都是偷拍——虽然贺兰枢本人十分上镜,而且镜头感也很qiáng,毕竟作为一个半公众人物,贺兰枢在媒体面前一向都是会被抓捕到的对象。

只是被抓拍到,但是能不能放得出来,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温玖听到开门的声音之后放下了手机,扭头没骨头一样的趴在了沙发上面,下巴枕在手背上,看到了贺兰枢之后,自己就先主动招认了,“贺兰绍今天去说了我姐姐和他离婚的事qíng。”

贺兰枢反手把门关上,点了点头,“然后呢?”

“他还想套我的话。”温玖嘀嘀咕咕的,“我都忘记问我姐了。”

“他们还没有离婚,律师还在做正式合同。”贺兰枢道,“这件事qíng没有这么快就了结,贺兰绍名下的财产并不多,和你姐姐离婚之后更是要被分走一大部分,他不可能会这么轻易放手。”

这件事qíng温玖早就想过了,闻言正好赶紧丢开了让他头疼不已的卷子,活动了一下刚拿了一会儿笔就开始不舒服的手腕,“我姐姐说,只要贺兰绍愿意放弃兰兰的抚养权和探视权,她宁愿把自己名下的该分到的全都让给贺兰绍。”

贺兰枢这一次没说什么,贺兰家名下百分之五的财产,比起温家乘以五十倍的都还要多出不少,能得到这么百分之五,贺兰绍接下来这辈子只要不太作死,也算是能安度晚年的,“还是当心一些。”

温玖点点头,乖巧的应了。

*

接下来的几天都挺风平làng静的,温玖整天就是上上课,回家了做一点图,再或者有空了去溜溜狗,也算是相对的清闲。

直到他在校门口碰到了蹲在那抽烟,像是等了挺长时间的温常的时候。

温玖正巧下课,正和严郎一起往宿舍走,看到温常的时候还以为是看错了,又扫了两眼才认出来。

温常打扮的样子中规中矩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歪歪扭扭的,但是也能看得出来像是‘正常人家的好孩子’那一类的了。

他的脸上不再画那些眼线,嘴巴、鼻子上面的各种类型的‘钉’也不见,只有左耳还意思xing的留下了一个蓝宝石的耳钉,那是温玖在他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

虽然宝石是真的宝石,但是成色其实并不怎么样,颜色也不很通透,掺杂着一点点杂色,只不过切割出来之后好看,温玖本来打算送给温夏当尾戒的,温常又喜欢,就gān脆给了温常。

他让严郎先走了。严郎对温玖这个二百五弟弟的态度也还不错,他猴jīng猴jīng的,自然看得出来温常是整个温家除了温夏之外对他最好的一个人,见温常只有一个人,就没多想,直接走人了。

温玖走过去的时候,温常隔了老远就已经发现了。

他虽然打扮的乖巧,但是神色焦躁,而且地上落满了一地的烟头,在发现温玖过来之后,就已经把烟头踩灭,主动离开了他制造的垃圾堆,走到了另外一个树坑。

“哥。”温常期期艾艾的叫了一声,这声音多少都有点心虚的样子。

温玖扫了他两眼,看了一下时间,把这个不省心的小兔崽子拎着去吃饭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找我了?”温玖皱了皱眉,温常的成绩不怎么好,考上的学校虽然也是在b市,但是和b大却相隔了十万八千里。学校的地点在郊区,开车最快也要两个小时。

温常倒是有驾照,车也有,但是他在学校住,来回并没有开过车。

他身上还带着个背包,跟着温玖到了饭店之后一言不发的,包也没放下。

温玖问他的话他没回答,拿过水先灌了两口,看样子是渴的不轻。

服务员上菜的时候外面出现了一些喧闹的声音,等到环境又再一次归于宁静,温常这才开了口,“哥……”

他叫完了一声之后就没了音,可怜巴巴的看着温玖。

温玖扫了他一眼,立马就无奈了——温常最会撒娇,自己从前能因为温常被温建国几次打的个半死的原因,不乏有自己纵容的成分在。

自己是包子,就怪不得狗惦记。

温玖在心里默念了两遍,一脸无可奈何的放下了筷子,“说吧,又怎么了?”

“……没事。”温常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龙虾放到面前的盘子里面,没说出口又把嘴巴给闭上了,委委屈屈的咬了一口,咽下去之后小声嘟囔道,“吃完我再告诉你。”

温玖翻了个白眼儿,一桌子菜他都是下意识的按照温常的喜好点的菜,他自己吃的也就两三样,他把那些菜都放到了自己面前,跟贺兰枢报备了一下之后才动筷子开始吃。

温常吃的速度比他快得多,温玖吃饭的时候要是不玩游戏、看电视的话也基本能控制在二十分钟内,在温常风卷残云似的吃完没多久,他就也放下了筷子。

“现在可以说了吧?”面前只剩下了一点汤,已经变得温热了,温玖又喝了几口,才满足的出了口气。

温常这才从他背着的包里面拿出了一叠白色的纸,递给温玖,“爸住院了。”

住院了?

温玖一愣,一时之间猜不到温建国会得什么病——他不爱惜身体,顿顿都是大鱼大ròu,和人应酬喝酒喝到吐也都是常事,温玖还小的时候,经常看见过温建国大半夜喝的烂醉的被他的助理给送回来。

“什么病?”温玖也没看那一叠纸,上面无外乎也就是温建国的病qíng,与其看那些绕来绕去的文字,还不如直接问温常。

“肝硬化……晚期。”温常艰难的说出口,打量了一下温玖,“还伴有中风。”

晚期?

温玖有一瞬间的迷茫过后,下意识的握住了双手,“医生怎么说?”

温常摇了摇头,态度已经挺明显了,“qíng况很不好。爸早就已经发病了,我妈之前劝他去过医院,他不肯去,上一次是在公司出现浑身抽搐之后晕过去被人送到医院,这才检查出来的。”

温玖沉默下来之后,室内一下子陷入了静谧。

温常坐了半天,才拿起了背包,对着温玖道,“我先走了,你、你要是有时间,可以找姐一起去医院看看爸。”

他说完,脚步在原地踩了两下,像是有些犹豫不决,好一会儿才真的离开。

温玖又一个人沉默的坐了很久,直到外面金灿灿的阳光掺杂上了微红的颜色,他才被一阵轻快的手机铃声震醒。

手机屏幕上面跳跃着‘事妈枢’三个字,温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接了电话,“阿枢?”

“下课没有。”

温玖一手抠着桌子上面jīng美的桌布,一边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我下午没有去上课。”

“温常来找我了。”他没有等到贺兰枢问,自己主动先开了口,“他说我爸住院了。”

“肝病?”贺兰枢反问了一下,温玖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你父亲的qíng绪有些奇怪。”贺兰枢道,“而且他饮食方面的问题很大,身体就是一个□□。”

他说完了病理之后沉默了一下,在电话里面对着温玖轻声道,“去看看他?”

温玖沉默了一瞬,下意识的有些抗拒。

他不知道温建国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体开始出现问题的,如果是两个月前——就在他开始找自己吃饭的那个时候,那就真的是很可笑了。

他被温建国当作是随时可以发泄的不会说话的布偶娃娃一样的‘弄活’到了成年,直到离开那个家都没有尝到一丁点的温qíng,温建国现在身体不好了,或者是快要不行了,才想起来还有他和温夏这么一双儿女。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温玖却一丁点都感动不起来。

“……我不想去。”温玖良久才叹息着一样说道,随后他静静的挂断了电话,结了账之后离开了饭店。

他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公司,就在饭店附近的小公园围绕着中央的景观散了一会儿步。

chūn日渐渐的暖和了起来,温玖也已经去掉了厚厚的外套和围巾、手套,改成了轻薄夹一点点棉的衣服。

广场上面有不少的老太太和大爷拿着扇子或是绫罗绸缎,因为运动的缘故穿的衣服都不多,有外套都放在一边的花坛边上,音乐在广场上响起,也不会扰了人。

他找了一个椅子坐在那,百无聊赖的又拿出了手机。他挂了电话之后,贺兰枢并没有再打过来,短信也没有发。温玖松了一口气。

温常留下的那份资料还是被温玖拿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下,上面有不少的专业术语,形容的病qíng他有挺多都看不懂。

这些资料全都是复印过来的,有些失真,他看了半天,也只看出来了一个大概。

温建国中风的根源在肝病,中风本来就难以治愈,加上肝硬化晚期,以他这样的身体素质,只能靠药物治疗养着,手术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他的中风征兆还算是早,并没有出现半身不遂、不能说话,嘴歪眼斜的症状,但是犹豫他本人脾气就不好,而且容易发火,所以病qíng一直都是反反复复的。

温玖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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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从过年那次回家的,或者是更早的时候,温建国就已经容易在bào怒之下开始打人,qíng绪一时好一时坏的,谁都摸不透。

可是家里面谁都没有多想,只以为他是单纯的脾气上来了而已,却没想到居然是因为病。

温玖最后又看了看手里的病单,双手握住了中间,慢慢的给撕掉了。

纸屑在他手里攥着,温玖看了一眼,就毫不留qíng的给扔到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盯了他很久的环卫工人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温玖双手cha在口袋里面,抬头看着城市之中一个星星都难以看到的天空。

夜风渐渐的起了,中午积攒的那么一丁点的热气还没有到夜晚降临就消散的一gān二净,公园晚上的人多,摆摊的人也都出来了。

他们或是推着油迹斑斑的推车,或是开着放满了水果的三轮,从学校门口转移到了另外一个人群聚集的地方去。

纳凉的老人在变冷之前就回了家,慢慢的,这里的声音变的更加的嘈杂,青少年们成群结队的从家里出来撒欢,广场上一下子就出现了不少嬉闹的声音。

温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身边坐下了一个人。

他头也不回的就知道坐下的人是贺兰枢,于是把头轻轻的靠到了他的肩膀上面,吸了吸鼻子道,“你说,我去不去医院啊?”

“你已经有答案了。”贺兰枢握着他的手暖了暖,温玖穿的不厚,晚风chuī到身上还掺杂着不少的冷意,这会儿他的手已经没什么温度了。

“在这坐了多久了?”贺兰枢把西装外套脱下来罩到了温玖身上,本来就因为换季的缘故,温玖的慢xing气管炎又有发作的迹象,这几天福伯和芹婶在家也一直给他炖着去火气的汤。

温玖摇了摇头,“忘记了。”

他又吸吸鼻子,身上没带纸,直接用手蹭了蹭,打了一个哈欠道,“回家吧。”

“嗯。”贺兰枢牵着他的手,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温玖垂着头,看着贺兰枢的影子在自己脚下,他像是踩出了乐趣一样的追着他的头踩,听着贺兰枢说,“我刚刚问了一下,你父亲的qíng况不容乐观,温常来找你的时候,他刚从急救病房出来。”

“嗯。”温玖晃着脑袋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贺兰枢给他打开车门,看着温玖低着脑袋看脚尖的标准姿势,“回头叫上你姐姐,一起去医院看看吧。”

温玖抬起头,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贺兰枢和他一起上了车,王大chūn启动了车子,一阵轻微的晃动之后渐渐归于平缓,“律师事务所的人刚才告诉我,温建国在一个月之前立了遗嘱,把他名下百分之四十的财产都平均分给了你和温夏。”

温玖突然短促的笑了一下,他没问贺兰枢原来是多少,想来也不会比百分之二十多。

“李美梅并没有任何继承遗产的立场,她和你父亲并没有领取结婚证,温常的户口虽然挂在温家,但李美梅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贺兰枢面色冷淡,他和温玖之间坐的很紧,彼此之间连手掌竖起都塞不进去。

此刻相贴的位置有源源不断的体温传来,贺兰枢解开了脖子上的领带,松了一口气。

这个消息对于温玖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的触动。

李美梅当年登堂入室的那种嚣张的样子,温夏每每提起都恨得咬牙切齿。

她可能不恨温建国,对于李美梅也更加的称不上恨——她恶心她。

不管温建国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和李美梅领取那个证件,但是不可否认的,李美梅也确实是以女主人的身份在温家耀武扬威了二十年。

想到这里,温玖撇撇嘴,完全卸下了身上的力道,整个人都缩到了贺兰枢身上。

贺兰枢往旁边挪了挪,整个人靠着车门坐好,温玖脱了鞋,舒舒服服的躺在他的腿上。

他眼睛半睁着,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贺兰枢腿上画着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形状的符号,贺兰枢的手就放在他的胳膊上面轻轻的拍着,一下一下的很轻柔。

他们两个到了家,温玖闻到了饭香味才觉得肚子已经饿的‘咕噜噜’的开始叫了。

大huáng和二胖亲亲热热的凑上来,挨个闻了一圈之后又屁颠颠的离开他们凑到了厨房门口,脖子伸的老长,在空中不停的嗅着,尾巴在后面来回的晃,速度快的像是装了一个大功率的电动马达。

温玖的心qíng莫名的就好了,他去洗漱完坐到了桌边,看着已经盛好了汤等着他开饭的贺兰枢,三两下的蹦过去,先夹了一筷子排骨:“福伯今天终于卤排骨啦……”

贺兰枢挑眉,“不能多吃。”

“嗯嗯嗯嗯。”温玖一边啃一边上下晃脑袋,吃了几块之后解了馋,就挑着脆骨吃了几块,笑嘻嘻的用油乎乎的嘴巴给了贺兰枢一个飞吻。

贺兰枢面无表qíng的受了,倒是福伯在一边乐的直笑。

果然让阿玖少爷不开心的事qíng就没有什么是一顿糖醋排骨解决不了的,如果一顿不行,那就两顿。

福伯对这句话深以为然,笑着离开去给早在一边等的都开始在地上打滚的二胖去准备饭了。

人吃的饭和狗狗的不一样,盐味太重,虽然一两顿饭不打紧,但是还是注意一些的好,谁都希望这两个小家伙可以无病无灾的活的好好的。

福伯才刚在厨房的地上敲了两下,二胖就一下‘狗打挺’的从地上蹦了起来,在地上打着滑的飞奔到了自己的小窝旁边,叼起饭盆儿就往厨房奔了过去,大huáng在它后面慢悠悠的跟着一起去了。

温玖看着它们一瞬间消失不见的影子,终于肯拿起纸擦了擦嘴巴,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养的是只哈士奇呢……”

说好的微笑的天使萨摩耶呢?

——那都是骗人的。

*

温玖洗完澡之后,下午有些yīn郁的心qíng也随着一起消失不见了,他扑到了chuáng上舒舒服服的打了个滚,抱着枕头蹭到了chuáng边上,用脚去勾贺兰枢的腿。

“别闹。”贺兰枢给了他个眼神儿,温玖笑嘻嘻的倒在chuáng上,翘着个二郎腿摸到了手机,拍了一张自己的腿部特写之后,特意选择了可以看到的人,然后才悠哉悠哉的发了一个重博。

玖玖玖玖玖玖玖玖玖:什么时候开始撩人的好?

他耳边听到了贺兰枢的手机发出了一声提示音,温玖闷笑着侧过身,悠哉悠哉的刷起了重博。

贺兰枢好像没有听到,温玖也不着急,他睡前有看手机的习惯,不管是看的多晚,只要能看到就行。

温玖笑眯眯的看完了一溜的宠物博主和搞笑视频,把裤腿挽到了小腿肚附近,就那么耷拉着拿出了一边的英语习题。

他报了今年的四级考试,考试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得抓紧背单词才行。

贺兰枢忙到了十点多才彻底解决,温玖余光看到了,却也没有什么动作,耳朵上cha着一根笔像是学习的很认真。

贺兰枢捏了捏鼻梁,起身去洗漱了。

等他出来的时候才拿起了放在chuáng边的手机,看完了消息之后才慢慢又放下了。

他神色不明的坐了一会儿,居然一言不发的躺下了。

温玖一愣——这剧qíng不太对劲儿啊。

他再也看不下去书了,把书合上之后随意的给丢到了chuáng头柜上面,眼珠子一转,在被子底下用脚轻轻的勾到了贺兰枢的小腿。

贺兰枢的眼睛闭着,呼吸均匀,也不知道是真的睡了还是假的装睡。

温玖嘟嘟嘴,整个腿都凑了上去,一手摸到了他胸前,咬着他的脸问了一声,“真的睡啦?”

他也没有了玩的xing质,郁闷的刚打算从他身上下去,贺兰枢整个人却突然覆盖到了他的身上,双手把他的手抓住按在了头顶,整个过程也就短短的几秒钟时间,而且双眼jīng神的不得了,一点的困意都没有。

温玖瞪大了眼睛,就见贺兰枢挑起嘴角,眯着眼睛笑了一下,居然有种说不出的邪气,“不是说要撩我吗?嗯?”

这最后的一个‘嗯’字直接在温玖锁骨上面发出的声音,温玖整个人一缩,脸立马就红了。

他无力的蹬了一下脚,脚趾勾起,腿在chuáng上无助的动了两下,双眼全是水光,“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你拿着我的手机玩的时候。”贺兰枢含含糊糊的说了一个大范围,一手压着温玖的手,另一手不知道是从哪摸出来了一条领带,把温玖的手腕捆上之后系到了chuáng头。

温玖整个人这下是全都bào露在了贺兰枢的视线之中,贺兰枢却突然离开了他,还有心思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睡袍,施施然的坐在他身边,“说吧,怎么撩?”

温玖气的差点哭出来,他掀起一脚就要踹人,十分轻松的被贺兰枢抓着握在了手里……还挠了挠他脚底板儿!

“你别、别挠了……”温玖眼角有了一滴眼泪,十分不争气的发现自己已经有了反应,贺兰枢就这么抓着他的脚看他,他就已经不行了。

温玖喘了口气,鼓起勇气用另外一只脚放在了贺兰枢那里轻轻的踩了踩,声音一下子弱了八个度,他不自在的扭了扭身体,“别玩了……”

贺兰枢的喉咙艰难的动了一下,双眼眯起,松开了温玖的脚,整个人覆了上去,在温玖的耳边喃喃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第80章

温玖得到的消息,温建国至少要在医院待两个多月。

前面两个星期他每天都要在检查之中度日,由于他的病qíng缘故,检查结果都是加快出来的,但即便是如此,化验也需要时间。

温玖一点都不忙着过去,他这段日子时不时的去老宅一趟,十分关心温夏和贺兰绍离婚的事qíng。

毕竟温夏上辈子的死是让他令他整个人都陷入低谷,最后一根把他压垮的稻糙。

兰兰慢慢的长大,已经可以自己慢腾腾的走路了,只是小孩子的腿软,就连上个楼都颤巍巍的,站不稳了就要摔一跤。

温玖深深记得上辈子兰兰那副‘皮猴’的样子,因此早就下定了决心,就算是兰兰最后变不成淑女,好歹也不能再像是上一世那样,七八岁了还穿了个因为爬墙开了裆的裤子满大街笑嘻嘻的乱跑了。

可惜他的决心是这么下的……奈何兰兰一直装傻不肯听,他们谁也都不舍得真正的去罚她,这小家伙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一眼睛没看到,立马就跑到二楼之后把楼梯当滑梯往下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滑。

“姐,要不等他快出院了再去吧?”温玖嘴巴里面叼了个橘子,反季节的东西吃的少,而且味道也不好,酸的不得了,他吃了两瓣就不想吃了。

温夏一点头,直接把在地上扭着要爬出去的兰兰给夹到腿中间,双手捏着她的脸给捏成了一个‘丑八怪’,一边笑咪咪的道,“好啊。”

她生了孩子之后,兰兰几乎就成为了她的一切。也就是因此,她更加的不懂得温建国到底是为什么才可以对于自己的孩子做到那种地步的。

温玖又在老宅玩了一会儿,也没有留下来吃午饭,就离开了。

今天下午,林翠华约了他见面。

那是一个很突兀的电话,他当时虽然是给林翠华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但是从那场车祸到现在已经过去快要三个月,天气也从初chūn成了酷暑,太阳十分耀武扬威的挂在天上,热度肆意的铺洒在地面上,路边的黑色车上也都能看到因为暑气而显得有些飘忽的画面,而林翠华却一直都没有联系过他。

他这期间断断续续的去找过孙健康几次,但是有用的消息知道的很少,孙健康被关进去的时候,也不过只有十三岁,如今过去了整整十九年,温玖也从四岁的孩子变成了二十三岁,即便小时候的事qíng他还记得一些东西,但是也模模糊糊的不清楚了。

他也算是想清楚了,林翠华现在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孙健康,虽然他的双腿已经废掉再也站不起来,而且在监狱之中度过了他这辈子最好的年华,但是她却依然想把她的儿子带出来。

在他去监狱找孙健康的时候,温玖曾经带了一些玩具过去。

都是最基本、最简单的玩具,九连环,积木……这些就连兰兰都已经玩腻了的东西,在孙健康手上,却被当作是宝贝一样的一直捧着。

温玖每每看到此也是暗叹了一声,可他却不知道幕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

他们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三点,温玖到的时候,林翠华还没有到。

他要了一杯奶茶等了一会儿,就听到了门口一声静默,林翠华穿着长及脚踝的裙子,身上还穿着薄薄的长外套,勉qiáng遮住了她一身的伤疤,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整张脸。

即便是如此,在她抬头的时候,温玖在这里也能听到来自于门口的窃窃私语。

他沉默着抿了口奶茶,看着林翠华恍若无睹的拄着拐杖艰难的走了过来。

“你的腿还没有好吗?”温玖看了一眼,她的腿上已经拆掉了石膏,那场车祸司机的速度也不快,所以并不严重,只是林翠华毕竟年纪大了,骨质脆弱,养起来也要久一点。

果然,林翠华摇了摇头,伸手抚了抚头发。温玖看得到她颈侧有汗水落下,想必在炎热的夏天里面还穿着长袖并不好受,她出了一身的汗,却不敢把落在脖子上面的头发给绑起来。

温玖渐渐沉默了下去,就听对面的林翠华突然抬起了脸,旋即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东西一样,又惊慌失措的垂下了头,“谢谢你没有告诉我儿子。”

“不用谢。”温玖抿抿唇,他不告诉孙健康,孙健康也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这个已经算是刑事案件了。

当时的案子被糙糙收尾,有很多事qíng都没有调查清楚。

他没有急着报案,也是顾虑着这个原因。林翠华不可能在孙健康还在牢里面的时候就主动招认,即便是再重新着手调查一次,这件事qíng的结果,也无非就是林翠华被安上绑架,惊慌失措之下发生了连环车祸的罪名而不了了之。

“我知道你想在我这得到什么。”林翠华双手捧着在她面前冰镇的柠檬水,杯壁上面的水珠顺着被子滑落浸染在她手上的红色伤疤,看起来就像是血迹一样的往下流。

温玖不着痕迹的挪开了视线,垂眸道,“我什么都没办法给你。”

“我没有别的要求,”林翠华双手紧紧的握着杯子,她的目光散发出了一种人处于绝望之中看到了希望之后的光芒,近乎有些疯狂的用她自己的身体抵住了桌子,“只要你能把我儿子从牢里带出来、带他出来,然后、然后把我名下所有财产全都jiāo给他,让他能安心活下去就行……”

温玖看着林翠华泛白了的骨节,“可以。”

林翠华舔了舔gān裂的嘴巴,大夏天里,她的脸色却很憔悴,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近乎有些腐朽的气息,她把吸管塞到嘴里,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重担一样的用力的大口喝了两下,这才缓过来了一点,生理xing的又吞咽了几下,几乎不可闻的道,“只要、只要你能把我儿子弄出来,那我什么都告诉你。”

温玖看着她的目光,良久才应道,“好。”

*

这件事qíng他一个人根本办不到——他认识的人里面,没有一个人能够和市局有直接的牵扯,想要找熟人去办这件事qíng,几乎是不可能的。

……最后他还是趁着晚上爬上了贺兰枢和他自己的chuáng。

“阿枢。”温玖腆着脸凑上去,十足的狗腿样,“我问你个事儿呗。”

“说。”贺兰枢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温玖,语气慢悠悠的,像是一只在等待鱼上钩的猫。

温玖一点都没察觉,“我今天去见了林翠华,你知道吗?”

“嗯。”贺兰枢随意发出了一个声音,温玖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那,你能不能想办法把孙健康从牢里弄出来?就两天就行。”

贺兰枢把目光投向他。

温玖抱着个抱枕坐了起来,脸色认真道,“其实我知道,你就算是直接把孙健康从监狱弄出来都是办得到的。但是这样一来,我怕林翠华会反悔。”

就像是上一世已经被判了死刑的严郎和余典,余典顶替了严郎在监狱待了那么久,最后还能成功的离开z国回到m国,这其中……温玖也是前不久才把贺兰枢和这整件事qíng联系在一起的。

严家虽然是做了珠宝生意起家,但是在国内的影响力却并不大,更何况根基不稳,而严郎更是一点要接管生意的念头都没有。

上一世的局面和现在远远不同——那个时候,严郎被判死刑的原因都是模糊被一笔带过的,严家求救无门,就连去看他一面都难。

也就是这个时候,温玖才察觉到,严家可能是得罪了谁,被人下了套子。

严斐为人一向小心,要算计他难得多,而严郎自然而然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了——何况他的老师,还是珠宝界内享誉盛名的宫老先生。

那一次之后,严家遭重挫,宫老先生伤心之下宣布隐退,这种qíng况之下,对于严郎的qíng况根本就无能为力。

而余典家族产业远在m国,即便余家伸手能挡住整个拉斯维加斯半边的天空,可在z国,总是鞭长莫及。

偏巧,贺兰宗在m国待了这么久,那之后,余典和严郎重新回到了m国,而余家名下的产业最后也不知道易手谁主。

事qíng一步步到了现在,温玖却一点点的摸清楚了。

贺兰家在这里面,只怕是占有了一个十分重要的角色。

“那你想怎么做?”贺兰枢翘着腿,把书合上,一手轻轻的敲打着膝盖,看着温玖的目光温和的就像是鼓励孩子的长辈。

温玖仔细想了想,“林翠华的目的,只是希望孙健康可以从监狱里出来,而最重要的,是她不希望孙健康知道她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不是她,另有其人。”贺兰枢纠正了温玖的一点语病,“但是她是最主要的帮凶。”

温玖点点头,不倒翁一样的摇晃着自己的身体,“我就想,周日的时候把孙健康带出去,和林翠华见上一面。这个地方,最好还是林翠华的家。”

温玖的想法很简单,他只需要给林翠华一个‘自己可以让孙健康出监狱’的信号,到了晚上,他再说现在缺乏证据让孙健康释放,需要把人再送回去就可了。

其实这里面的漏dòng很多,但是林翠华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她也只能相信他。

贺兰枢听完了之后,耸耸肩,不置可否的一点头,“好。”

温玖顿时笑眯了眼睛。

*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温玖甚至什么都没有做,每天只需要定时定点的在贺兰枢面前晃悠一圈询问一下进度就可以了。

这一周都下着雨,连绵不绝的,时而大时而小,暑气被雨水降去了不少,风起的时候,chuī在人身上还有些凉意。

温玖打算出去的时候穿了个薄外套,贺兰枢却突然说要跟着温玖一起去。

温玖有点茫然,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和贺兰枢肩并着肩的站在监狱大门口了。

这氛围有点奇怪……温玖gān咳一声,“你跟过去gān什么啊?”

贺兰枢一笑,没说什么,推着温玖往前走了。

因为有些事qíng,他需要看着林翠华,不能让她说出来。

贺兰枢垂下头,状似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手机,收回了之后三两步就跟上了温玖的步子。

他们是从另外一个小门出来的,孙健康的身上已经换上了便服,王大chūn在后面推着轮椅,温玖和贺兰枢就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他对于外面的一切都很好奇,却也压着没说什么话,只是久别之后再看到高高的灰墙之外的景色,孙健康一瞬间居然有些想哭的冲动。

明明前不久他才说,就算是以后一直在监狱里面过下去也没关系。可是他却忘记了,人是一个群居动物,在尝试到了外面的人qíng冷暖之后,谁又受到了在监狱里面那种日复一日,永远重复着同样的事qíng的生活呢。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孙健康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好奇的在车里面左右张望。

王大chūn看了一眼后视镜,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视线,对着孙健康笑了笑,“去你们家,林女士在家里等你。”

“我妈?!”孙健康有些惊喜,他无措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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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的狱警其实对他一直都不错,那些gān了几十年的,多多少少的也知道一些事qíng,有些人甚至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

他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被关进去,而且还并不是义务几年之后被放出去,反而是被关在了监狱里面的最里层。

监狱里面除了他的一份简单的资料之外,甚至都没有别的档案。老狱警知道他可能家里的得罪了人,却让这么小的孩子遭了罪,下意识的对他关照的就比较多。

今天早上他照常六点半起chuáng去洗漱,却被狱警直接带到了警务室换衣服,他还提心吊胆了一阵子,却发现狱警在门口的时候给他拆下了手铐,而在外面等着他的,是温玖和另外两个他不认识的人。

得知要回家的孙健康在惊喜过后,又突然有些紧张和惶恐。

他一路都有些忐忑,直到车子拐到了一个小区,他在楼下看到了像是特意打扮过的林翠华之后,这股紧张的qíng绪才稍微淡了一点。

林翠华站在楼道口没有出来,像是要躲避着外面那些人的视线一样。

温玖正下车要往前走,却被贺兰枢拉住了手,力道很大。

他被弄的有点疼,不由得就看了过去。却看见贺兰枢转头对着他笑了一下,另外一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

温玖一愣,下意识的想要扭头,却被贺兰枢放在他头上的那只手给挡住了,艰难的克制住了动作,他轻声的问道,“怎么了?”

贺兰枢对他一笑,放下了手,却还是站在车边,等着王大chūn把孙健康从车里抱下来之后才笑道,“没事。”

温玖抿抿唇,却不再继续往前走了。

王大chūn推着轮椅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整个人都挡在了温玖面前,他和贺兰枢、温玖之间保留着两步远的距离,一直到了林翠华面前,才憨厚的笑了一下,“林女士,别站在这说了,雨这么大,怪淋人的。”

林翠华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坐在轮椅之中,被王大chūn撑起的伞挡在下面的孙健康,双眼突然一红,匆匆转身抹了一把脸,“我、我这就带你们上去。”

王大chūn回头和贺兰枢对视了一眼,推着孙健康跟在了林翠华后面。

*

林翠华的家里面布置的十分的冷清,一点都没有一个家的感觉,但也看得出来是特意打扫过的,屋内十分的整洁,门口整整齐齐的摆放了四五双的拖鞋。

林翠华开了门之后直接进了卧室,温玖以为她是进去收拾自己,也就没有多想,跟在贺兰枢和王大chūn后面换上了鞋进去。

林翠华很快就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玖觉得她好像突然没有那么紧张的样子了,于是就和贺兰枢坐在了一边。

“林阿姨,孙大哥能在这待到明天中午,会有人把他送回去的。”温玖笑眯眯的说道,看着林翠华有些怅然的样子,又在这里坐一会儿,就把空间留给了他们母子两个人先回去了,期间王大chūn负责开车,贺兰枢又留了两个人在房门外面等着。

这个季节家里和外面的气温相差不大,只是刚进来的时候有些热,温玖把拉链拉开了一点,从冰箱拿出来了一瓶水,喝了两口嘟囔道,“我怎么感觉今天林翠华看着有点奇奇怪怪的呢。”

“你还是把人xing想的太单纯了,阿玖。”贺兰枢从后面揉了揉温玖的脑袋,见温玖不懂的把头扭过来,于是笑了一下,“你当我这一次是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

“为什么?”温玖下意识的跟着他的话反问了一遍。

贺兰枢拉着他上了楼,从书桌的抽屉里面拿出来了一叠照片,推了推鼻梁上面的眼睛。

温玖拿到照片的一瞬间,说不出是什么心qíng。既在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

“……还真的是李美梅啊。”他垂眸轻轻笑了一声。

她们谈话的环境挺隐蔽的,这些照片也是从很远的地方拍到的,已经尽可能的用技术过滤过了,看的也算是比较清楚。

照片的右下角有时间,正是他上一次在咖啡厅和林翠华见面的那一天的上午九点四十二分。

温玖跪在chuáng边,脚丫子晃了两下,心里奇异的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觉,“她们都说了什么?”

“不知道。”贺兰枢摇了摇头,“但是不难猜出来,林翠华大概是想在你和李美梅两方之间都下一个路子。”

“如果你今天不能把孙健康带到家里,那么她就会选择帮李美梅。”贺兰枢坐在chuáng边,目光扫了一眼那些照片。

温玖下意识的就联想到了今天下午贺兰枢和王大chūn不寻常的举动。

“她想做什么?”温玖攥紧了手里的照片。

“或许是把你杀了。”贺兰枢面无表qíng的敲了敲照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一点温度都没有,视线在温玖的脖子几经来回,随后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温玖的太阳xué,“温建国已经没有多久的日子好活了,你和温夏是温家除了温常之外拥有合法继承权的人,而且数量远比温常要多。”

所以李美梅就要借着林翠华的手除掉他?

温玖被李美梅这么没脑子同时又心狠手辣的举动给震惊了。

“你看出来林翠华下午要做什么了?”温玖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可却一点异常都没有发现。

“这两天下雨。”贺兰枢突然打开了窗户,细细的小雨随着风一起chuī到了窗台上面。温玖看了看,不知所以的点了点头,也一起走到了窗户边上。

贺兰枢扯了扯他的衣领,似笑非笑的,“天气变冷了,衣服穿的就厚了。尤其像是林翠华这个年纪,腿脚又不好的人,多穿一些,也都是很正常的。”

“你是说……”温玖慢慢的瞪大了眼睛。

贺兰枢一点头,胳膊支在窗户上,目光投向外面,“在一周前和你见完面之后,林翠华在她家附近的农贸市场买了一把刀刃长度十二厘米的刀。”

温玖脸色一白。

贺兰枢把头转向他,语气淡淡的,“如果你今天没有带着孙健康一起上门,她或许不会杀了你,但是在你进入她们家之后,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十二厘米?”温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腰。

十二厘米的长度,足够把他整个人给捅一个对穿了。

贺兰枢轻轻一叹,“以后这种事qíng,多长几个心眼,知道吗?”

温玖茫然的点点头,下意识的抓住了贺兰枢的手腕。

……他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林翠华会还对他做什么。

但是贺兰枢这么一说,他却又觉得一切居然这么的理所当然。

李美梅需要温家的财产,或许这些在温玖眼里一点都不重要,但是温家的那些钱,却足够李美梅挥霍完这辈子还有剩的。

她和温建国没有结婚证,不能分到他一毛钱的财产,而这个时候林翠华偏偏正好撞了上去,一切顺理成章。

她只需要告诉林翠华,当年是她把人送进监狱的,自然就可以把人给放出来这么一句话,就足够让林翠华再一次做出同样xing质的事qíng了。


第81章

“可是不对啊……”温玖喃喃自语道,“就算是现在的温家都没有那个能力能把一个大活人给弄到监狱里面二十年,何况是二十年前……?”

温玖隐约记得一点自己小时候的生活。

那个时候他们的家境好像并不好,住的地方也是一个十分平常的小住宅区,每天外面都会有吆喝叫卖的声音,早起有小贩在楼下支起摊子,卖饭的、煎饼的,五花八门。

温夏曾经告诉过他,在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父母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只是租住的小地方十分不安全。

后来,温建国搭上了贺兰家的生意,似乎是由周漫柔在其中牵线的缘故才慢慢的做大了起来。

可仅仅是这样,在b市甚至算不得‘有钱人’的行列,在他四岁的时候,绝对不可能做得到把一个人给关在监狱之中二十年。

贺兰枢闻言有一瞬间的沉默,双眼直直的盯着温玖。

温玖看着他的眼睛,下意识的有些抗拒。

他觉得,后面这个原因,大概是他永远都不想知道的东西。不论这个东西是什么,对他而言,都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贺兰枢伸手握住了温玖的手,捏在手心里面看了看。

温玖的手比寻常人的小,但是整体看上去却很协调,而且手指比较长,如果不放在一起比较的话,是看不出来有很明显的差距的。

外面下着雨,现在是夏天,绝对不可能开热风或是暖气的,所以他的指尖有些冰凉。他捏着温玖的手,垂眸盯着他粉红色的指尖,“是妈做的。”

温玖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像是没有听清楚一样的迷惑反问了一句,“什么?”

贺兰枢抬起头又看他。

温玖慢慢的消化了贺兰枢说的意思,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妈做的?”

周漫柔?在他四岁的时候?!

温玖的脸色突然一白,“可是妈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是为了你和温夏。”贺兰枢垂眸,他又捏紧了一点温玖的手,另外一手像是想抱他,脚步动了两下,却又像是不知道怎么办一样缩了回去,“有些事qíng,你可以亲自去问一问你父亲。”

“四岁的时候,妈去了温家,和你父亲做了一个协议。三年后,你七岁,她带着我和贺兰绍去了你们家。”贺兰枢慢慢的把当时的事qíng告诉温玖,他说得很慢,尽可能的把话简略,只说出了其中的重点部分。

温玖舔了舔嘴唇,他的嘴唇有些gān,但是半边脸被chuī的全都是毛毛细雨,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只是脸和嘴巴觉得很凉,舌头舔过的时候甚至带了一股莫名其妙的甜味,他恍惚的看了一下yīn云密布的天空,脑子纷杂成了一团乱麻。

他抽回了自己的手,觉得脑子好像有点不够用,于是手忙脚乱的从柜子里面拿出了纸币,一边写一边说出声音,也不知道是要说给谁听,“我四岁的时候,妈去了温家。”

“嗯。”贺兰枢盘腿坐在温玖面前,温玖拿着根笔,一点点的在纸上面仔仔细细的写下了这些时间上面的所有事qíng。

他时不时的抬头看一下,远处看起来,他们两个就像是两个趴在地毯上面算数的孩子。

“七岁的时候,妈带着你和贺兰绍去了温家。”温玖在这句话上面画了一个红线,然后抬起头,眼神有些发飘,“我姐姐说,是从那一天起,我的病qíng开始恢复,温……我爸开始对我们好,又重新找了保姆照顾我们的。”

贺兰枢点了点头,拿过了他手里的笔,在一边的空地方上面又补充了一句,“你和贺兰绍同岁。你四岁的时候,贺兰绍也是四岁,在妈和爸达成协议的同一年,妈带着我和他去了温家。”

温玖看着贺兰枢笔下写出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字迹,眉毛微微的皱起——所以那一年,才有了周漫柔在他和温夏七岁的时候,带着贺兰枢和贺兰绍上门,要订婚的想法?

“那,四岁那年到底妈去温家是要做什么?”温玖突然抬起头,温建国的态度转变一定是有一个什么契机的。

他四岁那年陷入了如同自闭一样的自我封闭期间,谁都不认得,动不动的还会出现攻击人的倾向,所以温建国对他几乎已经处于半放弃的放养状态,那个时候,家里的经济也不算好,五口人还住在一个三室一厅,不足一百坪的小房子里面。

b市寸土寸金,一百平的房子就已经是一个小公司老板要奋斗很久才能买下的房产了。

可那之后,温玖记得他们好像突然搬到了新家——也就是现在的家里。

三层的别墅,面积他不知道,但是在市中心的位置还能拥有一个大花园,以温建国的财力,即便是现在想要买这么一栋别墅,都是需要把钱包翻个底朝天的。

温玖像是突然抓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贺兰枢,试探一样的道,“是因为钱吗?”

贺兰枢沉默的点点头,看着纸上被温玖画了不少箭头的文字说明。

温玖手里的笔突然松开,像是有些无力一样的靠到了后面,他的头发服服帖帖的顺在脸上,看起来又乖巧又可怜。

贺兰枢抿唇,把他整个人都抱到了怀里,温玖吸了一下鼻子,心里对于温建国最后一丝的念想都完全被消磨gān净了。

他还记得不久之前,他和温夏还说起过这件事qíng。

温夏那个时候其实也还小,但是她天生对数字就很敏感,别的可能不记得太清楚,却记得周漫柔和温建国签了什么协议,而且反反复复说了很多次一个数字:三亿。

三亿有多少?

温玖不知道,他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

现在的三亿都依然是一个很庞大的数目,何况是二十年前?

“妈就是因为这件事qíng,才同意了李美梅的要求,把孙健康给弄到牢里去的?”

贺兰枢‘嗯’了一声。

温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这整件事qíng发展到现在,又能怪得了谁呢?

因为温建国出轨,李美梅破坏了人家的家庭却又得不到她想要的东西,二十年前就想要除掉他。保姆林翠华因为她滥赌的丈夫,为了林翠华许诺给她的不知道多少数目的钱,绑架了当时才不过四岁的他,可却在yīn差阳错之下毁掉了三个家庭。

温玖因为那一场事故变得封闭起来,莫策医生一家支离破碎,林翠华自己一家人,她丈夫在的车头被直接压扁,当场身亡,据说尸体被拖出来的时候,甚至只剩下了一堆ròu泥。她的儿子也因为她的缘故导致了终身残疾。

周漫柔最初大概是只想着拿钱找温建国,想要他同意温玖、温夏和贺兰家联姻的事qíng——然而温建国当然不会不同意,可李美梅却趁着这个要求,为了永远后患,以此为要挟让周漫柔把孙健康给弄到牢里,再给林翠华点钱封住她的嘴。

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温玖轻轻的把那一张纸撕了下来,两根手指不经意的捏着玩儿,突然抬起眼皮问道,“妈和我爸签的协议是什么?”

贺兰枢突然不做声了。

温玖又坐直了身体——他本来只是突然想看一下,二十年之前的那个协议签订的时候,到底是有没有法律效用的。

可现在看来,又另有隐qíng?

“如果你需要……”贺兰枢皱着眉,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温玖打断了。

温玖整张脸很严肃,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可现在却顶着这么一张脸对着贺兰枢,一时之间居然还有些诙谐的意思。

贺兰枢尽可能的板着脸对他,就见温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他把手里的纸折叠好放在口袋里面,“你不用告诉我了。”

他说,“我找个时间,去医院好好问一下我那个爸。”

贺兰枢突然就笑了。

他说,“好。”

*

温玖还是没有着急着去,这一切知道的既然已经差不多了,他心里的结也差不多被打开,笼罩了他几乎半辈子的yīn云散去,就像是随着突然之间转晴的天气一样,就连呼吸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往常压在心上,像是有一个气泵一样的东西一下被突然抽开,温玖只觉得他简直是吃嘛嘛好睡嘛嘛香。

去医院的事qíng,温玖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告诉温夏。

她现在忙着和贺兰绍离婚的事qíng焦头烂额的,又要打起jīng神照顾兰兰,如果再知道这件事qíng,恐怕会让她的身体吃不消。

他去找温建国的那天……嗯,贺兰枢还是陪着他一起的。

倒不是他害怕,只是他毕竟当包子当了一个半被子,就算是他知道了一切,真的要争论起来,恐怕他依然不是李美梅的对手。

去之前,温玖在车上还啃了一包糖炒栗子。

最近的贺兰枢对他简直是宽容的不得了,温玖一直都有点苦夏,夏天吃饭的时候总要配着水才能吃下去几口,而且一天的饭量也总共就没有多少。所以他最近胃口好了,只要是不伤胃的,贺兰枢几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

“对了,李美梅那个妹妹现在怎么样了?”栗子是开了口的那种,从中间掐着直接就可以掰成两瓣,而且店家的品质好的不得了,一个有虫的都没有,各个粒大ròu多,温玖自己叼了一半用门牙慢吞吞的吃,把剩下的一半递到了贺兰枢嘴边。

贺兰枢面无表qíng的一口吞下,心里却是对温玖的抗打压程度重新估算了一下,“据说是疯了,现在被关在晋江jīng神病院里面,院长刘大真每个月都会定时去检查。”

“真疯假疯啊?”温玖抱着栗子啃得很香,只不过栗子的壳还是有点脏,他吃了没一会儿手上都是黑的。

贺兰枢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温玖gān咳一声收回了去扯他袖子的手,回头在车座上蹭了两下,然后抬起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对着贺兰枢嘿嘿笑。

贺兰枢:“……真心装疯的人,是看不出来的。”

他克制着转移了自己的视线,把视线又转回了手里的报纸上。余光看到温玖打算舔手的时候,还是面无表qíng的让王大chūn停下了车,“去买包湿巾。”

温玖无辜的耸耸肩,“其实手上挺甜的。”

以前他和温夏在租房子的时候连香皂都买不起,用的都是邻居大叔工厂里发的红色肥皂,洗澡洗手洗脸三不误,那个时候栗子和糖葫芦对于他们俩而言都是奢侈的东西,吃完之后连有味道的木棍都能给嚼吧嚼吧到没有味道,何况是舔舔手指。

贺兰枢挑眉,给了温玖一个眼神,温玖一瘪嘴,不说话了。

*

他们到了医院的时候,温玖还特意拎出了前车左上面他之前买的忘记拿回家的漱口水用了一下,为了力求bī真,他还用力揉了揉眼皮,对着后视镜看到眼睛通红的时候,才扭头对着贺兰枢道,“怎么样,bī真不bī真?”

贺兰枢站在他身边觉得他们来的不是医院,好像是jīng神病院。

温玖笑嘻嘻的握住了他的手,他走在贺兰枢身边,贺兰枢不低头的时候甚至看不到温玖的表qíng,只听他在说话的时候,语气好像并没有什么波澜,“你不用担心我,我一点事儿都没有。”

他是真的一点事儿都没有。他觉得,温建国再多做一点事qíng或是少做一点事qíng,也都已经挽回不了一丁点他在自己心里面的形象了。

他和温夏不一样,两辈子,温家没有给予他一丁点的爱。上一世温夏死的时候,整个灵堂除了自己和从乡下赶来的张凯歌之外空无一人。

温玖还记得,他在那个冷的几乎要透骨的雨夜里面,亲手抱着温夏的骨灰盒在收敛所里面哭了一整夜的感受。

地板有多凉,他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

*

温建国的病房还是个单独病房。温玖走到门口的时候,李美梅正在他病chuáng边上削苹果。

他和贺兰枢没有直接进去,只是在窗户口看了一眼,温玖就转头道,“阿枢,我爸身体怎么样?”

贺兰枢一点都不觉得温玖是担心温建国的身体,他脸色古怪的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病qíng已经稳定下来了。”

肝硬化晚期,但是温建国一直坚持的是保守治疗,只要qíng绪上面能够控制得住,加上药物和心里辅佐,多活个两三年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活着的时候要忍着多少的痛苦,这就不是他管得了的事qíng了。

温玖了然,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揉了揉眼睛,摸到了口袋里面的那张纸之后,才进了病房。

温建国这个时候还在睡觉,李美梅手里的苹果已经削完了,她果然是自己又给吃了,温玖看了他一眼,和贺兰枢一起走到了chuáng边。

李美梅刚咽下嘴里的苹果,把剩下的和刀子一起放在了桌子上,一副泫然yù泣的样子,刚打算开口说话,温玖就已经先她一步开了口,“我有话想跟我爸说。”

温建国睡的并不安稳,他的病qíng虽然是稳定下来了,但是好像自从他知道了自己身体的毛病之后,本来还觉得只是一点点疼痛的身体一下子就扩大了无数倍,就连下chuáng都难。

李美梅的眼泪已经到了眼角,她用手指抹了抹,又给温建国掖好了被子之后才道,“我就在外面等着。”

她是这么说着,却坐到了门口的地方,而且没有关上房门。

温玖看了一眼,贺兰枢一挑眉,门就被守在外面的王大chūn给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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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美梅并不认识王大chūn,但是她下意识的坐远了不少——王大chūn的眼睛在战场上收了伤,眉骨到颧骨的位置有一个很大的伤疤,他身材又高大,虽然本质是个挺和善的人,不过初见也确实是挺吓人的。

尤其是他存了心真的要吓人的时候。

温玖满意了,他先是殷勤的把贺兰枢安置到了靠近窗户的沙发上面坐下,让他对着窗户风chuī风,这才重新搬了个凳子坐在温建国的chuáng边。

温玖一言不发的拿起了一个苹果削,温建国费力的坐起来了一点,他看着温玖的动作像是有点欣慰,温玖却像是没看见他一样的一点忙都没帮。

温建国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的缘故,也没有开口,自己撑着坐了起来,有点láng狈的喘了两口气,就见温玖的苹果已经削了一半。他正想说自己不吃,就见温玖已经把削好皮的一半直接切掉一块,塞到了他自己嘴里面嚼了嚼。

温建国伸出去的手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掩饰尴尬一样的又收了回去,面色慈祥,可在他肥胖的脸上做出这副表qíng显然有点滑稽,“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你。”温玖含糊不清的道,扫了一眼温建国欣慰的表qíng,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贺兰枢。

他正敲着二郎腿,在医院如同在自己家一样的拿起了一边放着的杂志看,就像是看高级模版一样的,硬是把病房的一角看成了摆拍的大片的感觉。

温玖眼中一抹笑意闪过,转过头,继续低下头削苹果,“顺便有点事想问问。”

“你说。”温建国坐起来靠在后面,他躺着睡了不知道几天,坐起来之后觉得人还清慡了不少。

他的脾气近些日子在病房里面其实也好了很多,饮食也清淡,眼中堆积了很长时间都消不下去的血丝也恢复了原来的白色。

温玖削完了苹果,漫不经心的又切了一块放到嘴里,嘎吱嘎吱的嚼烂了,才慢吞吞的从口袋里面把前几天和贺兰枢写下来的那张纸递给了温建国。

“我要问的,都在这上面了。”温玖抬头短促的对着温建国笑了一下,随后又垂下了头,专心打量起了手里的苹果,像是想着从哪里下刀才能再弄下来一块ròu吃吃。

什么东西都是这样,一开始全都囫囵吞了不珍惜,吃到最后了,才觉得只剩下了那么一点,想要珍惜的时候,却已经没有了。

温建国脸上还有笑,他用没有cha着点滴的一只手很虚弱的接过去,温玖十分‘善解人意’的还帮他把折成了四方的纸打开,平平稳稳的放在了他手里,“您慢慢看,不着急。”

温建国点点头,目光扫了一眼,脸色顿时就变了。

温玖和贺兰枢其实写的东西并不多,字迹也清楚,一眼看过去,写的也都是重点,但凡直到这些事qíng的人,只看第一句话,就已经知道下面写的是什么了。

温玖用舌头抵住了牙齿,他刚刚吃苹果的时候不小心搁到了,牙齿敏.感,一阵上头的酸痛就涌上来,好半天都没能消下去。

他笑着抬了抬下巴,“您看看,有哪儿漏掉的,我再补上两句。”

温建国不知不觉的已经坐直了身体,他的嘴唇颤抖着,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这些、你是从哪知道的?”温建国抬起头,脸色再一次涨红了起来,他双手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下一秒都会断掉一样。

“哪里知道的?”温玖笑了一下,“您还关心这个做什么呢。现在你就不打算,和我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其实温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解释。

面前的男人脸上一点悔恨的表qíng都没有,有的全都是慌乱和心虚,这些是谎言被揭穿之后会有的正常表象,而绝对不是对于一个被他当作是随意买卖的玩物一样的儿女会有的愧疚。

他直到现在为止,在乎的也只有他自己而已。

温玖突然之间没了什么兴趣,觉得这次来医院简直就是个愚蠢的错误。

他心不在焉的看了看手里的水果刀,和被他已经吃的‘尸骨无存’的苹果,舔了舔嘴巴道,“你知道吗,比这么还要长的刀子,就在一周之前,差一点点。”

温玖用刀子和手指比划了一个距离,随后放在了自己的腰上,抬头对着温建国灿然一笑,“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就会从这里,或者是这里。”他的手挪到了心脏上,“直接对穿过去。”

第82章

温建国的面皮神经质的抖动了一下,他看着温玖拿着刀子在他腰上比划的动作,好像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腿。

温玖面无表qíng的把刀子又随手扔到了一边,抽出了一张纸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一点都没有觉得刚才做出那一番已经近乎是威胁的动作的人是他自己一样,他的动作很仔细,指甲fèng之间都顾及到了,随后他漫不经心的掀了一下眼皮,“我来这里,是有件事qíng想要请教你。”

温建国像是想笑,但是他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始终没能抬起多少弧度,显得僵硬无比,“什、什么?”

温玖擦gān净了手,他对着日光看了一眼,眼神自始自终都没有看温建国一眼,“你当时,是直接把我和姐姐卖给了贺兰家的吧?”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才似笑非笑的抬起了头,目光直直的看着温建国一抽一抽的脸。

温建国顿时大惊,他一点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只是双眼如同快要脱窗一样的瞪大了,他的呼吸一瞬间变的急促起来,胸膛上下起伏,从他鼻腔发出了一阵阵如同漏了气的风箱一样破败的声音。

与此同时,温玖身边的机器突然发出了极其刺耳的声音,温建国脸上的血色渐渐涌上了头部,双臂颤抖着倒到了chuáng上。

温玖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坐在椅子上面一动不动,就在这个时候,贺兰枢合上了手里的书,像是在自家后院散步一样的走到了温玖身边,把温建国紧紧攥在手里的纸张收回,把温玖从椅子上给带了起来。

温玖一下没有站稳,整个人都软到了贺兰枢怀里,他的双眼还看着温建国,温建国的双眼依然向外瞪着,随着他呼吸的起伏渐渐的合上。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温玖已经被贺兰枢抱着离开了病房,他的头埋在贺兰枢的胸前,听着护士和医生迅速的把温建国直接从病房推到了手术室,中间的过程甚至只有短短的几分钟。

病房门外顿时围绕了一圈人,有别的病房出来看‘热闹’的病患,有陪护的家属,还有一些经过的普通人。他们或是jiāo头接耳,或是背着双手站在角角落落,看着如同火箭一样在通道之中飞速被护士推过去的急救车。

李美梅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qíng,直到救护车消失在了拐角,看热闹的人也都慢慢散去,她才忽然尖叫了一声,整个人从椅子上面跳了起来就要扑向温玖。

她自然没有得逞,双手才刚刚伸出去,就被一边一直看着她的王大chūn给抓住了手脚,毫不留qíng的给掰到了后面。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传来,温玖下意识的抬起了一点头。

他整个人面对面的跪坐在贺兰枢身上,头被贺兰枢按着埋到了怀里,就像是受惊被家长安抚的孩子一样。他鼻尖能够嗅得到贺兰枢身上的味道,整个人就像是突然吃了一个定心丸一样。

他慢慢的抬起头,看着满脸狰狞的李美梅。通道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分别被四个黑衣保镖给堵住,这里是病房区,来来往往的人本来就并不是很多,看到的人下意识得就绕的远了一点。

温玖依然坐在贺兰枢怀里没动,只是转过了头看着李美梅,慢慢的开口道,“你想说什么?”

李美梅被他反问的一愣,病房里面机器‘嘀——嘀——’声连绵不绝,像是在耳边响着一样,李美梅一个激灵,目光突然涌现出了一种狂喜之色,弄得她的脸又是怒又是笑的诡异至极,“你要气死你爸——你为了家产要气死你爸——!”

女人尖利到有些破音的声音响起来,温玖不适的皱起了眉。随后他好笑的开口道,“为了家产?温家有什么家产?”

他毫不夸张的说,就单单是一年前送给贺兰枢的那根项链可能都已经是温家好几个月才能有的收入,而且还不包括日常开销。

而那几百万,贺兰枢却随手就拿给他当了零花钱。

他看得上什么?

李美梅忽然把目光看向了贺兰枢,目光之中有着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怨毒,她的声音尖利的像是指甲在黑板上划过一样,充耳不闻温玖的话,自顾自的道,“你为了财产要谋害你爸!你要谋害你爸——!”

她的声音停止在了一个耳光里面。

温玖抬头看过去,他还窝在贺兰枢的怀里充当吃奶的小娃娃一动不动的,贺兰枢像是极其享受这种待遇,十分安逸的坐在走廊中的椅子上面,也不嫌脏,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胳膊。

打人的,也不是王大chūn。

——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温常。

他身上还带着背包,手里拎着的桶正顺着走廊往外面滚,到了一个角落里面的时候撞在了墙角上面,盖子立马开了,流了一地的汤顿时如同泄了洪的水一样蔓延开来。

jī汤的香味在夏天很快的就挥发开了,温玖抽了抽鼻子,看到了里面炖着的蘑菇,不怎么感冒的挪开了视线。

李美梅像是被这一巴掌给扇懵了,她半天没有缓过来,头发散乱的盯着温常,像是从来都不认识这么个人一样。

温常的手在身侧兀自颤抖着,他的神色铁青,看着依然禁锢着李美梅的王大chūn,转身对着温玖,垂下了头,声音嘶哑的开了口:“哥,你把我妈放开吧……”

“凭什么?”温玖从贺兰枢怀里爬出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刚才他虽然看起来稳占上风的和温建国瞎说了这么久,可大夏天里面的,他手脚冰凉的程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整个人都快成了紧张两个字的代名词叔。

温常被这么一句轻飘飘的反问给问的愣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凭什么。

温玖不忍心的看了温常一眼,温常其实也十分的敏感。在温家还没有从最开始的那个大院子里面搬出来的时候,温夏曾经跟他说过,李美梅和温常两个人出去的时候,总是会被人指指点点的,在背地里面骂他们的也不少。

后来搬了家,温常就被李美梅和温建国两个人宠到了天上,变成了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

他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这件事qíng之后,他会怎么样,温玖甚至不敢去想。

但凭良心说,温常没有一丁点儿对不起他的地方。他并不想在一个孩子面前,撕开由他的母亲犯下得罪,平白无故的在温常心上落下一个愈合不了的伤疤。

说到了底,他还是下不去那个手,狠不下那个心。

温玖的视线在温常的脸上来回转了几次,最后别开了视线,走回贺兰枢身边,头也不回的对着李美梅道,“三天之后,我在家里等着你把林翠华的事qíng跟我jiāo代清楚。”

李美梅听到了林翠华的名字之后,脸色顿时大变,甚至要稳不住自己的身体。

温玖在转口处停住了脚步,攥紧了贺兰枢的手,他转头看了一眼已经跌坐在了地上的李美梅,声音十分的冷漠,“你最好不要再耍什么花招了,否则你去的地方,就不只是贺兰家了。”

他说罢,牵着贺兰枢的手离开了拐角。

王大chūn在原地叹了口气,快步带着人跟了上去。

被封住的楼道口好一会儿才有人走动,李美梅像是恢复了直觉,颤巍巍的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挽了一下散在了脸上的碎发,抬头笑了一下,刚想对温常说话,却看到了温常的脸。

温常早就改了之前的‘贵族’装扮,打扮的十分学生气,他像是刻意朝着温玖的装扮一点点的靠拢,此刻看上去一副全然无害的样子,可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李美梅,在李美梅往后退了一步的时候,他才拖着脚步,慢慢bī近,几乎是从齿fèng之中挤出来了几个字:“妈,你是不是,也要给我一个解释?”

*

温玖和贺兰枢牵着的手上已经出满了汗,大夏天里面就连在原地站着不动都能出一身的汗,何况贺兰枢和温玖的手还jiāo握的很紧。

贺兰枢却也没说什么,和温玖一起进了车里。

车里面一直都留着一点窗户fèng,十分土豪的一直都开着车载冷气,温玖进去之后,下意识的舒了一口气,接过了贺兰枢打开的水瓶,猛地灌了几口,才捂着胸口道,“苹果真难吃。”

贺兰枢笑着看他。

温玖转过头和贺兰枢对视,没一会儿,两个人全都笑了出来。

王大chūn在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等到他们笑够了,才开口道,“温少,现在去哪?”

“回家!”温玖清脆的说了一声。

随后他转过头,手里捧着冰凉的矿泉水瓶,把瓶身反过来撑着下巴,双眼盯着前车坐的靠背,道,“你说,我今天来这么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现在心里舒服了吗?”贺兰枢歪着头问道。

温玖一点头,又想起了刚才那一幕,由衷的道,“挺开心,舒服,慡!”

“那就是为了这个。”贺兰枢说道,看了一眼手机,“你爸已经从急救室出来了。”

哦,他差点把这茬忘记了。

温玖抬起头,突然问了一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阿枢,你之前跟我说,我爸把他遗产之中的百分之六十都留给了我和姐姐,那我和我姐分别占有多少?”

贺兰枢沉默一瞬:“以十计算的话,你七。”

温玖立马扯起了一抹讽刺的笑意。

温建国这个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一直都没有变过,从前是他母亲,之后是温夏。

他可能到现在都以为,自己是个男孩儿,和温常手里的财产相当,在温建国无法自理的时候,怎么都能给他养老送终,并且让他过的十分的安逸。

“他是算准了你不忍心。”贺兰枢十分不给面子的开口,顺便从一边拿起了刚才没有看完的报纸。

温玖撇了撇嘴,心里何尝是不知道。

他突然找到了自己的缘故,有多少是因为自己在贺兰家,而且和贺兰枢的关系又好的缘故。

温夏和贺兰绍的qíng况,整个圈子里面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何况贺兰绍的身世,温建国怕是比谁都清楚。

李美梅姐妹两个都破坏了人家的家庭,即便她已经进了温家,但是不论是温建国顾虑着什么没有和她领结婚证,但是温常的户口却已经上在了温家。

或许他是要防备着李美梅在他死后拿着钱立马改嫁,或许是他想把他本来就为数不多的钱再分成几分,为他的老年保证一个几本的质量。

他机关算尽,温家的钱却早就已经空了,温常没什么本事,平时更是吊儿郎当的整天和他那群朋友混,李美梅更是个饭桶,把钱给了他们,公司管理不善迟早要倒闭,何况是给他养老。

说到底,温建国还是自私自利的只想到了他自己。

温玖抿抿唇,眯着眼睛道,“清明节快要到了吧?”

“嗯,过几天就是。”贺兰枢动作一顿,合上了手里的报纸。

他的目光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期待,温玖看向他的时候,眯着眼睛笑了一下,“那个时候,咱们一起去给妈扫墓吧?”

妈是他们两个共同的妈,爸却只是他一个人的爸。

温建国不配。

“好。”贺兰枢缓缓吐一口气,把报纸收到了一边,说道,“妈喜欢什么花?”

“她最喜欢百合。”温玖托着下巴望向了窗外,一只手时不时的在贺兰枢的手背上面敲打两下,“其次喜欢杜鹃。”

贺兰枢像是十分漫不经心的记下,一路到了家的时候,他却让打算下车的王大chūn又回去了,在温玖走出了两步以后,才严肃着一张脸,弯腰和里面的王大chūn道,“联系一下墓地四周卖花的人,当天我要最新鲜的百合和杜鹃。”

王大chūn擦汗笑,仔仔细细的记下了。

“另外。”贺兰枢站直身体,视线看向了在院子里面和大huáng、二胖已经在糙地上面滚成了一团的温玖,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他转过头,对着王大chūn道,“叫苏秦联系好人,清明节过后选一个好日子,迁墓。”

王大chūn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了温玖。

他在院子里面玩的开心,大huáng和二胖正追着他飞出去的托盘找,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对话。

王大chūn点头,“是。”

*

三天时间还没到,他们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林翠华先李美梅一步上了门。

温玖挺好奇她是怎么找到家里的,不过看到了在她后面进来的贺兰枢之后,这问题自然就不攻而破了。

福伯显然是看出了这两方对峙的场面,于是他沏好了茶之后,牵着闻出了‘危险’味道的大huáng和二胖上了楼,把一楼大厅留给了他们三个人。

温玖和贺兰枢坐在林翠华的对面,贺兰枢依然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坐在角落里面一言不发,捧着新一天的报纸看的津津有味。

温玖撇撇嘴,把咖啡留给了林翠华,随后说道,“你今天来找我,有事吗?”

林翠华的嘴巴动了两下,她的眼眶很红,鼻子也有些堵塞,只是不知道是刚哭过,还是因为夏天热感冒。

真得热感冒了的温玖抽出一张纸擦了擦鼻子,心里对于自己得而复失的零食表示出了一万点遗憾——他都还没来得及蹬鼻子上脸要点鸭脖吃,就直接被勒令一天重复起了三顿粥。

想到此,温玖不由的哀叹了一声。

林翠华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她道,“只要我自首了,我儿子是不是就可以无罪释放了?”

“孙健康本来就是无辜的。”温玖一针见血,“是你害了他。”

姑且不论当时周漫柔出手把孙健康弄到牢里面的时候知不知道李美梅买通了林翠华的事qíng,但是孙健康这长达二十多年的牢狱之灾,却都是拜了这个一心想要把他们母子两人弄出火坑的‘慈母’所赐。

温玖的鼻子有点塞,说话的时候有点鼻音,听起来不像是生气,反而像是撒娇似的。

贺兰枢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掩饰什么一样的抖了抖报纸。

他一动作,林翠华下意识的就缩了一下肩膀,“只要、只要我儿子能无罪释放,我明天去自首都可以。”

“这个事qíng不用太着急。”温玖捧着下巴,“我要的只是人各有报。你现在手上的证据,根本就不足以让我那个后妈在监狱陪着你度过下半生。”

林翠华提起李美梅像是及其生气的样子,她抓着茶杯的手有点发抖,眼眶突然的又红了。

温玖眼睁睁的看着面前这个年纪可以当他妈的人突然从沙发上走到了另外一边,随后双膝一弯,直接跪到了地上。

饶是地面上还铺着地毯,可那声沉闷的声响也像是砸在了温玖心上一样。

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看过这样的阵仗,一下子愣住了。

林翠华像是有了一个开口,一下子跪倒在了地毯上面泣不成声,“我没办法了,我被bī的没办法了!我没多少日子可活了,可我儿还在监狱里面,我要是死了,他怎么办,他在里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算是死到里面都没有人能给他收尸!他才二十九岁——三十岁得生日还没有过,他不能死在里面!”

温玖沉默了下来。

林翠华哭喊的声音更大,她随手抹了一把眼睛,本来就可怕的脸上此刻更是狰狞,皮下的血管争相涌现,“李美梅跟我说,只要我把你杀了,他就能把我儿子放出来。是我鬼迷了心窍、阿玖,是我对不起你……”

“你四岁那年,李美梅就想让我把你处理了。可我没想杀了你,我本来想着把你jiāo到我乡下大哥手上,等我拿到钱了,再把你接过来领养你,可我没想到会有那样的后果……”林翠华锤着自己的胸口,像是呼吸不上来一样时不时的痉挛一下,“李美梅害怕事qíngbào露,她给了我一笔封口费,一千万,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她跟我保证,她把我儿子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只要我乖乖的听话,她就可以让我和儿子以后过上好日子——!”

“然后你就信了?”温玖的声音一点波澜都没有,“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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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是该说你无知,还是该说你什么。你真正该说对不起的并不是我——而是你儿子,是因为你的行为被弄得支离破碎的另外一个家庭。”

“——他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温玖神色冰冷,“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才知道自己做错了。李美梅至少做对了一件事qíng。孙健康在监狱里面受了十五年的义务教育,他被教导成了一个老实又勤奋向上的人。他和你不一样,如果你真的存心要悔改,你现在所应该做的,不是来找我哭泣,而是应该带着你手上该有的证据去警察局!”

温玖头一次在激动的qíng况之下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说完之后手脚哆嗦的捧着茶杯喝了两口压惊,看着面前被他说的像是整个人都僵住了的林翠华缓缓地出了一口气。

“你说得对、说得对。”林翠华抹了把脸上的眼泪。

她身上带了一个包,依然是红色的,鲜艳的刺眼。温玖抿了抿唇,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却发现她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两个胶卷。

“这里面,是李美梅找我的时候,我偷偷录下的视频。”林翠华的双眼直直的看着温玖,“出了车祸的那辆车,李美梅在上面肯定做了手脚,当时刹车失灵,她想让我们一起去死!可是我没有证据,车也早就已经销毁了!”

贺兰枢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报纸,对着楼上喊了一声,“福伯!”

福伯立马准备好了东西从楼上下来,二胖和大huáng跟了两步,看了一眼下面的局面,两只狗对视一眼,还是又匍匐着爬回了房间。


第 83 章

  视频并不是多么的清楚,二十年前的录影设备还不成熟,就像是现在的蓝光和极速之间的差距,就算是带着眼镜,在你面前不过几十厘米都看不清楚人的五官的那种。
  
  温玖看着被福伯手脚熟练的刻印到了硬盘上面的那长达十几个的视频,默默的转过头,对着贺兰枢道,“……这个视频,能给修复成高清点的吗?”
  
  “可以。”贺兰枢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应下了。
  
  这些视频比起重置一个一小时左右的电影来说,难度几乎是少不了多少。
  
  电影好歹有连续xing,每一帧需要的渲染源也都有了基本参数。但是这里的视频,除了最基本需要的胶卷之外,甚至连母带都没有。
  
  “不过可能需要làng费一些时间。”贺兰枢支着下巴道,像是在想什么东西。
  
  他把视线转向了温玖,温玖还在眯着眼睛仔细辨认屏幕上面到底哪个是林翠华,哪个又是李美梅。
  
  好一会儿,他像是认出来了,撇撇嘴,近乎不可置信的道,“我就不太明白了,李美梅这样的人,我爸到底是鬼迷心窍了,居然会出轨。”
  
  极速的影片其实也没有真的那么夸张,至少里面的人物穿戴还是很明显的。只是每一个视频都是短短的十几分钟,最开始的甚至只有几秒到几十秒,显然是因为使用的人并不熟练导致的断层。
  
  二十年前的李美梅打扮的还是真正意义上的乡村非主流,温玖并不太懂得那种审美,甚至在他两辈子当中的生命里面,就连叛逆期都没有过,所以在分辨清楚李美梅那一脑袋的爆炸头和皮衣、超短裙、长皮靴和隐隐约约的烟熏妆之后……他好像突然懂得,温常的审美是从哪来的了。
  
  贺兰枢扫了一眼,顿时像是受了刺激一样的挪开了视线。
  
  这个问题,还真的是无解。
  
  姜临雪是出了名的美女,姜家背景雄厚,但凡是能和他们家里面沾上一点可以‘联姻’的名头的,在当时的名流当中,其实多少人都是挤上去的。
  
  百利无一害,姜临雪漂亮懂事,虽然有些任xing,但是大多数人即便是为了姜家的背景,娶回来之后也一定是当作是祖宗给供着。
  
  谁知道,出了名的花,却突然有一天看上了一个连二手车都买不起,整天骑着自行车的穷小子。
  
  偏偏这个穷小子还是个烂桃花。
  
  他们两个在这里旁若无人的说着十分‘大不敬’的话,福伯就在一边低着头撸二胖的肚子玩。
  
  大huáng乖乖悄悄的依然在二楼,只是冒出了一个大头放在楼梯上,一边的耳朵竖起来像是在偷听一样。
  
  林翠华一直沉默着,看着温玖把所有的视频看完,才又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了一个内存卡:“这是前几天在咖啡厅的时候视频,我装作是丢了手机拷贝下来的……录音在我手机上面。”
  
  温玖伸手接过,却听贺兰枢笑了一下,把手机又重新递给了林翠华,“不必了。从你在马路上看到温玖的那一刻起,你所有的行踪,和所有人对话的内容都在我这里。”
  
  温玖瞬间瞪大了眼睛。
  
  林翠华也十分的吃惊,随后她的脸色陡然一白,显然是想到了那天在家里的时候,她还想做什么。
  
  如果那天只有温玖一个人来……那么后果,可能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她惶惶然的垂下头,或许是贺兰枢说话的态度太过自然,她甚至一点被冒犯了隐私的感觉都没有,有的全然都是后怕。
  
  温玖瞪了一眼贺兰枢,这人前几天给自己看得照片还都是从很远的地方拍的,一点都不走心。
  
  贺兰枢无辜耸肩,看着温玖的眼神好像是在说:我只是在以防万一。
  
  温玖撇嘴,不理他了。
  
  他转过头,正对着林翠华,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说道:“其实我劝你,最好的做法,就是去自首。”
  
  林翠华突然抬起头。
  
  温玖仿佛是没看见她脸上那副即将崩溃的表qíng,自顾自的道,“我曾经接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
  
  他说到这里一顿,果然贺兰枢的神色慢慢的就冷了下来,眉眼淡淡的看着温玖。
  
  温玖qiáng装镇定的回过神,做好了前面的铺垫,下面的话自然就好说了,“小时候的你应该参与了一些,长大之后我还因为某些事故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治疗,久病成医的例子你应该懂。”
  
  林翠华下意识的跟着温玖点了点头。
  
  温玖这才又说道:“我在监狱里面和孙大哥聊过几次,他被教导成为了一个十分爱国,能够为社会无私奉献的好人。”
  
  好人,这个定义分很多种。
  
  譬如在路上走的时候,扶着老奶奶过马路,帮丢了狗的少女找狗,再或者是见义勇为,更或者是做了好事而不为人知的都能被称作是好人。
  
  当然也有另一种,他们什么事qíng都没有做过,但是脑中、心中所接受过的,全都是来自于社会正面之下的影响。
  
  孙健康就是后面这样的人。
  
  “如果他知道你做的这些事qíng,可能他第一反应并不是生气,而是觉得自己十分的茫然。”温玖直视着林翠华的双眼,尝试着把自己带入了孙健康,“他不能接受在他面前扮演了三十年好母亲的人一夕之间就变成了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这四个字像是刺痛了林翠华一样,她整个人抖了一下,下意识的抓紧了膝盖上单薄的裙子布料。
  
  “等他冷静下来,他会告诉你去自首。”温玖叹了一口气,“其实监狱并不是一个可怕的地方。在里面你还有起码的人身自由,你还是Z国的国民,只要你肯积极改正错误,说不定会减刑。”
  
  林翠华顶多涉嫌拐卖儿童罪和过失杀人罪——那辆车被李美梅做过手脚,坦白来说,林翠华的手上,甚至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沾过人血。
  
  林翠华从喉咙之中发出了一声沉长的呜咽,随后,她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在她可怖的脸上滑下去了一道道的痕迹。
  
  温玖别开了视线,对着一边的福伯道,“福伯,等她平静下来,让王叔送她回去吧。”
  
  福伯应了一声,把桌子上的茶又换了新的。
  
  *
  
  贺兰枢一路悄无声息的跟着温玖回了房间。
  
  温玖在chuáng上玩手机的时候,他就在一边静静的处理公务,等到他到了时间要下楼拿点心的时候,他就会在前几秒站起来,再次静静的跟在温玖身后。
  
  一直到温玖想上厕所,而贺兰枢牌·背后灵站到了他面前接替了他的手部功能的时候,温玖才终于忍无可忍了:“你想gān嘛!”
  
  贺兰枢悠哉的上下滑动了一下温玖裤裆的拉链,由于尿意的缘故那里有点变得鼓胀,温玖本来其实不急,但是也经不起贺兰枢这么摸他。
  
  他顿时变了脸,伸手握住了贺兰枢的手腕,妥协道,“你、你现在外面等着我,我出去就告诉你。”
  
  姑且不论这句话的真假,贺兰枢挑起眉毛,双手背在身后走出去了。临开门的时候,还冲着温玖chuī了一段口哨。
  
  温玖:“……”
  
  *
  
  他一脸生无可恋的出来,手里攥了一团用来擦手的纸,此刻把它当作是贺兰枢的头一样在掌心里面又揉又搓的,恨不得把它整个压成粉末再丢到风里面让它随风飘散。
  
  贺兰枢已经换了衣服,身上一件睡袍,要露不露的正巧露出了腹上一片流畅的腹肌,往下滑去就是一根随意套上的绳子,半遮半掩的露出了人鱼线。
  
  温玖十分清楚的听到了自己耳边的声音立马变成了一团乱麻,在这之中十分明显的就是自己吞咽口水和心跳陡然加速的声音。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yù盖弥彰的清了一下嗓子,手里的纸团被□□的更惨不忍睹,他小媳妇一样的往上凑了两步,“你、你想问什么来着?”
  
  贺兰枢眯起眼睛,一条腿曲了起来。
  
  温玖的眼睛立马瞪直了。
  
  贺兰枢似笑非笑的冲着他招了招手,看着温玖道,“过来,我不问你什么,你就把自己想说的告诉我。”
  
  温玖立马怂了,还没来得及鼓起来的小身板儿一下子软下去,软趴趴的整个人趴在了chuáng上,生无可恋的看着贺兰枢。
  
  “咱们不是说好了等到秋天,查理院长来Z国的时候吗?”
  
  “啊,我忘了。”贺兰枢面无表qíng的扯了扯温玖的耳朵,像是觉得挺有‘劲道’一样的又捏了两下,看着温玖白生生的耳朵变红了才罢手,“今天就先放过你。”
  
  温玖警报解除,立马复活,十足jīng神的从chuáng上一下子蹦起来,直接跳到了贺兰枢身上,舔了舔嘴巴,确认自己没有口水留下来,一手向下摸去。
  
  贺兰枢的皮肤手感别提多好了,他经常运动,十足的富有弹xing,摸上去就像是在摸绸缎似的,根本就停不下手。
  
  “我、我就摸摸。”温玖透过自己的领子看了一眼自己白生生只有‘一块腹肌’的肚子,gān笑两声,羡慕嫉妒恨的qíng绪又再一次涌现了上来。
  
  *
  
  温玖在林翠华走后第二天,和贺兰枢一起回了一趟老宅。
  
  他之前突然贺兰枢附体,自己把温建国和周漫柔jiāo易的内容给推演了个一gān二净之后,仿佛几年的智慧都在那一刻被用得一gān二净,于是十分狗腿的跟在了贺兰枢后面充当拎包小弟。
  
  温夏正在一楼照看兰兰,温玖和贺兰枢进去之后,兰兰软乎乎的趴到了窗户上面‘嘎嘎’的笑,进门以后听到的温玖立马觉得腮帮子疼。
  
  ——人家家的闺女要么是‘咯咯’笑,要么就是十分内敛又含蓄的微笑,怎么到了他们家兰兰,就变成了真正形声的‘嘎嘎’笑了?
  
  这都是跟谁学的……
  
  温玖yù哭无泪的蹲下身抱住了迈着小短腿儿朝他跌跌撞撞跑过来的兰兰,在她脸上香了一口。
  
  兰兰一岁多,说话依然还是不清楚,但是却很亲温玖,见到的第一面就在温玖脸上印了半边脸的口水。
  
  跟在后面的贺兰枢挑了挑眉,拎着兰兰的后颈像是拎着小狗崽似的把她给提了起来,随手丢给了跟在他后面的王大chūn。
  
  王大chūn力气大,块头也高。他喜欢孩子,兰兰更是惹人疼,于是逗孩子的时候,总会把兰兰‘举高高’,兰兰也十分喜欢这个让她十分开心的大块头,拍着他的头就要‘骑大马’。
  
  温玖好笑的看了看,上前和贺兰枢一起坐到了沙发上面。
  
  “妈在楼上等你。”温夏给温玖吃了一块已经削好的苹果,神色有些担忧,“出什么事儿了?”
  
  这件事qíng温夏一直都不知道,甚至连温建国住院的事qíng都是温玖告诉她的。
  
  而温夏表现出的,也并没有多么的关心,就好像温建国死活和她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一样——这不怪温夏冷血,多深的感qíng,二十多年的‘冷待’,也差不多会被磨光了。
  
  温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贺兰枢,觉得这句话突然有点讽刺。于是他晃了晃脑袋,道,“没什么事,我和阿枢上楼一趟。”
  
  温夏这才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看着被兰兰‘赶’到院子里面一定要和她一起玩秋千的王大chūn,笑着拿着相机出了门。
  
  贺兰家老宅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兰兰的欢声笑语,温夏在家里没事做,整天也就是带带孩子,闲下来了就学点东西,和周漫柔一起出去逛逛街,过的倒也算是充实。
  
  她和贺兰绍的离婚申请已经递jiāo到了法院,判决虽然还没有下来,但是周漫柔曾经和她说过,贺兰宗在这里面,也帮了一把手。
  
  温夏吃惊之余,更多的是感动。
  
  贺兰绍在贺兰家待了二十年,一双父母从来不曾苛待他,如果他真的能安安生生的,以周漫柔和贺兰宗、贺兰枢的xing子,也一定会打从心里面一视同仁——毕竟是老一辈犯下的错误,孩子终究都是无辜的。
  
  可贺兰绍做过的一幢幢事qíng,就连温夏听了都忍不住浑身发抖。
  
  贺兰枢十三岁的时候,贺兰绍也才□□岁的年纪。即便是□□岁,他就已经想到了要让这个‘哥哥’去死。
  
  他的智商,要是能从让贺兰枢去死的事qíng上挪一丁点儿到别的方面,恐怕最后也不会闹的个众叛亲离,谁都不爱搭理他。
  
  温夏在阳光下一笑,看着王大chūn把兰兰放到了小秋千上面,小心翼翼的在后面推着她,兰兰迎着日光笑的很开心,却也牢牢记得妈妈的话,没有把拽着绳子的小手松开。
  
  *
  
  温玖和贺兰枢是一起进去的,周漫柔倒也并不吃惊,她在和贺兰枢对视了一眼之后,颇为无奈的拿出了一边封存在档案袋里面的资料。
  
  档案袋上面带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应该是特意经过小心的包装保存过的,拆开之后,纸质也都还是崭新的。
  
  温玖一眼就看了个大概,放下了那些事实条理清明的白纸黑字,抬头对着周漫柔道,“妈,您在我四岁的时候,是不是帮李美梅把一个孩子弄到了监狱里面?”
  
  这些事qíng周漫柔记得很清楚,闻言甚至都没有多想,“对。我没有心qíng去调查李美梅,那孩子进去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不过不管李美梅想用那个孩子做什么,在监狱里面我都保证了他最基本的生活保障。”
  
  温玖知道周漫柔的xing格,她为了把自己和温夏要过来,即便是帮李美梅做了这件事,却也一定不会希望有更多的伤亡。用她在乎的两个孩子的命,换另外一个无辜的孩子的命,她是一定做不出来的。
  
  温玖看到了在周漫柔房间里面摆出来的一些照片,那些照片被分别装订好挂在了墙上,里面是温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一些和贺兰宗、温夏、贺兰枢,自己的合照。
  
  这些鲜活的照片让整个室内都充满了生气,一家人的合照被放在了正中间,占据了很大的一个篇幅。在chuáng头上面,周漫柔和贺兰宗的结婚照也出现在了本来挂着山水画的地方。
  
  温玖看着这里,心里这才确定下来,这一切,是真的在默默之中改变了。
  
  对于周漫柔上一世的死因,他现在约摸着也猜到了一点。
  
  她和自己的母亲关系一定非常好——就像是他和温夏,为了对方,什么事qíng都可以做得出来。
  
  结合起这么多年发生的事qíng,温玖也摸出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贺兰宗当初迎娶周漫柔的时候,下的聘礼几乎顶得上小半个周家,贺兰宗是真的喜欢周漫柔,可周漫柔嫁到贺兰家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嫁过来并没有多久,周漫柔就剩下了贺兰枢,在自己的母亲和温建国结了婚,并且生下了自己之后,周漫柔找上了门,用着手头的资源让温家凭着温建国的‘本事’开始一步步的向上爬。
  
  后来姜临雪产后抑郁身亡,周漫柔和温家的关系断了下去。温家再一次走向了下坡路,直到自己四岁的时候,贺兰绍被李美丽带着找上了门,之后,周漫柔可能是向贺兰宗索取了整整三亿找到了温家,要彻底买下自己和温夏。
  
  如果按照上一世的轨迹来推演,自己和温夏两个人嫁到贺兰家之后,温夏生下了兰兰没有多久就死了,自己没有多久也因为车祸从此在医院度过——贺兰宗也因为一起意外事故没了。
  
  整个贺兰家上下,只有一个仇敌一样贺兰绍,和一个和周漫柔差不多因为种种原因形同陌路了的贺兰枢。
  
  温玖不知道周漫柔到底爱不爱贺兰枢,但是现在看起来,即便是心里再没有喜欢的感觉,他们毕竟一起走过了三十多年,比起爱qíng,亲qíng才是更加温qíng脉脉,可以一直维系下一个温馨的家庭的东西。
  
  上一世的周漫柔为了姜临雪、为了自己和温夏、为了所有她关心的人,可最后落得那么惨淡的下场,就像是贺兰枢一样默默付出了三十余年的贺兰宗因为一场车祸突然就‘没了’,大概才是真的压垮周漫柔的最后一个引子。
  
  温玖叹息一声,又看了看安置在自己腿上的文件。
  
  上面有温建国、李美梅和周漫柔三方的签字——这份文件是否触犯了法律,是否有效都姑且不论,反正结局,他和温夏也和温家差不多没有了什么关系。
  
  “阿枢告诉我,你父亲和李美梅并没有领结婚证?”周漫柔闲适的像是喝下午茶一样的抿了抿茶杯之中的红茶,香醇的气息涌上来,温玖抽了抽自己因为热感冒还没有完全透气的鼻子,点了点头,“对。”
  
  周漫柔讽刺一笑,话语之中充满了对于温建国的讽刺:“李美梅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和他在一起了二十多年。李美梅一直痴心妄想登堂入室,成为真正的女主人,可惜她自己却不知道,她是一根扎在温建国心里二十多年的刺。”
  
  温玖愣愣的看着周漫柔,觉得眼前的周漫柔恍惚之间好像和贺兰枢重叠在了一切,表qíng淡漠的说着一切她所不关心的人的悲惨生活,自己却无动于衷。
  
  “温建国这个人如何,我不好多做评论。”周漫柔抬头笑着看了温玖一眼,递给了温玖一颗奶糖,温玖看也没看就塞到了贺兰枢嘴里。冷不防被塞了一嘴奶味儿的贺兰枢立马皱起眉,却也没吐出来。
  
  周漫柔笑看着这一幕,“你母亲的死时时刻刻都扎在他的心里,阿雪这个人啊,就和你一样。天生就是个软xing子,可又倔qiáng的很,她死前在和我通着电话的时候,跟温建国说,‘我不怪你。’。”
  
  温玖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觉得他妈有点绝。
  
  周漫柔托着下巴,看着楼下玩闹的兰兰,“温建国为了钱,为了在B市能扎下根,一次又一次的出卖他自己的女儿和儿子,而见证了这一切的,都是李美梅。温建国不再沾花惹糙,不是因为他开始修心养xing,而是因为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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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周麻麻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其实可能有点仓促,我不想写太多,因为太辣个杀了。
嗨呀我最讨厌→我喜欢你,却笑着祝福着你嫁给了你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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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哒反正我肯定会回家扎小人!啊呸呸呸!追求不成就□□啊!怕什么!不服就是gān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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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发烧总不好……


第 84 章

  周漫柔的语气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漫不经心。
  
  对于温建国这样的人,在她四十余年的生命之中,遇到的其实挺多。
  
  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单独的、并不重复的个体,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个一模一样的人——就算是双胞胎,他们的血型、DNA、身高、体重……就算是都一样,也总有些是一眼就可以看到的不同。
  
  温建国这个人,出生于一个并不算富足的小山村。大学生本来就已经算是一个很厉害的称号了,可他还考上了研究生。
  
  于是他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整个村子里面学历最高的高材生,每每回村,他们家的门槛都会被十里八乡前来说亲的媒婆和七大姑八大姨给踩的硬是乡下凹进去一个弧度。
  
  而也就是因此,他的膨胀心态也就一发不可收拾。
  
  可就是与此同时,他对姜临雪做的一切,才更加是cha在他心里的一根刺。
  
  他曾经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在村子里面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即便他指着太阳说那是月亮,村子里面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名也会跟着不懂装懂,佯装很内行的样子附和他,谁都不肯丢了面子,承认自己是真正的‘粗人’。
  
  所以为了在B市扎根,温建国才不择一切手段娶到了姜临雪,或许他有些感qíng,可再多的感qíng,也都会被贫穷的生活摧毁的只剩下柴米油盐和无止尽的争吵。
  
  所以后来,他在搭上了周漫柔的线后会忍不住诱惑出轨,会在姜临雪死后,再一次为了钱出卖他的亲生儿女。
  
  他对温玖和温夏不好,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温玖和温夏的存在,仿佛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温夏现在的一切,都是怎么来的。
  
  周漫柔的神色渐渐的冷淡了下去,看着温玖的目光却依然温和,只是温玖在侧头的时候,却觉得周漫柔好像是透过了自己,在遥遥的望着一个早就已经不在人世的人。
  
  这种视线看的温玖心里一紧,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妈?”
  
  周漫柔回过神,视线停留在温玖的脸上,理智渐渐的回了笼,她轻轻笑了笑,叹息一样的说道:“你和你姐姐,长得真的很像阿雪。”
  
  温玖看过姜临雪的照片,他没有带钱包的习惯,但是钥匙吊坠上面却有他们三个人的合影——那是很早的一张照片了,即便是已经请人修复过,但是也难以清楚到看清楚照片中人的眉目发际。
  
  温玖一直很宝贝那张照片,再洗出来了新的之后,就把原来的给妥善的收了起来。
  
  他和温夏的样貌全然遗传了姜临雪,温建国的个子并不高,温玖一七五,倒是温夏的身高和姜临雪一模一样的是一七二,而且留着很知xing大方的波làng卷,更加的成熟,这一点,和总是带着些稚气的姜临雪又不同。
  
  周漫柔笑着看了一眼温玖,“你的xing子像你母亲,你姐姐的样貌更像是你母亲。”
  
  温玖闻言低头一笑,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对话进行到这里,周漫柔像是也说够了。
  
  她淡淡的看了一眼温玖手里的协议书,把眼神挪开,“这东西在我这放了这么久也没有什么用处,你若是需要,拿去就是了。”
  
  温玖要这东西其实也没用,但是也看出了周漫柔是真的不想再看到这东西,想了想还是给带走了。
  
  这个东西虽然没多大的用处,唬人却是可以的。
  
  比如他们回家之后在大门口看到的李美梅。
  
  她身上穿的衣服比起二十年前的大红配大绿,要么就是皮衣皮裙黑丝皮靴已经qiáng多了,爆炸头也梳成了小卷,从麦当劳叔叔进化成了带着泡面头套的卓别林。
  
  温玖摸摸鼻子,凑到贺兰枢耳边说了一句,看着贺兰枢十分难以言喻的表qíng,乐的立马笑倒在了后车座上。
  
  只不过李美梅好像只在门口坐了一小会儿就离开了,温玖他们的车子还停在拐角的地方没有开进去,看到这副场景,温玖多少都撇了撇嘴,“她还是不想死心。”
  
  “人大多都总是会抱有侥幸心理。”贺兰枢面无表qíng的看着李美梅离开的方向,随后有一个打扮十分朴实,像是家政一样的人跟上了她。到这里,贺兰枢才转过头,让王大chūn开车进了家门。
  
  门内的福伯看到是温玖和贺兰枢,两三步迎上前,把今天的事qíng给jiāo代了一下,煞有介事道,“大少,我看刚才有一个女人鬼鬼祟祟的在窗户那边,她来敲了几次门,我都当作是家里没有人,并没有开门。”
  
  贺兰枢点点头,“嗯。”
  
  温玖眨了眨眼睛。
  
  他被贺兰枢牵着上去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你怎么不让李美梅进来啊?”
  
  “进来弄脏芹婶辛苦拖的地板吗?”贺兰枢挑眉,看着温玖依然茫然的脸笑了笑,“李美梅这种人……即便是你说手上有了全部的证据,在铁证摔到她的脸上之前,她是死也都不会承认的。”
  
  “那她要是去找林翠华了怎么办?”温玖愣愣的问,“这不就全都露馅了吗?”
  
  “林翠华恨李美梅入骨,她不笨,李美梅这个时候过去找她,她一定能想出来是为什么。只要她不承认把证据给了你,李美梅就会觉得自己依然胜券在握。”贺兰枢耸肩,把温玖脚上的袜子脱了。
  
  温玖的脚趾jiāo叠着互相蹭了蹭,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被子,“这样啊。那你是本来就打算涮李美梅玩的吗?”
  
  “当然,我就是在耍她玩。”贺兰枢十分严肃且认真的说完,爬上了chuáng把温玖揽在怀里,看了一下时间,再过几秒就正式到了中午一点整,于是他摸了摸温玖的头,在他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午睡时间到了,半小时后叫你。”
  
  温玖想问的东西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迫养成的生物钟给搞混,时间一到一点开始,他的脑子就陷入了混沌,迷迷糊糊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身体下面的chuáng很软,枕头也很软,就想这么一直躺下去。
  
  *
  
  中午稍微眯了一会儿之后,温玖人也清醒了不少。于是他又拿出了那份协议看了看,内容虽然是在他四岁的时候签下的,但是真正生效的时间是在温玖和温夏成年之后,也就是他们两个同时具备法律结婚资格的时候。
  
  温玖看到了这一条之后,突然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样的法律文书,是必须要有当事人的同意,才能勉qiáng算得上是一份自愿的‘迁户口’的结婚协议,否则就算是私下买卖儿童,算是犯法的。
  
  而温夏比他要大,也就意味着更早一点的会嫁到贺兰家,那么这是不是就代表,温夏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么一份协议的存在,当年才会在她自己成年之后,毅然的决定把自己也从温家一起带走?
  
  就因为她知道,温建国不会阻拦——他也没有资格和立场阻拦。
  
  温玖抿了抿唇,又合上了那份协议书,随后把他给放到了抽屉最底层。
  
  他刚收拾完东西,卧室的门就被贺兰枢推开。温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地毯上也没动弹,“怎么啦?”
  
  “来,夏佑想见见你。”贺兰枢冲着温玖招了招手,温玖眼睛一亮,立马就扔下了手里的东西跑了过去。
  
  “现在有时差的吧?M国那边现在是几点?”温玖连忙的问道,在进书房前闭上了嘴巴,直接跳到了电脑前面。
  
  “现在M国也是早上,只不过是凌晨而已。”贺兰枢能看到夏佑房间旁的窗户上面迎出的白色,夏日里的天亮的早,凌晨五点外面就已经蒙蒙亮了起来,顺着夏佑的视频还能听到一些鸟叫。
  
  温玖扫了一圈夏佑周围,顿时惊诧的瞪大了眼睛,“你们这是在哪啊?”
  
  那四周看样子像是一片的都是丛林,巨大的落地窗隔出了一个房间,夏佑的chuáng正好在窗边,旁边还有一张chuáng,夏佑的镜头转过去的时候,顿时就看出了上半身睡的张牙舞爪,下半身却保持着一个笔直的动作的尚左。
  
  “这里是M国的一个渡假区。”夏佑笑眯眯的说道,把镜头转向了自己,“有一些丛林主题的旅馆,是私人营业的,有很巨大的丛林,不过这里也比较危险,听说岛上有不少的毒虫。”
  
  温玖一听立马就歇了心思——他和贺兰枢站在一起的时候,蚊子永远吃的只有他。
  
  都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温玖大一的时候曾经和宿舍的几个人一起去过蟒园,虽然里面的蟒蛇xing格都温和,大多数是出生起就在园区里面,而且都是无毒的蛇——可那也不代表,被一条蟒蛇咬烂了手之后还能安然无恙的。
  
  被咬的当然不是他,而是看到蟒蛇不对劲把他给推到一边的张凯歌。
  
  那条蟒蛇因为发qíng期提前,而园区的工作人员疏忽大意,加上陌生人的味道靠得太近,所以突然发了狂。
  
  虽然蟒蛇很快被打上了□□,张凯歌的手上还是留下了一个很长的伤疤。
  
  他也只能羡慕一下这样的生活,随后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自家别墅。
  
  好当然是好的,而且住了这么久,也多少都习惯了。只是别墅区到底是缺了些人qíng味,邻居之间谁都不认识谁。
  
  虽然以贺兰家的名头,邻里之间恐怕也都争着想上来讨好,但是这也实在是太虚假了点,温玖并不想要这种的。
  
  察觉到自己的思想渐渐已经开始朝着‘夕阳红’靠近,温玖突然回神,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他刚才居然想着,别墅区里面有广场,但是老人大多都是有涵养的人,恐怕也跳不来广场舞。
  
  所以在那一瞬间,温玖想到的居然是他在未来的某一天,弯着腰放着‘大苹果’,和贺兰枢一起手拉手,动作僵硬的跳舞的画面?
  
  温玖脸立马就扭曲了,被自己的想法吓得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他甩了甩脑袋,qiáng迫自己把那副辣人的画面给甩出去,揉了揉脸道,“你和阿左的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夏佑笑嘻嘻的,回头看了一眼睡的打鼾的尚左,声音变小,靠近了话筒,用气音说道,“阿左来M国的时候水土不服,一个月瘦了十几斤,给莫医生愁坏了,现在可能是习惯了,张阿姨的手艺也好,阿左比起原来还有胖了二十来斤呢。”
  
  温玖下意识的勾头看了一眼,随后才想起这是在视频,他再勾脑袋也看不着。
  
  好在善解人意的夏佑举起了视频,对准了尚左的脸,一边做解说道,“怎么样?脸都圆了一圈,本来他的下巴就小,现在就更看不着了。”
  
  温玖没忍住一笑。
  
  却就在这个时候,熟睡的尚左的眼皮突然开了一个fèng,眼白露出来一点,像是睡觉的时候听到了有人在议论他。
  
  温玖立马笑喷了,看了一眼时间道,“你们在那边一切都好好的吧?”
  
  “都很好。”夏佑笑着点了点头,想起了什么一样道,“只是最近莫医生好像有什么心事,经常发呆。问他也不肯说,张阿姨也是一样,一提起来就要哭。”
  
  温玖一愣,下意识的心里一紧。他同样不知道要怎么办,条件发she的抬起了头,求救一样得看向了贺兰枢。
  
  贺兰枢没有多话,站在温玖面前弯下了腰,和视频对面的夏佑四目对忘,“时间还早,你再去睡一会儿。”
  
  夏佑起得太早就是想趁着下午见一见温玖,现在见到了,jīng气神也就一下子泄掉了,还真的觉得有点困,于是也没有拒绝,揉了揉眼睛,就关上了视频。
  
  温玖撇撇嘴,看着一片漆黑的屏幕趴在了电脑桌上,“夏佑和莫医生要怎么相认啊?左溪和尤北又要怎么办?”
  
  “莫策医生和左溪、尤北本来就是亲属,他们四个出生的时间相隔不远,四个人也都是刚刚认识莫策医生,熟悉的程度相仿。现在如果告诉尤北和左溪他们的生父和生母意外身亡,他们也只会惊讶一下而已。”贺兰枢敲了敲温玖的头,“不要想太多。”
  
  对话框一闪,温玖点开看了看,顿时一笑,“莫医生家里还养了一只斗牛犬,长得比二胖还傻……”
  
  温玖笑嘻嘻的放大看了一眼,斗牛犬长得很憨,小时候的样子更是真的‘蠢萌’,只是他们家里已经有了二胖和大huáng,目前也并不打算养别的狗。
  
  一是他们没有jīng力,而是大huáng才刚刚到家里,和二胖才刚刚的熟悉起来,这个时候如果要带一个新成员进来,难免会让夏天本来就容易焦躁的小家伙更加的焦躁。
  
  贺兰枢顺着看了一眼,目光扫到了什么,突然间眯了眯眼睛,“停下。”
  
  温玖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怎么了?”
  
  “这个车牌号码……”贺兰枢轻声念道,“是当年林翠华驾驶的那一辆车的车牌号码。”
  
  温玖顿时瞪大了眼睛,“怎么会?!”
  
  这是巧合吗?
  
  温玖不可置信的看着照片里面笑的温和的莫医生以及在他面前的张桐,她的腿上还趴着蠢的不得了的斗牛,正憨憨的翻着小肚皮给她玩。
  
  温玖想了想,“会不会是莫策医生有什么线索?”
  
  “并不是,这可能恰巧说明,他手里除了这个车牌号码之外,一点线索都没有。”贺兰枢想了想,“当年那台车有详细的销毁记录,刹车确实是出了问题,但是并没有人特意检测这个问题,毕竟车祸过后,车子的什么问题都可能会出现。随后林翠华的驾驶执照被吊销,车牌号码也重新进行排编,如果是被莫医生买去了,或者是他在昏迷之前看到了这个车牌号,但是其他的,一无所知。”
  
  贺兰枢确认道,“他这么多年过去还一直使用着这个车牌号,即便是在国外也要带着的原因,怕是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这么一张车牌号上面。”
  
  温玖听明白了,此刻再看照片之中笑的很温柔的莫策医生不由得唏嘘,真的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
  
  “这件事qíng,需要通知莫医生吗?”温玖迟疑道。
  
  贺兰枢连犹豫都没有就摇了摇头,“一切的事qíng,都等到夏佑和尚左手术结束之后。”
  
  他的声音一轻,“这件事qíng告诉了他,他的qíng绪一定平静不下来,这个时候,对于夏佑和尚左来说是最关键的,莫医生和我们,谁都赌不起。”
  
  温玖沉默了下去,看着漆黑的电脑屏幕用力的对站在他后面的贺兰枢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在夏佑和尚左彻底康复之前,要把该得到报应的人,全都绳之以法。”
  
  贺兰枢一笑,“遵守公民法。”
  
  温玖扑哧一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随后白眼顺势一翻。
  
  这人还真是,一句半认真的玩笑话都能记到现在。
  
  *
  
  温玖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他们就一起出现在了警局门口。
  
  他们手头的资料并不连续,但是最关键xing的证据就是那个视频和做为佐证的那份协议书——没想到这个东西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协议双方自然全都和法律打了擦边球,负责接待的人看到了贺兰和周姓之后眼皮就是一跳,立马收起了脸上的怠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带领了一分队直接去医院抓了人。
  
  温玖和贺兰枢在警车后面坐着,这辈子还是头一次上警车,温玖好奇的左右看了看,发现好像也没什么稀奇的,就侧身趴在贺兰枢的腿上面,有点晕。
  
  贺兰枢给他戴上了个口罩,阻绝了车里面的味道之后,温玖顿时就好受了不少,半闭着眼睛在他怀里眯着。
  
  贺兰枢和警察好像很熟悉,没一会儿就聊了起来,温玖睡得迷糊,贺兰枢的手还在他的后颈和头皮上面一捏一捏的给他缓解晕车的难过,没一会儿他的眼皮就沉得抬不起来了。
  
  在前面负责记录的人叫李振辉,他和贺兰枢是同届的,李家在B市的影响力实在是不小,家里三代军官,父亲更是市局的副局长,他年纪轻轻的就进了市局,虽然开了点无伤大雅的后门,但也可以见他的资质很棒。
  
  李振辉和贺兰枢是算得上是很熟悉的,贺兰枢调查李美梅一家的案子的时候,案qíng的大概没少经他的手,对于案件的了解程度也很高。
  
  在看到温玖的一瞬间,他就猜到了温玖的身份,“哎,就是他?”
  
  贺兰枢不言不语的点了个头,在外人面前一向是惜字如金。
  
  李振辉也不介意,随意看了一眼车头,才刚拐到国际大道上,离市医院还有一会儿,于是他gān脆转了过来,就着警车中间的一片空地打量了一下温玖,好一会儿说道,“看起来挺gān净的个人。”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贺兰枢神色一愣,李振辉一顿,紧巴巴的在后面接道,“眼、眼光不错。”
  
  这两个断句连到一起听还能勉qiáng算是句人话,贺兰枢反复想了一下,手里的动作愈发的轻柔起来。
  
  李振辉撇嘴舒了一口气,拿起自己刚才记录的资料又看了一眼,没忍住就啐了一口,“这亲爹后妈,活得越久幺蛾子越多。”
  
  贺兰枢不发一言,李振辉说了一句也有点没意思,从手机里面登陆上了管理系统,把一份资料递给了贺兰枢看了一眼,笑了笑道,“当年想绑架你的那个,叫李美丽的,前一阵子医院院长刘大真来警局备案,说jīng神疾病无法控制,趁着医护人员疏忽的时候自己撞墙活活撞死了,物证和视频都在。”
  
  贺兰枢随意扫了一眼,嗤笑了一声就转开了视线,他手上的动作不停,依然轻轻的拍打着温玖的背部,“既然装了疯,就该知道装疯的下场。”
  
  李振辉也是一笑,“也是,jīng神病免责,全天下的人都去搞个jīng神证明,要警.察局gān什么呢。”
  
  他把李美丽的死亡资料收回,退出了管理系统,盯着已经黑下去的屏幕‘嘿嘿’笑了一声。
  

第85章

警察人数不多,为了避免引起轰动,其实只有四个人——四个人里面,还有两个是女民警。

她们穿着便服,两个人都坐在第二排,最后面的温玖在车停下的第一秒就冲下了车门,大口的呼吸了一下外面的空气。

外面非常热,然而警车的标配并没有冷气这个东西,窗户全部开了下去,chuī来的也都是暖风,晃悠的人难受得不行。

负责开车的民警有点不太好意思,他搓了搓手,看了一下陪着自己两年多的‘老伙计’,抓着脑袋朴实一笑,“不好意思,癫坏了吧?”

温玖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接过后面跟上来的王大chūn手里刚从小冰箱里面拿的水喝了一口,心想着自己实在是被惯坏了——从前他和温夏在一起住的时候,大夏天里面,没有配备冷气的公jiāo车一样是坐的舒舒服服的,反而是现在越来越不能忍了。

他暗叹一声,下了车之后那股恶心的感觉就没有了,只是温玖依然是下意识的远离了那些在炎炎烈日下正孜孜不倦的散发着味道的车。

“我去洗个脸。”温玖被晒得难受,皱了皱眉,看着已经进去的四个民警的背影说道。

贺兰枢点了点头,跟李振辉站在了电梯口等他。

等到温玖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之后,李振辉才磕了磕烟盒,倒出来了一根烟,没有点燃,只是放在了鼻尖轻轻的闻着,轻声说道,“你之前托我差的事qíng有结果了。”

贺兰枢看了他一眼。

李振辉把手里一直拿着的资料板打开,从里面抽出来了一个档案袋,抬了抬下巴,嘴里叼着烟轻轻咬了一下,“姜临雪死亡之后,姜家有人介入过这件事qíng,事实证明和李美梅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她曾经多次约姜临雪见面,有一些视频证据被姜家的人保存了下来,算得上是恐吓威胁了。”

贺兰枢在看到姜临雪几次因为有流产征兆住院的时候,眉头痉挛一样的抽动了两下,随后他把东西又包扎好,重新递给了李振辉,轻声道,“该怎么来就怎么来。欠下的债,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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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了。”

李振辉‘啧啧’摇头,“我就不爱掺和那些所谓‘有钱人’的家庭纷争,为了点jī毛蒜皮的小事就能生气上头,整天牛bī兮兮的出门带着俩保镖,也不知道是丢谁的人。”

他的话音刚落下,温玖就擦着手从拐角小跑着过来了,李振辉顺其自然的朝着温玖笑了一下之后停止了话音,凑巧电梯正好打开,三个人让开道路让里面的人出来,李振辉隔着乌压压的人头看着对面,贺兰枢的手上还拿着水,正在低头问着温玖什么东西,表qíng温柔的几乎要溺死人。

李振辉于是面无表qíng的回过头看向了医院里面铜色的指示牌,上面隐约反she出了一个来自于愤怒的单身狗的正脸。

*

李美梅被拷上的时候正在给温建国喂汤,喂一口就要用纸在他的嘴边擦两下,语气轻柔的吓死人,两个女警推开门的时候,也没有bào力执法,而是客客气气的出示了证件,请她跟自己走一趟。

温建国抖着身体自己又坐直了一点,后面跟上来的温玖看到他这个样子,心想着还真的是祸害遗千年。

李美梅看到了警察的时候,手里端着的碗差点没有拿住,勺子和碗碰撞的时候发出轻响,李美梅的眼睛不自觉的瞪大,声音由颤抖一点点的过渡到平稳,她抓起了自己的提包,qiáng装镇定的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在温建国面前好歹保住了最后一点颜面,“好。”

温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疑惑道,“她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说谎说的太多的人,自己就会被谎言欺骗,把它当作是真的。”贺兰枢轻声说道,“她犯下得罪这么多,起码有二十多年她都在不遗余力的告诉别人那些事qíng和她无关,说到最后,一旦有人跳出来掀开了当年的事qíng,她就会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刺猬胡乱攻击对方,一旦以为敌qíng解决,她就会把那些谎言当作是另外一道防护墙,guī缩在里面以为自己是安全的。”

温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你在这等我一下。”

贺兰枢静静的看着他,温玖的眼神不自觉就带了点请求,李振辉自觉转过头,“我就先回去了,需要取证的时候再联系你。”

楼道里面被暂时警戒,此刻一个人都没有。温玖自己做贼心虚,凭借着在市医院‘住’了那么多年的经验把贺兰枢拉到了一个死角,踮着脚尖在他唇角亲吻了一下,“就一会儿。”

贺兰枢并没有打算拒绝,然而他更不打算拒绝温玖的吻。舒舒服服的尝到了以后,他才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点了点头,“我就在外面等你。”

*

其实贺兰枢不知道,温玖这一次过来,背着的包里面还带了两份协议。

亲子断绝协议。

这还是从老宅回来的时候,周漫柔连带着那份二十年前的协议书一起给他的,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上面有温夏的签名,字迹成熟,显然是已经定型之后签的,温玖对温夏的字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一眼就看得到是她大学时候的笔迹,乙方只有温夏一个签名,来的时候温玖补上了另一个新的,而两张纸的甲方却是一片空白。

温玖在温建国怒目而瞪的视线之中关上了门,随后取下背包,看着温建国下意识向后瑟缩的身体笑了一下,“您别紧张,我只是想要您签一份东西而已。”

温玖拿出那两份协议,还准备好了签字笔,稳稳当当的放在了温建国面前的桌子上面:“亲子断绝协议,你应该很熟悉。”

温建国看了两眼,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裂开嘴角笑了笑,“……我不签!”

“签或是不签,你可以自己随便。”温玖一点都不心急,他神在在的找了一个靠背椅坐下,漫不经心的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二十年前妈就和你已经签过了一份类似的协议。她可以把自己完全撇清摘出去,你呢?托着你这连路都不能走的身体,还想死在牢里吗?”

温玖的话一点都不留qíng面。

温建国胆固醇高,近些年来引用的饭菜也都是大荤腥,血压一直都居高不下,肝病、额下中风更是把他最后一丝jīng髓抽光了,从他晕倒在了办公室的那一刻起,病症就像是如洪水一样的不可收拾起来。

即便他现在在医院里面,三天两头的也需要进抢救室。

温建国的呼吸陡然急促的两下,突然想起了刚才被带走的李美梅,梗着的脖子慢慢软化下来,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大公jī,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抓住笔,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温玖过去收东西的时候,他听到温建国略带哽咽的声音,“我是真的想对你们姐弟两个好的。”

“从你犯病的时候开始,还是从李美梅出轨的时候开始?”温玖裂开嘴角笑了一声,还真是现世报。

李美梅其实并没有确切的gān出出轨的事qíng,只是最近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走得很近,经常会给对方钱。

三十多岁,没有妻子,身高、长相都说得过去,也会说话、会来事儿——偏偏一事无成。

多么典型的吃不了苦,受不了累。从李美梅这种女人手里讨钱,那是最容易的了。

温建国的脸立马就红了起来,他愤怒的拍了一下chuáng,胸前不住的起伏,“我是你爸!我是你爸——!”

“现在不是了。”温玖扬了扬手里的纸,“您刚才是亲手签下字的,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温建国的话音陡然一停,鼻血从他的鼻尖涌出,他恍若不觉的看着温玖和他手里的文件,突然眼睛一瞪,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像是想要从chuáng上站起来,身体却没有撑住他的重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温玖面无表qíng的后退了一步,使劲的咬着舌尖从病房退了出去。

*

温玖听到了后面医生护士再一次涌入病房的声音,但是他一直走到了一直注视着他的贺兰枢身边,都再也没有回过一次头。

温玖打开纸巾,吐出了一口鲜血,皱着眉擦了擦嘴巴,可怜兮兮的冲着贺兰枢口齿不清道,“阿枢,咬到舌头了。”

舌头上面还在出着血,贺兰枢皱眉看了一眼,无奈的牵着他的手,“回去含半小时冰块。”

温玖耷拉着脸跟在他后面,没一会儿,两个人变成了肩并肩,温玖小孩儿一样的走在贺兰枢身边,蹦蹦跳跳的,“今天天气好,吃个鸭脖呗?”

“舌头不疼了?”贺兰枢回头看了他一眼,温玖立马皱起了脸,想了半天,“算了,还是吃点清淡的吧。”

清淡点的,正好压一压夏天里面这来历不明的火气。

*

贺兰枢是真的说到做到,温玖的舌头早就已经不出血了,可他回家之前还是让福伯已经准备好了碎冰块——块头不大,刚好可以让温玖含在嘴里面五分钟左右的大小。

冰块还是甜甜的,大概是用蜂蜜水冻得。温玖嗦了嗦,笑嘻嘻的扑到了贺兰枢身上,拿开他手里的书放在一边,撅着嘴从他的鼻尖亲到了嘴唇,“你也尝尝啊……”

他一手按在贺兰枢的肩头,另一手还和他的手一上一下的jiāo叠在一起,把一边的书压在身侧,在贺兰枢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直接就亲了上去。

贺兰枢一点都不惊讶,甚至在温玖亲上来的时候,他还用气音笑了两声。

有点挫败的温玖再一次出师不捷,正打算退走,没想到后脑就被贺兰枢揽住,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整个人更加的往贺兰枢那里贴上去。

他们两个分开的时候,嘴唇中间还带了一丝银线,温玖的脸立马红了,伸手毫不留qíng的给扯断,抿着嘴唇往后退了一点,深呼吸两口气,顶着大白天gān了坏事有些通红的脸,“剪指甲刀有吗?我、我手指甲长了。”

“在抽屉里。”贺兰枢闷闷的笑,随手在腿上搭了一条毛毯。

屋子里面的温度是自动调温的,机器计算是按照室内和室外温度取得一个平衡点,人体就未免会舒服,然而手动更加麻烦,毕竟每个人的感知都不一样。

他才刚搭上,温玖就已经抱着脚丫子又坐到了chuáng边上。

自己给自己剪指甲的时候,姿势总是能放得开一点。

温玖一点都不拿贺兰枢当外人,剪之前还先闻了闻,随后才想起来一样,看着贺兰枢淡淡的看着自己的样子,嘻嘻哈哈笑了一下,“香的,你闻闻。”

温玖刚洗过脚,他本身又没有臭脚的毛病,贺兰枢不止闻了闻,还在他脚背上轻轻吻了一下。

撩拨不成反被撩的温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就想把脚收回来,却没想到脚踝一下被贺兰枢给抓到了手里。

他刚才换上了短款的睡袍,夏天的衣服本来就轻薄,他的脚踝被贺兰枢抓着,里面的chūn光一览无余。

本来就觉得‘坦蛋蛋’的凉快的温玖立马缩了缩腿就想去把内裤穿上,却没想贺兰枢伸出了一只手,道,“指甲刀给我。”

温玖想了想,把指甲刀jiāo了出去,打算趁着这会儿赶紧去穿内裤,却没想贺兰枢才刚接过去,他还没来得及有反应,就被他整个人掐着腋下像是拎小jī一样的给抱到了chuáng上。

——这高难度的动作得多考验臂力啊!

温玖不可置信的盯着贺兰枢的胳膊,虽然自己配合的成分比较大,可内心对于贺兰枢的身体qiáng度的信任能力更是上了更高的一层楼。

贺兰枢为了方便找了个小凳子坐在了chuáng边,温玖的脚被贺兰枢握着,白莹莹的还有点胖,贺兰枢小心翼翼的剪着,剪完之后还修了一下。

温玖看了一眼自己刚剪好的大拇指,没忍住摸了摸鼻头——贺兰枢可比他要仔细多了,他剪指甲一般在三下到四下中间,咔哧咔哧下去就没了。

等到终于剪完,温玖缩了缩脚,感觉皮肤被空调chuī的凉飕飕的,“好了吧……?”

“嗯。”贺兰枢轻轻一应,手却没有松开。

他笑着抬起头,身体向前倾,轻声靠近温玖,“现在知道躲了?”

温玖细细的呼吸着,眼睛慢慢的合上一点点,看着贺兰枢近在咫尺的鼻子和嘴唇。

温玖不自在的往后挪了一点,本来夏天就容易上火,他刚才被贺兰枢亲的心里也有点定不下来,这会儿贺兰枢刚开始撩他,他就有点不太能行了。

“别乱动。”贺兰枢安抚一样的亲了他一口,余光还扫了一眼时间,伸手直接探到了下面,温玖刚才图省事儿没有穿内裤,正巧方便了他动作。

温玖整个人一缩,没几下就被贺兰枢被弄出来了,他太长时间没出来过,出来之后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整个人都有点不知云里雾里的。

他还没有缓过神来,规整的生物钟就开始催着他去睡午觉了,温玖闭上眼睛之前qiáng撑着看了一眼贺兰枢,“你、你……”

“乖,睡觉。”贺兰枢亲了亲他的额头,给他在肚子上面盖上了一个小薄被,转身走到了浴室。

*

发泄过后总能睡得十分的舒服,温玖在chuáng上滚了几圈,发现比平时起的要晚了半个多小时,于是打了个哈欠从chuáng上爬起来,懒懒散散的去洗漱了。

大huáng二胖听到了他起chuáng的动静,小尾巴一样的亦步亦趋的跟在温玖身后,温玖停在一个地方不动的时候,二胖就用自己的大脑袋凑到大huáng耳朵根开始蹭,两个小家伙亲热的像是一个妈生的。

温玖笑嘻嘻的撸了两把狗,叼着牙刷去漱口。

他刚擦完脸出门,手机就在chuáng的附近响了起来。

温玖在chuáng上摸了一会儿没找着,顺着声音来源找到了在chuáng边上准备着的二胖的临时狗窝,满脸黑线的把手机拿了出来,按下了接听键。

对面是张凯歌,也不知道现在打过来是想做什么。

温玖好奇的道,“大张?有事吗?”

“没事儿。”张凯歌笑了笑,身边的声音听起来听嘈杂的,他一句话说完,还没等到温玖回话,就又紧张兮兮道,“不对,有、有事儿。”

温玖听着突的笑了一下,他拆了根奶油棒放在嘴里嚼,“找我姐姐吗?”

“也、也不是。”张凯歌笑了一下,“明天没课,公司我轮休,我就想着请你、请你和你姐姐去看个电影,顺便吃顿饭。”

温玖一挑眉,也不戳破这个看字面意思都不像是真话的话,煞有介事的应了,“好啊,那就老地方见。”

张凯歌这才兴高采烈的挂断了电话,擦着大夏天晚上出了一脑门的汗,对着人迹寥寥的电影院门口走了过去,神qíng激动,“麻烦,给我三……四张票!”

*

温玖不费功夫的就把温夏给约出来了,只不过计划好像有点儿失败,温夏带着兰兰和周漫柔,自己带着个贺兰枢,张凯歌……身边跟了个一看就八卦兮兮的张凯乐。

这么大的阵容给温玖都吓了一跳,周漫柔倒是笑嘻嘻的,她三言两语的就把自己给支开,像是很感兴趣一样的把张凯乐带到了一边,牵着他的手开始漫不经心的‘查户口’。

张凯乐没心防,被周漫柔三两下就给问的差点连自己到底是男是女都要在脑门上面写出来了。温玖看到这里,脑袋上不由得就滴下了两排汗。

他和贺兰枢走在小分队中间,温玖凑到贺兰枢耳边感叹道,“没想到,妈、妈口才这么好啊。”

贺兰枢轻轻笑了一下,“妈在嫁给爸之前,是出了名的女铁人。”

“嗯?”温玖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说,立马好奇的睁大了眼睛,一边还不忘竖着耳朵听身后的动静。

张凯歌本来就不是个什么多话的xing子,和温夏在一起的时候下意识的紧张,双手背在伸手,像是个跟在老师身后的小班长似的,满脸的肃穆。

贺兰枢盯着周漫柔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发现他确实没有回头的迹象,才凑到温玖耳边轻声道,“商界女qiáng人,自从周老爷子过世后,妈和舅舅两个人把整个周家扛了起来。”

温玖曾经试图过学商,然而先不提那些复杂的报表和门类各异的数据,单单是商场之上与人的唇枪舌剑他就已经吃不消了,没两天就宣告败退,所以对于能够在各种场面都游刃有余的人都格外的佩服。

于是,他看周漫柔的视线更加的崇拜,就差捧着小本本冲上去要个签名照了。

由于这一次是要来看电影,两个女人谁都没想到会压马路压这么长时间,所以就没有带推车,而是带了个用来抱孩子的安全带,把兰兰整个人给挂到了胸前。

兰兰趴在温夏的肩上,啃着假奶嘴儿,笑嘻嘻的看着在温夏身边相隔半臂左右距离的张凯歌,不停的嘎嘎笑。

兰兰毕竟已经一岁多了,吃的又圆敦敦的,重量摆在那里,温夏生完孩子之后就很少锻炼,抱着个兰兰走这么久,已经有点喘气了。

张凯歌自然是听着,可又不好贸贸然的说什么,等到一个红灯口的时候,他才鼓起勇气,侧身郑重的道,“温夏,我、我来抱一会儿吧?”

听到他的称呼,温夏下意识的惊了一下,条件反she的就想要拒绝。

周漫柔和温玖等人自然也听到了,温玖看着温夏胸前已经被汗浸湿的衣裳,懊恼自己太疏忽,光顾着给他们俩制造独处的机会,把这事儿给忘记了,于是他回头道,“姐,给大张抱会儿吧,喏,乐乐就是他带大的,带孩子肯定比你要熟悉。”

张凯乐瞅准时机猛点头,“对、对!”

来之前他爸妈和他哥都嘱咐了,看准机会就得说点对他哥有利的话。

温夏的qíng况张爸和张妈也是知道的,他们虽然生在乡下,可思想却不保守,单看张妈妈和张爸爸宁愿砸锅卖铁也一定要让两个儿子考上大学的毅力就可以知道。

第86章

此刻他正一脸期待的看着温夏,双手还是有些紧张的在裤fèng的地方轻轻蹭了蹭,把凭空出现在手上的汗水给擦了个gān净。

夏天的晚上有徐徐的小风chuī着,可现在也不过刚入夜没多久,天边燃尽变成了黑灰色的云朵也还没有完全的和夜幕笼罩在一起,温夏抱着兰兰,衣服前面早就已经被汗浸湿的不成样子了。

大人难受,兰兰自然也难受。可温夏并没有那个力气可以单手抱着兰兰,兰兰又才刚刚会走路,她总担心小孩子走路的时间太长会伤了骨头,所以平时在家里的时候,一般也就让兰兰自己玩半个小时左右,其他时间总是会有代步车。

兰兰只听懂了‘抱’字,于是她下意识的用嫩嫩的小手掌拍了拍温夏的脸,咿咿呀呀的在她怀里扭着,上半身整个朝着张凯歌伸了过去。

张凯歌慌忙的接过,双手穿在兰兰腋下,看着温夏一瞬间轻松了不少的样子,小心翼翼的等温夏解开了胸前的背带,这才把兰兰抱到了怀里,道,“里面暖和点,咱们进去吧?”

要进去的时候却又出现了个小cha曲——张凯歌买的票不够。

他倒是想到了温玖会带着贺兰枢来,但是张凯乐和周漫柔这两个完全出乎了他意料之外的人……那是压根儿就没票的。

张凯乐现在才初中,自己都是个半大点的孩子,虽然说是农村的孩子早熟,但是那也是要分qíng况的。

他站在几个大人中间,下意识的靠在了周漫柔身边,顺势的让周漫柔握住了自己的手。

身为一个孩子的直觉,他感觉周漫柔一定挺支持他哥追求那个看起来又漂亮又温柔的大姐姐的。

张凯歌牢牢的抓住了周漫柔的手,眨巴眨巴眼睛,来了b市之后,因为水土关系被养的已经白胖了一圈儿的脸显得可爱的不得了,“周阿姨,你想看什么?”

周漫柔笑着看了一眼那边的四大一小五个人,带着张凯歌走到了买票的地方排起了队,“最近新上映的动画电影要多一些,我听温夏说你喜欢一些古钱、历史的东西,喏,那就有一个神话片,你喜欢吗?”

张凯乐的视线被周漫柔带了过去,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大屏幕。

其实这些宣传他都是没有看过的,于是只是单凭的海报挑了一个,“就、就这个吧?”

“好。”周漫柔付钱买了票,因为开场时间比温玖他们的要早半个小时,于是就带着张凯歌先进去了。

检票的时候,她特意回头对着温夏和温玖鼓励的笑了笑。

温夏哭笑不得,坐在椅子上面抽出了湿巾擦擦汗,总算是得以松了口气。

“我去买点吃的喝的。”温夏身上总算是好一点了,她没有化妆,因此擦起脸来一点顾虑都没有,看着兰兰乖乖的窝在张凯歌怀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吃爆米花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张凯歌慌忙的站起来,“我、我和你一起去。”

温夏正想说什么,旋即,他就看到了张凯歌黝黑的眼神之中的执着,就要出口的话音一顿,没两下又收了回去。

这里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温夏身体原因没有要冷饮,买了一杯常温的奶茶。

“女士您好,最近我们店里做活动,夫妻或是qíng侣加九元购买饮品可享受爆米花一点一折优惠活动。”穿着工作服的服务员笑着露出整齐的一排牙齿,十分热qíng的介绍着饮料种类。

温夏看了看,天□□省钱,于是也就没有说明她和张凯歌之间的关系,趁着张凯歌不方便动,自己赶忙就付了钱。

四杯饮料和两杯爆米花,总共才花了五十块钱。

温夏看着手里的东西,给温玖和贺兰枢一人一杯,随后坐在他们身边喝了两口。

张凯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受了刺激一样的变得十分的呆滞,温玖扫了他一眼,挑挑眉,接过了兰兰玩。

“兰兰,叫舅舅!”温玖拿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小点的爆米花放在手心里面,笑眯眯的逗弄她。

兰兰早就馋的不得了了,可偏偏温夏不给她吃,急的她这会儿直蹬腿,“叽、叽叽啾!”

兰兰口齿不清的吐出来了几个气音,即便是如此,温玖也十分大度的把爆米花塞到了她嘴巴里面。

甜甜的米花几乎入口即化,兰兰三两下给吞了,眼巴巴的看向了四个大人里面剩下的唯一的一个手里还有爆米花的人——就是被温夏塞了一手爆米花却因为抱着兰兰没办法吃的张凯歌。

温玖有心训练兰兰说话,指了指张凯歌道,“乖兰兰,叫他要叫什么呀?”

“叽……”兰兰继续蹬腿儿,话音刚落,咬着指头突然歪了歪头,声音清脆,眼睛闪亮亮的,“啪!阿啪啪!”

“阿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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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一连声说了好几次,手舞足蹈的‘嘎嘎’笑着比划,温玖看出来那是最近一个比较热火起来的幼儿节目《公园宝宝》里面的经典动作,他之前还和兰兰一起看过,可想起那个剧qíng,温玖又心疼了一下。

温夏当时也在,闻言顿时停下了动作,把在张凯歌怀里不老实动的兰兰抱了回来,“兰兰想爸爸了?”

“扑扑。”兰兰摇头晃脑的,带着五个ròu坑坑的小手指了指张凯歌,吧唧一下嘴巴,像是回想到了张凯歌在路上偷偷给她塞了个糖豆的甜滋滋的感觉,十分没骨气的就把亲妈给‘卖’了,“爸!阿爸!”

温夏‘噗哧’一笑,摸了摸兰兰一脑袋的呆毛,把她的头给揉的乱糟糟的,才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小口,对着张凯歌抱歉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兰兰乱叫的。”

这种玩笑其实在她小的时候经常会有人开,有些小区里面也经常会有人打趣着逗孩子,看着孩子一副茫然的不得了的样子,总是会满足大人们逗弄的心思,特别可人疼。

只是温夏又担心张凯歌误会,于是就解释了一下。

张凯歌咧着嘴傻笑,局促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看了一下手里的票号,和温玖jiāo换了一个不言而喻的眼神,四个人并排着进去了。

温玖和贺兰枢在倒数第三排坐着,动画电影来看的人并不多,而且也已经过了刚上映的时间,偌大的放映厅内只有寥寥的几个人。

温玖不爱这口,看了没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欠了,他靠着贺兰枢的肩膀没一会儿,就觉得鼻子有点不太舒服,“阿枢,给我点纸。”

他的热感冒都一个多星期了也没好,就是鼻塞,也没有发烧的征兆,温玖又不愿意打针,就那么吃着药,多喝水慢慢的过来的。

现在qíng况已经好了很多,只不过被放映厅里面充足的冷气一chuī,身上难免的就开始冷了。

他抬头在贺兰枢脸上亲了一下,鼻尖被他的动作擦得通红,只是他自己看不见,只是凑在他耳朵边上嘟囔了两声,“这几天咱们两个还是保持点距离,万一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贺兰枢伸出胳膊拦着温玖,天热,他出来的时候穿的也是休闲的衣服,自然没有外套可以给温玖盖上,只能一只手搓着他远一点的胳膊,把他给拥在怀里。

温玖稍微好受了一点,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看着屏幕上面巨大的3d效果只觉得像是在催眠,他的头一点一点的,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电影一共一小时四十来分钟,温玖睡了一觉也差不多醒了,他看着在前面走着的温夏和张凯歌,眼珠子一转道,“咱们去吃点饭吧?”

放映厅的灯亮起,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巨大的声响从喇叭里面传来,震得温玖的话有些听起来不太真切。

温夏勉qiáng听清楚了,她摸了摸兰兰的小肚子,软乎乎的,也没有鼓起来,于是点了点头,“好。”

要考虑到兰兰,温玖在附近定了一家有专门服务的餐馆,由于有个几乎万能,可以随时随地‘刷脸’的贺兰枢在,他们到的时候,饭菜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

给兰兰准备的奶粉正放在一边,热度居然刚刚好,温夏还没有动,就见张凯歌直接伸手接了过去,动作熟练的在虎口试了试温度,才把奶嘴儿塞到兰兰的嘴巴里面。

温夏看着,夹菜的动作不由就停了一下,其实就某些方面来说,张凯歌也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她并不觉得男方或是女方带着孩子、又离异的话,条件就要降低。正相反,有些人经过了离异之后才更加的懂得珍惜。

温夏并不打算珍惜贺兰绍什么,她想到了自张凯歌大一见到自己的时候结结巴巴紧张的告诉自己‘走错宿舍’的样子,再看他现在已经可以在自己面前谈笑自如,熟练的给孩子喂奶的样子,温夏觉得,好像有那么一刻,她有点心软了。

温玖默默的夹了一口小咸菜,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里对于张凯歌的期待更是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就没有再那么顺利了——温玖还没到一半就开始觉得自己有点浑身无力,全身酸软,头也开始疼了起来。

他深深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好了,还没等他开始喊难受,贺兰枢就已经察觉了他不正常的温度,直接把额头和他的贴到了一起,“发烧了。”

贺兰枢皱了皱眉,对着开车的王大chūn道,“和后面的车说一声,直接回家。”

王大chūn从后视镜也看到了温玖在车灯下显得格外红的脸蛋,他的嘴巴下午的时候还红润的,现在居然已经gān燥的开始有些起了gān皮,顿时吓了一跳,接上了传呼机后就直接驱车回了家里。

温玖知道要回家,下意识的整个人就松懈了下来,临了了还扭头看了一眼后面,“哎,这还没完呢……”

贺兰枢面无表qíng的把他的头给扭回来,夏天车上并不像是冬天一样的放着有备用的外套,于是贺兰枢让王大chūn把车载冷气关了,继续把温玖搂到怀里,一路忍着闷热回了家。

温玖怪不好意思的,一言不发的接过药喝了,被贺兰枢给按到了chuáng上。

“你别cao心我了。”温玖摸了摸脑门,“发了烧还好的快呢,证明我身体倍儿棒,都能和感冒决一死战了。”

他喝了点温水之后觉得好了不少,舒舒服服的喘了口气,chuī着空调盖着薄被子,身边有被破许上.chuáng的二胖和大huáng围着脚边当暖炉,怀里还抱着个抱枕,别提多滋润了。

贺兰枢扫了他一眼,挂断了和蒋医生的电话,走到了柜子边上把医药箱拿了出来。

温玖看了一眼,立马苦了脸,却也没叫唤,多吃点药说不定也退烧的快一点。

于是他坐起来,正打算一杯gān掉,还没出口的话就在看到贺兰枢手里拿着的还没有拆封的针管的时候又给咽了回去:“你这是……”

“裤子脱了。”贺兰枢面无表qíng的抽出了另外一边的几个玻璃瓶装的药剂,把起泡挤出去之后走到了chuáng边。

温玖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神色惊恐的看着贺兰枢bī近的动作,吞了口口水,“我、我吃药就行了!”

“你这是高烧。”贺兰枢面无表qíng的直接把他武力镇压,一条腿按着温玖不停扑腾的两条腿,把浸在酒jīng里面的药棉放在桌子上,一手按着温玖的手,把他的裤子直接给扯了下去。

白生生的屁股上面还有点被内裤勒出来的红印,贺兰枢摸了两下,笑道,“内裤小了?”

“……”温玖yù哭无泪,“你把我放开!”

贺兰枢松了手,温玖也不挣扎了。他挺着腰把屁股撅起来,做出了一个十分容易下针的动作,盯着自己的手,觉得可能今天以后,不管是什么事儿都不能让再崩溃成这样了。

贺兰枢的速度很快,温玖察觉到了疼痛的一瞬间,贺兰枢就已经把针抽走,按下了一个药棉。

温玖撇撇嘴,按着棉花,用脸顶着枕头,另一手翻到了身后,艰难的穿上了裤子。

“你这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打针……”温玖嘟嘟囔囔的把棉花扔到垃圾桶里,二胖凑上去想闻,被他三两下赶到了一边。

他手上还有酒jīng的味道,二胖顿时不感冒的竖着脑袋跑了,小步子迈欢快的不得了。

“大二的时候。”贺兰枢看了他一眼,笑的十分的危险,“太长时间没做过,手有点生疏了。”

温玖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屁股仿佛使劲的疼了一下,他面无人色的看着贺兰枢,“你、你……无证——那什么!”

贺兰枢似笑非笑的,又给了温玖受挫的屁股一巴掌,才把人从chuáng上给捞了起来,说道,“林翠华今天下午去了警局自首,李振辉是案件的首要负责人,过两天可能会问你些东西。”

说到正事,温玖也不和贺兰枢闹了,他用半边屁股坐在chuáng上,问道,“林翠华是怎么说的?”

“一五一十,所有李美梅指使她做过的事qíng,她全部都写在了一个本子上面。”贺兰枢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从二十年前,到现在。”

温玖一拍手,“李美梅呢?招认了没有?”

“还没有。”贺兰枢轻轻一笑,“她不承认那些事qíng是她做下的,林翠华自首之后,她才挑了一些无足轻重的‘坦白’,希望能争取从轻处罚。”

“……她想的也太好了。”温玖撇撇嘴,声音小了一点,有些犹豫的道,“李美梅的那个妹妹怎么样了?”

她妹妹叫李美丽,就是贺兰绍的生母,也就是蹿腾了贺兰绍四年,给他灌输了无数‘周漫柔才是第三者’的概念的那个女人。

她和李美梅仿佛都陷入了自己给自己编织的谎言之中,最后李美丽听说是疯了,被关进了晋江jīng神病院,由于被‘特殊关照’过,所以是由院长刘大真亲自接手的。

“死了。”贺兰枢淡淡的说道,手脚麻利的把药箱重新收好。

“死了?!”温玖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贺兰枢一耸肩,十分随意道,“李美丽和李美梅的想法……”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换了个说法,“当年她同样也是打算□□我,最后再伪装成我逃跑,不小心坠河死亡的样子。”

温玖居然对这么简单粗bào的理由觉得十分的信服,因为听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很大的疏漏。

于是他就听贺兰枢面无表qíng道,“她和绑匪因为四百万的价钱闹崩,我还没有被绑架,李美丽就因为绑架罪入狱了。”

“那她不是还没行动呢吗?”温玖觉得自己牙齿痒痒,十分需要瓜子和汽水。

贺兰枢像是直接看穿了他的念头,往他手里塞了一杯白开水,彻底打破了温玖对gān货的幻想,“她已经行动了,只是因为钱的关系,在她刚到贺兰家之前,警察就已经先埋伏好了而已举身赴小楼。”

贺兰枢遗憾的摇了摇头,“然后她不知道从哪里开了一张jīng神病证明书,想要免责,却被警方直接关进了下属的jīng神病院里面。”

温玖其实没有去过jīng神病院,只是他看着贺兰枢笑的样子就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于是他沉默了一瞬,“她怎么死的?”

“疯了,自己撞墙撞死的。”贺兰枢面无表qíng回答,从chuáng头柜的抽屉里面拿出来了一叠文件,正是李美梅近期的活动资料,“李美梅在去找林翠华的那天,也托关系开了一张jīng神疾病证明。”

温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就连白眼儿都懒得翻了,“她这是想gān什么?jīng神疾病什么时候成了免死符了?还是jīng神分裂症?”

温玖简直是要给气笑了,他翻来覆去的看了无数遍,确认了日期和李美梅的签名之后,突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温常那个倒霉孩子以后要怎么办。”

温常比他还要小点儿,两个人差了一个年级,一向活的十分滋润,靠着父母零花钱就可以挥霍很久的温常,如果一旦没有了父母,他会怎么样,还真的是难说。

温玖又有点不太忍心,他看了看李美梅一张证明就想把自己完全摘出去的样子,皱了皱眉道,“这件事qíng如果定了型,到时候应该还需要再走一次程序的吧?”

jīng神证明如果真的这么好开,天下的‘隐犯人’恐怕早就已经开始四处泛滥了。反正不管发生了什么事qíng,只要在事后拿出一个‘我是jīng神病’的证明,那就可以直接免责了。

“她进了jīng神病院,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贺兰枢托着下巴,说出的话毫不留qíng,他面上还带着笑,可温玖听着愣是打了个哆嗦,“晋江jīng神病院里面犯了事之后,因为‘jīng神证明’而被关进去的并不在少数。里面有真疯子,还有装疯的疯子。”

温玖听着这个场面有些不寒而栗——他见到过疯子或是傻子。

他们高中的校园门口,曾经有一个浑身邋遢的流làng汉,他的智商很显然有问题,每天放学后最爱跟在穿着裙子的女同学后面走,尤其是上了公车的,他会在公车后面一直追,一边追还一边傻傻的笑,口水流了满手都不知道。

等到公jiāo车不见,他就又会原路返回,继续在原来的地方等着新一个穿着裙子的小女生。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qíng,温夏高中三年从来没有穿过裙子。

其实这样的疯子,还没有出现什么攻击倾向,但是温玖却也能够想象得到,如果真的进到了jīng神病院,恐怕不出多长时间,假疯也会变成真疯。

到时候受不住的人会承认自己是装疯……可那个时候,谁都听不到,谁也都不会转达了。

温玖的胳膊上面起了一层的jī皮疙瘩,却一点心软都没有——李美梅他当年想要让林翠华把自己直接杀掉的时候,可不知道心软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他想到这里,抿了抿唇道,“jīng神病院里面,家属可以进去探望吗?”

贺兰枢一挑眉。

温玖突然呲牙一笑,“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成语,叫落井下石。”


第87章

“探视是没有限制的。”贺兰枢说道,皱眉仿佛想到了jīng神病院里面的样子,“但是我并不建议你去。”

温玖并没有去过jīng神病院这种地方,b市的jīng神病院也都比较偏僻,而且规格都很严格。

如果李美梅真的进去了,那么‘住’的那个病房,也一定是在最里面的。

jīng神病院的装饰和普通的医院也不一样,四面墙上只有一扇小窗户,从那可以看到院外的东西,但是在院外的地方还有一堵用水泥筑成的高墙,被一根根黑色的铁柱贯穿,就像是一个坚不可摧的牢笼。

温玖并不知道这个,但是他设想了一下,觉得可能还真的会怯场,于是就不再想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贺兰枢摸了摸温玖的额头,温玖吃完药之后又挨了一个屁股针,这会儿身上都是汗,额头上也已经变得凉飕飕得了。

温玖摇摇头,打了个哈欠,感觉身体有点乏得厉害,他接过贺兰枢递过来的盐水喝了几口,小声道,“我没事,高烧就是累,也没多难受。”

他这次高烧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一点都不影响。

真正比较折腾人的,反而是低烧……温玖摸了摸脑门,自觉的在身上搭了条小毛毯,感受着窗外时不时撩过来一阵阵夹杂着暖意的风,躺下道,“我想睡会儿。”

贺兰枢把毛毯给他铺平了,又把一边被温玖丢到一边的抱枕重新的塞到他怀里,轻手轻脚的走了。

他关上门的时候停了一下,看着温玖睡的安然的侧脸,握着门把想了想:虽然他不赞成温玖去jīng神病院,但是落井下石……倒也不是不可以。

也不对,落井下石是贬义词,他这个行为,应该叫乘胜追击。

*

温夏和贺兰绍的离婚过程没有再掀起过什么波澜,就好像之前贺兰绍来找自己问话的那一幕就是一场梦境一样。

温夏和贺兰绍在签字的时候,周漫柔、温玖和贺兰枢也都在老宅大厅坐着,已经算得上是十分‘和平’的解决了。

贺兰绍在签字的时候,眼神不住的往贺兰枢这边扫,他们那边在偏厅,温玖则在正厅拉着贺兰枢一起看电视,兰兰在他腿上时不时的蹦跶两下,‘咿咿呀呀’的说着只有她自己才懂的话。

“你对贺兰绍做什么了?”在贺兰绍的眼神再一次扫过来的时候,温玖忍不住挪了挪屁股,整个人靠近到了贺兰枢身边,凑在他耳朵旁边小声的问道。

贺兰枢连头都没有太,淡淡道,“告诉了他一些作为人的常识,顺便教了他一点规矩而已。”

温玖听他这么说话,一时间就缩了缩脖子。

他其实之前还担心过挺长一段时间,害怕贺兰绍会像是上辈子一样,雇佣一个吸了毒的人再自导自演一场‘意外事故’,可后来想想,自己这辈子从一开始就已经停止了所有于贺兰绍有益的事qíng,自己手里没有了贺兰绍的把柄,贺兰枢和自己的关系又这么的好,贺兰绍就算是再没有脑子,也应该能审清楚局势了。

温玖把手指塞到兰兰手心里面逗她玩,一上一下的颠着,漫不经心的道,“他和我姐姐离婚以后,我姐应该会在外面组个房子住。”

温夏手里倒是有钱,但是她一个人带着兰兰,住到哪温玖都不放心。

但是如果让温夏还住在老宅,名不正言不顺的,就更加的说不过去了。

就算是贺兰家的所有人都不介意,温夏自己也不会同意的。

“有现成的。”贺兰枢弹了弹报纸,“张凯歌家对面的那户业主要搬家,正好要卖房子,因为卖的急,有需要全款,所以价格也比较低。”

温玖顿时眼睛一亮。

张凯歌那个小区一直都是很热门的,原因也没多少,就是因为那是个学区房。

张爸爸和张妈妈是带着张凯乐一起来的b市,一家人就打算在b市落脚,就连户口都迁过来了,所以张凯乐的学习问题是首要拜访在第一位的。

为了这个原因,他们在家里早就已经收拾好了一切,但是也还是等着张凯乐放了寒假,一家人才赶过来,趁着放假的时间找好了补习班,又准备好了一切可能会用到的学习用具,又联系好了学校。

在那个小区住的人,考试只需要走一个过场就可以直接上到b大附属初中,算得上是‘义务教育’,而且免除学杂费。

加上距离学校近、附近的jiāo通方便,所以价格也一直都是居高不下的。

有钱人不在乎这么点房子钱,他们本来也有那个能力让孩子进到好学校,但是也依然有不少为了孩子的人,挤破了脑袋也想买一套比其他地方的房价要贵出一半的学区房。

“你、你是不是已经买下来了?”温玖眼珠子一转,就算是卖的急,有需要全款,但是多了是人眼睛都盯着这一块,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贺兰枢也不会说了。

贺兰枢却摇了摇头,一耸肩道,“房子是莫医生的,他以后大概要定居在国外,那套房子本来就是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现在不需要了,就打算卖掉。”

“莫医生的?”温玖一顿,挠了挠头,“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之前夏佑好像也跟我说过,莫医生确实是有一套房子卖,不过他希望能找一个会珍惜房子的户主。”

“让温夏带着兰兰去看看吧。”贺兰枢把手里的报纸翻了一页,“那套房子的装修规格是请了宫老先生的老同学亲手设计的,每个房间功效都很方便。”

“是这样啊。”温玖一点头,“那我回头和我姐姐说一声,有现成的房子是最好不过的了。”

唔,其实最重要的是,那套房子还在大张家对面……温玖摸摸下巴,觉得这个机会怎么都得把握好了。

*

温玖接下来还有课,于是没耽搁多久就回学校了。

他最近在网上接了个单子,还有些收尾的东西没有完成,所以就想着回去之后赶一下。

贺兰枢是知道温玖上课的时候还会接一些单子赚点零花钱的,而且赚的钱也不算少,在b市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温玖没有正式工作,可靠着这些单子的钱已经抵得上普通小白领一个月的月薪了。

事实上,能自己赚钱温玖还是挺开心的。

他从前的医院里面有个电视,他整天无知无觉的在chuáng上躺着,胸部以下的位置一丁点反应都没有,整天睁开眼睛就是看东西,听东西——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一边庆幸自己没有瞎掉、聋掉,又一边想为什么不gān脆死了一了百了。

就在这样纠结的日子里面,他看的最多的,也就是设计类的节目了。

未来十年,设计行业的大概发展他几乎已经熟记于心了,但是温玖并没有想过要去‘偷窃’别人的作品,他自己知道这种行为有多么的会让人厌恶,所以从来都不会做这样子的事qíng。

他没有回宿舍,直接去了班里,这时候还早,大学校园里面的人永远都是卡着点来,迟到更是经常的。温玖桌子上面来的时候买了杯柠檬水,顺便给严郎带了一杯,只不过这会儿冰块已经化得快要差不多了。

一个中午过去,教室里面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冷气又重新被热气覆盖,温玖坐了挺长时间,才觉得空调开始起了作用。

严郎来的时候有点漫不经心的,温玖叫了他几声,严郎才发觉温玖坐在哪。

他拿着自己的书懒得动,温玖就直接坐过去了,好笑的道,“想什么呢?”

严郎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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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时候还直接撞到门上去了,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后退两步又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了一样拐了个弯儿。

“正好,阿玖,我问你个事儿。”严郎突然转过头,面色严谨,眉毛微微皱起,眉心的地方出现了一些皱痕,“贺兰枢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打算吞并周家的事?”

“吞并……周家?”温玖听明白了这几个字眼之后顿时瞪大了眼睛,教师里面这会儿陆陆续续的也来了不少人,嘈嘈杂杂的聚成一个个的小团体说这话,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温玖看了一圈,声音压低了一点,“你从哪听来的?”

“我爸和我哥一起告诉我的。”严郎皱着眉,“严斐前两天突然问我宿舍现在都有谁,我就跟他说了声,结果他就跟我说了周家的事qíng。”

“你的意思是,周放换到咱们宿舍还有别的目的?”温玖一愣。

严郎自己也闹不明白,他和温玖,一个是外界‘游手好闲’,出了名的二世祖,一个是从名不见经传的三流公司突然飞到了枝头上的凤凰,组合奇葩,但是谁会这么没脑子,从他们俩这还想套什么qíng报呢?

他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温玖一琢磨,“说不定是想打友qíng牌?”

只可惜这个友qíng牌打的实在是不怎么样——周放本身就是个大少爷,和严郎第一次刚见面就闹了很大的不愉快,之后和自己第二次独处的时候也是一样。

脾气冲、xing子急,一言不合就要上火,一点都不管对方是谁。

他的态度是那么的顺其自然,一看就是做惯了的。

温玖撇撇嘴,对这种xing子的人下意识的有些敬谢不敏。

严郎面无表qíng的看着温玖,拖长了声音,慢慢的:“哦……”

明白了就是不信。

温玖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因为他自己也不信。

俩人对视一眼,也不管了,“那你爸和你哥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爸没打算彻底吞了周家,这件事,说起来应该还是贺兰家那边是主力。只不过听我哥的意思,贺兰家和周家的关系好像也一直都不怎么好。”严郎摸摸下巴,自己都身处于豪门之中,然而对这种豪门恩怨依然觉得很新奇——毕竟有些事qíng,在严家还算是gān净的。

温玖不了解生意场上的事qíng,于是他拍了拍严郎肩膀,“管他的呢,天塌了都有高个的顶着,你爸年纪大了,那也还有你哥呢。”

说起严斐来……温玖用笔头戳了戳下巴,好像自己也和苏秦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了。

“对了,过一段就是暑假了,你有什么打算没?”下课铃声响了起来,温玖和严郎并肩往食堂走,打算买点东西垫垫肚子。

今天下午后两节课因为临时改成了公共大课,但是因为太仓促,所以教室没有准备好,就gān脆休息两节课后再继续上课,往后顺延了两个小时。

温玖摇了摇头,“还没想过,回头看看有没有什么设计公司的,去面试看看。”

“你也不用担心。”严郎笑嘻嘻的,“找不着了你也不用愁,你又没有用钱的地方,再说了,平时你在网上接的那些单子,我爸之前也都念叨过呢。”

“嗯?”温玖有点好奇了。

严郎这才想起来自己都没说过这事儿,一下子来了劲,“我爸之前还总说我不学无术,整天吊儿郎当的找这个当师傅,找那个当老师的——可自从老师收了我做关门弟子,就冲着他的名气来找我们家合作的,比以前要多了不少!他这一段可没少夸我。”

温玖笑眯眯的听着,宫老先生在业内自然是享有盛名的,尤其是几家请他做顾问的公司,也都是在珠宝业内排得上名号的。

宫老先生就只占着一个顾问的名头,平时也没什么要做的事qíng,就可以同时拿到不同公司的工资,也就是因为想加宫先生那么一个名字,多的是巴巴的捧着钱往上贴的。

严郎笑嘻嘻的顺着往下说,“老爷子向来是好坏话掺半——他夸我两句就得损我三句,那时候没少说你的图做得好,有不少同事夸你做的有新意,让我多向你学习呢。”

温玖笑眯眯的挺起胸膛,坐直了榜样的样子。

*

晚上加课的原因,下了课已经快要九点了。

不论是哪个学校,校园内的路灯好像都带着一股年久失修的感觉,有些小路上面甚至都没有路灯这个东西的存在。

温玖垂着头,开着手机的手电筒一路往前走,他抄了个近路,旁边有个小竹林是直接可以通到学校门口的,贺兰枢下了班正好过来接他。

无视了一个个抱成一团,或是在长椅上面亲亲我我,或是靠着竹子忘qíng拥吻的qíng侣,温玖这才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三两步跳上了车。

“怎么跑这么急?”贺兰枢皱了皱眉,给温玖抽了两片湿巾。

温玖擦了擦,没一会儿就被车载空调chuī得浑身都舒服了起来,他趁着车子启动的空dàng努着嘴往小竹林的地方指了指,“喏,学校有名的qíng人路,夏天八点到十点人是最多的时候。”

贺兰枢顺着扫了一眼,黑漆漆的一片,除了边缘的地方有些竹叶之外,其余的什么都看不见。

他不感兴趣的低下了头,把沙发下面的一个袋子抽了出来,放到了温玖腿上。

东西不沉,里面好像装的是衣服之类的东西,温玖勾着脑袋看了一眼,拿出来一看,居然是条深蓝色的围巾,这像是手工织出来的,只是有些dòng大,有些dòng小,远看虽然看不出来,近看却觉得丑的简直是没眼看。

他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把围巾拿出来看了看之后又叠好放回去,“你给我围巾gān什么?”

“留着冬天戴。”贺兰枢扫了温玖一眼,qiáng调了一句,“料子是好的,冬天保暖还防风。”

防风俩字刚落下,温玖的两根手指头并拢着就穿破了一个dòng,直接钻了个对穿。

他看了自己的手指两眼,无辜的和贺兰枢对视,想了半天,gān巴巴的说,“没事,回去让芹婶给补补,还能用。”

贺兰枢在车上面无表qíng的翘起二郎腿,抖了抖手里的报纸,整个人靠到了车边,gān咳一声,不说话了。

温玖满脸无辜,觉得他好像隐隐猜到了这个围巾的来历到底是什么了。

只不过他有点不太明白,贺兰枢gān嘛不在冬天的时候给他,六月份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他就是想戴,怎么也得等个五六个月,到天气冷了之后吧?

温玖摸摸鼻子,又把围巾小心的收起来,余光打量着贺兰枢‘专心’看报纸的样子,捧着那个袋子噗哧笑了出来,凑到贺兰枢耳边,“谢谢,我很喜欢。”

贺兰枢没什么反映,耳朵尖却好像悄悄的红了一点。

*

那条脆弱的不得了的围巾在被温玖又把两个小dòng给戳成了大dòng之后才给重新叠好放了起来,打算等到天冷的时候再拿出来。

贺兰枢好像很高兴,就连晚饭的时候都吃的比平时多一点。

温玖看着他这个样子有点好奇,却也没有多问什么。

从m国回来之后,温玖就主动提出了晚上和贺兰枢要一起在健身房做半个小时左右的有氧运动,由于对身体也确实是有好处,贺兰枢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只是一开始给温玖做的动作都是最简单的。

因为是在自己家里,该有的器材也全都在这,贺兰枢上面穿了个背心,下面穿了个运动短裤。

他刚冲完澡回来,湿透的衣服就放到一边,没擦gān净的水从上半身顺着腹肌一点点没入下面新换上的短裤里面,已经因为‘体虚’的缘故又憋了挺长时间的温玖立马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觉得空气一下子就燥热了起来,口gān的不得了。

兴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火辣,贺兰枢脖子上面还挂着毛巾,他的眼镜并没有带,所以显得眼神很锋利,在他眯着眼睛看过来的时候,温玖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十分没出息的快速跳了两下,像是一下子要跃出去似的。

这个时候,他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果然是真的个爱脸、爱身材、爱声音的人——偏偏贺兰枢把这三样都给占全了。

温玖喘着气从跑步机上下来,走到淋浴间门口的小桌子上拿了瓶水,灌了几口之后才觉得自己不那么渴的难受了,于是他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凑近了贺兰枢,手一贱,没忍住就摸了摸他的腹肌。

触感果然不错啊。

温玖这么想着,没注意贺兰枢的动作一点没变,脸上还带着些得逞的笑意,“摸够了?”

温玖嘿嘿一笑,咬着瓶口,缩回手往后退了两步。

贺兰枢顺势转身,把他手上的瓶子拿开防到一边的器材上,瓶子晃动了两下慢慢稳住,温玖整个人却被贺兰枢给抵在了上面。

他的手已经撩开了已经因为汗水的缘故变得近乎透明的白色小背心,正在温玖腰间摩擦着,温玖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动了一下腿,整个人十分顺从的挺起胸膛,配合着贺兰枢亲吻自己胸口的动作。

憋得太久,稍微一碰触他就敏感的不得了,温玖有些想退回,又像是不舍得一样的挺了挺胸,没话找话道,“你、你今天心qíng很好吗?”

贺兰枢明显逗弄着温玖的动作一停,双手揽着他的腰,拇指还不停的摩擦着,温玖时不时的抖一下,忍不住就按住了他的手不让他乱动了。

“你不记得了?”贺兰枢危险的眯起眼睛,打量着温玖的脸色。

温玖满脸迷茫,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记得什么?”

“今天是什么日子?”贺兰枢面无表qíng,他往前进了半步,一条腿卡在了温玖的双腿中间,温玖喘.息一声,没忍住夹了一下腿。

“什、什么?”他吞咽了一下,忍不住靠近了贺兰枢近在咫尺的脖子,觉得很想咬一口。

贺兰枢却在这个时候突然退开了,他环着手臂,似笑非笑的看着温玖,不开心倒是有一点,可看起来更像是个闹脾气的孩子。

于是温玖更迷茫了,他看着贺兰枢,就见贺兰枢微微抬了抬下巴,丝毫不管他也已经有了反应,鼓囊囊的大家伙,冲着自己一仰头,“等你想起来了,再叫我过来。”

说完,他就离开了器材间——还不忘把门给反锁了。

温玖又是气又是好笑的在自己也有了反映的小兄弟和门口转了一个来回,yù哭无泪的重新坐到了已经停止了的跑步机上。

怎么还带这样的?!


第88章

真的被晾在了健身房的温玖十分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的小兄弟,把被贺兰枢揉的早就掀到了肚皮上的背心脱下随手扔到一边,拿起水又喝了两口,进了浴室里面。

贺兰枢这么没头没脑的跟他说这些,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有什么啊。

温玖憋了一口气,紧闭着眼睛站在淋浴头下面冲着澡,身上的汗在身上黏黏腻腻的,光靠水冲一时半会儿的冲不掉,他眯着眼睛左右看了看,拿起了一边的沐浴露涂了点。

可惜一直等到他擦gān自己,裹着个小浴巾出去的时候,贺兰枢依然没有回来,自然而然的,房间的门也依然是紧紧地锁着,纹丝不动。

温玖翻了个白眼儿,幸亏自己的手机还在身边。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日期,六月二十九,也没有什么很出奇的东西。

他生日刚过了没多久——贺兰枢今天还送了他一条围巾,大夏天的实在是奇怪的紧。

温玖摸了摸下巴,十分心大的躺在了一边的仰卧起坐机上面把它当作了chuáng开始刷起了重博,凑巧看到了一条婚纱照的推销广告的时候,温玖突然灵光一闪,看向了手里的戒指。

他们的结婚日期在九月九,日子很好,但是结婚的时候温玖显然是十分的心不在焉,而且里里外外都表现的非常抗拒。

但是自己把戒指送给贺兰枢的那一天,却是在六月二十九号。

温玖眨眨眼睛,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笑着打开了和贺兰枢的对话窗口,对着自己的手拍了一张特写,发过去之后又敲了一段话,“这个怎么样?”

手机马上就响了起来,温玖连忙打开一看,贺兰枢只发来了短短的几个字:钥匙在饮水机上面。

温玖一番白眼儿,一使劲从仰卧起坐机上下来,随手把手机揣到了口袋里面,紧了紧腰间的袋子打开门走出去了。

贺兰枢在卧室,卧室的门大大的开着,像是欢迎谁进去一样。

温玖停下脚步,抱着双臂靠在门边打量了贺兰枢一会儿,他也像是洗完了澡,头发末梢还在向下滴着水,脑袋上面盖了一个毛巾,却没有擦拭,而是坐在电脑桌前面,手脚飞快的在敲打着键盘。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温玖没趣的撇撇嘴,反手把门带上了。

他刚关上门,贺兰枢就把电脑盖子给合上了,坐在椅子上面转了过来,双手的手肘枕在副手上面,十指合拢,看着温玖淡淡道,“想起来了?”

温玖点点头,“我还当今天是什么很重要的日子呢……”

他说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钻戒是刻了字的,虽然不保证天底下只有这么一个,但是贺兰枢却从来都没有摘下来过。

钻石的表面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暗淡下去,一点划痕也没有你们这些鱼唇的中原人。温玖看了一眼,趴在chuáng上捧着下巴,看贺兰枢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温玖又从chuáng上爬起来,乖乖的走到了贺兰枢面前,歪着脑袋打量了一下,直接分开双腿坐到了他腿上。

他没穿内裤,想必贺兰枢也感觉到了。

他的皮肤有些衣料没有盖住的地方紧紧地贴在贺兰枢的腿上,肌肤相触的感觉十分鲜明,温玖手痒痒的扯开了贺兰枢的衣襟,继续把玩着他的腹肌。

贺兰枢身体好像并不敏感,温玖这么玩着,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前提是不包括后面那个又重新顶着自己的东西。

温玖嘻嘻一笑,“你说啊。”

贺兰枢终于忍无可忍的抓住了他的手,沉住气道,“结婚纪念日没有意义。”

温玖点点头,仔仔细细的听着。

“有意义的,是你把戒指送给我的这一天。”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一手掌控住了温玖的后颈,压着他靠向了自己。

温玖轻轻眨了两下眼睛,着魔一样的点了点头,呼吸渐渐和贺兰枢的jiāo融在一起。

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条白色的带子,随后一件白色的长袍一样的东西也被丢到地上,有一条腿突破了位置狭隘的椅子伸到外面,隐隐约约间,只能听到一声声难以压抑住的呻.吟。

蹲在门口睡觉的二胖突然甩了甩身子,随后重新趴下,把头挤到了大huáng的怀里,脑袋顶着大huáng的爪子,重新闭上眼睛香喷喷的睡了过去。

*

第二天温玖是被一阵香喷喷的油条味道给勾醒的。

这会儿才七点多,周六的早晨是最容易赖chuáng的,温玖舒舒服服的在chuáng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四肢酸软的不得了。

缓过来了一下,他从chuáng上爬起来,快速的洗漱完毕之后坐到了桌子前面,一边嚼一边问,“你是从哪买到的这个?”

家里虽然也有早餐,但是一般都偏向清淡,白粥和一些包子小菜,有时候是面包和牛奶加一些jī蛋和果酱,而像是豆浆油条、豆腐脑和油茶这种需要特意出去买的,则是挺少出现在饭桌上的。

久违的味道重新充盈了整个味蕾,温玖眯着眼睛舒舒服服的长叹了一声,看着明显买的是两小份的豆浆和胡辣汤感动了一下,一边一下的吃一口。

“身体怎么样?”贺兰枢早上起得早,早就吃过饭了,他估算着时间让福伯出去买的。

温玖一阵无语,到现在也依然十分介意蒋医生说他肾虚的那件事qíng,没好气的停了停腰,虽然有点酸软,但是人却没有那种很虚弱的感觉了,“没事。”

这种事qíng,就应该少量多次,就和喝水吃饭一样,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

温玖从前十分讨厌这种行为,甚至觉得很恶心,可真的做了,他发现在到达顶点的那一刻,看着贺兰枢眼中的自己,他甚至会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贺兰枢的胳膊很结实,每一次他环抱着自己动作的时候,温玖都会觉得自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

他吭吭哧哧一笑,吸溜了一口豆浆,把剩下的胡辣汤用勺子刮完,“今天有事吗?”

周六一般他都没什么事做,有时候打打游戏、做做图,一天也就过去了。而贺兰枢好像无时无刻都在加班,忙的整个人都像是要飞起,只不过依然每天都会准点到家。

温玖吃舒服了,瘫在椅子里面抱着自己的肚子摸了摸。

贺兰枢一杯水也差不多喝完,他抿了抿唇上的水渍,从温玖对面站起来伸出了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温玖问着,手脚却麻利的穿戴好站起来了。

贺兰枢打开门的动作一顿,“去你家。”

温玖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上了车。

贺兰枢亲自开着车,温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他开的速度并不快,时间慢慢过去,车子也从市区开到了几条大路相隔的地方。

这里的环境和市中心已经不太一样了,街道上面有不少的小贩,早上刚出摊的在布置着摊位,由于没有什么生意,一边懒懒散散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着天,话题从天气到谁家姑娘考上什么学校,到谁家儿子娶了什么人。

贺兰枢把车停在了一个超市的地下车库里面,这里有点黑,不见太阳,也空旷的很,温玖摸摸鼻子,对这种环境下意识的有点畏惧,所以一直紧紧地跟在贺兰枢的身边。

重新看到太阳的时候,温玖不可避免的松了一口气,他摸摸鼻子,打量了一下外面于他而言完全陌生的环境,有些不明白贺兰枢带他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来。”贺兰枢冲他招了招手,带着温玖径直的走向了一个小区。

小区的大门还是老式的铁门,门内有一个挺破旧的保安室,两三个头发花白,穿着工作服的保安正在门边上下棋,时不时的会对着过往的人打一声招呼。

这里是十分平常的居民区,路边也有不少还没有收摊的早餐摊位,温玖四下瞅了瞅,看到了一家卖胡辣汤的。

他眨了眨眼,动作下意识的就慢了一下,随后马上又跟上了贺兰枢的步子,被他直接带了进去。

这里大多数都是居住了几十年的老居民了,看到脸生的外人的时候,下意识的会多看几眼,温玖给弄得挺不自在,一直到贺兰枢带着他走到了一个楼门里面的时候,看着狭窄的楼梯里面被孩子们画的斑斑驳驳,充斥着粉笔、蜡笔的印记的楼道,和一边像是被喷漆喷上的大大的‘温夏到此一游’两个字,温玖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里的楼层只有七楼,按照规定是打了不用装电梯的高度的擦边球,温玖一路爬到七楼的时候已经开始喘气了,随后贺兰枢就站在了702的门前,从口袋里面拿出了钥匙。

这个门房显得很破旧,门边的两个chūn联上面到处都是蜘蛛网,纸质也十分的枯huáng,胶带半粘不粘的正好和死角卡在一起挂在了一边,晚上这么看起来,还有些吓人。

温玖一口气没喘上来,看着这一幕就下意识的收敛了喘气的声音,小心翼翼的靠近了贺兰枢一点,道,“这是……哪儿?”



第 89 章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门就被打开了。

这里的门还是挺早以前的防盗门,并没有经过二次改造,买房的时候最原始的那种,防盗门的里面还有一个铁门,从铁门过去之后还有一个小玄关,在采光很好的七楼显得十分的亮堂。

温玖的动作渐渐的停了下来,贺兰枢刚才握过的门把上面有一个清晰的印记,旁边的灰十分的多,这段时间应该一直都有人员走动,楼道里面有不少纷纷乱乱的脚印。

贺兰枢率先进去,温玖看着他的背影,慢慢的也迈开了步子。

房间里面的家具是十分有年代感的东西,这一切和温玖见过的都不一样,在这里,就像是完全能够融入到几十年前的场景一样,温玖走了两步,看着墙上布局散乱,但是却又很好看的挂画道,“这个房子,你是什么时候找到的?”

这一处房产,温玖从前也找过,但是温夏离开家的时候毕竟太小,她对家里面只有一点模糊的记忆,而像是小区的环境,她也只能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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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有卖东西的,有很多住的人,还有很慈祥的爷爷奶奶。

贺兰枢站在一边,里面的地板上面也还有厚厚的灰尘,随着他们进入的动作在阳光下能够看清楚空中飞舞的东西,温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抬头捂着鼻子的时候听贺兰枢道,“忘记了。”

忘记了?

温玖一耸肩,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身边,环视了一圈,沙发和家具上面还落着白色的防尘布,温玖触手摸了一下,就蹭了一手指的灰。

站在这里,一时之间感慨良多。

客厅的电视墙上面挂着的挂画上面,虽然玻璃上也已经落了厚厚的灰尘,但是却依然能看清楚照片上的女人笑的很美好的样子。

这些照片大多都是温夏和姜临雪、温建国三个人的合影,那个时候的温玖还没有出生,可是看着这些照片,他觉得,至少当时的姜临雪,应该还算是幸福的。

“你带我来这里gān什么?”温玖笑眯眯的,他和贺兰枢在那个房子里面四处看了看就离开了,由于那间房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jiāo过物业和水电费,所以能断掉的东西都断了,温玖十分làng费的从车上拿了一瓶矿泉水,让贺兰枢给他倒着就在路边洗了洗手。

“带你来看看。”贺兰枢转身把人给推上车,“这里是你家。”

“其实我对这里没有印象,”温玖回过头又看了一眼在正午时分显得十分有年代感的居民楼,外面悬挂的空调架已经有十分厚重的铁锈变成了水顺着墙fèng留下来,还有些地方的漆也已经开始脱落,看上去仿佛生命都快要走向了尽头,“不过我姐姐应该对这里很怀念,她以前经常跟我念叨这里的环境,尤其是怀着兰兰的时候,她总说想吃一吃这里的胡辣汤,但是却找不到这个地方了。”

印象之中的东西永远都是最美好的,就像是温夏不管吃过多少的美食,可在她的心里,幼时的那种无忧无虑,和母亲一起坐在小小的饭馆里面,或是在露天的长桌长椅上面一起喝豆浆、吃油条的味道才是最深刻的。

只可惜,这种感觉恐怕再也找不到了。

温玖一时间有些遗憾,他托着下巴看向窗外,正是中午放学的时间,不少家长牵着孩子的手已经从学校出来,很有活力的小朋友蹦蹦跳跳的傻乐,手里拿着笔脸还要大的棒棒糖。

贺兰枢显然是注意到了,而且路上的jiāo通状况也开始变得不怎么好,这边的治安比较混乱,遇到上下学高峰期就容易堵车,何况本来道路就不宽敞,于是他扫了一眼,眼神之中带着自己都说不清的感觉,注视着那些孩子一一走过,把注意力又重新放到了前面,“以后温夏可以带着兰兰来吃。”

温玖一想也是,闻言就嘻嘻哈哈的又乐起来了,“我先告诉她,等兰兰的肠胃可以受得了胡辣汤之后,我姐一定带着兰兰经常往这边跑。”

贺兰枢配合的点了点头,把车停在了一家饭店门口下了车。

温玖跟着下去,时间倒也是到了午饭的点,“今天不回家吃了?”

“嗯。”贺兰枢道,“来不及回去吃,下午我有点事,等会王大chūn过来接你回家。”

温玖没有异议,害怕耽误贺兰枢的时间,小跑着跟在他后面。

“过两天开庭,我们是原告方。”温玖发烧刚好没多久,不过胃口还不错,大鱼大ròu的天气太热他不想吃,一开始就把目的直直的锁定了酸辣小咸菜上面。

他夹了几口酸辣小huáng瓜,嘴巴里面嘎嘣脆的他挺舒服,闻言眯了眯眼睛,笑道,“这件事qíng判定结果会是什么?”

“李美梅有jīng神证明,所以不需要付法律责任,由于他和温建国并没有结婚,所以温建国不会受到牵连,如果后续需要赔偿,会全都加诸在温常的身上。”贺兰枢简单的说了一下可能会有的判定方式,最后道,“这一方面的法律知识我并不jīng通,李振辉告诉我,李美梅最后会被判处终身监禁,地点就在晋江jīng神病院。”

温玖听着打了个哆嗦,嘴巴里塞了个红烧小排,他把脆骨留到了最后吃,此刻‘嘎嘣’的嚼的正慡,“jīng神病院是一人一个病房的吧。”

“看病症的不同,没有攻击倾向的病人可能会被安排在同一个病房,但是大多数都是单人单肩,里面还有配套的电器设施。”贺兰枢说着耸了耸肩,“只是李美梅大概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她是罪犯的身份,在医院里面并不享有属于公民的特殊保障法,所以短时间内,如果没有渠道疏通关系,她会过的比较惨。”

温玖磨着牙不冷不热的笑了一下,“对于她这样的人,这种结局对我而言是最好的,对她而言,是最可怕的。”

李美梅计较了一辈子,她想从小山村出来,想要不劳而获的嫁给有钱人,从此衣食无忧,当她一辈子的阔太太。

本来她都已经马上就快要达成目标了——可不巧的就是,在温玖四岁的时候,她偏偏要动那么个歪脑筋。

一个谎言就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圆它,所有的事qíng也都是这么一个道理,李美梅致使了缺钱的林翠华把他处理掉,却在事qíngyīn差阳错失败之下,只能以林翠华的儿子要挟她永远保密,如果不是温玖之前又遇到了她,而贺兰枢也一直都在查这件事qíng,恐怕温玖重活这一辈子,也依然是浑浑噩噩,什么都做不到。

温玖喝了一口粥,看到新上来的有麻辣小龙虾,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

他眼珠子连转都转不动了,尝试xing的刚伸了一下筷子,就被贺兰枢直接给打到了一边去。

温玖委委屈屈的摸了摸被打红的手背,“我就吃两个。”

“不准吃。”贺兰枢一边说一边夹起了一个,带着手套三下五除二的把虾ròu整个都拨了出来,在温玖快要脱框的视线当中十分坦然的一口吞了。

温玖忍不住就盯着他一直看,贺兰枢大概是终于良心发现了,拿起新的小龙虾的手一顿,“想吃?”

温玖上下不停的点头,他还没来得及感叹贺兰枢果然是豆腐心,就见贺兰枢慢悠悠的把那个火红的小龙虾再一次剥gān净……又塞到了他自己嘴里,“想吃也不能吃。”

温玖:“……”

“你刚发过烧,昨天又有房事,吃辣的不好。”贺兰枢神神在在的解决了七八个,拿起一边的纸巾擦了擦嘴巴,喝了一口水去味,这才笑了笑,“吃饱了?”

温玖差点摔筷,木然的瞪着他自己面前的白米饭和算起来味道最重的小咸菜和排骨,“为什么每一次你慡完了之后要节食的都是我?”

“因为你会不舒服。”贺兰枢说的好像是一个十分尽职尽责担心伴侣的丈夫,他十分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冲着温玖挑眉,“何况你刚发过烧。”

温玖要出口的话在嘴巴里面转了几个来回,最后还是忍气吞声得给憋了回去,他又扒拉了两口排骨,才赌气一样的把筷子拍到了桌子上。

生气。

他生气归生气,眼睛还是扫了一眼剩了一大半的小龙虾,正琢磨着等贺兰枢走了之后自己偷偷摸摸吃两个,就见贺兰枢已经叫了人进来收拾。

一点机会都不给留!

温玖泪眼汪汪的看着率先被撤下去的小龙虾,十分无力的撑着桌子站起来,对着贺兰枢有气无力道,“你快走吧。”

“……可千万别迟到了。”他从牙fèng里面慢吞吞的挤出来几个字,又哀叹了一下在自己面前却没有把握住的小龙虾,看着正在车里等着他的王大chūn,简直是要无语凝咽了。


第 90 章

温玖面无表qíng的跟在贺兰枢的后面出了餐厅的门,嘴巴不停的小幅度动着,不敢出声,在心里不停的碎碎念。

其实真的吃了辣的也没什么嘛,只不过他上厕所不方便……贺兰枢大概也会很火辣。

温玖对着门口的镜子嘻嘻笑,没注意贺兰枢突然停下,一个不稳就直接撞到了他背后。

这个qíng景……好像总有些眼熟。

温玖捂着鼻子,看着居高临下转过头的贺兰枢,没来由的就笑了一下。

好像是他刚醒过来不久,约贺兰枢在西城吃饭的时候,总是会不看路,不小心就撞到他身上了。

“对了。”贺兰枢一手cha在兜里,拉着温玖的手把门口的地方给让开了一点,随意的说道,“明后两天有一个重要客户要来b市,和严家的生意有些关系,严斐那边忙着分不开功夫,你去学校的时候,顺便通知一下严郎。”

温玖一脸迷茫的听着,就见贺兰枢顿了顿说道,“你也要和我一起出席。”

“喔。”温玖点头应了,“明天去学校的时候我和严郎说一声,需要准备正装吗?”

贺兰枢已经看到了王大chūn,让他把车开到了路口,带着温玖往那边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不需要。”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温玖想多了,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过正装的款式其实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个,又不是去走红毯,所以应该也不会说太夸张。

十分心大的温玖肚子饱了,又晒了会儿太阳,立马就把刚才的小龙虾给忘到了脑后,打算回去的时候让王大chūn带着他去路边买一包绝道的鸭脖回家慢慢的啃。

然而贺兰枢显然是想的比他要远得多,特意嘱咐了王大chūn一路直接开回家之后,还凑在温玖身边说了句:“福伯在家里准备好了养身的汤。”

温玖于是出离愤怒了,车子开出了一个路口,后车镜已经看不到贺兰枢的时候,他才摸出手机,找到了备注为事儿妈枢的名字发了一行字:你厉害!

事儿妈枢:嗯,我知道。

温玖:“……”他还能说什么。

*

温玖很少跟着贺兰枢一起出席公众场所,所以难免会有些不自在。

他的jiāo际圈子并不算是大,而且做为主人公的贺兰枢还没有来,席间有不少都是三三两两聚成团的人,有些温玖比较面熟的,大多都是经常出现在娱乐板块的报纸上面,再或者是财经报纸,也有些是生面孔,应该都算得上是后起之秀,只是这些‘后起’的年龄也都有些大了。

温玖漫不经心的在一边打转的侍者托着的盘子上面取了一杯果酒,走到了角落里面开始补偿自己的肚子。

晚会开始的时间是晚上八点整,严郎这会儿还在宫老先生的会客厅里面没有出来,这一次的商务酒会并没有温玖想象的这么严肃,席间虽然也有媒体拍摄,但是都是正规的财经板块比较有名的一些媒体,并不会选择用一些娱乐圈的绯闻博取眼球,而且在播出之前,也会经过再一轮的筛查。

不过虽然报纸比较正经,这些年纪都可以当温玖爹的老板们就不太那么规矩了。

有不少娱乐圈的新人,男生还好一些,不少的女模特身上都穿着比较bào露的衣服,有些开叉到了肚脐,有些后背露到了尾骨。

温玖摸摸鼻子,下意识的拢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厅里面谈论的热火朝天的气氛好像完全和他没有关系一样,餐桌这边反而是最冷清的地方。

温玖已经吃到了第七个圣女果的时候,严郎才穿的一身花里胡哨的走了过来,认识温玖的人不多,认识严郎的……那就多了去了。

他过来的一路上都收获了不少的视线,温玖脸上带着十分尴尬且‘疏离’的笑容,就差在脑门上贴个‘我不认识他’了。

然而严郎依然突破了重围坐到了温玖边上,十分哥俩好的把手搭在温玖肩膀上面,笑嘻嘻的说道,“太长时间没参加过酒会,我都有点生疏了。”

严郎说着,把温玖手上擦得锃亮的圣女果直接叼走,吧唧吧唧吃了。

温玖面无表qíng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拿起纸巾在一边擦了擦,完全无视了周遭那圈人脸上都带着十分‘了然’笑容的老板和各种陪客,转而走向了贵宾区。

虽然是商务酒会,然而也是分了不少区域的。各自在各自的领域里面不耽误,一旦越界,可能以后的路就会难上不少,所以像是狗血剧里面会出现的,诸如‘老板醉酒后调戏名门公子反被揍’之类的剧qíng显然是不会有。

不过不会出现这种事,却不代表某些人能管住自己的眼睛。

严郎哈巴狗一样的亦步亦趋跟在温玖后面走到贵宾区,他没有温玖的‘家规’,所以手上拿的是一杯纯正的红酒,香气十分浓郁,而且颜色也比较好看。

温玖扫了一眼,又抿了一口自己的果酒,除了有点像果汁儿,味道也还是不错的嘛。

“你不知道今天的酒会主题是什么吗?”严郎十分无聊的仰头灌了一杯下去,如牛饮的样子让温玖十分的不开心,郁闷道,“不知道。”

严郎自己点了点头:“你不知道也正常。”

温玖耸肩,打了个哈欠,把托盘往自己这里拖了一点,不怎么感兴趣道,“听说是一个挺重要的客户,和你们家也有比较大的联系的,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到了。”

严郎好歹算是沾过家里的生意,他父亲虽然没打算把他当作是接班人培养,但是却也经常会带着他出席各种活动,一是为了开脸,二也是在成长中就可以学到不少的沟通技巧。

毕竟严郎那个时候小,不管说什么,都可以说是孩子,不会真的去怪罪。

久而久之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严郎也十分的清楚。

正说话间,门口来了一位气势十分出众的老人。

大概是常年都很严肃的原因,老人的眉毛总是下意识的皱起,唇角有些下拉,温玖看了一眼,就站了起来,“我外公过来了,我去一下。”

严郎当然也看到了,跟着温玖一起过去了,“挺长时间没去看姜爷爷,我跟你一起过去。”

姜丛刚一进来的时候,里面谈话的声音就瞬间小了下去,随后安静了一阵子,之后就又开始聊的更加的热火朝天,偶尔间杂着一些慡朗的笑声。

温玖走过去的时候没忍住一笑,撞了一下严郎的胳膊,“哎,你说现在像不像是咱们以前自习的时候,班主任在门口偷看被咱们发现的样子?”

严郎摸摸鼻子,gān咳一声,“还真是。”

在校园里面也总会有不少的‘灵异传说’,其中有一个,就是全班都在热火朝天的聊天的时候,总会突然之间在某一个时刻安静下去,而且安静的就连呼吸声都能听到。

温玖大步的走到了姜丛身边,叫了一声,“外公,舅舅。”

姜丛看到自己外孙在这里,很是开心,立马就笑开了脸,一点都没有那么看起来不可接近的样子,眼睛都快要笑弯了,“你姐姐在家里和你姑姑在一起呢,你怎么过来这了?”

姜丛对于温玖的定位,很早以前就定格在‘孩子’上,而在他看来,不管是多么正经的商务就会,在他眼中都是大人的世界,所以和温玖在一起的时候,也从来都不说有关于这方面的事qíng,大多数都是逗着温玖玩儿。

温玖笑了笑,搀住了姜丛的胳膊,一边走一边道,“阿枢让我一起过来,也不知道是想做什么呢。”

正巧姜丛来了,像是他这种可以直接接触到‘中心’的人,能打听到的东西自然就多了不少,严郎凑到他身边,腆着一张脸笑,“姜爷爷!”

“嗨呦。”姜丛眯着眼睛笑,在一边的姜锦堂忍俊不禁,从口袋里面把老花镜递给了姜丛,“小鬼头啊。”

姜丛身体虽然好,但是视力却不怎么样,而且越老脾气越古怪,早就练就了一种‘无我’的状态,全场之下,只看得到他想看的人。

严郎早就领教过姜丛‘睁眼瞎’的功力,他和姜丛关系显然十分好,笑嘻嘻的点点头,“是我啊,您老知不知道这次到底是个什么事儿啊?”

不重要的话,贺兰枢也不用让温玖特意过来通知他。

可要是重要的话,贺兰枢为什么不让苏秦联系他?

严郎对苏秦和严斐之间的事qíng好歹知道一点,但是毕竟公事公做,严斐也不会分不清楚这里面的关系。

姜丛闻言也是一皱眉,“我也不是多清楚,不过大概是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人要亲自过来一趟,真要说是谁,贺兰家那小崽子把消息捂得严严实实的,也没谁知道了。”

说起‘贺兰家那小崽子’的时候,姜丛表qíng显得气哄哄的,可又像是有些心虚一样,没有再多说什么。

温玖吐吐舌头,大概姜丛也是知道了孙坚的事儿,他之后再去姜家的时候,姜丛不仅连提都没有提过他,反而总是给他零花钱和零食吃。


第 91 章

说到了贺兰枢,姜丛却扫了一圈会场都没有看到他,一声冷哼顿时从鼻腔出来了。

温玖额头一大滴的汗落下,赶忙给严郎使了个颜色,让他先把姜丛给带到一边去。

姜锦堂见他身边有温玖陪着,于是就离开了姜丛身边,端了一杯酒加入到了聊天的圈子里面。

温玖总算是松了口气,按照姜丛的肠胃适应程度给他挑了点水果和一些比较容易消化的糕点,姜丛虽然也吃过晚饭,不过温玖主动送上来的饭菜好像格外的好吃,他顿时笑的不见了眼睛,张着嘴巴让温玖把饭直接给喂到了嘴里面。

等到姜丛一碗粥喝完,会场突然又再一次安静了下来,温玖放下碗筷,抽了一张纸擦手,就见身边的严郎非常失态的直接站了起来。

桌子上面的酒杯被他掀到了地上,温玖一愣,抬头也看了过去——贺兰枢率先走了进来,身边跟着苏秦,他们算是一个小组,此刻不分先后的,还有两个组。

一边是严斐和他身后的助理,另一边,居然是余典和之前在m国有过几面之缘的秘书森德拉。

姜丛见严郎这样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发现在会场门口的贺兰枢仿佛是眼睛上面装了雷达扫she器一样的就把目光直接定到了他们的座位上,姜丛撇撇嘴,十分不慡的用手里的拐杖敲了敲地面,“阿玖,外公还是有点饿。”

“啊。”温玖回过神,顺带踢了一脚严郎让他坐下,看了一圈桌子上面,有点为难,“外公,你吃了不少了。”

姜丛肠胃也不好,好像姜家的人肠胃都不怎么样,温玖听温夏说过,他母亲的肠胃似乎也不好,夏天就连凉的都不能多吃。

姜丛看贺兰枢已经和严斐、余典一起走向了主席台,也歇了要抢温玖注意力的心思,轻哼一声,转过身,“不吃就不吃。”

温玖哭笑不得的递给了姜丛一杯温水。

*

“问么会是余典?”严郎神色恍惚,他紧紧地盯着主席台上正在座椅上面坐着的余典,有些魂不守舍的,“他、他没跟我说过要回国……”

不仅是没说过要回国,甚至就连消息都没有回过他。

余典的帐号密码他是知道的,双方登陆的时间共享,他有好几次能看到余典的登陆时间就是在他看到的前一天,可哪怕是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回给他过。

严郎说着说着,拳头下意识的就握紧了。

温玖也顾不上乱吃飞醋的小老头了,赶紧小声安抚严郎,“你不要想多了,他不告诉你说不定有别的原因。”

余典的父母在光天化日之下都能因为混乱的缘故被击杀,当场就身亡了,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那些混乱是温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就算是严郎小的时候成天gān架,也见过血,可和那种场景的混乱程度显然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严郎渐渐的控制住了自己,他双眼看着温玖,又迷茫的飘向了在讲台上面的余典,一转不转的应了一声,“嗯。”

温玖叹了口气,又想到之前贺兰枢让他特意通知一下严郎,说不定就是有这一层的想法在?

他从来不可能做完全没有逻辑的事qíng,会通知自己这个事qíng,而不是让严斐转达,一是因为严斐说的,严郎不会听,甚至会故意不接他的电话和信息,二是因为,这件事qíng可能是余典亲自和贺兰枢说过的。

温玖和贺兰枢比较之下常年处于‘智商低下’状态的脑子在这一刻突然开始飞速的旋转起来,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缘由。

于是他十分‘有把握’的拍了拍严郎的肩膀,余光看到了不远处主席台上,在严郎低头的时候总是往这里看的余典,更加信心十足道,“等会余典肯定主动过来找你。”

严郎抬头勉qiáng一笑,嘴角紧抿,不知道在想什么。

*

温玖来这一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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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酒会完全就无事可做,而像是这种比较正规的酒会一般结束的也比较早,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差不多也就要落幕了。

晚上还是有点凉,温玖身上穿着个西装外套刚刚好,不冷不热的。

姜丛年纪大,熬不了夜,早就让司机给送回去了,姜锦堂自然跟着一起走,走的时候还和温玖说了温夏和兰兰今晚就在姜家住着。

温夏还没有从老宅搬出来,温玖琢磨着过一段时间就得把房子的问题好好琢磨一下,主要还是怎么把房子从莫策医生那买下来才是真事儿,反而是温夏那边……一切都比较好商量。

“等一会儿严郎。”温玖跺了跺脚,没忍住打了一个哈欠,“他刚才说和咱们一起回去,把他放到开元路口就行。”

他牵着贺兰枢让开了一点路,觉得等会得让福伯再准备点汤——大概胃口是真的被福伯给养习惯了,本来汤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温玖反而是越来越离不开了,今天不喝嘴巴和肠胃都难受的慌。

“不用等了。”贺兰枢顺着姿势反握住了温玖的手,牵着他离开,“余典和他在楼上的房间。”

商务酒会一般有不少外地的来客,所以一般酒楼在当天都会准备好房间提供住宿。

温玖没想到这事儿,闻言呆了一下,已经被贺兰枢给塞到车里了。

贺兰枢喝了不少的酒,身上有股酒味,倒也不难闻,反而有一种挺香的葡萄酒味道,温玖抽了两下鼻子,还是打开窗户通了一下气,“我都没问你,余典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算是突然。”贺兰枢歪了歪脑袋,眯着眼睛看了看温玖,突然亲了他一口。

温玖眨眨眼睛,有些惊讶,倒也没有拒绝,反而配合的张开了嘴巴。

贺兰枢亲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像是很沉醉一样的舔了舔嘴巴,“嗯,没喝酒。”

温玖哭笑不得的看着贺兰枢,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喝醉了。”

贺兰枢挑眉,也不反驳,舒舒服服的下滑了一点,闭着眼睛靠在温玖身上。

这副场景倒是挺难得的,温玖摸了摸贺兰枢的头发,在上面亲了一口,“然后呢?”他问的是余典的事qíng。

贺兰枢眼睛都没有睁开,想了想道,“赌场的生意是正规生意,但是还是有不少的其他途径,余家那场事故之后就受了重挫,不少股东因为余先生离世的原因突然发难,爸就趁着这个机会和余典连了一下手,算是稳住了余家的风波。”

温玖想了想,“余典家的公司主要根基都是在国外吧?”

他自然不认为余典会因为严郎把整个公司的重心转移到国内——即便是他有这个想法,可这么大的公司,几十年的时间都可能不够用,何况还是赌场这种擦边球的灰色场所。

z国虽然现在条令已经宽松了许多,但是毕竟有不少方面和m国还是没有办法比较的,单单是安全xing,可能在余典刚把公司转移到国内的时候,z国官方就会先颁布下各种相关条令。

“嗯,他这一次来,是想带严郎走。”贺兰枢睁开了眼睛,握着温玖的手给放到了自己的太阳xué上,温玖顺着给他按着,贺兰枢又舒舒服服的闭上了眼睛,说道,“他现在已经稳定了下来,和公司也有不少的贸易往来,最近几年经常会在z国待着。”

温玖眼睛一亮,“他这是要做持久战?”

从m国回来也才不过半年的时间,温玖对于严郎和贺兰枢的能力感叹了一番,随后又想到,这个时间,其实已经比上一世严郎和余典重逢的时间少了许多许多了。

余典这辈子不再需要顶替严郎在牢里待几十年,严郎也不用孤身一人前往m国,从一个赌场白痴,最后付出了手指的代价一步步爬上赌王的地位。

现在这样,看起来平平淡淡的,其实才是最好的。

“大概是吧。”贺兰枢沉着气一笑,眉毛微微皱了皱,“用力点儿。”

温玖‘哦’了一声,加大了一点力气给他揉按。

贺兰枢以前从来都没有喝醉过,或者说——即便是喝醉了,也总能控制住自己,不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一定点喝醉的迹象。

可是现在温玖才觉得,贺兰枢不开心的时候会哭,高兴了会笑,在自己面前有些时候会比较孩子气,也有喝醉了难受,隐晦着撒娇的一面。

他动作轻柔,时不时的会问贺兰枢一声。

贺兰枢一开始还会应一声,或者点点头回应,后来时间一点点过去,温玖问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贺兰枢也渐渐的不再回应他。

温玖趁着红灯的时候和前面的王大chūn道,“王叔,再绕点路回家,阿枢睡着了。”

王大chūn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乐呵呵的点了点头,同样小心翼翼的回道,“好嘞!”

温玖笑眯眯的抱着贺兰枢的头,并成掌慢慢的抚摸着他的脸颊,另外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脸上四处的滑动,从眉心到鼻梁、嘴唇。

然后他又摸了摸,抿着唇无声的笑了笑。


第 92 章

他们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走向了快要一点了。

王大chūn有点疲惫,温玖看出来了,于是就让他慢慢的开到了家里。

眯了一会儿的贺兰枢也有点反应过来了,他醒了醒脑子,被夜晚的凉风一chuī,也清醒了不少,至少看起来和平常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

温玖笑眯眯的让王大chūn去停车赶紧休息,自己跟在贺兰枢后面背着手小跑着进了家门。

“阿枢,余典打算在咱们这待多久呀?”温玖很殷勤的把贺兰枢的拖鞋给他放到脚边,让他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面,亲自给他换了拖鞋。

贺兰枢整个人都比较安静,他静静的看着温玖的动作,过一会儿说道,“到严郎毕业。”

“那就是还有一年多点儿?”温玖眼珠子一转,狗腿的扶着他的胳膊起来,顺带撸了一把露出了肚皮的二胖,捏了两把之后才拍了拍它的屁股让它让开路。

贺兰枢一点头,笑着回头揉了揉温玖的头发,转身上了楼去洗漱。

温玖这才笑嘻嘻的跟着一起回了房间,拿起手机给严郎发了个信息……虽然他觉得严郎可能也看不到了。

*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温玖居然在教室里面看到了严郎……和余典。

这堂课是公开的大课,几个班的人都在一起上,老师又不是特别严厉的,加上大三就快要结课的缘故,所以讲的十分的松散,下面的学生乌泱泱的乱作了一团。

温玖拿了一根笔戳了一下严郎的手,觉得现在的局势十分的怪异——严郎在他左手边,余典在他右手边。

不知道怎么的,这时候一句硕大的字体在温玖脑海之中横空出现:左青龙,右白虎,中间是个二百五。

觉得自己真的是个二百五的温玖面无表qíng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翻开了面前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知识开始十分认真且刻苦的看了起来。

他现在十分的想知道,这俩人昨晚上到底发生了点什么。

*

好不容易等捱到了下课,可一直等到教师的人都走光了,余典和严郎偏偏谁都没有动一下。

温玖一滴冷汗落下来,尴尬的抹了一把脸,主动戳了戳一边在抠手机的严郎,“走吧,去吃饭?”

下午还有课,这样的qíng况下温玖是不回家的,中午就在宿舍迁就一下,只是现在宿舍被周放给占住了,余典就算是回来可能也要单独安排其他的宿舍。

严郎抬头看了一眼温玖,余光往余典那里扫了一下,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对着谁,把书用力的一合上,“走啊,吃糖醋鲤鱼。”

温玖一脸纠结,“中午吃这个会不会太丰盛了?”

他不怎么爱吃鱼,倒是贺兰枢挺喜欢吃。

温玖有点恐鳞症,尤其是长了逆鳞的鱼,光是看着他都能原地开始打哆嗦,恨不得钻到地fèng里面去。

他还记得之前在重博上面刷出了一个说是‘祥瑞’图,就是长了一圈逆鳞的鱼,结果他明明看的浑身都难受,可偏偏眼珠子都不敢转一个方向,自己活生生的把自己给吓得快要憋死了。

严郎是不太清楚温玖这个毛病的,毕竟一般吃饭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见过活鱼,都是处理好的,不仅没有鳞片,就连鱼头都少,所以闻言也没有多想,“不会,正好,补补脑子。”

……温玖在他和余典中间来回扫了两眼,决定保持沉默,还是不说话了。

他觉得,严郎好像每一句话都像是还有一层别的含义在一样,深究起来自己脑子疼的慌。

“正好,我也饿了。”余典突然开口,在严郎站起来之后也一起站了起来,右手拎着书,在桌子上面敲了两下,像是完全没看到严郎闹别扭的样子一样,轻轻说道,“学校门口的客香来,我请客。”

严郎面无表qíng的扫了一眼,抓起书走了。

温玖:“……”他真的有点想跑路的。

*

然而事实上余典并没有能够成功的和他们一起去成‘客香来’,在菜才刚刚上齐的时候,他接了一个电话,付完帐就马上离开了。

温玖能看得出来,在余典离开之后,严郎的脸色一下子就不那么开心了起来——虽然他看起来本来就不怎么开心,但是内心的和表面的,总是有些差别的。

少了个余典,温玖也总算是能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抓了一个排骨,忍痛还是放弃了一边的小龙虾,没滋没味的啃着,满嘴油光道,“你和余典到底是怎么搞的?”

严郎冷哼一声,他说想要吃的那条鱼根本一点都没动,反而是专心的撕扯起了温玖想吃而不敢吃的小龙虾,吃的样子十分的狰狞,像是在吃自己仇人一样,“没事!”

这怎么着也不可能没事儿吧?

温玖喝了口汤,转而迂回的问,“昨晚上余典把你叫走是gān什么了?”

严郎的动作一顿,像是有些想不清楚一样,他‘啧’了一声,用力的把手里的骨头摔到桌子上,“我就纳闷儿了,你说他不辞而别这么长时间,不回我信息、也不来看我。我去m国也不是没找过他,压根儿找不到人!他现在这么突然跑回来了,跟我说、跟我说让我和他一起去m国!”

温玖:“……”

他掏了掏耳朵,好像是听错了一样不可思议的道,“他昨晚上直接跟你说让你和他一起去m国?!”

“是啊!”严郎有点气闷,开了一瓶啤酒。

啤酒浓度低,但是温玖不爱喝啤酒的味道,要了瓶冰汽水,和严郎gān了一下才道,“……可能他比较耿直。”

“……”严郎和温玖对视一眼,同时向对方翻了个白眼儿,转移了话题。

“我听阿枢说,余典打算回来重新修完b大的课程。”温玖吃的差不多了,用一边的湿纸巾擦了擦手,和严郎说道。

严郎把花生米转到了自己面前,有滋有味的一口酒一口小菜的吃着,十分不服气,“他不是都修完博士学位了?”

余典回国的时候,b大的老师,有名的灭绝师太当着整个年级请余典上台专门做了一个短程的演讲,着重突出了一下余典的博士学位,和他即便是拿到了博士,可依然‘不骄傲’‘不浮躁’的良好心理程度。

有多少不明真相,被余典那一副十分严肃认真的表象给欺骗了的,严郎是不知道,可他自己……那肯定是一边吐槽一边是真的相信余典的能力。

他突然间又有些惆怅,手里澄huáng的酒也一下子像是没有了什么滋味,他郁闷的灌了一口,“他现在站的这么高,我要怎么才能追到他?”

以前他只知道余典是m国一家赌场的公子哥,可现在随着他的年纪慢慢变大,接触到的人事物更宽广起来,也渐渐的明白了自己和余典的差距——并不是来自于家室,这反而是严郎最不在意的东西。

他在意的,是余典和他的生活环境、习惯、认知。

这些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去不去m国,对于他来说意义并不大,毕竟他的老师也曾经建议过他,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可以去m国进修一下,学习一下m国的文化知识,和z国的融合为一,才会更加的有特色,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好好找一下属于他自己特有的‘特色’。

可是他并不想,如果他真的去了m国,和余典过的反而是那种早晚都不能见一面,吃饭的时候聊天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最后的最后,他们可能住在同一间屋子里面,一天到晚都说不了几句话。

不管以前多喜欢,最后都会变得渐渐的不自在起来的。

温玖大概知道严郎想的是什么,但是在他看来,这个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虽然初期的过程确实是会比较累,但是总要有一方做妥协,在他和贺兰枢这边,其实话也并不多,但是相处起来也十分的自然……虽然某些时候,他总觉得贺兰枢对他像是照顾二胖一样,但是不可否认,他确实是十分的享受这种相处模式的。

“余典比你成熟多了,阿郎。”温玖叫了严郎的小名,十分感xing的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先不说这些,就光说余典的专业成绩比你高这件事……”

严郎的脸立马黑了。

温玖gān咳一声,“其实我之前听说,宫先生曾经在m国演讲的时候特意讲过余典的一件作品,思想纯熟,表达的意义也十分的明显独到……相比之下……”

严郎一脸yù言又止的样子看着温玖,半晌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你别说了。”

温玖再也忍不住了,他哈哈一笑,拍了一下严郎的肩膀,“你差不多就行了,这些事qíng全都是没有发生的事qíng,以后怎么样,谁都不知道,与其担心这些,还不如活好当下。”

他顺带嘴贱了一句,“你不也说了吗,说不定你到什么时候就不喜欢严郎了呢,不喜欢的时候,你们两个再分了呗?”

严郎看了他一眼,面无表qíng的给了他一脚,“滚蛋。”


第93章

温玖闻言立马就笑出来了——严郎这明摆着就是舍不得的嘛。

他偷笑两声,拍了拍他肩膀,“你也不要想太多了,人各有福,他能从M国再回来,肯定也是放不下你。”

严郎冷脸看了他一会儿,没多久就被逗笑了。

于是两个人一起顶着个大肚子从椅子上艰难的站起来,团团的扶着走出了饭店。

“过两天的案子是怎么弄得?”严郎嘴里叼了根牙签,笑的邪里邪气的,挂在温玖肩膀上和他晃dàng着出了酒店门。

这会儿路上人少,夏天大中午的时间,除了一些顶着大太阳在路边卖西瓜,希望能多卖出去几个的小贩,就是过往匆匆,或是骑车,或是打着大大的太阳伞,同样满面汗水赶路的路人了。

两个人腻歪着走了没一会儿就都出了一身的汗,温玖嫌弃的不得了的把严郎给撕到了一边,分开两道走着。

他看到路边有卖冰棍儿的东西,温玖没忍住眼睛跟着转了几圈,最后还是艰难的把视线给转开了——贺兰枢最近给他吃的大多都是养胃的,chūn夏季节是很好的养身时间,多喝点汤对身体也有好处。

温玖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这段时间就打算暂且先忍一忍。

“最后还没有确定下来,这段时间还在对我那个后妈的jīng神状况进行测试。”温玖耸耸肩,“阿枢大概是打算,在给她做测试之前,先把她丢到jīng神病院待一段时间。等她怕了之后,再让专家给他进行测试,那个时候,她大概已经领教过jīng神病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地方,可那个时候再说害怕,说自己没有病……已经晚了。”

温玖说的不无快意,眯着眼睛的样子像是一直终于向猫复了仇的老鼠。

严郎也嘻嘻一笑,“这事儿能了解,雪姨九泉之下也一定能安息了。”

他声音一顿,“……不过我说你老公够毒的。”

温玖白了他一眼,开始为贺兰枢尽兴日常辩护:“这叫无毒不丈夫。好刀自然要用在刀刃儿上,对李美梅这种人,就是要趁她病,要她命。她觉得jīng神病院能让她免责,到时候走走关系给放出来,但是她不知道,在她自己的关系上面,还有一层阿枢的关系在。”

*

两个人这时候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再往里面走就是一条充满了树荫的小道。

少了太阳的炙烤,温度仿佛一下子就降了下来,一阵微风chuī过,还能感受到一股夏日里面难得的凉气。

严郎舒服的出了口气,擦了一把汗,“这鬼天气,还没进三伏,怎么这么热了?”

温玖不是那种爱出汗的体质,可即便如此脑门上面也有一层汗光的反she,他舔了舔嘴巴,摇头:“过两天可能有雨。”

B市的天气诡异的很,如果在大夏天里面有雨的话,在雨天前后都会更加的热,而且蒸的人原地站着都会有一种即将虚脱的感觉。

可偏偏下过了雨还不会凉快,反而会更加的闷热,到时候身上都是黏黏腻腻的,很是难受人。

温玖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偏偏这个暑假之后他们基本就没有什么课程了,每天都要奔波于实习、工作上面,已经找到的还好,坐在空调房就可以,可是没找到的,就要这种天气里面骑着车,或是汗流浃背的和同样满身大汗的人一起去挤一辆满满当当的公jiāo车。

宿舍楼是有空调的,刚进一楼就是一股凉风扑面,温玖和严郎刚进门就由衷的感叹了一声,彼此对视了一眼只有大夏天里面才能体会到的眼神,抬着沉重的步子上了楼。

“余典现在被分到那个宿舍了,你去问过没有?”温玖记得今天上午周放应该是没有课的,但是一般这天周放都不会在寝室,他出来的时候又没有带钥匙的习惯,因此让了一下路,让严郎先过去了。

严郎三两步上了楼,喘了口气直接蹦了上去,“不知道,下午去打听打听。”

他话音才刚落,就见余典手里端了一个盆从宿舍走了出来。

宿舍门就是他们原来的宿舍,东西也都是余典原来用的东西,那个盆子和严郎的还是一个颜色、一个款式,他们俩大一的时候就因为盆子的事qíng闹了好几次——虽然严郎每次都被余典智力完全给碾压xing的压倒。

三个人对视,严郎完全是一副活见鬼了的样子,温玖惊讶的看了看,他身上这会儿已经没什么汗了,但是衣服湿答答的在身上难受得不行,视线在余典和严郎之间转了一个来回,最后摸摸鼻子,摸到房间门先过去了。

房间里面冷气更足,温玖也不在意,一边走一边脱衣服,直接就进了洗漱间冲澡,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外面的一点声音。

“你怎么又住回来了?!”这是严郎不可思议的声音——他明明记得,今天早上他出门上课的时候,周放还都没起chuáng,怎么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余典就把一切都收拾好了?!

“是森德拉帮我收拾的,他是我父亲生前的副手,和我父母关系都不错,当然,记忆能力也很棒。”余典三两句说完了qíng况,随后道,“森德拉你应该认识,去年我走的时候,就是他来帮我收拾的行李,现在不过是一切放回原位罢了。”

严郎听着他说话,把目光又重新投向了桌子上、chuáng上——就连余典chuáng上用来遮光用的帐子,都是他走的时候,自己气不过在上面花了一个大王八的那个。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抿了抿唇,“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走,现在又是因为什么回来,总要给我一个解释吧?”

房间里面很嘈杂,但是却能够听到温玖在洗漱间冲水的声音。夏天的蝉鸣还很洪亮,一个个用尽了力气想要吸引着自己为期不过短短一个季度的配偶来一起生产后代。

余典在这一片声音之中,微微叹了一口气,“M国的治安远远没有Z国好,合法持枪永远都是一个极度不安全的隐患,我父亲在当时就连抢救的时间都没有,我被森德拉护送回M国的时候,余菲刚刚进手术室——我父母去世的同一天,余菲的心脏突然衰竭,在重症监护室一直待到我回国前一天。”

严郎敏锐的抓住了他说的关键字眼,抬起头的时候有些惊喜,也顾不得在和余典纠结那些jī毛蒜皮的小事儿了,“你是说,余菲已经醒了?”

“对,成功找到了配型者,是一位车祸死亡的病患,他生前曾经签署了自愿捐赠协议书。”余典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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惫的揉了揉脑袋,看得出来他刚来并没有几天。

昨天因为是晚上的缘故,见到的时候也都看不太出来他的脸色,今天上午他又比较jīng神,可一直到了午后最容易犯困的时候,他又收拾完了这么多东西,就开始显露出了一些疲惫来,眼底的青黑在qiáng烈的阳光之下再也遮掩不住,露出了他就连眨眼都显得很难过的脸。

严郎一开始要责问他的话还没有出口,就又被他堵死在了肚子里面,刚才吃饭的时候和温玖一起合计着要好好折腾余典的‘计策’也都被他给忘了个一gān二净,他无奈的看了他一会儿,主动伸手接过了余典手里的盆子,也没心思在纠结他和余典之间的‘距离’了,“你快去睡会儿吧,倒一下时差,下午我叫你一起去吃饭。”

余典没有拒绝,他撑着对严郎笑了一下,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好。”

他爬上chuáng的时候,眼睛都还是闭着的,却拉开了帘子,凭着直觉对依然站在他chuáng下面看着他柜子的严郎说道,“我当初给你了一张等我的字条,你等我了吗?”

严郎心里一颤,抚摸他书本上面‘余典’两个字的手也顿了一下。

那两个字是他写上去的,当时写的时候不否认带了些突然想写字的心态,加上余典的书好像怎么看怎么平整、gān净,于是他写的也很认真,头一次害怕把一本书给弄脏。

那个时候,余典好像就只是笑着任由他胡闹,转脸就把他的书给抢走,同样写上了大大的‘余典’两个字。

他的字迹比自己要好看的很多,而且有棱有角,十分的锋利,却又很整齐。

严郎垂着头,任由窗户chuī进来的风扫起了自己薄薄的刘海,带来了一阵阵qíngcao的香气,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算是吧。”

他确实纠结过,犹豫过——就连刚才和温玖在一起的时候,那股不确定的心qíng几乎要控制住他整个人。

可回了宿舍之后,他才发现,再一次看到余典,再一次能和他在一起,他所担心的那些‘不着边际’的一切,都好像一点都不再重要了。

温玖说的没错,他与其为那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事qíng担忧,倒不如好好的活在当下,珍惜着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严郎又敲了敲那两个字,抿着唇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有点不太想写李美梅了哼,已经快要收尾了!单独的番外会有阿枢和阿玖婚后没羞没臊的日常生活,不过第一个上的是苏秦X严斐的番外【噫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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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飞奔的小电驴算是勉qiáng达到了一个小时到公司,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开心,今天下班的时间就十分猝不及防的到了八点【手动再见


94.第 94 章

有了余典的回归,整个宿舍的氛围好像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好了不少。

张凯歌时不时的会回来住一晚上,有时候中午也不再赶回家给张凯乐做饭,反而会像是以前一样,四个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的,不知不觉就过去一个中午。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挺长时间,久到严郎都快要把周放这个人都给遗忘gān净的时候,他才突然看到了桌子上面有一本周放拉下来的书,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对了,你之前这么突然就回来,周放去哪了?”严郎当然并没有关心周放的打算,周家和严家的商务往来本来就不算是多,而且周放刚一来宿舍就和他闹了点儿不愉快的事qíng,想有同学爱都不可能。

虽然这并不能排除掉他先入为主的讨厌任何一个占有了余典chuáng位的人的qíng况,但是更多的,肯定还是来源于个人。

严郎还在整理书,因为实习的缘故,宿舍有不少东西都没有什么用了,但是他们什么也都不缺,到那边之后虽然有些麻烦,但是也都可以现买,所以并没有什么好带走的,只是在走之前想要把东西全都给整理一下。

“周家的生意出了点变故,苏秦代表雅安去了l市,周放短期之内应该回不来了。”严郎淡淡的说道,随手把一本相册给妥善的放到了行李箱里面。

那个相册是他们平时出去的时候温玖拍的照——他们四个人里面,张凯歌上镜最害羞,严郎最闹腾,他相对来说严肃一些,但还是会微笑,而温玖就是那个经常会负责拍照,并且即便是上了镜,也只会比剪刀手的角色。

不过不得不承认,温玖拍照的天赋确实是得天独厚,不少的景都是不用ps都可以直接打印出来保存的,大一的时候拍的那些照片,现在看着也都很好看。

他们的变化说大也不大,可说不大,却也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你还留着这些哪?”温玖也在一边收拾东西,看到那本相册的时候顺手拿起来看了一眼,随后感叹道,“没想到啊,这么一转脸就要去实习了。”

严郎盘腿坐着,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眉眼淡淡的,显然是十分的认同温玖的说法。

他想了一会儿,随后笑道,“都先别想这些东西了,咱们毕业之后又不离开b市,什么时候都能聚在一起。大张更不用说了,他就在雅安工作,前景这么好,也不可能会辞职跳槽。你本来就没什么多大的志气,靠你老公养着,随便找个活gāngān就是了。”

温玖听到这里,好笑之余,一瞬间突然有些不舍——他是知道的,严郎最后一定会跟着余典去m国,并且连国籍都更改了,一直到他上一世死在医院,都没有得到过一点点严郎的消息。

严郎这个时候又接过了温玖递给他的相册,随后整好了行李箱,把箱子拉起来推到了一边,“以后会经常见到的。”

他这么说,一定就会做到。

这一句像是保证一样的话,让温玖和严郎的眼神同时都亮了起来。

严郎安抚xing的一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没有贺兰枢那么的敬业,我父亲在去世之前都可以和我母亲四处旅行,他的那些老伙计,都是很负责任的人。那么大的一个赌场,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养闲人的地方。”

温玖撇撇嘴,又是无奈又是心酸的点了点头。

*

自从上一次见了温建国,却把他给气的差点‘七窍流血’之后,温玖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了。

温常的课程也告了一个段落,放假的时间也比b大要早了大半个月,所以一早就离开了学校,就在医院附近又买了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把日常用品都放了进去,看样子好像是要常住的意思。

他只买了一室一厅的原因是什么,温玖没打算去多想,在温常有些局促的站在家门前的时候,他被这个弟弟‘磨’的不能再软的心又一次十分没有骨气的软了下去。

对于温建国,他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甚至到了最后的漠然,他真正的做到了就算是温建国在他面前被气的吐血,他的心里都没有一丝的波动。

而李美梅,一开始恨过、厌恶过,甚至提起她都有一种生理xing的反胃,可现在,却像是都那么的不值一提了。

温玖接到了福伯的消息,主动下去开了门,让在门边站着看起来可怜的不得了的温常进来了。

三伏天气里面热得出奇,门一打开就能感受到外面蒸笼一样的热气,温常脸上、身上全都是汗,顺着他的下巴滴入脖颈,打湿了胸前的一大片衣服。

他伸手抹了一把汗,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剪成了板寸,看起来显得很稚气的脸蛋也因为发型的缘故显得成熟了一些。

“哥。”温常进来之后先是环视了一圈,在发现只有福伯和温玖之后仿佛是松了一口气,可他一口气还没有完全的吐出去,门就再一次被打开了。

阳光像是要把皮肤都给烤化的感觉再一次涌上来,温常下意识的离门口远了点,看到外面的贺兰枢的一瞬间,下意识的gān笑一声,又往后退了一步,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温玖,六神无主的。

温玖突然有点想笑,他看着贺兰枢身上还穿着西装,于是赶紧让他上楼去洗个澡换衣服,顺带把温常给逮到了一边去。

还真是幸亏了现在车里面都有空调,不然贺兰枢穿着这么一身西装走在外面……温玖自己想了想,觉得还没有出门,身上就已经热起来了。

福伯贴心的端来了一杯飘着不少浮冰的柠檬水,温常得救一样的猛灌了几口,缓过来之后道,“哥,我来找你告别的。”

温玖的动作立马一顿,他并没有以为温常今天来这里会是给李美梅求qíng——之前温常的态度已经完全可以表明了一切。

他当时还不知道李美梅究竟做了什么,言行之间更多的是无措,可是下意识的就知道,在温玖和自己的母亲之间,做错的,恐怕一定是自己的母亲。

所以他不止一次的去找过李美梅,还去找过林翠华——李美梅依然是避重就轻的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林翠华却像是报复一样的尽可能的夸大了无数倍,温常并不傻,他把这两个东西总结了一下,也能推出来个大概了。

“你要去做什么?”温玖皱眉问道,温常今天一身衣服穿的极其的朴素,虽然男生夏天也没有什么花样能翻出的出来,但是温常这一身白衬衫和白短裤,下面蹬了一双运动鞋,看起来中规中矩的,规矩到温玖都有些不习惯了。

温常腼腆一笑,极力的压住了心里的不qíng愿,“去当兵。”

“当兵?”温玖这次是真的惊到了,“怎么想去当兵了?”

“去当兵也好。”贺兰枢的声音从楼上极其qiáng势的cha下来,他的头上还滴着水,脖子上面挂了一条毛巾,正在随意的擦拭着。

夏天的头发gān得快,温玖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挪开了视线,转而道,“他现在去当兵,有点晚了吧?”

温常的xing格就不是那种刚毅的,他被李美梅宠惯了——就算没有李美梅,温玖虽然嘴上不停的在埋怨,可温常的请求,他却没有拒绝过一次。

从小时候温常威胁他要向温建国‘打小报告’和他jiāo换试卷,到后来用‘秘密’威胁他要钱,可到最后,他虽然每一次都给了,但是不管拖多久,温常却也没有把那些消息告诉过别人一次。

所以他才下意识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温常也习惯xing的找‘借口’去‘威胁着’要钱。

“他现在的这个年纪,正好是懂事的时候。去军队里面锻炼锻炼也有好处。”贺兰枢打量了一下温常,随后笑了一下,难得的有了一点真心鼓励的味道,“他已经报名通过了军区选拔,去的是哪个营?”

“还没有分。”温常不好意思一笑,“其实还是托了关系,有个同学,军二代的,就是他bī着我去军营,说我得改造改造。”

他这个同学一定没少欺负温常。

温玖歪着脑袋突然想了想,“你说的,该不会是你高中那个经常打你的同学吧?”

温常的脸顿时一黑。

温玖沉默了。

温常高中的时候没少惹事儿,整天吊儿郎当的学着那些‘非主流’的‘混社会’,他又怕疼,不敢真的纹身,成天买点贴纸,在家让温玖给他贴了一个胳膊的,第二天耀武扬威的去学校显摆,每天都以打架为荣。

当时他们班有一个叫骆军野的,高三快毕业的时候突然转学过来,听说家里是军方高官,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仗着家里有钱就欺负人的,所以那个时候起就没少收拾温常——大多qíng况下,是温常堵一次人,他就一个人堵一次温常。

后来温常或许是被他打怕了,安生了挺长一段时间,可没多久,也差不多就毕业了。


第 95 章

提起这个人的时候,温常显然是有些不自在,甚至都有些不想多聊他,支支吾吾的随意带了两句就想要转移话题。

温玖诧异的挑挑眉毛,发觉温常这副样子其实也不算是讨厌人家,反而是有一种……孩子谈了恋爱之后,被家长说要带回家的那种不好意思的感觉。

他倒也没有追着温常问这些,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了,“不过你妈在警局那边的案底,你就算是去了军队,想要升职的话,恐怕也难吧?”

温常有一瞬间垂下了头,他的双手紧握了一下,随后晃晃脑袋,没有了刘海的头发让温玖看的一瞬间有些想摸上去,试试触感扎不扎手。

“我去的那个军营,不问出身,不问父母,一切靠实力。”温常抬头笑了笑,两颗小虎牙在日光下显得十分的白,衬着他红红的嘴唇显得很是好看,gāngān净净的一个大小伙子,“我也没打算真的混到什么位置,去锻炼两年,出来之后,起码能有点真血xing了。”

那是只有军队才能磨练出来的xing子,他这种从小娇养着长大的人,就连初高中考试一次体育,都要找借口逃掉,逃不掉了,就去找李美梅给老师打个电话,一句话说孩子不舒服而已,老师总担不起责任,每一次都能擦着边过去。

温常想到自己的过往,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有了觉悟一样,他下意识的用舌头向上卷起,触碰到了一个有小dòng的地方——那是他之前图新鲜打的唇钉,可结果在之前尝试着和温玖做了一样的造型之后,除了左耳上的耳钉之外,其他的他都给去掉了。

鼻钉、唇钉之类的,他更是担心自己会看,后来gān脆都送给了那些买不起这些的小伙伴当作是‘散伙’的费用,关系甩的一gān二净,生怕自己会一个克制不住再‘堕落’下去,和他们混在一起。

温玖听他这么说,也只能点头,他毕竟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军队,所听所闻也大多数都是来源于杂志和电视,而上一世军队其实离他很远——b大的军训十分严苛,他本来也没有要请假的打算,可训练的时候晕倒过两次,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的训练虽然还是照常进行,只是任务量明显比其他人的要轻,而且是一天天慢慢的加大训练力度的,身体承受能力也明显的在一点点的变qiáng。

军训时间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月,不少女同学都因为中暑或是其他原因陆陆续续的‘阵亡’了不少人,男生这边也够呛,温玖居然是少数‘存活’下来的其中之一。

“你这么说,心里肯定是有了打算了。”温玖话说到这里之后,顿了一下,“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暑假就过去。”温常又笑了笑,小虎牙又露出来了一点,他倒是和温玖一样,都有一对虎牙,只是温玖的要比他的稍微不明显一点,看起来没有那么的突出,“越早过去就能越早适应,秋天训练力度会加大,到时候再过去,骆军野说我会撑不住。”

这一点温常倒是没有什么要质疑的意思,骆军野在体力方便的表现能力他是看到过的——高中毕业三千米测试,骆军野全程冲刺跑下来之后也只是轻微的喘气,而那个时候,他才刚跑完第三圈,就已经喘的开始走路了。

那一次毕业季,也是他们学校有史以来最为震撼的一次,只是骆军野家里背景比较特殊,同学们发在网上的照片没有多久也都被勒令删除掉了。

温常想到此,心里又不由得有些发酸——他也是很想要肌ròu的,男的嘛,多少都有一点,只是那到底是肌ròu,还是正常凸起的肱二头肌,又要另算了。

“这么快啊?”温玖有些诧异,他本来是想着,温常就算是再想去,也会选择等到他到大三的时候去。

而按照人的常xing来说,本来就犹豫的事qíng,如果在犹豫一段时间,过惯了那种舒适的生活,猛地一下再让他去军队里面,明知道是‘吃苦’,那么犹豫就可能变成了抗拒,最后就会变成不了了之。

温常没听出来,以为温玖是在担心他学校的事qíng,于是笑了笑,“你不用担心学校,骆军野说这事儿学校很支持,一早就把文书给我签订完了,直接过去报道就行。”

温玖呐呐的点了点头。

几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温常抿完了最后一块柠檬水,沉默的放下杯子,挡开了温玖还要给他续杯的手,看着温玖的双眼道,“哥,我走之前,你再抱我一下吧?”

温玖一愣,下意识的回望向了温常的双眼。

“就像是小时候一样,我在外面被那些孩子欺负的时候,我就缩在你怀里,你就拍着我的背那样哄我。”温常结结巴巴的说了一边,看着温玖的眼神可怜兮兮的。

温玖手上的玻璃壶放回了茶几上面,无奈的低叹了一声,站起身直接抱住了温常,却不是他说的那种方式,“你现在也不是大院里面被小孩子用石头打的满身都是脏东西的小弟弟了,这一次就好好的拥抱一下,以后再军队里面,想家了的话……就给我打电话吧。”

温常和温夏的关系远远没有和他好,男生之间说到底还是有些话能说的比较开,也更加的无所忌惮一点——就像是温夏可以毫无顾忌的在他面前换衣服,可在温常面前却总是打扮的很jīng致,有一点不方便都很不好意思,态度十分的疏离却有礼貌。

温常眼睛一热,紧了紧手臂,哽咽道,“好。”

*

把温常送走之后,温玖居然没有觉得失落,反而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他叹着气缩回了沙发,捧着柠檬水喝了两口,立马就被冷的一哆嗦,“阿枢,把空调温度调高点吧,温差太大了怪冻人的。”

家里的暖气冬天是自动恒温,夏天就是人工控制了,晚上的时候再改回自动。

白天来说温度一般都开的比较低,只是温玖这会儿有点想要睡觉,就有些觉得身上有点发冷,喝了两口透心凉的柠檬汁之后,胳膊上的jī皮疙瘩都起来了。

贺兰枢手指往一边的遥控上指了指,温玖直接爬到他身上,越过去把遥控拿在手里,用贺兰枢的腿盯着自己的肚子,挺着腰按了一下。

贺兰枢把手里的报纸放到一边,夏天的头发gān的很快,加上他的头发本来就不算长,所以现在已经挺蓬松了。

有些头发垂到眼睛旁边有些痒痒,贺兰枢眨了一下眼睛,视线放到了温玖露出来的一节细腰上。

夏天穿的这么薄,又都是男人,在贺兰枢下面有反应的那一瞬间,温玖就差不多感觉到了。

他抿唇笑了笑,估计扭了扭,上衣更往上露了一点,他背朝着贺兰枢,摆出了一个十足诱惑的姿势。

贺兰枢一挑眉,反而一点都不着急了。

他的手指轻轻的放在温玖的后腰上面摸了摸,皮肤摸着有些冰凉,细腻的触感十分的舒服,“你是故意的?”

他的声音很轻柔,另外一手放在温玖的脸上轻轻摩擦,大中午的弄得居然有一种十分旖旎的感觉。

温玖难耐的动了动,不想承认刚被贺兰枢撩拨两下,自己就忍不住了。

“就是故意的……那你吃不吃?”他轻笑着爬了起来,分开双腿面对面坐到了贺兰枢身上,咬着他的鼻尖轻问。

“吃。”贺兰枢沉声道,“你主动点,让我吃。”

*

还好夏天里天亮的时间比较长一点,不然温玖觉得,他很可能再一次被贺兰枢给弄到第二天天亮。

睡醒的时候外面还有很漂亮的夕阳,二胖和大huáng整整齐齐的蹲坐在一楼的落地窗前面看着外面遛弯的人,时不时的用鼻子在空气之中用力的嗅着什么,温玖看了一眼时间,快给它们开饭了。

下午还是有点激烈……身上倒没有多少不舒服,他下意识的揉了揉腰,身上穿着十分舒适的睡衣从楼梯口上走下来,慢悠悠的走到了贺兰枢身后,笑嘻嘻的抱住了他的腰,从他肩膀向前面的厨台看过去,“你在做什么呢?”

“水果沙拉,等会就好。”贺兰枢把封在上面的保鲜膜撕开之后看了温玖一眼,目光十分暧昧的在他红肿的嘴巴上面游弋了两秒,才说道:“去刷牙洗脸。”

温玖刚要耍赖皮不想刷,就又猛地想起来,自己今天下午的时候还含过那东西,不仅如此,还给吞下去过……立马就红了脸。

他急匆匆的甩开贺兰枢的腰进了浴室,先是漱了口,犹豫了几次,还是拿出了一边的一次xing备用牙刷……贺兰枢这人真是,大白天的随时随地就开始**!

温玖忿忿的看着镜子里面一嘴巴牙膏沫的自己,翻了个白眼儿,突然没忍住又笑了出来,牙膏沫顿时喷了一镜子。

他慌手慌脚的又给蹭gān净,出去之前看着里面已经洗的清清慡慡的自己,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开开心心的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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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晚饭吃的也比较清淡,温玖吃完之后看着外面的天气不错,就打算带着大huáng和二胖一起出去溜达一圈。

别墅区里面的景观倒是不错,但是温玖想带着他们去外面逛逛,走得远一点,正好消化消化。

这附近有一个挺大的广场,每到晚上的时候都是最热闹的,不少锻炼的老人和带着孩子出来玩的人,温玖刚把牵引绳拿出来,大huáng和二胖就已经眼睛闪闪亮的凑上来了。

“对了,外公最近每天也都会去那边散散步,咱们这会儿过去的话,说不定还能碰上面。”温玖想看时间,把手伸到了兜里才发现手机不知道去哪了,他又进客厅找了找,也没找到扔哪去了。

“阿枢,你给我手机打个电话,我不知道放到哪里了。”贺兰枢上二楼拿东西,温玖敞着嗓子喊了一句,就听到了一阵铃声从房间不知道在哪里的角落里响了起来。

听声音像是在楼上,温玖正想着让贺兰枢给他带下来,转眼就是一激灵——他都给忘记了,之前贺兰枢的备注名字让他给改成事妈枢了!

他和二胖大眼对小眼的互相看一会儿,温玖像是被针扎了屁股一样的从地上跳起来就往楼上跑,可还没等他迈上楼梯,贺兰枢就已经出了房间,手里拿着的正是他还在欢快的播放着铃声的手机。

“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

两个人的背景音充满了这么一句话,温玖看着贺兰枢,默默吞了吞口水。

贺兰枢看着手机,似笑非笑的直接挂断,随后又拿起他自己的手机拨通了过去,铃声再一次响起的时候,他才眯着眼睛把视线转向了温玖,“事妈枢?你是不是有必要给我解释一下?”

“……”他一句你听我解释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贺兰枢被qiáng行领先了。温玖清清嗓子,“那什么,天气也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他上前两步一下把手机夺过来,落荒而逃的牵着绳子把大huáng和二胖给带了出去。

……等会他就把备注给改过来!好死不死的怎么就偏偏给忘了呢!

温玖迎着暖暖的小风泪流满面,被撒欢的二胖扯得一步一踉跄。

贺兰枢从后面慢悠悠的跟上来,看着温玖的背影,反手关上了门。

“外公说他和舅舅在广场旁边坐着呢。”温玖牵着大huáng,把二胖扔给了贺兰枢。

二胖在温玖面前简直是撒娇耍赖无所不用其极,然而一到贺兰枢的手上,立马就安生了。

它像是察觉到了牵引绳那边的人是谁,十分狗腿的撒着欢儿蹭到了贺兰枢身边,一点也不‘遛人’了,乖乖的跟在贺兰枢脚边,他去哪,它去哪。

温玖看的咋舌,二胖这只熊孩子,还真是狗欺软怕硬的。

姜丛正和姜锦堂在那边散步,因为孩子还太小不能离开人,舅妈又还在产后恢复期,短期内都不怎么出来,温玖牵着大huáng刚过去,姜丛就笑弯了眼睛。

他拄着拐杖站起来,看着温玖牵着大huáng走过来,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温玖的长相,就先被大huáng给扑了个满怀。

毕竟是金毛也是一只大型犬,姜丛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顿时就后退了两步坐了回去,半天没缓过来。

温玖给吓了一跳,老人本来就骨质疏松,摔一跤都有可能一辈子就再也起不来,他当下也顾不上别的了,赶紧把姜丛给扶了起来,“外公,您没事儿吧?”

姜丛就是被吓住了,身体倒是没事。他皱眉打量了一下围着他不停的打着圈转的大huáng,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不确定的道,“阿堂,你过来看看,这像不像是老孙家那只名字叫森林的狗?”

姜锦堂闻言一愣,随后凑上去看了看,说道,“还真的有点像。”

温玖看着坐在一边像是自责一样把下巴支在姜锦堂腿上的大huáng,它的xing格比较稳定,也只有在家里有人回家的时候才会开开心心的乐上一会儿,平时还都是比较安生的。

严格来说,大huáng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姜锦堂,除非他们本来就认识,否则大huáng也不会这么的激动,顿时,温玖就信了三分。

他把大huáng的牵引绳jiāo到了贺兰枢手里,坐到了姜丛身边,“外公,你说的是怎么回事?”

姜丛又打量了一眼大huáng,目光在大huáng和二胖脖颈上面的两个温玖特意让人做出来的名牌上面转了两圈,说道,“就是你孙爷爷,家里养了两只金毛,一直是大huáng,另外一只是大huáng的妈妈,前不久得了抑郁症死了。”

温玖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下,他问,“什么时候?”

“大huáng出车祸的时候。”姜丛眉毛紧皱,“老孙家儿媳妇的妹妹生完孩子不久,她带着大huáng和森特去玩,保姆在一边看孩子,没注意推车跑到了路上,大huáng把孩子给推回来了,自己被车给撞到了。”

姜丛说到这里,慈爱的摸了摸大huáng的头,费力得弯下身,摸了摸大huáng的后腿。

大huáng乖乖巧巧的,眼神露出了十万分的信赖,显然对于姜丛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温玖心qíng复杂的看着大huáng,“然后呢?”

“他们担心孩子出事,带着孩子就先走了,后来听说大huáng可能落下残疾,就不想要了。”姜丛语气淡淡的,十分不喜这种行为,于是笑了笑,“那一次可把老孙给气坏了,不久森特就突然开始器官衰竭,也没有抢救过来。年纪大了,伤心过度,人也住到医院去了。”

温玖撇撇嘴,把大huáng的脑袋又楼到了自己的怀里,负气一样的道,“阿枢是走了正规手续的,他们自己弃养了大huáng。”

姜丛闻言一挑眉,“孙家那几个孩子可都在四处找大huáng呢,赏金都提到五十万了,你没看报纸啊?”

温玖摇了摇头,贺兰枢立马从一边递过来了一个手机,随后笑了笑,说道,“有‘热心群众’说看到大huáng了,孙坚过一会儿就到。”

温玖立马脸就黑了。

“他们想把大huáng给带走到底是为什么?”他面带讽刺,摸了摸大huáng的脖颈,“我上次见过孙爷爷,听阿枢的意思是……他老人家,最近打算放权了?”

姜丛沉默一点头,余光看到不远处十足慌张跑过来的孙坚,立马想到了之前他还那么热心的要介绍他给温玖认识,登时看他就眼神不对了。

孙坚一点都没在意,他完全忽视了一边的贺兰枢,在看到大huáng的那一瞬间就可见的松了口气,对着姜丛感谢又感谢,“姜爷爷,真是多谢您了,我爷爷因为大huáng的事qíng心qíng一直都不好……”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一直要过来把大huáng给牵走的时候,贺兰枢才站起来,不轻不重的拨开了他的手,“孙先生,现在大huáng是我们家的。你这种行为,是偷。”

孙坚皱眉,“怎么会是偷,大huáng是我爷爷亲眼看着生出来的!也上了证的!”

“不问自取,可不就是偷?说来也是真不巧,先前我们亲眼看到了弃养证,之后才办的领养证。”贺兰枢游刃有余的还空出一只手和一边不老实的二胖玩游戏,面不改色道,“您大概是记错了。”

他这样子说话,明里暗里都是客客气气的,可孙坚活生生的被他给噎了个半死,他四下看了一会儿,也不记得刚才是谁给他发的大huáng的照片跟地址了,只觉得这次来的十分不是时机。

于是他转而把视线投向了一边一直沉默坐着的姜丛身上,缓了口气,一副十分担心的样子道,“姜爷爷,我爷爷的症状实在是很不好,就算是只能把大huáng带过去给他看一眼,那也都是好的。”

“带过去给老孙看看,那是自然的。”姜丛没了在这里晒月亮的心思,他的视线在孙坚和贺兰枢身上转了一圈,又看着在一边自顾自的和大huáng、二胖玩,什么都不担心的温玖一眼,像是突然放下了什么一样,“只不过,这前因和后果,也都是要说清楚的。”

他不等孙坚说完,又感叹道,“人啊,活了一辈子,到老了却又开始糊涂了。”

这一句话说的语焉不详,贺兰枢不置可否,他转身摸了摸温玖的头,接过了牵引绳跟到了姜丛身后,姜锦堂看着一老两小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留了下来开始善后。

“今天也不早了,家父身体不好,需要多休息,孙先生没事的话,改日再说吧。”姜锦堂微笑着说了一句,不顾孙坚铁青的脸色,小跑着跟了上去。

改日,没有说准确时间,那不就是没有第二天吗!

孙坚脸色铁青,皱着眉上了车。

*

温玖和贺兰枢慢悠悠的跟着,走了一会儿,他才凑到了贺兰枢耳边问道,“我外公想gān嘛?”

他是没有听懂姜丛说那话的意思,糊里糊涂的就跟着贺兰枢走过来了,可看姜丛这个样子,好像也不是多开心啊?

脑子再一次转不过来的温玖顿时郁闷了。

第 97 章

贺兰枢微微一笑,也没有主动说破姜丛的意思,而是走到了温玖身边,慢慢的牵起了他的手,和他分别遛着两只狗,伴随着慢慢亮起来的路灯遥遥的跟在步履缓慢的老人后面。

“你觉得外公是什么意思?”贺兰枢侧过身看他,笑容在灯光下好看的让温玖的心跳都漏了一排,他脸色通红的转到一边,鼓着嘴道,“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

姜丛对着孙坚说了这么没头没尾的几句话,他要真的这么容易就能给想明白了,自己以后肯定不会再说自己蠢了。

贺兰枢闷闷一笑,若有所思的看着孙坚离去的车,尾灯消失在了路口,“人都害怕没有子嗣,可有些时候,有些后代,还不如没有。”

温玖被他说得一愣,突然想道,“你说的意思,是我之前看的那本小说里面说的,大概就是……真龙无后的意思?”

“差不多吧。”贺兰枢耸耸肩,“孙家靠着孙老爷子起山的时候,其实已经到了一个鼎盛的阶段,孙先生早亡,建树也并没有多少,老爷子对孙子过度的溺爱,让他已经扶不起来了,外公刚才感叹的那么一段话,说的也无外乎就是这个意思。”

温玖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旋即一笑,不再理会继续提起已经离去的孙坚,转而撞了一下贺兰枢的胳膊,促狭一笑,“这方向是去外公家里的路,你做好准备了没?”

贺兰枢十分严肃且正经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认认真真的道,“准备好了。”

说完,他看了温玖一样,温玖眼睛一弯,两个人一起都笑了出来。

*

姜丛一回家就一个人偷偷摸摸的上了楼,背影怎么看怎么忧伤。

后面跟上来的姜锦堂十分无奈的让林清仔细伺候着,自己也火急火燎的上楼去看老婆孩子了。

贺兰枢一个人被丢在客厅,倒也落了个自在,林清主动搬了一副象棋出来,放在两人的中间,说道,“趁着这个机会,gān脆来下一盘棋吧。”

贺兰枢把茶杯放在一边,欣然接受。

*

姜丛果然又回到了之前的老位置,抱着姜临雪从前的照片开始看了起来。

那些照片上面有不少她和温玖、温夏的合照,可所有的照片,都没有温建国的存在。

有些即便是有他的,也都被抠掉了脸,或是整个身子都被直接裁掉,根本就看不到他一丝一毫的身影。

温玖悄无声息的进来,可姜丛却也还是听到了。他感慨一样的说道,“我和你母亲都说是要断绝关系,可谁都不舍得。她每年都会给我们寄过来一些你们的照片,我和她母亲虽然没说过,但是明里暗里对温家的照拂也不少……可没想到,温建国居然真的就是这么一个见利忘义的小人。”

甚至摆在他面前的,还不是利益,而仅仅是一个比他女儿要逊色了无数倍的一个普通女人。他不知道温建国和那个女人之间有没有什么所谓的‘爱’,可他错就是错了,即便是找一千一万个理由,也都不能弥补这个伤害。

所以在他得知姜临雪的死讯的时候,他第一反映,除了难以置信之外,居然还有一种解脱了的念头——那个时候他想着,这样真好。

可当他真正意识到,什么叫做真的死亡,什么叫做真正的再也见不到一个活生生的姜临雪的时候,他才突然之间开始崩溃。

妻子因为女儿的事qíng郁郁寡欢,最后去世,可他却连把女儿留下来的两个孩子接过来的勇气都没有。只能顺着帮贺兰家牵了线,希望他们以后能过得好一些,彻底拜托了温家。

可没想到,却是把他们又重新推向了另外一个火坑。

然后他想要弥补,想要自己物色一些出众的年轻人,第一个,就是被孙老爷子带过来的孙坚。

刚见面的第一次,人长得温温和和,举止大方,行为也很有分寸,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可他却没有更深的了解过这个人如何,最后的消息,也还都是贺兰枢告诉他的。

这让他一时之间有些羞愧,羞愧的同时,却又有一种,阿玖终于有了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了的欣慰。

“现在,就剩下你姐姐和兰兰还没有一个归宿了。”姜丛感叹着把相册收了起来,转过身可怜巴巴的看着温玖,看着温玖乖乖巧巧,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的脸道,“你觉得,你姐姐身边有没有一个能让她托付终生的人了?”

温玖一眨眼,姜丛这是打算转移战略目标了?

他试探着道,“外公,那孙先生那边……?”

“不用理他。”姜丛立马嫌弃的一挥手,“我和老孙已经说过这事儿了,他也说了他的家教有问题,这件事qíng以后都不用再商量了!”

温玖夸张的模样没一会儿就给姜丛逗乐了,他看了看温玖的手,随后小心的从一边墙壁后面的暗格里面拿出了一对成色很好的翡翠镯子。

“这里有两对镯子,是你外婆生前最喜欢的。她本来想着,可以以后在结婚的送给你母亲,可没想到……”姜丛的声音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他压了两下,才把那股感觉压了下去,随后道,“现在给你和你姐姐一人一对,也算是圆了他们一个心愿。”

姜丛把翡翠镯子之中龙的一对抽了出来,把其中一只小一点的带在了温玖的手腕上,端详了一会儿说道,“剩下的这个……就给贺兰枢吧。”

温玖小心的接过那个镯子。

都说上好的玉都是养人的,而且触手十分的温润,就像是在摸到一块很舒服的毛料一样。这块玉即便是放在他的手腕上面都能够这么的舒服,一阵阵的摩擦的感觉也都那么的温和,而且触到皮肤还能觉得特别的温暖,一看就是一块好玉。

剩下的那一堆,是凤凰图腾的雕纹,温玖看了一眼,随后笑道,“外公,这一对镯子,你等到姐姐结婚的时候,再亲手送给她好不好?”

姜丛封盒子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的看起了温玖,“你的意思是,你姐姐也有对象了?!”

温玖忍着笑摇摇头,“革.命还没成功,人家追了好多年都没追上。”

算起来上辈子从张凯歌遇到温夏起的那一年,加上这辈子大学的这么三年多,怎么着也都有个十几年了。

虽然感qíng的东西不能这么叠加算,但是张凯歌的心意,问就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如果张凯歌真的能够和温夏走到一起,那他一定是举双手和双脚一起赞成的。

姜丛闻言立马就陷入了沉思,摸着下巴半天也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温玖偷笑着跑了出去,给姜丛一个独立思考的缓冲时间——温夏现在除了自己和周漫柔的话,也就是会听一听姜丛的话了。

来自于长辈的关心,是多少小辈求都求不来的福分。温夏更是格外珍惜这好不容易才又重新得到的亲qíng,自然是更加的会听的多一些。

温玖下去的时候,贺兰枢和林清的棋局也差不多‘厮杀’到了尾声,象棋他倒是能看得懂,但是行走的路子也都是十分固定的‘双排pào’模式,两个pào放在一条直线上面,也不会变换什么别的路子。

他在一边看了一会儿,等到林清已经把二胖和大huáng重新牵回来的时候,温玖才想起来,现在天已经不早了。

“那咱们回去吧。”温玖看了看表,在姜丛家里还没觉得时间变得快,可一看时间,这都快十二点了。

他就说刚才困的有点奇怪,可看着房间里面同明的灯光也jīng神了一些,没有什么到了晚上的概念,因此就没往时间那一块想,这一看,时间也不早了。

贺兰枢点点头,主动接过了温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姜丛给塞了满怀的东西,也没有看里面是什么,就走到了门口,“走。”

林清在后面一路笑着看着他们出了最外面的大闸门才回去,温玖在路上慢悠悠的走着,时不时停下来踩一脚贺兰枢的影子,他还不猜别的地方,专门对着贺兰枢的头踩,一踩就是蹦跶好几脚。

贺兰枢全当作是没看见,自顾自的溜着自己手上一向很乖巧的大huáng,一直到一条石子小路上的时候,他才开口嘱咐了两句,“走慢点,别摔了。”

温玖笑嘻嘻的转身,蹦到了贺兰枢面前,把大huáng给吓唬的一惊一乍的往后退了一步,见没什么威胁xing物体,又亲亲热热的和二胖滚在了一团。

“我有事要跟你说一下。”温玖笑眯眯的拎起了贺兰枢的一只手,随后很宝贝的在路灯正下方,把姜丛给他的锦盒拿了出来,从中取出了‘龙镯’的另外一只带在了贺兰枢的手上。

总有那么一种人,不管是穿什么样的衣服、戴什么样的配饰都可以撑得住,带上那块镯子的一瞬间,贺兰枢就从jīng英变成了‘古典的jīng英’。

温玖闷笑几声,“这是外公让我给你的,算是间接承认你的地位了吧?嗯?贺兰先生?”


第 98 章

贺兰先生默不作声的盯着温玖笑,没一会儿,温玖自己就先不好意思的转过了头,贺兰枢面对面的站在他的面前,看着温玖不好意思的用脚尖逗着大huáng玩儿的样子也有些想笑。

他抬起手,就着路灯的光亮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镯子,成色确实是很好的,触感也十分的温润,而且颜色十分的通透,应该是上好的质地。

他笑了笑,俯身在温玖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说道,“贺兰先生知道了,那么温先生,现在我们可以一起回家了吧?”

温玖瞪了贺兰枢一会儿,‘噗哧’一声捧着肚子开始笑,乐的几乎要站不起来了。

*

温常几百年不出现一次,温玖也一点都不会担心。可当温常在正式的和自己告别,确定要走了之后,温玖才突然开始各种各样的想念起了温常来。

最多的,就是小时候温常在不经意间又做错了事qíng害的自己受罚,可却又不敢上来阻挡,只能在事后哭唧唧给他吃几块糖的样子,这种事qíng还有很多,温玖一一想来,才觉得自己的童年简直是太凄惨了。

初高中的时候,对于那个在那个年龄阶段十分讨人厌的弟弟,他甚至有过想要把他直接杀死的念头,可惜,他要是有这个勇气,估计上辈子也不用那么惨了。

温玖百无聊赖的撇撇嘴,放下手里的咖啡杯,继续努力的游说着温夏:“姐,我是说真的,那房子确实也是不错啊,你看,学区房的孩子满岁之后就能直接上b大附属小学,都不用走后门!就凭兰兰的成绩,她肯定在尖子班!”

温夏被温玖这几乎是耍赖皮的样子给逗乐了,他笑了笑道,“你又知道兰兰成绩一定好了?”

提到这里,温玖得意的鼻子都要伸长了,如果后面有个尾巴,肯定要摇上两下,“那是。”

兰兰上辈子就是个聪明的孩子,每一次‘翻墙’给自己带来的成绩单也都是全线飘红——他上辈子见过最多的红色是温常的jī蛋,而兰兰的,却有两个‘蛋’,外加一根‘油条’。

哪个父母都爱听夸奖自己孩子的话,即便没有一点事实依据。温夏笑着看了看在她身边睡的香喷喷的兰兰,笑了一下,沉默着想了想道,“你说的,我也考虑了……”

她扫了一眼温玖,见他紧张的直咬吸管,无奈的叹了口气,“就像是你说的,百利无一害,小张的xing子我知道,他父母我也是见过的……平时我就算是不在家,也能让他们帮忙照看一下……”

“那就别犹豫了。”温玖眼巴巴的,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张凯歌和温夏这么好的两个人就这么错过了,于是十分心急的道,“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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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的房子装修你也肯定喜欢,而且家具都是全新的,非常齐全,只要打扫一下,拎包就能住。”

温夏也不坚持了,她翻了个白眼儿,端着手里的柠檬水狠狠地灌了一口,郁闷的一叹气,自bào自弃一样道,“搬!下周就搬!”

温玖掐指算了算日子,今天是周五,距离下周一也就两天,正好也能收拾收拾。于是计谋得逞了的温玖十分开心的一笑,笑嘻嘻的低头给张凯歌发了短信:搞定了!

*

温夏现在住的是租的一个短期的房子,因为时间太短,所以房租是一周一付,而且租金也比较贵,签订的合同也都是一周一更新,好处就是随时都可以走,房子是jīng装修,而且这里jiāo通十分方便。

温玖狗腿的跑到了贺兰枢的公司去还人,顺便还拎了一壶降暑的绿豆汤——本来搬家的时间确认在了周三,但是温夏又墨迹了两天,一直到了这周五才开始往外搬东西,而且时间还是有些仓促,有些零碎的东西还都没有收拾gān净。

他进去的时候在同一个会客厅又看到了孙坚,只是这一次的孙坚距离上一次的那种目空一切来说,好像显得十分的急躁,在看到了温玖的一瞬间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温玖看到了,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突然心里一慌,撒丫子就跑了。

前台小姐大概是一直都注意着,看孙坚像是要往vip电梯那里去,而且脸色十分难看的时候就十分主动的带了两个保安把人给‘客客气气’的请了回去。

温玖狐疑的用余光扫了两眼,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在外表现一向都很斯文的孙坚居然会气急败坏到这种程度。

他耸耸肩,悄悄打开盖子闻了闻,绿豆汤的香气一下子就充盈了鼻腔,引得他忍不住就吞了两下口水。

*

温玖进门的时候正巧和苏秦撞了个正着,他们一个要开门,一个要出门,彼此都被吓了一大跳。

苏秦十分夸张的顺了顺胸口,整个人都靠在了一边,“我的心脏……温少,您以后再出来能先吱一声吗?”

“吱。”温玖道,随后一下子就把苏秦给拨拉到了一边,屁颠颠的就跑进去了。

里面空dàngdàng的,一个人都没有。温玖扫视了一圈,转头看着跟进来的苏秦道,“阿枢呢?”

“老板在开会。”苏秦的视线在温玖的绿豆汤和他整个人之间来回转了两圈,最后十分浓郁的八卦之魂还是战胜了食yù,他一边吞口水,一边努力的凑近温玖,“温少,问你个事儿。楼下孙坚在那已经蹲了一整天了,请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妲己褒姒’的程度,让老板‘冲冠一怒为蓝颜’的?”

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温玖是一点都听不明白,一头雾水的反问,“你说的什么东西?孙坚在那等了一天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秦神秘兮兮的左右看了看,温玖无语的看了一眼只有他们俩人的办公室,还是十分配合的凑近了脑袋,跟着苏秦一起八卦,“就上星期天,孙家,知道吧?就做房地产那个孙家,突然要把整个公司卖了。老板开了比市价要高出0.36个百分点把孙家给买了。”

温玖一呆,他不清楚买卖公司都需要什么手续,不过听苏秦这么说,可能还没有进行什么jiāo接仪式之类的东西,应该说是更像是一场拍卖会上,以‘事实xing的口头答应’进行了一场jiāo易。

而旋即他又有些好奇,“孙家不是发展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卖了?”

“谁知道呢。”苏秦一耸肩,“不过也正好,最近雅安确实是有向房地产方向发展的意思,孙家公司有不少骨gān都是jīng英,能保留下来,对咱们也有挺大的帮助。”

有帮助就好。

温玖不懂得这些弯弯道道的,笑眯眯的盛了一小碗绿豆汤递给了苏秦,“喏,给你留的。”

苏秦顿时笑开了眼,捧着宝贝一样的跑了。

……总觉得苏秦最近好像活泼了不少。

温玖挠挠头,把盖子又重新合上,坐到了一边刷起了他的重博。

*

贺兰枢回来的时候温玖正舒服的眯着眼睛打盹儿,都说chūn困秋乏夏瞌睡,温玖明明不是长身体的年纪,可总是觉得自己每天都睡不醒一样的难受,白天十分的没有jīng神,gān什么都事倍功半。

“你回来了。”温玖被开门的动静弄醒了,眼神飘忽不定的打了个哈欠,随后又手背揉了揉眼睛,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绿豆粥也差不多凉了,你快喝点儿。”

贺兰枢松开了西装和领带,十分放松的坐到了温玖身边,膝盖和他的对碰着,透过衣料也能感受到温玖因为被空调chuī的久了,显得有些冰凉的皮肤。

“今天过来什么事?”贺兰枢低头喝了一大口,刚才开会的时候他负责主讲,空调房里面也出了不少的汗,说话说的也多,嗓子这会儿正好难受。

之前贺兰枢也说过,最近让他稍微少一点来公司,温玖刚刚才知道是为什么,却没打算提起来,“我姐姐快要搬完了,我把人还你呀。”

他问贺兰枢接了几个保镖充当搬家司机,大热天的扛着东西上上下下的满身都是汗,还怪不好意思的。可惜那些保镖实在是尽职,搬东西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汗都流到眼睛里面了,连眨都不眨一眼,看的温玖简直是由衷的佩服。

“搬完了就好。”贺兰枢喝粥的动作一顿,抿了抿唇,随后抬起头,摩擦着碗壁,像是想要说什么,又突然停住了,“算了,过一段时间再告诉你。”

“什么事啊?”温玖一脑袋雾水,贺兰枢不提起就算了,他也猜不到。可是明明有事又不告诉他,这感觉挺着急人的。

贺兰枢一笑,摆明了态度。

温玖撇撇嘴,不搭理他了。

“对了。”贺兰枢主动又挑起了话题,慢吞吞的喝着粥道,“夏佑和尚左知道莫医生是他们两个亲生父亲的事qíng了。”

温玖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手里拿着的平板差点飞出去,进度条上的血量飞速的下降,屏幕上面又一次出现了十分眼熟的‘game over’的字样。


第 99 章

“你说什么?!”温玖也顾不得自己已经僵持了很久,只差一点点就要过关的游戏了,他眼睛瞪的滚圆,“夏佑知道了?怎么知道的?谁说的?”

贺兰枢摸了摸被温玖震得发疼的耳朵,顺势把人给抱到了怀里,像是抱着一个人形抱枕一样的舒舒服服的叹了口气,把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面,眯上了眼睛,“别动,让我眯一会儿。”

温玖侧头看了看他,在他脸颊上亲了亲,调整了一个姿势,让贺兰枢靠的更舒服一点。

他挺想说让贺兰枢不要这么辛苦了,可他也知道,凭贺兰家现在这么大的产业,层层级别分化下去,其实到他这里的,都已经是十分重要的文件了,只是贺兰枢确实是十分的负责人,大小事都会过目一遍,可这样,也确实是很累。

他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发,贺兰枢在他怀里懒洋洋的蹭了蹭,声音轻轻的,就在温玖的耳边响了起来,“莫医生在和我视讯说夏佑他们的身体qíng况的时候,我看到了在门外的轮椅。”

“夏佑是给莫医生送水果的。”贺兰枢歇了没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睛,紧接着又紧紧地闭上揉了揉,再睁开的时候,眼睛因为疲惫的缘故,双眼皮也变得更加的深,温玖伸手摸了摸,道,“那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还没有消息。”贺兰枢微微一笑,“不过也不用多久。夏佑一向很成熟,我担心的,反而是尤北。”

“尤北?”温玖想了想,其实说起来,他对于夏佑和尚左的印象更多一些。尤北和左溪不能出声,而且相比较来说,他们两个也更加的不经常出门一点,平时也很少能够见到。

于是他不明白的歪了歪头,想不太明白是为什么,“尤北和左溪的父母已经过世了。夏佑和尚左有了亲生父母,接受了之后,尤北可能会更难过。”

温玖一愣,迟疑道,“或许他们会很开心,毕竟,除了他们四个兄弟之外,在这个世界上,他们还有别的关心他们的亲人。”

温玖自己是相信血浓于水的。虽然温建国是那么一个人,但是他的外公一家、姐姐都很好,所以他自然也能够体会得到。

“再说吧。”贺兰枢没打算深究这件事qíng,其实早一点捅破了也好,毕竟夏佑他们还有一阵子就要做手术了,现在知道,也算是了了一个遗憾。

这时候温玖放在桌子一边的手机震了两下,贺兰枢顺手,直接抱着温玖倾身拿到了手里,给温玖吓得不轻,他慌里慌张的抱紧了贺兰枢的后背,瞪了他一眼之后抢过了手机,从他身上下去了。

“林翠华约我见面。”看到短信内容的温玖一愣,仔细又重新看了一遍,“说她要去自首。”

李美梅已经被暂时关在了监狱隶属的晋江jīng神病院,证据虽然足够,但是在向警察指认李美梅的时候,林翠华还是退缩了。她不想就这么放弃刚和儿子重逢后不久的机会,所以一直都避而不见,也不知道这一次是怎么想通了,主动就联系起了温玖。

温玖想着应该和孙健康脱不开关系,只是不清楚孙健康在这之中起了什么作用。

他既然能说服林翠华把那些证据都jiāo出来,想必也能够说服林翠华去自首。

活在自己幻想的谎言之中是最可悲的一件事qíng,李美梅被提审之后,难保哪一天突然就‘恢复正常’,把林翠华给供出来了。

“让王大chūn送你去,等会你们两个从后门下去。”贺兰枢收拾了一下自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接切换到了公司的监控系统,看到了依然在一楼大厅等着的孙坚,面无表qíng的点了红色的叉。

他看了看时间道,“晚上回家吃饭,你要是回来得早,就先回去等着。”

“好。”温玖应了一声,利索的从沙发上爬起来,跺了跺脚把裤子整理了一下。

温玖一直目送着贺兰枢出了门,又在办公室墨迹了一会儿,跟着后面上来的王大chūn从后门走了。

*

这一次见面的地方还是在林翠华的家里,虽然温玖下意识觉得林翠华已经不会再做出伤害他的事qíng,可王大chūn也还是陪着他一起上了楼。

对于他的到来,林翠华也没有介意,反而是十分欢迎的把他们带进去了。

孙健康从里面的房间推着轮椅出来,看到温玖的时候笑了笑,挺腼腆的打了个招呼。

温玖笑眯眯的摆了摆手,接过了林翠华递给他的水杯,放在手里捧着道,“林姨,您找我来,是想说什么?”

孙健康坐在林翠华身边,鼓励一样的握住了她的手背。

林翠华的眼圈一红,牙齿紧紧地咬住了下唇,松开的时候留下了一到白圈,可见咬的十分的用力,“健康劝了我挺长时间的……说起来惭愧,我自己做下的事qíng,到底都是做了,李美梅当然是煽风点火的那个,可做下那些事qíng的却是我。”

她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温玖,又仓皇的低下了头,“我当年撞死了一对夫妻……他们的孩子肯定比我们健康还要辛苦,就算是赎罪,我也要去自首。只不过,我希望,在我自首之后,你、你能帮帮健康,他身体这个样子,一个人没法照顾好自己的……”

温玖耐心的一直听着,一直看着林翠华从一开始像是背台词一样的说,到后来说着说着开始哭了起来。

忏悔、懊恼、羞愤在她的脸上一一的浮现又褪下,最后定格在了释然上。

一直在这个时候,温玖才开口说道,“当年的车祸也是一个意外——李美梅动了刹车,否则意外根本就不会酿成,她肯定是犯了罪,但是我们没有认证,你愿意做唯一的这个证人,我很感激。”

“至于孙大哥……”温玖有些苦恼的想了想,还真的是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

王大chūn这时候突然从一边站了起来,从上衣口袋里面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之后直接递给了他,一边开口解释道,“这是市监狱发来的应聘书,主要负责担任青少年心理接管所教导孩子功课和心理疏导的老师,工资不多,每个月都是五千块,但是包吃包住,福利也都不错。”

虽然包吃包住这个条件可能对孙健康没什么用处,毕竟林翠华名下的财产也是有不少的钱可以用,即便是再请两个高级的看护一辈子都不成问题。

孙健康闻言十分的惊讶,他接过之后看了一眼,没一会儿就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捏紧了纸,“多谢,这个职位我很喜欢。”

林翠华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他看着温玖,嘴巴动了两下,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最后视线转回到了孙健康的腿上,看了很久才自言自语道,“我们家健康啊,小时候就想当老师啊……”

*

安慰一个人是最累的,温玖从林翠华家里出来的时候,感觉外面依然闷热的天气都是无比的亲切的。

和他前后脚出来的王大chūn也是,他听林翠华说了一下午,从他清醒到睡着,再到清醒,偏偏温玖居然还一直都醒着,简直是奇了。

温玖也没什么心思再去别的地方溜达了,有气无力的爬上了车,向楼上看了一眼,半天都没找到林翠华家窗户口在哪,只好转过头,闭上眼睛靠到了后车座上,“直接回家吧。”

他到家的时候,家里的灯已经亮起来了。

从外面看不太出来,温玖进去之后才看到已经换上了一身家常服的贺兰枢,于是他松了口气,刚到家就觉得浑身的疲惫都好像是更加的加重了一些一样,全部涌上来,温玖直挺挺的走到了沙发边儿上,整个人向后一倒,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目光呆滞的出奇。

二胖和大huáng齐齐的蹲在他身边,见温玖确实是没有什么事儿,又没有得到每日一摸的两只狗顿时互相给对方洗了洗脸,一前一后的绕过沙发上楼去玩去了。

温玖哼唧了一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从沙发上爬起来,整个人靠到一边,托着下巴问道,“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

“公司没事。”贺兰枢喝了一口水,笑着看了看温玖,“福伯请假回家一周和老伴过结婚纪念日,想吃什么?”

温玖想了想,自己倒不是很饿,而且嘴巴gān得出奇,除了水之外还真是没什么胃口吃别的东西,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折中选择了一个十分朴实的选择,“要不我来做饭吧。”

贺兰枢挽袖子的动作一停,诧异的看想了温玖。

温玖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清粥小菜,就熬点米粥,再做些小菜就行了。”

平时吃得饭都是福伯安排好了之后让芹婶做出来的,福伯不在,他gān脆也让芹婶去休息了,想着回来等温玖看看想吃什么,不行就一起出去吃。

倒没想到温玖打算自己做了。

贺兰枢一笑,又坐回了沙发上面,重新捧起了自己的报纸,“好。”


第 100 章

这些东西都是温玖从前和温夏一起租住在小房子里面的时候也经常会弄的东西,清粥是真正的清粥——半碗米,半锅水,煮开之后又关了小火闷了一会儿之后,放点白糖就出来了。

至于小菜……贺兰枢十分无言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三菜一汤’,白糖拌西红柿,拍碎的huáng瓜掺和了酱油等杂质,还有一个煮熟的jī蛋浇了点儿蒜汁,就这么出锅了。

而现在从温玖进厨房开始,半个小时都不到。

“……以后还是我来做饭。”贺兰枢握着筷子沉默了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看温玖一脸羞愧的样子,又觉得有点好笑。

他倒是十分给面子的吃光了,夏天吃点凉拌的东西倒也是开胃,只是毕竟不健康,而且也不挡饱,只这么吃的话,温玖过不了多久铁定会饿。

贺兰枢去倒水的功夫看了一眼冰箱,食材还有挺多,足够再做一顿下午茶的。

*

在温夏搬完了家之后,温玖就把老宅的地址又告诉温夏了。

对于这个于她而言意义更加重大的家,温夏显然感触比温玖要多得多。

两三岁的孩子通常是不记得事qíng的,温玖就连四五岁的事qíng也就只记得零星的一丁点,而且那么一丁点,也还都是于他而言比较印象深刻的几个片段,更多的,也就想不起来了。

温夏还抱着兰兰,她站在已经被清扫gān净的家门口,看了半天,才终于抬脚走了进去。

温玖紧跟着温夏再一次进去,却觉得意义和上一次和贺兰枢一起来的时候有些不一样。

他看着温夏像是上一次来这里的自己一样,绕着所有的房间环视了一圈,最后回到了客厅,坐在了那个已经打扫gān净的沙发上面,下意识的轻轻的拍着兰兰的后背。

“这里好像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的好。”温夏沉默了很久,才突然开口说道。

她怀里的兰兰正在她大腿上面尝试着要站起来,只是温夏的腿软,兰兰没有什么着力点,站的摇摇晃晃的,在她怀里像是玩一样。

温夏把目光投向了站在玄关口的温玖,侧脸被窗外透过来的阳光度上了一层金huáng的色彩,“我怀念的,不只是这个家,而是家里的人,和那个家当时所能带给我的感受。”

可是现在的这个家,对于他和她而言,就只是一个空dàngdàng的房子了。

温夏一时之间有些失落,她顺着窗户看了出去,从这里也可以看到一点点小区门口的一些还在摆着摊的小饭馆,“那家胡辣汤老店还开着……但是却换了老板娘,味道也不是以前的了。”

温玖沉默着走过去站在温夏旁边,姐弟两个并肩站着,一阵夹杂着桂花味道的风从窗户扑面而来,温玖闻了两下,被味道腻的微微皱了眉。

“咱们回去吧。”他笑了笑,伸手握住了温夏的手,比他的手温度要低很多,“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过去的没必要再缅怀,未来的还都没有发生,与其再去想那么多,倒不如珍惜现在。

“好。”温夏回头一笑,把兰兰重新又抱到了怀里,侧着脸在她脸颊上亲了亲,眉眼扫过了玄关的照片墙,目光注视着,若有所思的样子。

*

贺兰枢这一阵子忙碌的时间变得长了很多,大概是因为孙家被贺兰家给收购,所以不单单的贺兰枢,就连苏秦都忙得不可开jiāo。

每天加班已经是常事了,这种每天看不到贺兰枢的状态好像又回到了许久以前,温玖睡着的时候贺兰枢还没有回来,而他睡醒了之后,贺兰枢就已经走了。

他不由得有些郁闷,可郁闷之余,他也要开始着手做自己的毕业设计了——题目就是没有题目,这一次b大的几个教授联合起来发了一个课题,把过去四年所听所学的总结出来,做出一个让自己最满意的创作。

温玖和所有人:哦。

他上辈子并没有做毕业设计,对于题目也只是听过就算,扭脸可能就给忘了,于是对着这个题目面无表qíng的对视了半天,立马就给挥到了脑后去了。

三伏天气过去之后,b市的雨季也就快要到了,天气一直yīn沉沉的,已经接连着下了一个多星期的雨了,温度也可见的下降了许多。比起前几天还汗流浃背的穿着短袖短裤,这两天穿着薄外套甚至还觉得有些冷。

温玖哆哆嗦嗦的进到屋子里面,伸手摸了摸鼻子,立马觉得自己被一阵暖风包围了。

这种感觉是最舒服的,回到了家之后,一身的紧张都全数被歇下,温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把雨伞放到了一边的漏斗里面,蹲下身换拖鞋。

旁边静静的躺着一双带了一些泥渍的皮鞋,温玖眨眨眼,趴在地面上往里面看了看,冲着在他身边站着眯眯笑的福伯道,“阿枢回来了?”

“是。”福伯笑着点点头,“少爷一小时之前就回来了,之后就回房休息了。”

“他在睡觉吗?”温玖动作加快,把手里借来的书顺手jiāo给了福伯,也没等福伯回他,就直接窜上了楼。

福伯笑着对他的背影道,“说是要午睡一会儿,这会儿应该已经醒了。”

贺兰枢午睡的次数并不多,而这少数之中的大多数也都是陪着温玖,因为午睡的时间不宜过长,所以他一般让温玖睡个四十分钟左右就叫他起chuáng了,因此生物钟一直保持的非常好。

温玖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随后笑着打开了门。

贺兰枢正在柜子前面换衣服,看到了温玖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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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脑袋之后冲他招了招手。

温玖立马颠颠的跑到了他身边,仰着头文,“忙完了吗?”

“差不多告一段落了。”贺兰枢抿唇一笑,拨了拨温玖的头发,察觉到上面有一些湿意,“外面还在下雨?”

“对啊。”温玖耸耸肩,他倒是不讨厌下雨,只是十分讨厌下雨的时候yīn沉沉的天。

尤其是那种即将下雨,但是还没有开始下起来的时候,早起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不知道时间,看不到太阳,实在是太可怕了。

“去换身衣服。”贺兰枢已经穿戴完毕了,温玖打量了下,他穿的并不是惯常的西装,而是一身挺休闲的衣服。

他看了一眼柜子,找了一身颜色差不多的,在身上大概比划了两下,就开始脱因为被雨淋得有些湿了的衣服,“要出去吗?”

他说着打量了一下外面,天气依然yīn沉沉的,不过刚才回来时的那种瓢泼大雨已经变成了蒙蒙小雨,这两天有点小风,雨滴被chuī的都是斜着飘的。

“嗯。”贺兰枢在一边等他,看不清神色如何,“你忘了,查理院长一早就说好了,在今年秋天的时候,会来z国给你治疗。”

温玖换衣服的动作立马停了一下,他的手摸了一下衣服上面柔软的绒毛,心里像是被什么突然触碰到了一样,他几乎是不可避免的想到——贺兰枢前一段这么忙,说不定就是不想错过了查理医生来z国的时间,不想错过一丁点和他相关的事qíng。

他以前从来都不会这么想,重来了一世,有很多的事qíng,真的是不一样了。

温玖突然笑了一下,看了看贺兰枢看上去十分平静的脸,随后和贺兰枢的视线撞到了一起,慢慢的笑了笑,“嗯。”

贺兰枢这才松了口气,僵硬着的肩背都松懈了下来。

“你放心吧,我会配合的。”温玖把卫衣套到头上,对着镜子随便扒拉了两下脑袋,站在贺兰枢的面前,一手握拳锤了一下他的肩膀,“不论是你想知道的,还是我想要告诉你,却不敢告诉你的,等时间到了,你全都会知道的。”

他才是最忐忑的那一个,关于那些他前世经历的,关于那些他确实是做下过的事qíng……如果一一在贺兰枢面前揭开,他都不能确定,一旦贺兰枢看他的目光这之中带上了一丝一毫的怀疑,那个时候,他又要怎么办。

温玖甚至是想都不敢想。他突然有些害怕,于是他率先的跑开了,一边跑一边尝试着深呼吸,试图说服自己,这不仅仅是对自己,而是他要把事实都告诉贺兰枢,让贺兰枢来决定,他到底是不是要原谅自己。

“跑慢点。”贺兰枢的声音遥遥的在后面传来,温玖猛地听到,差点一脚踩空,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的温玖一下子忘记了他刚才在想什么,心惊ròu跳的吸着气拍胸脯,回头下意识的翻了个白眼,“知道了!”

贺兰枢在他后面勾起唇角,双手十分自然的cha在口袋里,慢悠悠的跟着温玖刚刚下去的地方往下走。

走着走着,温玖突然回头看了贺兰枢一样,他正站在二楼和一楼的楼梯正中间,目光正巧在看他这里。

温玖心里一暖,有些láng狈的回过头低笑——如果贺兰枢知道一切真的生气了,真的不打算再要他了……

嗯,幸亏他们还没有离婚。

温玖抹了一把脸,打算回头去找苏秦取个经,题目叫怎么才能学会不要脸。

第 101 章


这个季节的M国还是盛夏,很显然查理医生对于Z国的天气一点都不了解,这一次来的时候,甚至还在机场穿着短袖和短裤,头上甚至还带着一顶糙帽。

他的样子清闲的就像是一个真的来旅游的老者,身边就连一个助理都没有跟着。

然而温玖和贺兰枢在人群当中找到他的时候……说真的,一点都和之前见过的那个睿智的老人联系不到一起去。

查理医生本来蓄着长长的胡子,现在居然全数都刮掉了,这让他看起来年轻了非常多,而白种人的发色有些天生就很浅,查理医生就是这样的。

温玖看着角落里面在身上套了两件短袖,腿上还盖着一件上衣的老人,默默的戳了戳贺兰枢的胳膊,“你就没有告诉他,这一段咱们这降温的吗?”

“老师说他身体很qiáng壮,并不怕冷。”贺兰枢面无表qíng的看了一眼抱着胳膊的老人,握住了温玖的手,“在某些时候,不要小瞧一个男人说谎的能力。”

温玖一耸肩,撞了他一下,抖了抖另外一手的袋子,“还说呢,你来的时候不也让另外准备了一件外套?”

外套还是长款的,温玖比划了一下查理医生的身高,大概能到他膝盖的位置,薄厚程度也算是适中的。

*

查理医生一直缩着,像是有些昏昏yù睡的样子,候机厅里并没有开空调,他坐的位置也比较靠近里面,门口的风一点都chuī不进来,但是只穿着这么薄的衣服,冷也是肯定的。

温玖和贺兰枢一直都走到了他身边,查理医生都没有察觉到他们两个人,头正上下一点一点的,像是困倦至极。

“老师。”贺兰枢正打算接过温玖手里的袋子,就被温玖给推开了,随后他就看温玖十分狗腿的把外套摊开,盖到了查理医生身上。

查理医生在贺兰枢叫他的时候就已经醒了,显然是十分激动的样子,他从椅子上面直接跳了起来,紧紧地抓住了贺兰枢的手摇了摇,“哦,枢,见到你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贺兰枢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查理医生打了个哆嗦,冲着温玖也打了个招呼,感激的把外套穿在身上,才像是又活过来了一样,推了推脸上的眼镜。

眼镜腿后面依然还绑着绳子,温玖看那根绳子一动一动的,怎么都有点想要把那根绳子给直接弄断的想法:“查理医生,还是快点回去吧,再晚一点会降温的。”

对于一个身处寒冷之中的人,没有什么比起听到降温更可怕的事qíng了。

查理医生连忙点头,叹着气把手cha到了口袋里,“我觉得这个提议实在是再好不过了,玖,我从来没有想过Z国是这么的神秘,神秘到她就连天气都这么捉摸不定。”

温玖:“……”他斜眼看了一下贺兰枢,示意查理医生是不是真的没有问题,这和上一次见面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贺兰枢耸了一下肩,示意可能是被冻傻了。

居然读懂了这句话意思的温玖默默的看了一眼有些缓过来之后开始整理着装的查理医生,默默地想到了冬天里被贺兰枢包成了粽子的自己。

不过也真是多亏了贺兰枢,他去年冬天,居然没有感冒过——他光发烧了。

*

查理医生被安排在了另外一所距离这里比较近的房子,由于他本人的坚持,所以并没有找人照顾他,只是请了一个阿姨,在固定的时间打扫一下卫生而已。

温玖溜过去了两次,只是每一次都云里雾里的被查理医生忽悠了一通什么东西之后,一脸懵bī又觉得自己收获良多的走出来,之后周而复始,每一次都是这样的状态。

后来他学乖了,也不主动去问查理医生关于治疗的事qíng了。

这一天是贺兰枢主动要带着他过去的,温玖收拾好了自己,特意在手心里面用圆珠笔写下来了,就等着等会儿过去的时候直接问。

“等会你是不是还要去一趟公司?”温玖穿鞋子的时候扭头问了一句,结果一个扭岔气,疼得他龇牙咧嘴的又揉了半天。

贺兰枢看他不疼了,收回手换上了鞋,打开大门让温玖出去,“嗯,中秋节快要到了,公司的事qíng比较多。”

雅安节假日的加班费都是五倍,比规定的标准还要高出了两倍,而且这两倍还是按照效率无限制的可以向上叠加的,所以没有什么牵挂,又需要工资的员工还是挺乐意抛弃掉毫无作为的一天,在公司拼一拼的。

温玖闻言点了点头,“那我等会自己回去就行,顺路还要去一趟姐姐家。”

“我送你过去。”贺兰枢扭过身子,在车边看着温玖,神色淡淡的,偏偏一点都不容拒绝。

温玖楞了一下,“你要是来得及也可以……”

车开出去了好长一段时间,温玖屁股在凳子上面扭来扭去的,最后还是没忍住,侧坐着身体,和贺兰枢面对面,“我觉得你最近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嗯。”贺兰枢也没有否认,往常距离比较短的话,在车上他一般会看一下新闻,再或者是翻一下书。温玖在的话,一般就会做点别的事qíng。

可自从查理医生来了Z国之后,贺兰枢的态度……好像突然之间就像是有些不一样了起来。

准确来说,是很不一样了。

那种感觉温玖不好说,就像是一个常年走在了冰尖上的人在刚到达了陆地之后,反而会更加的忐忑,更加的小心翼翼。

贺兰枢好像比自己还要焦躁。

温玖突然有了这么一个认知,他回过神,双眼对焦,和贺兰枢对视了一下,旋即就别开了眼睛。

“你不用这样。”温玖小声的嘟囔了两句,却还是坐的和他靠近了一些。

他把手主动放到了贺兰枢手里面,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着,窗外还飘着丝丝的细雨,冷空气被窗户完全阻隔在外,车内只有一片的温馨静谧。

贺兰枢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到温玖这句话,只是在握住了温玖的手之后,焦躁的qíng绪仿佛是被抚平了一样,闭着眼睛向后靠去,在剩下没有多少的路上开始养起神来。

温玖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也靠着他休息了一下。

*

到地方的时候温玖开始有点困了,他一瞬间有点不太想下车,就想躺在里面睡他个地老天荒再爬起来,可最后还是凭借着一股坚不可摧的毅力爬了起来,被车外的冷风一chuī,也清醒了不少。

雨丝偶尔chuī在脸上都能提神很多,温玖撑着伞,三两下蹦上了楼梯,站到了屋檐下敲了敲门。

“你之前自己来过几次?”贺兰枢把伞收起来,放到了门边的雨伞篓里,侧身轻轻的问道。

雨声滴滴答答落在地面和水面上的声音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温玖闻了闻比平时要清慡很多,又夹杂了一丝丝说不清的腥味的空气,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了一下,“三四次吧,来的不多,每一次都被老师给忽悠走。”

查理医生是贺兰枢名义上的老师,虽然最后贺兰枢没有选择继续心理学的研究,而是继承了家族的产业,但是出于私人感qíng来说,他和查理医生也还是以师徒的身份互相称呼的。

温玖顺带着也叫习惯了,毕竟一般按照辈分来说,他是需要叫查理医生爷爷的——那可久真的乱了套了。

他伸出去的那只手上就是被他用圆珠笔印特意写上去的‘小抄’,温玖一下子没想起来,正打算收回去的时候,却被贺兰枢抓在了手里,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他的字迹并不多工整,而且在写的时候,为了表达决心,还在一些字下面画了重点线……看起来就像是间歇xing踌躇满志的时候,总是会在一些书的重点内容上画记号,之后转脸就忘。

差一点遗忘了的温玖抠抠鼻尖,想要缩回手,“我写着玩的,反正也看不清了。”

贺兰枢任由他缩了回去,伸出手接了一点从屋檐上落下来的雨滴,随后重新抓起了他的手,淋在了温玖手心上面,用拇指的指腹轻轻的揉搓着。

“今天带你过来,就是和老师确认一下进度,你不用急,时间到了,他自己都会提出来。”贺兰枢淡淡的说着,垂眸专心的蹭着温玖手心上面的印。

本来人的皮肤被画上就很容易洗gān净,尤其是手心这么一个柔软又经常会摩擦到东西的地方。没一会儿,本来已经晕成了一团蓝色的字迹就被擦洗的差不多gān净了。

温玖赶忙缩回手,蹭痒痒一样的在身上蹭了两下,“我知道啦。”

正巧这个时候,房门被从里面打开,再一次穿上了一身白袍的查理医生从里面走了进来,脚上还穿着一双拖鞋,“欢迎。”

两人一起换了鞋进去,温玖琢磨着查理医生今天穿的衣服,心想着怎么着也会说点什么相关的东西,却没想到刚一进去,查理医生就把他赶到一边去切水果了。

和水果大眼瞪小眼的温玖狐疑的看了厨房门口一眼——要接受治疗的到底是他还是贺兰枢?!


第 102 章

要怪就得怪房子的质量太好——即便开着厨房的门都听不到外面贺兰枢和莫策医生说话的声音。

温玖愤愤不平的在香蕉上面倒上了沙拉酱,拿起一边的勺子轻轻的搅拌起来,嘴巴撅的能与天肩并肩。

查理医生明摆着是想要把他给支开,单独和贺兰枢说话,倒也不是真的要防着他,只可惜这手段显然是不太高明……温玖扫了一眼门边,戳了一个香蕉塞到嘴巴里面吃。

没一会儿,贺兰枢就过来让他把东西端出去,两人一路上一前一后走着,也没有怎么jiāo流。温玖却突然的一点紧张的想法都没有,甚至还有心思盯着贺兰枢的脚后跟猜他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袜子。

查理医生一点都没有要谈论关于催眠的事qíng,这会儿居然打开了电视,看着Z国最为古典的电视剧,我在古宫修文物。

在看到那些jīng美绝伦的工艺品的时候,这老先生专注的连正在吃东西的嘴巴都忘记了。

温玖一时间有些无语,好歹有些自己目前还是身为客人的自觉,只是矜持的抱着手机开始玩。

一直到他刚开始的心qíng由焦躁渐渐的变成无奈,最后变成了随便之后,查理医生才从沙发上站起来,原地gān咳了一声。

看动漫看的正入迷的温玖茫然抬头,一下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迟钝的对着查理医生道,“等我下,还差五分钟……”

手机直接被一只横空出现的大手拿走,温玖抓了两下没抓到,挺失落的站起来,道,“有事吗?”

“没事。”查理医生十分gān脆的说了一声,看着温玖一瞬间僵硬的脸,托了一下眼镜,随后像是看到了镜片上面有脏东西,又把镜子给摘了下去,用随身带着的眼镜布擦了擦,他一边慢慢的擦拭,一边对温玖道,“玖,你不在状态,这样的qíng况下我没有办法为你进行催眠。”

确实是,这两天因为下雨的缘故,温玖确实是心qíng比较烦闷,就连一向安静惯了的大huáng在家里都开始有些闲不住的楼上楼下的追着球撒欢。

闻言他也没有坚持,沉默的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改天再见。”查理医生十分开心的笑了笑,露出了一排的好牙口,“我有些困了,需要午睡来倒一下时差。”

觉得自己被耍了的温玖:“……”

*

他一脸莫名其妙的从查理医生那出来,看着外面依然yīn沉沉的天空,十分郁闷的踩了一下湿漉漉的地面,“查理医生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贺兰枢打着伞,罩到了温玖身上,随后上了车道,“我送你过去。”

温玖看了一眼时间,跑到另一边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之后才道,“你来得及吗?”

那边的小区和公司并不顺路,开车的话,在路上怎么也要耽误上个二十分钟左右。

“嗯。”贺兰枢淡淡的应了一声,看着温玖有些累的样子,轻轻扭开了音乐,在一片十分温和的钢琴曲中,他轻轻开口道,“以后再来查理医生家里不用这么紧张,他给你治疗的时间,应该会在深冬。”

“怎么又到那时候了?”温玖一愣,因为下雨的缘故车里有点闷,可外面还飘着雨丝,他又不想被雨糊一脸,就靠到了窗户上面感受着那一点点的凉意,有些无jīng打采的道。

“你太紧张了。”贺兰枢轻轻一叹。

温玖从出门的时候开始,就不停的在左顾右盼,而且jīng神一直都处于一种十分紧绷的状态,这种状态是十分明显的,只是他自己根本就没有察觉——长时间的jīng神紧绷之后,人就会觉得特别的疲惫,而且这是睡觉也都难以补足的,总要有一段时间恢复。

如果每一次温玖在见到查理医生的时候都是这个状态,不仅是对于他自己的身体不好,对于接下来的催眠难度也会增加无数倍。

所以他下午和查理医生商量了一下具体的事qíng,催眠的时间当然是不变的,只是却要让温玖以为催眠的时间向后无限延长,这样也可以从另外一方面松一下他紧绷着的神经。

温玖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反驳,他就觉得这会儿很累,瘫在椅子上什么都不想gān,或许他是挺紧张的,于是他道,“那怎么办?我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不要想了。”贺兰枢侧头说,“以后再过来,就当作是来玩,催眠的时间离现在还有很久,不用担心。”

“嗯,好。”温玖点点头,抱住贺兰枢亲了一下,打起jīng神下了车。

*

温夏今天叫他过来也没有什么别的事qíng,只是想商量一下温建国的事。

这种事qíng,怎么瞒都是瞒不住的。

温常走的时候当然和温夏也高了别,对于李美梅的事qíng倒是只字未提,只是顺带提了一两句温建国的事qíng。

温夏一直都被温玖给瞒得死死的,温建国住院的事qíng她是一点都不知道,在温常到了军队,要收缴手机的时候,才趁着最后一会儿,鼓起勇气发了这么一条短信。

看到短信的温玖很是无奈,特别想冲到军队里头,把温常那个猪脑袋给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全都是豆腐脑儿。

外面还有兰兰嘎嘎叽叽乱笑乱叫的声音,张凯歌正跪爬在地上给兰兰当‘大马’,一手虎在她腰上,慢吞吞的往前挪,时不时的还晃一下。

温夏刚才和过来串门的张妈妈出去买菜去了,就留了个手机给温玖自己看,顺带张妈妈还把张凯歌留了下来,说温玖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兰兰一个孩子在家不放心。

于是看完了短信的温玖就盘着腿坐在了地面上被铺了半个客厅的地毯上面,托着下巴看终于‘骑’够了的兰兰整个人都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挥舞着自己的手在半空中抓着除了她自己之外谁都看不到的东西。

张凯歌陪着兰兰玩了一会儿出了一脑袋的汗,他把袖子挽起来了一点,兴高采烈的靠近了温玖,“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这话说的还真是不客气。

温玖默默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你,这进展简直是飞速。”

温夏是从来不敢单独把兰兰放在一个地方的,要不是因为这两天下雨,冷空气突然降下来,一冷一热的出去容易着凉,菜市场人流又多,温夏也一定是选择把兰兰一起牵出去遛遛的。

张凯歌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笑完看着兰兰又有些苦涩,他搓了搓手,一叹气,“其实和以前还是没两样,前一阵子她还一直坚持让我叫她姐呢。”

温夏应该比张凯歌大了一点儿,从前一直是叫她夏姐的。只是张凯歌好像突然之间就改了口,一点让人做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温玖自己都不适应了挺长时间的。

“我姐不在家的时候,会让你留下来看门吗?”温玖拿了根温夏买的逗猫棒逗着兰兰玩,看着她露着几颗小门牙笑的咿咿呀呀的就觉得好玩儿,时不时的捏一下她的鼻子,再戳两下脸蛋,兰兰也不生气,任由温玖在她身上又戳又捏的。

张凯歌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会,她一个人带孩子,总有走不开的时候,有时候帮她做个饭,买个酱油都是常有的事qíng。”

……这才搬过来多久,连帮忙做个饭都行了?

温玖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个还在跟他说没有什么进展的人,撇了撇大门口,确认了温夏和张妈妈一起出去了才道,“你可知足吧,这还叫没进展呢?”

明摆着根本就是炫耀嘛!

张凯歌郁闷的一摇头,“都是我妈和乐乐的功劳。”

温玖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张凯歌挠挠头,明明长的还算是英俊的脸上偏偏总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傻气和憨厚,“我妈是知道我对温夏的心思的,她搬过来的时候就上门了好几次,说是邻居,以后难免要多关照,加上我和她又认识,一来二去的,就、就熟悉起来了。”

之前他们的关系,说是认识,也算得上是友好,但是绝对不算是熟悉,甚至是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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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有点事qíng的时候会通话的时间长一点,平时没事,也就偶尔会聊个天什么的,自从温夏生了兰兰之后,就连网上聊天的时间都没有了。

所以现在的状态,其实张凯歌已经算得上是挺知足了。

只是他没想到,张凯乐和他妈妈会这么给力。

张凯乐啊……温玖用食指戳了戳下巴,这孩子可是个助攻小能手呢,这孩子就和尚左一样,看上去挺害羞内向,乖乖巧巧的朴实还听话,可心里的鬼点子比谁都多。

之前因为张凯歌和周漫柔见面的那次,张凯乐没少说张凯歌的好话,愣是把周漫柔给说的回家都还在笑。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周漫柔对于张凯歌和张凯乐的印象也都很好,明里暗里也给了不少的帮助。

温玖又捏了捏兰兰嫩呼呼的小手,触感好的他简直是不想撒手了,“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再主动点儿?”


第 103 章

“主动?”张凯歌一愣,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还、还要怎么主动?”

温玖给了他的‘你傻呀’的眼神,捏了捏兰兰的小手,然后双手穿过了她的腋下把兰兰给抱到了怀里,顺着她的肚皮,就像是给二胖做‘马杀jī’一样的开始揉,“这还不简单,你每天早上……”

外面一阵说说笑笑的声音由远及近,带有走廊独有的回响,温玖话音一停,gān咳一声,“你自己想像一下。”

张凯歌:“……”

*

温夏其实挺喜欢做饭的,但是喜欢不代表可以一直做饭,有的时候时间紧了,她也更愿意去买一些吃的,只是在有了兰兰之后,温夏呆在厨房的时间也明显的变多了一些,做的饭菜也都比较有营养。

女人在生产完了之后,身材总是会变得很好,这在温夏身上体现的简直是淋漓尽致的。

温玖大概打量了一下,她的腰线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身上的衣服也还是之前还没有穿过几次的背带裤,虽然没有收腰,但是正巧在膝盖上面的位置也能够看出温夏的双腿依然笔直纤长。

唔,不过胸好像又大了一点。

温玖眨眨眼睛,他和温夏单独相处的时候怎么开玩笑都是有的,只是当着张凯歌和张妈妈的面,有些话就不太好说出来了。

于是他放开了被他当二胖揉着玩的兰兰,随手把她递给了一边的张凯歌,主动挽起了袖子道,“姐,阿姨,我来帮你们洗菜吧?”

他也没别的特长,以前就是这样,温夏负责做菜,他就负责洗菜刷碗,两个人分工十分明确。

“不用,今天阿姨做饭。”张妈妈笑着把温玖和温夏一起推出了厨房,主动带上了围裙,顺带还把厨房的门给关上了,防止做饭的时候油烟会顺着厨房飘出去。

温夏看了一会儿,无奈的耸耸肩,对着张凯歌笑了笑,“麻烦你了,我和阿玖进屋一下,你帮我看一会儿兰兰。”

“诶,好。”张凯歌护着兰兰,跪在地毯上面就扭了个头。

*

温玖一进了书房就没有个正形了,窝到了单人沙发上面活像是没有骨头。

莫策医生留下的这套房子显然是以张桐的身体考虑的,家具大多数都偏低一些,坐起来也挺舒服,十足的‘懒癌’患者必备。

这边的格局也不错,两室两厅,都带着独立的卫浴,还有一个小书房,温玖和温夏最喜欢的就是朝阳的飘窗,这里三件长待的房子都有,朝向也都很好。

他看了看外面还下着的雨,心里觉得有些扫兴,不过还是抱着一个枕头,慢悠悠的走到了飘窗上面,靠在有些凉凉的窗户上看着楼下行色匆匆的人们。

“温常之前说的事qíng,到底是什么qíng况?”温夏拉开了桌子后面的椅子,接过了温玖递给他的手机点了两下,又调到了温常的那一条短信上,有些无奈的看了看温玖,“这事儿要不是他告诉我了,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没想过,能瞒多久是多久呗。”温玖嬉皮笑脸的搬着凳子坐到了温夏对面,把枕头抵在胸前,上半身整个都趴在书桌上面,“我其实都没打算要告诉你。反正他现在是死是活,跟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你全都知道了?”温夏沉默良久,开口问了一句。

温玖点点头,“这能有什么好不知道的,他签了那么一份的协议,拿了钱,还想要继续从我们两个身上再剥一层皮吗?”

温夏沉默了下去,她以前其实还一直都觉得,温建国是因为那个时候确实是被bī到了走投无路,才会做这个选择的。

她一直不敢拿自己举例子,如果有一天,她和温玖同样面临着露宿街头,吃不上饭的局面,而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出现,说让他们可以衣食无忧,并且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能她也就是听一听,笑笑就算了。

有些东西,是不能和任何东西做比较的。

她不知道要怎么接温玖这么一句明显是撒气的话,叹了一口气道,“他病qíng怎么样了?”

“不知道。”温玖gān脆利落道,“我上一次见他,是三四个月之前,从他住院开始,我只见了他两次而已。”

然而偏偏就是那么仅有的两次,还都把温建国给气的进了急救室。

最后一次的时候,温建国甚至已经被下了病危通知书,而每一次生气,都会让他的身体极速衰败下去,本来医生说还能活个两三年,现在看起来,能撑过去一年半都算是他上辈子积德。

温夏也没有提要去看他的事qíng,转而看了一眼温玖,随后道,“那份协议书我这里有一份,还有两份,分别在妈和爸那。”

温玖点点头,直接抽出了一边笔筒里面的黑色签字笔,抬了点头道,“你拿出来吧,我自己签。”

温夏没拒绝,走到了一边的密码箱旁边取出了一份密封完好的文件,他拿出递给温玖,看着温玖兴致勃勃的从第一页开始看的样子道,“亲子断绝协议书和寄养协议,没什么看头。”

温玖撇撇嘴,协议书是十八岁以后,在温玖和温夏同时签下了名字后才生效,也就是说,温建国当时很可能是想着,等过几年,说不定等到他们四个人之中的谁喜欢上了别人,这份契约就可以当作不存在,而那三亿却依然是自己的。

然而他没想到,他一时之间的小聪明,会闹得这样的下场。

温玖也不再继续往下看了,提笔收下了最后一个字,看着上面几个人的签名,松了一口气道,“以后我们和他就再也没有关系了吧?”

“对。”温夏盯着温玖的字迹看了几眼,又小心得给收了起来。

其实温玖来之前,她还想过要和温玖一起去看看温建国,但是现在却突然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温常去军队要待多久?”温夏收拾了一下桌面,把之前留下来的一些涂鸦给清理了一下,有些觉得有思路的都流了下来,乱写乱画的也没有直接扔掉,而是放到了一边的杂物篓里面。

“三年,他自愿放弃了休假的时间,那段时间他可以去一个叫独láng的训练基地参加特殊训练。”这些事qíng温常也都跟他报备了,应该是在去之前就已经考虑好了的。

只是未来的事qíng谁都不知道,就像是温常一开始总是吵着嚷着要上大学,想要离开家里在外面住,可还没有两个月,就又哭着跑回来了。

人不是一夜之间就能懂得什么是坚qiáng,什么是独立的。总会有那么一个过程,或长或短,温常能有这样的觉悟,老实说温玖是挺开心,可温常到底能做到多少,那就又另说了。

“独láng?”温夏想了想,她有看报纸和一些新闻的习惯,平时晚上七点准时播出的时事联播也都会开着,那个时候兰兰总是能听着睡着,多多少少的,温夏也会看一点,所以也知道一些,“这个军营很难进的吧?”

“确实是,每个季度都会有考核,被刷下去的人有很多。”温玖点点头,毕竟是个男孩儿,对于这些事qíng的关注度也会多一些。

他小的时候也幻想过当英雄,拿着两杆枪从天而降,把坏蛋一击必杀之后就离开原地,不留姓名。可惜后面发生的事qíng太多,让他懂得了什么叫做世事无常,什么叫做英雄不是好当的。

“让他去吧。”温夏摇了摇头,“他也该学着长大了。”

温玖一下沉默了下去,外面的雨突然一下子开始变大,等到温夏要起来去关窗户的时候,他才突然开口道,“姐,我这样对李美梅和温建国,温常会不会怨我?”

“怨你是肯定的。”温夏关窗户的手一停,用一边的毛巾把窗台上面飘进来的一点雨水给擦gān净,随后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溅上了一些雨水的脸,回身道,“不过他也是个好孩子,怨你也不过是一时的。等他想清楚了,也就不会这么想了。”

温玖qíng绪有些低落的点了点头,关于李美梅和温建国,他从心里一丁点的不好意思都没有,慡快过后其实还有些觉得没意思,以往幻想之中他们是打不败的大魔王,可当一切得偿所愿之后,他才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唯一让他心里一直都有些疙瘩的,还是温常。

温常果然因为这些事qíng才决定去军营,温玖甚至相信,如果现在温建国身体健康,和李美梅好好的在家里,而他告诉温常说,他有一天会去军队,温常这个时候一定会一边抖着腿,一边嚼着口香糖打游戏,冲着他头也不回的说,“哥,你是不是又发烧了?瞎说什么不着边儿的话呢。”

“别想了。”温夏揉乱了温玖一脑袋服服帖帖的头发,笑了笑,“阿姨今天说要做小排骨,你最喜欢吃这个,去准备碗筷吧。”

温玖甩了甩脑袋,又想起温常走的时候和自己说的那些话。

其实温常是真的怨过自己的,可更知道他这么做是因为什么。他是个明事理的人,想清楚之后,反而会觉得自己太偏激,所以那天才会道歉,才会担心自己因为李美梅而去讨厌他。

温玖抿抿唇,看了一眼被温夏放回了口袋里面的手机,想着回头等温常往他这打电话的时候……还是尽量不骂他了。



第 104 章


亲子断绝协议书一式四份,温夏、温玖、温建国和周漫柔各一份,只是上面还缺少了温玖的签名。

周漫柔那里的,温玖已经签过名了,温夏手里面的是他们两个人的,温玖签下了两份之后,把其中一份收了起来。

温建国那边的,迟早他还要再过去一趟,然后还需要再找律师做一个公证——嗯,他就是怕温建国又临时出什么幺蛾子,半路不认账。

*

天气逐渐转冷,人也开始变得懒洋洋的。

chūn困秋乏这句俗语说的也是真不错,温玖每天睡醒之后,就总想在chuáng上再赖一会儿,在知道自己不用早起的qíng况下还好,如果知道自己一定会早起……可能前一天睡觉的时候,就会先行墨迹个一会儿才会去睡,而且睡觉的过程一定是十分的艰辛的,第二天也绝对起不来。

今天他本来是打算找严郎一起出去买点材料,只是现在看起来……目测要泡汤了。

温玖哼哼唧唧的把头埋到了贺兰枢肩窝,外面的天气也说不上是yīn沉还是什么,太阳高高的悬挂在天上,像是一个煮熟的jī蛋huáng,只可惜洒下来阳光却一点的温度都没有。

温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发现这种天气实在是有十足想要赖chuáng的**。

贺兰枢还在睡着,温玖摸了摸他的鼻尖,一动不动的靠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扫了一眼时间,居然已经下午一点半了。

无所事事的日子里面是最闲的,已经醒了之后也没有了想要再继续睡的意思了,温玖百无聊赖的在chuáng上拿起手机摸了一会儿,就发现身边有点动静。

贺兰枢眼睛都还没有睁开,侧过身用一条胳膊和一条腿把温玖整个人又给包到了怀里,还带着一些清晨的慵懒,“昨晚几点睡的?”

昨晚上温玖其实十一点多一点都已经爬上了chuáng打算睡觉,但是一直想着今天还要早起,脑子里面全都是事qíng,反而是睡不着了。

昨晚上贺兰枢在公司加班,一直到他睡着都没有回来,而且今天早上他起chuáng上厕所的时候并没有在chuáng上看到贺兰枢,估计也刚睡了不久。

他蹭了蹭,两根手指拨拉着贺兰枢领口的扣子,心不在焉道,“睡得晚了点。”

贺兰枢依然闭着眼睛,用胡茬轻轻的在温玖脸上蹭了蹭,感受着温玖怕痒一样的向后缩,他闷笑了两声,哄小孩一样的道,“再睡会,一小时后我叫你。”

温玖扫了一眼墙上的电子表,挣扎着从贺兰枢怀里探出了一只手,和严郎重新约了时间。

*

贺兰枢果然是卡着准点叫的他,温玖睁开眼睛的时候又觉得有点困了,这会儿的阳光是最灿烂的时候,因为下雨的缘故产生的一些雾气也被太阳给晒得一gān二净,留下了又一个清新的世界。

坐起来之后,那种困倦的感觉就不见了,温玖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看着已经在穿衣镜前面换衣服的贺兰枢,眯着眼睛打量他穿衣服的时候会绷紧的肌ròu线条,道,“你今天还要加班吗?”

“嗯。”贺兰枢系好了领带,反身穿上了外套,“晚上想吃什么?”

……穿上了衣服,反而显得更好看了。

温玖眨眨眼,笑嘻嘻的摇摇头,“我和严郎要出去逛逛,晚上应该会在外面吃,你不用赶回来陪我吃饭。”

贺兰枢点点头,最后把手表戴在了手腕上。

温玖掀开被子下chuáng,身上的睡衣在一晚上过去之后早就已经被他给弄得乱七八糟,他嫌麻烦,gān脆最后脱得只剩下了一个外袍,此刻两条笔直的腿还是光溜溜的,上衣垂下来刚好能盖住大腿根。

贺兰枢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面,此刻却又回过了头,欣赏完了温玖打哈欠的时候露出来的内裤之后,才心满意足的笑了一下,对着正在擦生理眼泪的温玖说道,“下一次想看的时候,不用偷偷摸摸的。”

温玖被自己的口水呛着,目瞪口呆的看着贺兰枢施施然的走了。

他一脸呆滞的看了看镜子,才发现镜子的方向从贺兰枢刚才站着的那个地方……可以完完全全的看清楚整张chuáng,他刚才那一副花痴样子,肯定被贺兰枢一点不差的全都给看了个gān净。

温玖抹了一把脸,撸了一下袖子,十分心大的进了洗漱间——反正他在贺兰枢面前,早就没什么形象可言了。

男生洗漱的速度还是比较快的,没一会儿温玖连头发都冲好了,他的头上还盖着一个毛巾,刘海还在往下面淅淅沥沥的滴着水。

他站在镜子前面看了看,胡乱擦了两下头发,就把毛巾给搭到了脖子上面,双手拽着两端,慢悠悠的走到柜子前面开始挑衣服。

天气有点变冷,挂着的衣服也被收拾成了初秋的衣着。福伯很细心,每一个分类都不同,温玖拿了一个衬衫和一个夹了绒的外套就打算穿上,冷不丁的,却又看到了被他放在了第二层的袋子。

袋子还是上一次贺兰枢jiāo给自己的时候的那个包装袋,拿回来之后,温玖还仔仔细细的拿出那条围巾看过,只是那个时候还是炎夏,天气太热,围巾嘛……不说好看,也说不上是细致,他也就没有试过。

现在天气虽然冷了,但是也不算是带围巾的时候,而且贺兰枢做的那条围巾还是十分厚重的,冬天戴着都觉得特别暖和的那种。

温玖拿出袋子看了一下,摸了摸料子,想了想,gān脆还是拿了出来,在镜子前面比划了一下。

围巾的尺寸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温玖都没有亲手买过一次围巾。

所有的衣服都是准备好了之后,他第二天只需要穿上就可以,以前是温夏,后来是福伯或是贺兰枢。

他对折成两半比划了一下,戴上之后长度还能垂到腰间,再系一圈也都可以。

温玖看了看就打算摘下来,冷不丁的,门就再一次被从外面推开了。

贺兰枢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东西,见到温玖的时候楞了一下,随后就突然笑了,qiáng忍着又把门关上,默默的把温玖给留在了卧室。

温玖手里还攥着围巾的一头,保持着扭头看门的姿势默默无语,好一会儿,等到门再一次被从外面敲响的时候,温玖才十分艰难道,“……进来。”

贺兰枢收拾好了自己,只有眉眼还有些笑意,他站在门边,一手负在后面,手里还拎着一个档案袋,对着温玖说,“严郎在下面等你,你把档案袋忘在楼下了。”

温玖十分糟心的扯掉了围巾,丢到了一边的贵妃榻上之后快步走到了贺兰枢身边,直接把档案袋抽出来,又急匆匆的丢到了书桌边上的柜子里面。

“我走了。”贺兰枢挑眉看着温玖的貌似很‘忙碌’的背影,确定一样道,“真的走了。”

“……赶紧走!”温玖yù哭无泪,简直快要炸毛了。

*

他从窗户看到了贺兰枢开车离开了家里之后,这才快速的换完了衣服,拿起边几上的钱包出了门。

严郎正在下面舒舒坦坦的喝着福伯给他冲的红茶,一边还有被他啃了两个豁口的点心,温玖就扫了一眼,“要吃就吃完。”

严郎翻了个白眼儿,直接把那块点心重新塞回了嘴里,一边吧唧嘴一边回身道,“我看你老公好像挺开心,怎么样,昨晚上过的挺幸福啊?”

……一点都不幸福。

温玖撇撇嘴,左二胖又大huáng的从楼梯上慢悠悠的下来,接过了福伯递给他的牛奶,端在手里暖着,走到了严郎对面坐下,“今天打算去哪看?”

“去书店街吧,那边东西多,虽然有点杂,但是能淘到不少东西。”严郎搔了搔头,大概是刚才那块点心有点噎得慌,他又灌了两口茶给冲了下去。

温玖点了点头,“你的毕设做的怎么样了?”

“没进展。”严郎闻言有点烦躁,虽然时间还有将近一年,但是起码都要有一个主体的思路,可他们老师这一次给的题目实在是太变.态,闹得他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温玖也郁闷的点了点头,托着下巴道,“差不多都一样。”

班级的群里面也无外乎都是哀叹的,幸亏除了辅导员之外,其他的各科老师都不在群里,否则看到满屏幕的‘随便做’‘放弃治疗’恐怕是分分钟要变身成‘灭绝师太’的节奏。

温玖和严郎对视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温玖搓了一把脸,从沙发上站起来,踢了瘫在那不想动的严郎一脚道,“赶紧起来,快去快回。”

现在的天已经黑的比较早了,加上天本来就yīn,就算是下午,也有不少采光不是那么好的店家都已经亮起了灯。

晚上去找那些材料本来就比白天难,时间越晚,看到的东西就越失真,何况他们现在还没有一个主题,就连买什么,都是要现场到了那之后看眼缘决定的。



第 105 章


在温玖家里反而舒服的不开始着急的严郎被温玖捞着,一步三晃悠的出了门。

外面的雨渐渐的停下了,夜晚没有风,单单是这样的温度虽然有些凉,但是却觉得意外的比较舒适。

天色还亮着,只是这会儿早就已经没有了太阳的光辉,青白的日光洒下来,一点暖意都没有。

“严郎。”书店街这附近就是市中心医院,中间只相隔了两条街的距离,来来往往的行人也十分的多。在经过一家花店的时候,温玖停了一下,往里面扫了两眼,随后就又跟上了严郎的步子,“等会买完了东西,你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啊?手牵手上厕所吗?”严郎双手cha在口袋里面,抬起了胳膊肘,笑嘻嘻的道,“来,搀着。”

温玖白了他一眼,同样用胳膊撞了他一下,“不敢上厕所的是谁?”

严郎乐呵呵一笑,嬉皮笑脸的拐到了一家店里。

“说吧,去哪啊?”他们两个没有什么特别要买的东西,进去之后也就是随随便便的逛着,一边的店员跟着他们,目光警惕的活像是他们下一秒就要把这里的东西全都给打劫一空。

见这个样子,严郎撇撇嘴,和温玖又走出来了。

“去一趟市医院。”温玖抬眼看了一眼,B市的市医院比较出名,而且楼层也比较高,书店街这附近的商场比较多,一般没有什么住宅区,所以市医院那么一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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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楼摆在那里,十分的引人瞩目。

严郎好奇的扭头看了温玖两下,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去那gān嘛?”

“去看看我爸。”温玖提了一下滑到了肩膀下面的背包,里面放着他和温夏两个人的亲自断绝协议书,就差了温建国的签名。

他想着要速战速决,只要签了字,他们姐弟两个,就和温建国再也没有关系了。

严郎正四下乱看,大概是有点渴,可天气冷,也不想喝凉的,这附近的饮品店挺多,他一下子有些不知道买那个,正犹豫的时候,听着温玖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登时愣住了,只是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好。”

“走吧,今天也不买东西了,随便转悠转悠,看上什么买什么,我请你。”两人之间有一瞬间的陷入了沉默,严郎拍了拍温玖的肩膀,哥俩好的靠着他像是个瘸子一样的往前蹦跶,“别想这事儿了,其实真要我说,劝分不劝和都是放屁,你那个家,早散了早解脱,管他们去.死。”

话糙理不糙,虽然温玖一点都没觉得伤心,只是想到要去见温建国而有点心烦,但是听到这么句话也还是放宽了心,笑了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啊。”

严郎看着温玖笑嘻嘻的侧脸,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钱包,结结巴巴道,“我、我说的是我说得,但是你也悠着点,我这个月零花钱快没了……”

“没事,余典不是给了你张卡嘛,按照币率换算一下你现在还挺有钱的。”温玖反过来拍了拍严郎的肩膀,看着严郎一瞬间绿了的脸笑道,“走走走!”

严郎yù哭无泪的被温玖牵着往前挪,一边哀嚎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扒着路边的树,“阿玖,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

变了的温玖和严郎站在了市医院的门口,严郎叹了一口气,左右看了看,“要不还是去买一束花吧?”

他是已经知道了温建国生了病的消息的,只是并不知道温建国已经没有几年好活了,加上温家和他们家也算是有点jiāoqíng,小的时候毕竟也叫了几声叔叔,就算是私下里再怎么不喜欢,面上的样子也要做足了。

温玖也没打算让他进病房,签字的事qíng严郎知道,但是并没有打算让他看到,于是想了想,和严郎一起走到了一边的花店。

医院门口的花店多,但是价格也比较贵,但是质量也都算是有保障,送出去之后能开好几天。

温玖和严郎一进去就看到了在门边修剪花枝的一个女孩儿,笑了笑道,“你好,我想买点长寿竹。”

姑娘留着齐刘海,看到有人进来了,在围裙上面擦了擦手,抹了一把脸道,“长寿竹有很多种,您看看有什么合心意的,我再给您介绍。”

竹子喜水,长寿竹cha在水里一般能活挺久的,最长的一个月也都是有可能的。

温玖想了想,笑容十分的真诚,把脸转向了严郎。

严郎看着温玖的脸沉默了两秒,扯了一下嘴角,面无表qíng道,“哦,是这样,我们需要那种买回来之后第二天就会死的。”

姑娘愣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等她回过神,半信半疑的问了一句,“第二天就死的?”

“第二天死不了也没关系,可以多活一晚上,不能再多了。”严郎索xing一窝蜂的全给说出来了,说完之后他呲牙一笑,余光冲着镜子扫了一眼已经走到了门口装作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的温玖,心里十分的后悔拉着他过来买花的举动。

姑娘这次确信自己没听错,在花店里面扒拉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个开了花,看起来十分jīng神的竹子。

那竹子被她cha在了花瓶里面,下面还泡着蓝色的营养水,看样子也不像是买回去就能‘死’的。

“哦是这样,这是花竹,已经快要开花了,开了花之后就会死。”姑娘一笑,有点腼腆,“不过花还可以用来进行二次种植,有不少老人都愿意买。”

“不用,就这个。”严郎一挑眉,随手丢下了几张钱,拿起花就跑了。

*

“阿玖,我真是谢谢你啊。”严郎风一样的扯着温玖跑进了医院,竹子也没有被包扎起来,严郎是直接拿着花瓶就走了的,也不知道留下的那些钱够不够买。

“不客气。”温玖抖了抖衣服,斜眼看了一下长势正好的竹子,说道,“你进去和我爸说两句话,就找个借口出去就行了,剩下的我来应付。”

“你爸要是还动手的话,你记得躲躲。”严郎皱皱眉,看了一眼电梯上面的楼层号码,“我不走远,就在病房外头待着。”

他这副担心自己孩子去打架打输了的语气让温玖有点无言,停了一会儿说道,“行了,知道了。”

电话铃声十分欢快的响了起来,温玖先感受到了震动,拿起来一看才发现屏幕亮了。

上面的知心大哥四个字正巧贴准了屏幕,温玖才刚刚按下了接通按钮,严郎就已经捧着肚子笑开了,“哈哈哈哈哈知心大哥,这备注是谁的!”

“我老公的。”温玖面无表qíng的按住了话筒,对着严郎道,“你的备注是二缺青年。”

严郎一点都不以为耻,“挺合适的,那余典的呢?是不是斯文败类?”

温玖不搭理他了,让他一个人捧着手机自娱自乐去,对着电梯里面的扶手抠了两下,道,“阿枢?怎么了?”

“没事,”贺兰枢那边很安静,听声音像是在听空旷的一个地方,平稳的爬楼梯的声音传来,温玖仔细的听了一会儿,才听见贺兰枢道,“吃饭了没有?”

“没吃呢。”温玖摇摇头,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才六点。

他们本来是打算看完了温建国就出去吃饭,严郎本来提议想喝点酒,随后好像又想起来了什么事qíng,最后也放弃了,等会儿出去,就简单的吃一点什么就行。

“晚上回家吃饭吧。”贺兰枢那边说道,像是换了一个环境,回音没有那么重了。

温玖眨眨眼,没有问什么,直接就同意了,笑嘻嘻的看向了严郎,在对方疑惑的视线中挑眉道,“我想吃糖醋排骨,糖醋鲫鱼……晚上你来市医院接我,我和严郎在这。”

贺兰枢没有问他在市医院做什么,微笑着驳回了他想吃糖醋排骨的请求,答应了糖醋鲫鱼和接他。

温玖微笑着挂断了电话,拇指摩擦了两下屏幕才把手机又放回了口袋里面。

严郎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自己手机上面的‘斯文败类’四个字,盯着温玖十分不开心的样子,“你老公怎么这么贴心?”

温玖一头雾水。

严郎立马炸毛,调出来了他和余典的聊天信息,“我说今晚要回家吃饭!他让我给他带一堆东西!累死我也拎不回去啊!”

温玖看了一眼那一整页居然都没有显示完的清单,和下面一长串自动识别的语音说明,笑的捧住了肚子,“哈哈哈哈!”

严郎愣是给气笑了,他关上了手机屏,十分气愤的把手机赛回了口袋里面,“不买!我看他回去吃什么!”

*

温建国的病房那边比起另外一边显得十分的冷清。

这会儿正是饭点,不少的病人家属都带了吃的,即便是VIP区域也都有不少人员走动,可惜温建国的病房一次都没有被推开过。

温玖再看到温建国的时候,发现他好像短短的时间之内就苍老了许多,本来还漆黑的头发已经掺杂了不少的白色,鬓角和头间黑黑白白的,也没有时间去打理,看起来十分的憔悴。

在看到温玖的一瞬间,温建国的表qíng甚至都没有变化,他看着温玖和严郎慢慢的走到了chuáng边,才喘了口气道,“你、你怎么来了?”

上一次的不欢而散,温建国事后想了想,才觉得自己实在是过分了。

可他因为生病,qíng绪本来就不能够控制,偏偏温玖这个不省心的,每一次过来不小心一点,还铁了心的要气他。

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错的温建国想到这里,眉毛再一次又紧皱了起来,把温玖晾在了一边,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笑着对严郎道,“小郎过来了,来,坐在这。”

严郎尴尬的笑了笑,把手里捧着的竹子抵到了温建国chuáng头柜上,也没有坐,假惺惺的给温建国掖了掖被子,头低低的,几乎要埋到了胸口,“叔叔,我过来就是来看看您,家里有人也住院了,我得去看看。”

“这样,那我就不留你了。”温建国笑的十分的和蔼,他伸出了手在严郎手背上面轻轻的拍了拍,随后叹了一口气,语焉不详的道,“还是你孝顺啊……”

严郎gān笑两声,又说了两句客套话,扭头对温玖吐了吐舌头,一脸不忍直视的样子夹着腿走了。

温玖这才冷着脸拉过了椅子,把背包放在了chuáng上,动作轻快的直接打开了。

温建国沉默着又闭上了眼睛,也不打算主动的和温玖说话。

温玖没打算以沉默对沉默,看了一眼自己的文件没有少带之后,就拍了一下温建国,“爸,我这有份东西,麻烦您来签个字。”

他看着温建国睁开的双眼,把手里的文件直接递到了他那,还十分贴心的递出了一根签字笔,指着下面的签字方:“就是这。”

温建国端着姿态,拿过了放在chuáng头的眼镜带上,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

在看清楚了以后,他的表qíng一瞬间就僵在了脸上,随后脸上的ròu颤抖着,把文件直接撕成了粉碎,气急的把碎片扔到了温玖的身上,“你休想!休想!”

温玖皱着眉后退一步,十分无奈的收起了自己的背包,目光在地上的碎片停留了一下,“你这又是何必呢,签了字之后,大家都省心了。”

温建国喘着粗气不说话,脸色再一次涨得通红,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着。

看他这个样子,温玖也不想再留下了,他把背包重新背好,背对着温建国,神色淡淡的,“你不想签字也可以,我会向法院申请qiáng制执行,爸,再见了。”

温建国喘气的动作突然一停,他看着温玖毫不留恋的开门的动作,一瞬间心中涌起了一种qiáng大的恐慌——他凭什么呢?凭什么这么对温玖呢?

他不是早就已经后悔了吗?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对温玖姐弟两个好好的了吗?怎么事qíng又发展到了这么一步呢?

温建国双眼血红,目眦yù裂的看着地面上的碎片,再也忍不住,大叫了两声之后颓然的倒在了chuáng上。

“走吧。”温玖一脸疲惫的从病房出来,看着站在外面的严郎道,“以后都不用再过来了。”

“我都听见了。”严郎迟疑了两秒,“其实我觉得……算了,没事。”

说到底,他还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他不能真正的体会到温玖这么多年有多么的煎熬,但是他是见过的,温玖和温夏两个人,挤在一个还没有他卧室大的房子里面,衣服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件,全都是在路边捡的钉子在墙上打几个眼,用gān净的树枝挂在上面,权当做是晾的衣服。

身为父亲,能让自己的亲生儿子过成这个样子……他就已经不配被称为是一个父亲了。

严郎还没有出口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面,刚才的那一点点同qíng心再一次被印在了脑海之中的回忆给击败的溃不成军。

他抿着唇又拐回了病房,权当做是没有看到地面上的一片láng藉,笑着对闭着眼睛还在喘气的温建国道,“叔叔,我要走了,对了,送您的这个,叫长寿竹,希望您就跟它一样,活的长长久久的。”

温建国勉qiáng睁开了眼睛,冲着严郎笑了笑。

严郎立马收了笑容,皱着眉又拐出了病房。

温玖一脸无语,“你又回去gān什么?”

“……扮了一回影帝。”严郎摊手,“希望今天晚上那个颗竹子就能死,最好死的脆脆的。”

“行了,赶紧回去吧。”温玖笑了笑,“刚才余典让你买什么来着?”

严郎:“……不买!”

“买了也是被他压,不买也是被他压。”温玖耸耸肩,看到了医院门口已经站在了车边的大长腿贺兰枢,刚才不开心的心思一下子被一扫而空,笑着跑了两步,回头对严郎笑嘻嘻道,“快去吧,省的回去余典又收拾你!”

余典刚回国的时候,确实是对严郎言听计从了挺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严郎得意的他看着都牙疼,可惜现在……历史总是那么惊人的相似。

严郎哭泣着看着温玖进了车,翻开手机又看了看,半晌磨了磨牙,在输入的地方敲下了几个字:好的(微笑)

斯文败类:乖,回来奖励你好吃的。

……好吃的不也是他买回去的吗!还用得着他奖励!

严郎内心无声的嘶吼,愤怒的踏着沉重的步子,在寒冷的夜晚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一步一个水印的走向了食品街。

*

“不让严郎一起上来?”贺兰枢给温玖系上了安全带,摸了摸他的衣服,见没有水渍才收回了手。

雨天的雾气和水汽都比较大,穿衣服的时间长了就感受不到,但是温玖身体不怎么好,不注意很容易着凉。

温玖摇了摇头,眼珠子一转,“等会,咱们去买个东西。”

贺兰枢闻言拐了个方向,温玖凑到了窗边果然看到了在甜点店里面买蛋挞的严郎,笑的倒在了椅子上,对他充满了十二万分的同qíng。



第 106 章


“买什么?”贺兰枢把车停在了路边,说这话,动作间就已经把安全带解开要和温玖一起下车了。

这附近其实卖的东西很杂,再往前去就是一条小吃街了,而那里,显然不是一辆车子能够随意开进去的,即便是真的进去了,恐怕也会非常的拥堵,回去之后也免不了要洗一次车。

“哎,别别。”温玖连忙把人给扯住了,他笑着看了看贺兰枢,眼睛都要眯成了一条fèng隙,“我就是来看看严郎gān什么呢,你有想吃的东西吗?”

贺兰枢扫了一眼街边的摊位,不怎么感兴趣的摇了摇头。

这里是温玖最喜欢来的地方,但是真的要说起来,其实温玖来吃的次数也不多。

毕竟这里是在B市市中心,旁边就是市医院,相隔一条街就是最为繁华的书店街,人来人往的,所以价格难免也就比较贵,而且东西也不好吃。

温玖尝试过几次,发现xing价比也实在是不怎么高,而真的好吃的,那价格在这里也一定都是最贵的。

贺兰枢则是单纯不爱吃这些东西,从小他就很少会吃外面的这些,而对于那些油炸类的东西一向都是敬谢不敏,何况是一锅不知道回过几次锅炉的油炸出来的垃圾食品。

“那就走吧。”温玖笑眯眯的主动帮贺兰枢又系上了安全带,从一边的箱子里拿了一瓶水抿了两口。

贺兰枢失笑的摇了摇头,“想吃的话也可以买一点吃。”

温玖纠结的看了一眼,毕竟机会难得,可惜面对这些东西他还真是没有什么胃口。尤其是贺兰枢还说了,今晚上有他最喜欢的糖醋排骨……温玖吞了吞口水,即便这会儿肚子饿的看见什么都想吃,他也想再忍忍,等会吃排骨。

“不吃了。”温玖恋恋不舍的挪开了头,挺郁闷的往下沉了沉,整个人都缩到了椅子里面。

*

让温玖有些惊讶的是,家里面除了福伯和芹婶之外,还有一个人——查理医生。

他身上穿着一身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十分的邋遢,这会儿正和福伯坐了个面对面下国际象棋。

贺兰枢帮着温玖把外套挂在了衣架上面,站在温玖后面解释道,“小时候我去M国进修过,那个时候是福伯照顾我的日常起居,和查理老师比较熟悉。”

“这样。”温玖点了点头,一想到贺兰枢之前说催眠的时间可能要挪到明年,一点追问进度的想法都没有了。

他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除了松了口气之外,最大的感觉居然还是失落——就像是一个已经备战高考了三年的考生,在高考即将来临之际,学校突然通知说高考要延期举行。

虽然这件事qíng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对于温玖而言,差不多就是这么一个层面的意思。

他凑过去看了看,国际象棋他连认都不认识,除了大概能知道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之外,根本就不会下。

福伯在家里的时候也总是会穿着西装,老人穿了一辈子的西装,身姿一直都十分的笔挺,头发也总是梳理的一丝不苟,站立的时候双手背在身后,是十分敬业的一个老管家。

在面对家里人的时候,他会分场合的严肃或是慈祥的笑,十分的能审清楚局势——比如现在。

“查理,你如果再悔棋的话,我们家的小主人大概要嘲笑你了。”福伯口中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温玖听的费劲,大概也能听懂,正好奇福伯为什么不讲中文,就想起来,这句话如果翻译过来的话……即便是福伯的声音再好听,那说出来也是十分的雷人的。

查理医生的胡子翘的老高,白人皮肤的原因让他一激动就十分容易的全身都变红,他气哼哼的把棋子一扔,不服气的道,“重来!重来!”

……这无赖的程度简直是和他外公有的一拼啊。

温玖感叹一声,看热闹不嫌弃事大,gān脆搬了个飘窗上面用着的小马扎摆在了棋盘前面——看查理医生的表qíng变化。

简直像是看小丑变脸似的。

“阿玖少爷,你想要学一学吗?”福伯手中捏着一个圆形的棋子,温玖看着好像是‘士兵’,于是看了一眼棋局,为难的挠了挠头,“可是我不会下。”

就连认清楚哪一个是哪一个都要废好大的劲。

福伯温温和和的一笑,在他面前摆了摆手,温玖注意到他的手上好像多了一个腕表,是他以前没有见过的,颜色也并不多么的闪亮,只是看起来反而有些暗沉,夹杂着一些乌铜色,“那我试试吧。”

温玖说着和福伯换了个位置,查理医生鼻孔朝天,十分不屑的瞥了一眼温玖,率先摆好了他面前已经被吃的只剩下了‘王’的棋子,把战局恢复到了最初。

温玖笑眯眯的按照他们刚才下过的套路来,没一会儿就上手大概知道了规则,还吃掉了查理医生的两个棋子。

他玩了一会儿,觉得好像突然之间有一点困,温玖眨了几下眼睛,觉得眼睛有点gān涩,大概是今天和严郎一起出去逛的时候累的,于是揉了一下眼,对着一边的福伯道,“福伯,我在旁边休息一会儿,你们继续吧。”

查理医生这一次没有再说什么,笑眯眯的摆弄着手里被吃掉的棋子,看起来心qíng居然还颇好的样子。

*

两个人又来来回回打了个几盘,几乎每一次都是以查理医生的失败告终。温玖笑嘻嘻的落座,心里对于查理医生留下的最后一丝敬畏都消失不见了。

最初见到查理医生的时候,他留给自己的印象,就是一个十分权威且严肃的老人家,在心理方面,不说第一,可也一定是十分资深的老医生,他gān了这一行几十年,一言一行都能够安抚到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慌,使之很容易的平静下来。

可就是这样,温玖虽然潜意识觉得查理医生是最为出色的,但是担忧也就更加的沉重,所以心防也就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垒起了高墙——他是真的很担心,如果一切被他全盘托出,那么后果,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甚至有些乌guī一样的想着,要是真的能够一直拖着不说,那就好了。

*

席间查理医生一直都在和温玖抢饭食,这个在Z国并没有待过多久的老人家好像十分的钟爱糖醋排骨,每一次都要和温玖争得面红耳赤才肯罢休——一开始温玖是不打算争得,只是每一次他夹到了一块新的排骨,查理医生的筷子就总是会不依不饶的跟上来抢,即便是他最后抢赢了,可排骨也都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了。

于是温玖出离愤怒了,动作也开始变得十分的迅速,落筷简直是稳、准、狠,一点机会都不给查理医生留,塞到嘴里之后还得意洋洋地冲着他挤眉弄眼的笑。

查理医生的表qíng每一次都十分的奇怪,就像是在指责温玖不懂得什么叫做尊老爱幼一样,对着温玖同样做上另外一番表qíng之后才开始埋头吃他的,这么一顿下来,其实他吃到肚子里面的排骨还真的是没有多少。

然而温玖却只觉得今天真的很累,他和查理医生抢了没一会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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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肚子吃了个八分饱之后,身上暖和了,就更加的困倦了。

他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碗里的米饭,一粒一粒的往嘴巴里面送,最后也都没吃到几粒。

他又坐了一会儿,看着贺兰枢好像是吃得差不多了,这才把筷子放到了一边,声音小小的,“阿枢,我困了。”

他的语气当中不自觉的就带了点恳求,以往吃完饭之后,不管有多困,贺兰枢为了他的身体着想,都会带着他去遛二胖和大huáng散一会儿步才准睡觉。

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温玖除了觉得困之外,就好像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连手都像是要抬不起来了一样,沉重连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撑着眨了两下眼,一个接着一放下了个哈欠的打,在他后面端着托盘的福伯轻轻的托盘走过来,扶住了温玖下滑的身体,手上的腕表不偏不倚的和温玖的双眼对了一个齐平。

温玖的眼神不自觉的就停在了那不停转动着的秒针上,眼皮渐渐越来越沉重,一直等到他的头有些无力的向一旁倒下去的时候,贺兰枢才沉默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他接过了在福伯怀里的温玖,目光在他的脸上转了一圈,另外一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温玖的脸,抿了抿唇,对着那边同样像是疲累至极的查理医生说道,“老师,他入梦了。”

查理医生缓慢而又沉重的点了点头,“足足四个小时……枢,这孩子的心防太重,虽然我答应过他,在过程当中全程保密,可为了他的生命着想,我希望你可以在一边陪着他。”

即便贺兰枢只是坐在一边,温玖哪怕是入了梦,在潜意识之下被控制着的身体也都是呈现出一种完全放松的姿态的。

查理医生的目光又落到了像是睡着了一样的温玖身上,眼神之中的光线看不分明,他觉得……温玖心里藏着的东西,恐怕并不只是他在纸上写出来的那么简单。


第 107 章


贺兰枢抱着温玖沉默了良久,最后沉沉的点了点头。

傍晚的凉风透过打开的窗户chuī进了房间,chuī动了贺兰枢额前的一些碎发,他的眼神眷恋,一手放在温玖的脖颈上面,看了一会儿,把脸轻轻的贴了上去,小心的摩擦着温玖的脸,他说,“好。”

福伯递给了查理一医生一根拐杖,他伸手接过,步履有些蹒跚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句‘足足四个小时’,却让他的体力因为jīng神太过紧绷的缘故而有些透支。

上楼提前,他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身姿依然笔直的福伯,“戴罗,你的身体还是那么棒。”

“是的。”福伯笑嘻嘻的,用中文回答了一下查理医生用十分快速且声音却又很低的话,“你要相信,我种花家的武学,那是历史上最神秘的一种东西。”

查理医生让过了一点道路,贺兰枢侧身横抱着温玖小心翼翼的上了楼,目的地正是他们两个的卧室。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fèng之中,查理医生才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拐杖放在上一层台阶,双手伏在上面,显得很是‘懂行’,“武术,我知道,来的路上我在广场上看到了许多人在练舞,这就是你们的‘功夫?’”

福伯一顿,脸色有点纠结,但是觉得如果和眼前这个老头子纠结什么是‘功夫’,什么是‘广场舞’,可能又要很久,所以他沉吟一下,决定还是先忽悠过去,“差不多吧。”

于是查理医生十分欣慰的点点头,在楼梯上自顾自的比划了一下,自我感觉良好道,“也不是那么的难,戴罗,我有信心我可以学得很好。”

福伯微笑。

*

查理医生在楼梯上抹了一把脸,脸上的轻松收敛了一些,“这段期间内,卧室里面不能有一丁点杂音,如果在明早七点之后,温玖还没有醒来的话,我担心,枢会选择一起‘入梦’。”

福伯的脸色严肃了一些,静静的听着查理医生接下来的话,“唔,不过也不需要太担心,那孩子的思想十分的坚qiáng,我相信,即便是不需要引导,在他‘倾诉’完了之后,他自己也会醒过来的。”

就像是一个十分有责任心的人,即便他因为一时糊涂而做出了什么错事,也因为愧疚、害怕等诸多心理隐藏了很久,但却更加的渴望一切得以重建天日,自己可以努力补偿错误,从而取得大家的谅解,让自己gāngān净净的‘活’在日光之下一样,温玖也同样是如此。

即便他不知道温玖是因为什么,但是他却想要努力的尝试一下。

而更加重要的一点,则是贺兰枢在小时候找到他的时候,和他说的第一个问题。

查理医生收回了望向窗外的视线,回头冷不丁的问了一句道,“戴罗,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他还没有等到戴罗回答,就自顾自的道,“在我们M国,有天主的传说。圣子做错了事qíng,被天主摒弃,天女抛弃一切想让圣子活下去,向天主请求,用自己的xing命给圣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天主同意了,于是死刑被改为了你们所说的‘轮回’。圣子在地狱与人间往返了九十九个轮回,最后回到了天生,最终与天女成为了眷侣。”

福伯静静的听着,一直等到查理医生说完,才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从客观事实上来说,我觉得这件事qíng并不存在。可就像是在路上你遇到了一个从没有见过的陌生人,你却觉得和他认识了许久一样,主观上来说……我是认同的。”

查理医生感叹一样的点点头,重新迈起了显得十分沉重的步子,在踏上了最后一个阶梯的时候,他转过了身体,说道,“从我的弟子自杀了之后,我就开始拼命钻研起‘前世今生’,可现在想想,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已经忘记了最初想要研究这个课题的意义,甚至忘记了他最初开始学习心心理的初衷,最后差一点就变成了一种执念。

查理医生说话说的云里雾里的,福伯却像是听懂了一样的了然一笑,在门口脱下了鞋,穿着厚厚的棉袜走进了铺着地毯的卧室。

卧室的空间很大,在chuáng的尽头还有一个足够两个人完全躺下去的贵妃榻,温玖此刻就躺在贵妃榻上,阳台的灯在他身上洒下了一片huáng色的暖光,看上去就像是阳光一样,金灿灿的镶了一层边。

贺兰枢坐在榻边上,轻轻的握着温玖的手,拇指在他柔软的手心不停地摩擦,看到了查理医生和福伯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来,才回过头做了几个手势,“开始吧。”

查理医生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把拐杖放到了一边,从口袋里面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个发出着沉闷声响的怀表,福伯把手腕上的腕表卸下jiāo到了查理医生手里,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一点都不引人注意的又重新回到了门边。

查理医生走到了贵妃榻前面的一张椅子上,他的坐姿笔直,在温玖的耳边轻轻的叫着他的名字,“温玖,温玖……”

怀表被他放在了温玖的耳边,打开了表盖之后,秒针走动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得清晰了起来,查理医生看着手上的腕表,足足举了两分钟之后,才轻轻的拍了拍温玖的胳膊,“温玖,时间到了,该醒过来了。”

温玖的眼睑轻轻颤动了两下,随后睫毛开始剧烈的抖动,就像是刚刚睡醒一样,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他像是有些困倦,用手揉了揉眼睛,却好像完全不知道身边还有贺兰枢的存在一样,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你是谁……”

“你忘记了?”查理医生微微一笑,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温玖下意识的也跟着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意,有些愧疚,“我不太记得了。”

“没有关系。”查理医生和善一笑,把怀表重新放在了温玖眼前,随着他的话音轻轻的晃动了起来,“你看着这个,这是什么?”

“好像是……”温玖的眼皮再一次轻轻的颤动了起来,像是困极了一样,头也上下的一点一点,可随即,他好像又突然jīng神了一点,手有些无力的抬了一下,半路又垂了下去,“我好困……”

“那就睡吧,我会按时叫你起来的。”查理医生笑笑,声音低的像是呢喃,温玖却好像一瞬间松懈了下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查理医生看着时间过了半个小时,温玖也从睡姿慢慢的变成了坐姿,而眼睛一直紧紧地闭着的时候,才缓缓地出了口气,有些疲累的揉了揉眉心,“成功了。”

贺兰枢这才有了一些动作,他已经保持着一个动作坐了很久,一直到这个时候,才开口道,“阿玖让你问的东西,是什么?”

“是一个问题。”查理医生拿出了温玖在M国的时候jiāo给自己的纸条,或许是温玖当时表述的不清楚,又或许是他自己觉得,这一个问题涵盖了所有他想要问出口的东西,所以当时,温玖说的是,让他在被催眠的时候,问出他在纸上写下来的问题。

贺兰枢沉默着伸手接过,温玖的字体就和他本人一样,十分的清秀,而笔锋之处却又带着一些凌厉却又不过分的圆弧,看起来也是十分的漂亮整齐。

他看着这行字很久,才从书桌边上拿出了一份温玖大一刚入校的时候的字体。

字体能看出是同一个人写的,可不同的是——样子却变了。

他现在的字体看起来更加的成熟,而温玖在那一次车祸后再写字的时候,甚至还问过护士一些很简单的字要怎么写,写的时候也十分的吃力,就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大文豪,在某一天需要教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某些字的部首偏旁有什么不同一样。

他对比了一下,才又回到了榻边,把那张字条平坦在了一边,“为什么。”

为什么。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涵括了几乎贺兰枢所有能够想到的东西。

查理医生看着这三个字,突然从温玖面前的椅子上面站了起来,让开了座位,“这个问题,还是你来问吧。”

贺兰枢抬头看他。

查理医生笑了笑,“或许有些问题,他是想要亲口,单独的告诉你一个人。”

温玖潜意识之中,是希望可以亲口对贺兰枢说,可大概又觉得,有很多事qíng,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所以才会一开始说,让自己催眠后转述。

可他却又留下了这么一张字条。

除非是特别亲密的人,否则读这一句话,就只是一句单纯的疑问句。

可贺兰枢一开始,用的就是陈述句。

查理医生看着纸上面画成了一个圈的句号,和在句号后面写完字之后下意识的一个点,突然觉得,自己的种花文学造诣其实还能算得上是很jīng深的。

他说完了这一段话之后,在贺兰枢的背后轻轻的拍了两下,走到了门边,和福伯一起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了之后,室内陷入了新一轮的沉静。

贺兰枢把那张纸条重新拿在了手里。这张纸只是在查理医生的办公室里面随手被撕下来的一张,温玖显然也是咬牙冲动之下才做下的决定,所以字体也都显得和潦糙。

“为什么。”贺兰枢又重新低低的念了一遍,抬起眼睛,目光有些疑惑,“为什么呢?”

第 108 章


“为什么自从那次车祸醒来之后,你就不再躲着我了,为什么一言一行和从前都不一样了,所有的为什么,你想要怎么告诉我呢?”贺兰枢几乎是自言自语,声音十分的小,他说到最后,半跪在了榻边,额头和温玖额头相抵,嘴唇在温玖的嘴唇上面轻轻的摩擦着。

温玖的睫毛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就像是整个jīng神世界都陷入了一种摇摇yù坠,随时都会倾塌的局面。

贺兰枢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离开了温玖,紧抿着唇。

温玖又渐渐的平静下来,嘴巴动了两下,之后,他就像是在平述一本日记一样,慢慢的将以往全部都说了出来,他所能记得的,一分一毫全都毫无保留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就连那些已经被温玖完全封存在了记忆之中,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记得的事qíng也一点点的被揭开。

贺兰枢静静的听着,眼前仿佛是慢慢的出现了一幅就像是影像画片一样的景象。

“那年我大概是四岁,林阿姨要开车带我出去……她说是我的生日,但是却说车里坐不下,让我去了后备箱。那里面很黑,我好像是有点晕车,又很困,车厢里面有一股特别难闻的味道……”温玖慢慢的说着,脸上一点表qíng都没有,就像是在说一件和他自己毫无关系的事qíng,“后来的事qíng,我就不能记得清楚了,只是印象当中,姐姐总是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花裙子,会偷偷的把弟弟用剩下的笔拿到房间教我认字,七岁的那一年,有个孩子走到了我房间……”

温玖说到这里的时候,轻轻的歪了歪脑袋,声音也变得轻了一点,“他长得很好看,只是带着很笨重的眼镜,笑起来的时候能露出门牙,两个大dòng……那天的天气很好,太阳从阁楼的窗户一直照到了门里,我觉得他就像是一个天使,整个身体都闪着光……”

“他叫什么。”贺兰枢抬头直直的看向了温玖。

温玖好像有些困惑,“其实我没有听太清楚,我当时以为,他叫贺兰绍,我那个时候耳朵不太好,他说话也不清楚。可是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孩子是阿枢。”

“再后来,我爸跟我说,在我和姐姐年满十八岁以后,就要嫁到贺兰家。”温玖声音低了下去,“我那个时候很开心,可这件事qíng我们家并不能主导……我最后嫁给了阿枢,姐姐却嫁给了贺兰绍。”

“然后呢?”贺兰枢知道接下来才该是温玖想要描述的重点,不由得自己都坐得直了一些。

“然后?”温玖眼睛闭着,却狠狠地颤抖了一下,“我做了很多的错事……我偷偷拿了阿枢的资料jiāo给贺兰绍,做了一切让我不齿,却又要继续做的事qíng。”

这一段的过程,温玖像是说的十分的艰难,贺兰枢却突然又道,“这些事qíng,我都知道。然后呢?”

“后来我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不想帮他做事了,我就坦白的告诉他,然后和阿枢说,要和他离婚……”温玖的qíng绪看起来非常低落,“我觉得我配不上他,可就在我们去民政局的那一天,贺兰绍雇了一个毒.犯,在路上自杀xing的撞上了我们的车子。”

“那个时候,阿枢还想要把我护在怀里……”温玖的声音慢慢的低到几乎听不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室内太安静,恐怕贺兰枢也都是听不见的。

他轻轻的抹去了温玖脸上的眼泪,眯着眼睛靠近了一点,把手慢慢的放在了温玖的脖子上。

他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和掌下温热的皮肤,贺兰枢慢慢的用了力,却只是轻轻的摩擦了两下。

“我把他推下去了。”温玖突然道,神色渐渐的平静下来,“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就不能动了。胸部以下全部都瘫痪了,我在医院一个人待了十年……姐姐死了,兰兰也很久都没有再出现过。我听医生说,我的抑郁症很严重,如果不能控制,即便不是因为自杀死亡,我也会因为‘潜意识自杀’而导致身体衰竭。”

贺兰枢收回了手,“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吧……”温玖缓缓道,“我觉得很累,然后我就自杀了……我不想再活下去了,那十年阿枢再也没有来看过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很失望,可我还是觉得很难过。”

“之后呢?你就活过来了,是吗?”贺兰枢轻轻抬起眼,把双手覆盖在了温玖的眼皮上面。

温玖唇边缓缓地出现了一抹笑意,慢慢的点了点头,“对,到现在是三年六个月又七天……我想要把一切都告诉他,可又担心他会不要我。”

贺兰枢沉声道,“我是谁。”

“查……阿枢。”温玖一瞬间的迷茫过后,下意识的吐露出了一个字。

贺兰枢掌下的睫毛开始出现了剧烈的抖动幅度,随后,他觉得抖动渐渐的变小,等到他把手移开了之后,就见温玖已经睁开了双眼,眼眶之中全然是眼泪,却一丝的神采都没有。

“是阿枢……”温玖神qíng呆滞了说着,身子一软,直接向后倒了过去。

门外的查理医生几乎是卡着点进来的,他看着已经倒在了软塌上的温玖道,“枢,怎么样?”

贺兰枢紧紧地把温玖抱在怀里,珍重的就像是怀中的像是他整个世界。

“没事了。”他不知道是在回答查理医生,还是在安慰自己,又或是回应温玖一样,“没事了。”

*

温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噩到那种四个口的梦,活生生的把他给吓醒了。

他出了一脑袋汗,身上也热得出奇,等到他口gān舌燥的被吓醒之后,下意识的就是往旁边摸了摸——空的。

只是chuáng边还留着一点点的余温,温玖看了一眼天色,一点都记不起来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打了一个哈欠,迷迷糊糊的把额头上面的冰袋拿下来,叫了一声,“阿枢啊……”

“在这。”贺兰枢手里端着一个水盆从卫生间走了出来,脸上的表qíng淡淡的,和往常一样。他把水盆放在了chuáng边,摸了摸温玖的头道,“你发烧了。”

“好端端的怎么发烧了?”温玖嘀咕了两句,乖顺的又躺了下去,看了一眼外面,也估算不出来是几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额头上的冰袋又重新被放了上去,温玖给凉的一激灵,下意识的‘嘶’了一声。

贺兰枢头也不抬,“早上八点。”

“我刚睡醒啊?”温玖没头没脑的问道,“可我怎么觉得我好像睡了挺久了呢……”

“是很久,现在是第三天的早上八点。”贺兰枢把换下来的毛巾放在水盆里面浸湿,甩了一下手上的水渍,和温玖平视道,“查理医生给你进行催眠的时间,是在两天前的傍晚。”

温玖的哈欠硬生生的被bī了回去,因为睡的太久反而更困的脑子也一瞬间变得清明无比,他的眼睛瞪大,脸色一瞬间变成了苍白,从chuáng上几乎弹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贺兰枢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温玖嘴唇哆嗦了两下,下意识的攥紧了被子,一瞬间就想哭了。他把头埋在胸口,眼前氤氲一片,被子上面的纹路也变得模糊不清,甚至都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了。

一片沉默之中,温玖还是率先开了口。

他的头抬了起来,几乎是有些哀求的抬了一下手,却又好像是没有勇气抓住贺兰枢一样,刚抬起没有几公分的距离就又颓然的落了下去。

“那,你还……愿意要我吗?”

这一片沉默之中,温玖就好像是在等待宣判的死刑犯人,良久,他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有些落荒而逃的掀开被子,就在他准备离开chuáng上的那一瞬间,他的手被贺兰枢从后面抓住了。

“给我坐回来。”贺兰枢的语气算不上好,甚至有些冷硬。

温玖觉得桎梏着自己手腕的那双大手像是铁钳一样,他却又暗暗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坐回了原位,却没敢盖上被子,整个人抱着膝盖在chuáng上缩成了一团。

“谁告诉过你,说我不要你了?”贺兰枢安安静静的反问,语气平静的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一样。

温玖只摇了摇头,脑子一片空白。

“那么,你现在听着,我统一回复你一下。”贺兰枢的手指在膝盖上面轻轻敲了几下,那是他一向以来在思考的时候会有的一个小习惯。

温玖看到了之后,颤巍巍的点了点头。

“我没有过喜欢别人的经验,所知道的,全都是妈在看电视剧的时候,我陪着看了解到的。”贺兰枢抿了抿唇,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温玖现在显然是没有什么功夫在意这些东西,“她最偏爱温柔,包容一切,对主角关怀备至的男xing配角,说这样的男人才最能让人喜欢。”

温玖眨眨眼,偷偷的看了他一眼。

贺兰枢面无表qíng,“所以我就那么做了。”

“在你昨天告诉我一切之前,我一直在做着一个梦。”贺兰枢道,“从你车祸住院那边开始,就不停的在做着梦。梦里我还是我,就和你告诉我的所谓‘前世’的经历一模一样,而也正是我接下来打算那么做的。”

他不管温玖已经瞪成了铜铃的双眼,缓慢的说道,“所以我改变了自己的一些做法,不再继续退让,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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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慢慢的尝试bī着你向前走,而事实证明,这条路才是对的。”

温玖听着,心脏跳动的速度好像又加快了一些。

他惶惶然的看着贺兰枢,眼中的期待和不敢置信几乎要满溢出来。

“至于你说过的,上一世在你住院之后,我长达十年都没有去看过你……”贺兰枢的语气突然降下了一个声调,直直的面对着温玖的眼睛,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我每天都去,或者是在你睡着的时候,或者是在门fèng里,再或者,是在医院的监控室。”

温玖的表qíng更加的惊讶,这些事qíng,他是从来都不知道的,也并没有谁能够告诉他,所以上一世他一个人‘自以为’的过了那么久。

“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敢直接去找你。”贺兰枢自嘲一笑,“我害怕你见到我后会让我滚,更害怕你会接受不了那样的现实,温夏死了,我却因为你的事qíng而没有第一时间赶过去,更加养肥了贺兰绍,让他有了些资本。爸妈后来也出事,导致我在很久以后才把兰兰的抚养权重新夺回来。”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可就在那一天,你选择自杀了。”

“我……”温玖愣愣的,慢慢的松开了自己的膝盖。

贺兰枢一瞬间有些颓然,“是我拖的太久,用了那么长时间才把贺兰绍给搞垮。如果那些时间不耽误,或许一切都不会走到最后的那种地步。”

温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又流了满脸的眼泪,他慢慢的爬到了贺兰枢身边,忐忑的扯了扯他的衣角,仰着头问,“那,你现在,还想要我吗?”

“要。什么时候都要。”贺兰枢笑了,张开了双臂把温玖抱到了怀里,“人物绝对,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我也不相信自己会有一天栽的这么狠……”他勒紧了手臂,温玖依偎在他的怀里,两个人的姿势就像是同一个母体之中的婴孩一样密不可分。

温玖慢慢的笑了起来,看着地面上多出来的一抹金huáng色,心中最沉重的一道yīn霾终于散去——这么久的雨天,终于迎来了第一个晴天。


第109章


听到这句话的温玖心尖就是一抖,那种感觉就像是胸口萦绕的满满的全都是热气,熏得他本来就哭的通红的眼眶再一次染上了红色。他揉了揉酸涩的鼻腔,带着浓浓的鼻音更加用力的把自己埋到了贺兰枢的怀里。

他往里面挤,贺兰枢就更加的抱紧他。

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人开口说话,一直到温玖渐渐的有些累了,刚才哭过度的更加耗费了体力,打了一个哈欠的时候,贺兰枢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像是在哄着孩子睡觉一样的轻声道,“再睡一会儿,时间还早。”

温玖虽然顺着贺兰枢的力道躺了下去,可眼睛却还是努力的睁着,双手抱着贺兰枢的手不愿意松开,明显十分的紧张,生怕松开手的下一秒贺兰枢就会消失不见了一样。

贺兰枢坐在榻边看了他一会儿,把温玖直接给横抱了起来放到了大chuáng上,随后自己也解开了轻巧的睡袍,翻身躺在了温玖身边。

温玖这才松懈下去,整个人滚啊滚的,就滚到了贺兰枢怀里。

*

温玖和贺兰枢之间的变化,明眼人是都看得出来的。

比较近距离能够经常观察到的,大概也是非苏秦莫属了。

最近这段时间,温玖和贺兰枢简直是变成了连体婴,平时贺兰枢在公司的时候,温玖都会安安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面,拿着贺兰枢的电脑弄点东西,或者无聊了做做图,打打游戏。

……也亏了贺兰枢的电脑配置高,公司网还好,所以温玖玩起来都是行云流水,一点都不卡的。

他笑嘻嘻的退出了网页,整个人跪在了沙发上面,把下巴垫在了手背上,整个人十分专注的看着贺兰枢认真办公的样子。

苏秦正站在一边看着报表,十分专注,一直等到贺兰枢抬起头的时候,温玖才笑眯眯的摆了摆手,样子就像是个招财猫一样的。

苏秦一愣,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温玖,温玖做了个鬼脸,继续盯着贺兰枢看。

苏秦:“……”

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面,这两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然而这个问题自然是没有人能够告诉他答案的,温玖继续托着下巴看,贺兰枢扫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说道,“下班了,去吃饭。”

苏秦视线下意识的随着贺兰枢的话看向了墙上的挂钟,继续不可思议:“老板,距离下班还有五分钟。”

五分钟不是关键,事实上,如果贺兰枢没有事qíng的话,别说是提早下班,就算是时间到了,他也一定是最晚走的那一个——除非和温玖约了有事qíng。

然而也拜温玖所赐,最近公司员工集体都更加充满了gān劲——他们公司加班费给的高,不少员工都宁愿放弃休息也想多赚一点钱,所以身体上来说一定会比较疲累,可最近贺兰枢走的早,员工也能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吃完饭在桌子上面毫无心理负担的睡一会儿。

两个人手拉着手走出去的时候,苏秦吸了吸鼻涕,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默默的捋了一把自己被风chuī得有些散乱的头发,走了和贺兰枢相反的方向。

真的要跟下去,恐怕都不用吃饭了——光狗粮就能把他的肚子给塞得严严实实的。

*

晚上两个人一起回家的时候,王大chūn负责在前面开车,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的路况,后面的隔音玻璃被升起来的时候,通常温玖和贺兰枢就要进行一些不想让外人知道的对话了。

于是王大chūn十分上道的专心开车,立志做一个好司机。

温玖粘粘糊糊的整个人都塞到了贺兰枢身上,一条腿还搭在他的腿上,像是个小孩儿一样的抱着他的胳膊玩,另外一手时不时的拨弄两下贺兰枢的手,一会儿捏捏手指,一会儿戳戳掌心,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就是随便的戳着玩。

“那段日子你总是去m国,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余典家里的事qíng?”温玖有一些之前想不太明白的疑点,现在知道了贺兰枢告诉他的一切,也就觉得不是那么的难懂了昭然若揭。

贺兰枢点了点头,“没错,严郎被判了死刑,之后是余典求到了我和妈那里,想要和严郎做一个‘狸猫换太子’的游戏,之后再减免刑期变成无期徒刑,再慢慢的减刑,只是还是拖了太久,足足用了几十年才彻底无罪释放。”

温玖把另外一条腿也放到了贺兰枢大腿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面说道,“还好现在都没事了。”

他说完之后突然一笑,眯着眼睛在贺兰枢下巴上面亲了一口。

他一点想法都没有的抱住了贺兰枢的脖子,闷闷的在他脖颈处笑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就只是单纯的想要抱着他一会儿而已。

贺兰枢任由他抱着,一直到了家门口,他才拍了拍温玖的屁股,“起来,到家了。”

“不想动啊。”温玖的声音被衣料堵着显得有点闷闷的,却直接响在了贺兰枢的耳边,他一笑道,“出去了我抱着你回家。”

“你说的啊?”温玖笑嘻嘻的抬起头,在贺兰枢点了头确认之后才一翻身,率先打开了车门下去。

果然就像是贺兰枢说的那样,在他下来之后,十分自觉的张开了双臂,温玖欢呼一声,直接扑到了他身上,双腿夹着他的腰,被贺兰枢抱小孩儿一样的托着屁股给抱回了家里。

福伯笑呵呵的打开门把两个人给迎了进去,在后面跟着的时候道,“阿玖少爷今天想吃什么?”

“都可以,想喝汤。”温玖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缘故,最近温玖的胃口也变得好了起来,尤其是吃饭,比起平时慢吞吞的要吃很久,现在每次都能比以前多吃一大碗。

可把芹婶给乐的不轻,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让温玖再多吃一点。

贺兰枢扫了一眼温玖近在咫尺的脸,两手jiāo握着的地方正巧是温玖的屁股,等到福伯消失在了门里之后,他才轻轻笑了一下,抱着温玖上了楼,步履稳健,一点吃力的感觉都没有,嘴里却说着,“变胖了。”

“胖了吗?”温玖迷茫的看了一眼在玄关处的镜子,镜子上面映出来的是对面的一些花饰,根本就看不到自己,他又收回了视线,捏了捏自己的脸,“我没感觉啊。”

贺兰枢挑眉,膝盖顶住了温玖的屁股,腾出来一只手打开了门,还用手捏了捏,道,“是变胖了点。”

温玖一愣,脸色马上爆红,他一脸纠结的瞅了一眼贺兰枢,有点不好意思的从他怀里磨蹭了下来,吭吭哧哧的道,“……你现在怎么这样了?”

亏他心里一直都认为贺兰枢是个正人君子,属于那种特别严肃的领导级别的人物,可惜现在……温玖默默地吞下一口口水,又想起了几天前的那个早上,贺兰枢跟他说,自己这种人,就是要bī一bī,bī到无路可退了,才会被迫着往前走。

“换衣服,下去吃饭。”贺兰枢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衣服给换好了,随后坐在了chuáng边把眼镜摘了下去。

他的度数其实并不高,那副眼镜与其说是近视镜,倒不如说是护目镜,只不过贺兰枢戴上之后,就看起来比较斯文一点。

温玖又看了两眼,发现一个眼镜好像都能够改变一个人的‘长相’,因为摘下来眼镜之后的贺兰枢,总是会让人觉得特别的凌厉不好接近,下意识的就会觉得腿软。

温玖磨磨蹭蹭的去换了衣服,心里还想着这个问题,一直到出了门,他才凑近了贺兰枢,小声的说道,“阿枢,其实我觉得,我以前不喜欢你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你长的太吓人了。”

刚打开门的贺兰枢:“……”

温玖还不等他有反映,一溜烟的就跑了。

这句话的意思……还真是褒贬兼备啊。

*

这段日子以来温玖过的很开心,而让他更加惊喜的一件事qíng,就是张凯歌告诉他,说温夏同意和他在一起试试看了。

温玖也高兴的不得了,直接同意了张凯歌想请他吃一顿饭的请求,只是他又想着晚上贺兰枢答应做给他的鱼汤,所以就没打算多吃,要了一点gān果和一杯果汁就满足了。

张凯歌这会儿显然是休息,身上还穿着便服,手里拎着一堆包装很jīng美的袋子正放在脚边,也不知道是买了一堆什么东西。

温玖好奇的扫了两眼,“你这买的是什么啊?”

“是给兰兰和夏夏的衣服。”张凯歌看了一下,十分严肃的道,“小孩子的衣服挺重要的,你姐姐说她的衣服够穿,但是我总想着最近天变凉了,就给她也买了两件。”

温玖不懂这些,配合的摸了摸,满足了一下张凯歌一副献宝样子,不过上手之后触感倒是真的挺不错的。

“对了,你电话里说的是怎么了?”温玖又摸了两下,触感是真的很不错,而且张凯歌要买的话,一定不会是便宜的。

他看着张凯歌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都加起来,可能都没有这一件儿童装的衣服来的贵。

回归到了正题上面,张凯歌一下子正经了不少,他的手在裤子上面上下搓了搓,有些不好意思,面对温玖像是在看自己未来的大舅子一样,“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就是前两天,我抱着兰兰上楼的时候,她突然跟我说在一起试试。”

在一起试试?

温玖满脸黑线,同样也是不懂温夏想要做什么,于是说道,“试试是什么意思?”

“试试、试试就是试试呗。”张凯歌一脸的懵圈,脸上还洋溢着十足标准的‘傻子’笑容,没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又忍不住呵呵呵的笑起来了。

温玖给他笑的jī皮疙瘩出了一身,旋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我姐姐说要和你试试的话,那说不准就是被你感动了?她平时有什么忌讳的东西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张凯歌连忙点头,一根根得掰着指头数,“吃饭的时候不爱吃熟的葱姜蒜,生的可以入口,她喜欢吃蒜蓉拌的jī蛋……”

张凯歌从温夏的日常起居说到了出行必备,一直说到了兰兰的事qíng,温玖听到最后,才发现自己一点cha嘴补充的余地都没有。

兰兰说起来其实算得上是温夏一手带大的,自从和贺兰绍离婚,从贺兰家搬出来了不久之后,张凯歌就有事没事的会过去帮点忙,兰兰能平平安安的长到这么大,张凯歌的功劳也是很大的。

“我以前也没有发现过你这么细心啊。”温玖笑眯眯的往嘴里塞了点吃的说。

张凯歌憨憨一笑,挠了挠头,“这不是以前也没有个喜欢的人……”

温玖笑了最后说道,“我祝福你们……不过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我会努力的。”张凯歌重重的一点头,qiáng调似的又重复了一遍,视线落到了一边兰兰的衣服上面,眼神十分的温柔。

*

温玖这边和张凯歌在路口分开,正兴高采烈的打算回家去吃鱼,结果冷不丁的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让他整个人都呆立在了斑马线中央,十分迷茫的看着对面已经进入十秒倒数了的绿灯。

刚才电话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响着,温玖却觉得自己好像是听错了一样。

那边严郎的声音还在继续着,“喂?阿玖?老二?你能不能听见?”

温玖这才回过神,踩着绿灯倒数的点走到了马路对面,有点小喘的把手机又放到了耳边,“我、我听见了,你说。”

“哦,就是我刚才给你说的事儿,你觉得怎么样?”

觉得怎么样?

温玖脸色十分古怪的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离开触控距离之后亮了起来,上面有一个十分大的红色按键,温玖喘了两口气,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戳一下的想法,面无表qíng道,“你刚才是说,你想生个孩子……玩玩?”

“对啊。”那边的严郎笑嘻嘻的,“余典昨儿和我坦白了,想让我跟着他一起去m国。”

“那这和生孩子有什么关系?”温玖简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他十分困惑的坐在了马路边的长椅上面,gān脆带上了耳机,找了一个人比较少的地方,漫无目的的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一边和严郎漫不经心的jiāo谈着。

“关系不大,就是我想生一个玩玩。”严郎摸了摸鼻子,那边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听起来还有挺大的回音,温玖仔细的听了一会儿,觉得环境好像是在严郎那个独立的小工作室里面,可能是在纠结毕业设计要怎么做。

“生个孩子啊……”温玖想了想,又再一次的回想起了上一世的严郎和余典,他们再一次重逢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三十多了。

现代的科技之中,男xing虽然也同样可以通过手术而达成生孩子的意愿,但是相对的,比起女xing天生就可以生孩子,在这一方面,男xing的限制就要更大一点。

科技日益都在进步,可是男xing想要孩子的话,官方的建议却还是希望换着能够保持在三十五岁以下,这是一个男人身体最为qiáng健的时刻,而且有利于术后恢复等一系列比较麻烦的事qíng。

那个时候的严郎和余典,一直到他死都没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当然,自己和贺兰枢之间……也是没有的。

温玖手里捏了捏耳机的线,随后说道,“我支持你,不过在你真的要做这个手术之前,还是要多准备准备。”

“我知道富贵有余。”严郎仿佛舒了口气,十分轻松的和温玖又闲聊了一会儿,这才又挂上了电话。

耳机里面的嘟嘟声响了两下之后就被自动开始播放的音乐给充满了,下午的阳光很舒服,罩在身上不冷不热的,而且还有一些特别轻微的风chuī过,拂过面颊的时候还能带来一股秋天独有的清慡的气息。

温玖闭上了眼睛,轻轻的靠到了椅背上面,把头仰的高高的,脑海之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快门的声音十分突兀的响了起来,温玖敏感的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往声源的方向看了过去。

贺兰枢的手上还拿着一个手机,此刻正对着他,看他的样子,就是在给自己拍照。

温玖眨了眨眼睛,看着贺兰枢一路走过来,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接你回家。”贺兰枢说道,坐在了温玖的身边,主动把手机拿了出来给温玖看刚才的那张照片,说道,“你看。”

温玖挺感兴趣的凑上去看了看,发现那张照片其实已经是被美化过了的,只是一个下意识摆出的姿势,却愣是被贺兰枢给排成了一种十分小清新怀旧的感觉,温玖胡乱的放大看了看,笑眯眯的道,“挺好看的。”

贺兰枢点点头,舒适的靠在了椅背上,一只手环绕过了温玖的肩膀,“回家吗?”

“我想坐一会儿。”温玖眯着眼睛享受着暖风拂面,发觉这种感觉真的是很棒,只是偶尔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却也更加的显得自己的身心舒畅。

“好。”贺兰枢也没有说什么,同意了之后就和温玖一起坐在了这里。

一直到傍晚的夕阳出现,天边的云朵也被红色笼罩成了一片火烧云,温玖才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蹦起来,冲着贺兰枢伸出手道,“咱们回家吧?”

贺兰枢笑着把手递到了温玖手上,和他肩并着肩走,“刚才在想些什么?”

“想了挺多的。”温玖孩子一样的在路上蹦蹦跳跳,踩着格子里面的花纹走,回过头的时候就冲着贺兰枢笑笑,“只是我想过一段时间再告诉你。”

“那是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温玖眯着眼睛笑,余光看到了一个大腹便便,手里还拎着一个十分轻盈的购物袋的孕妇和他身边一脸紧张,手里也拎着许多礼品袋的男人。

再等等吧,等他再做好一点准备的时候,就告诉贺兰枢。

……反正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温玖觉得,有些事qíng,在贺兰枢这里,同样最适用的一句话是:先斩后奏。

他觉得,如果是自己主动提出想要孩子的意见,可能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就已经被贺兰枢的眼神给封杀在了肚子里面。

*

温玖因为小时候的缘故,所以身体一直不太好,整个机体都处于亚健康状态,发烧感冒都是常有的事qíng,最糟糕的,就是低烧不退。

而且在饮食方面来说,也一直都比较注意,在天气比较gān燥的时候,家里总是必不可免的会有一道汤,或是排骨汤,或是玉米汤,再或者是鱼汤……分门别类的,几个星期都不会重复上一次。

温玖十分幸福的倒了一碗清汤,chuī凉了之后就喝了一口,顿时满足的不得了,觉得什么事qíng都不能比现在更好了。

他十分舒畅的连喝了几口,砸吧了两下嘴巴道,“今天的汤是你熬的吧?”

虽然材料用的都是同一个,而且事先贺兰枢也说过,今天的汤是他做的,但是温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觉得贺兰枢熬出来的汤和芹婶做出来的,味道和感觉吃起来就不一样。

即便是步骤相同,手法相似,用料也完全一样……可是就是会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在里面,吃的时候就一定能感受出来。

“嗯。”贺兰枢轻轻的应了一声,“鱼是芹婶处理的。”

鱼算得上是比较麻烦的一道菜了,主要是太繁琐,而且鱼汤最重要的是活鱼,这样才能保持住味道的鲜美,还有ròu质的嫩度,但是相对的,活鱼是最难控制的,蹦达两下整个厨房都弄的到处是腥臭的鳞片。

温玖下意识的看了看贺兰枢的手掌,很久以前的时候,贺兰枢因为他刚学的做饭,手上有不少的伤疤,都是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割到手的缘故,现在却是gāngān净净的,只是手上也还是不可避免的留下了几道月白的印记,虽然看起来不明显,却也足够能知道当时的伤口有多深。

“好喝。”对于一个做饭的人,最能够让他开心的事qíng,就是吃饭的人吃的十分满足,温玖又喝了一大口汤,笑眯眯的又盛了一碗。

贺兰枢不自主的就有了些笑意,眼角眉梢都渐渐的柔和起来,“喜欢吃什么就告诉我。”

“嗯。”温玖晃晃脑袋,乖乖张开嘴让贺兰枢喂了一块鱼ròu,连咀嚼都没有,直接吞到了肚子里面。

*

温玖心里已经有了些初步的想法,所以偷偷摸摸的在约了严郎之后,两个人就做贼似的一起去了市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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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qíng其实宣传方面已经很好了,但是想要做手术的话,最好还是咨询一下专家。

温玖算是走了后门,直接以莫策医生的名字进了vip室,两个人连挂号都没有,直接就坐在了里面和专家面对面的jiāo谈。

“二位是夫夫?”专家年纪看上去也就是五十出头,这个年纪的医生,一般都是gān了也有二十年以上的时间,资历上来说,温玖是完全信得过的。

他摇了摇头,有点不太好意思,却没有了面对医生时候的那种惧怕,“不是,我们是朋友,都想了解一下这方面的事qíng……”

“当然没问题。”专家也不着急,大概时间也有不少,他递给了温玖和严郎一人一张名片,说道,“我姓何,你们可以叫我何威。”

温玖道了谢,随后瞥了一眼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严郎,主动问了,“我是想知道,做手术最佳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他一不需要担心吃穿,二不需要担心养家糊口,所需要的……大概最困难的事qíng就是要瞒住贺兰枢了。

医生看了一下病历,根据温玖以往的qíng况简单的了解了一下,做了一个大概的总结,“你的身体素质并不是太好,当然,手术并不是不可以做,可最佳的受孕时间,我会简易你定在二十五岁左右,而在做手术之前,我建议你可以先选择中方的针灸疗法改善一□□质。”

温玖仔仔细细的听着,随后掰着指头算了算,距离二十五还有两年,二十五岁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个小分水岭,他上一世活的糊里糊涂的,即便是到了现在,行为模式也都和一个孩子没什么两样,所以分界线这一说,对于他而言并不是那么的明显。

“这个没有问题。”温玖放下了一口气,“手术的安全xing可以确保吗?”

何威笑着摇了摇头,“所有的手术,即便只是一个最基本的消毒手术都有可能会出现万分之一的例外,所以这一点上,我不能保证百分之百,但是在我院开设了这一方面至今一百五十七年的历史来说,还没有一个病人出现过手术异常的qíng况。”

温玖放下了心,感激的笑了笑。

在一边一直侧耳听着的严郎这时候才急吼吼的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你嘛……”何威沉着脸看了看手上的病例,有些微妙的道,“年轻人,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凡是不可贪多啊。”

严郎一愣,随后破天荒的脸红了。

医生也没有逮着这一点不放,而是看向了其他的检测项,“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如果你未来的时间规划合理,并且有一个可以作为父亲的责任心的话,随时都可以选择手术。”

“我不用针灸?”严郎指了指温玖和自己,“我听说做这个手术之前先进行一下中医疗法会比较轻松一些吧?”

“针灸并不是万能,主要还是清理根源上的气血两亏。”何威医生说道,随后给温玖把了一下脉,“温先生的身体就偏虚浮,调理一下也会好很多。不过需要注意的一点,一旦开始进行针灸或是手术,在房事方面,一定要克制。最好一个月控制在三次以内,多了的话会伤身。”

温玖和严郎对视一眼,彼此都尴尬的又挪开了。

咳……他俩一个早就被标榜了‘肾虚’,另外一个又刚被说过房事要慎重考虑,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两个就只能靠着双手兄弟不停地磨铁杵了……

温玖没忍住搓了搓裤子,只觉得明明时间还没有到,手却已经开始痒痒起来了。

他们两个咨询完了一点事qíng之后,何威给他们开了个单子,分开要去楼上详细的检查一下身体。

这个检查比较麻烦,但是好在温玖和严郎接下来都没有事qíng,医院这个地方,既然来都已经来了,能够一天做好的事qíng,谁都不想一拖再拖。

在问清楚了具体需要检查什么东西之后,温玖和严郎就一边jiāo谈着一边上了楼。

“没看出来啊,阿玖,你还肾虚呢?”严郎笑嘻嘻的撞了撞温玖的胳膊,眼神促狭的活像刚才被点名批评的人不是他。

温玖十分后悔和严郎分享了这个事qíng,此刻肠子都快要悔青了,想立即回到刚才的那一瞬间抽死因为一时同qíng而去安慰严郎的自己。

他皮笑ròu不笑的哼哼了两声,“咱们彼此彼此。”

“再说了。”他的话音一顿,在楼梯间里十分严肃的看向了严郎,确认周围都没有了人才道,“我肾虚那是一年前的事qíng,你肾虚……那可是现在。”

严郎无言以对,十分无力的看着温玖小傲娇一样的仰着脑袋,却又老gān部一样的背着手爬楼梯。

……其实本来他们是可以坐电梯的,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他们两个眼睁睁的看着电梯门在眼前关上,才不约而同的又走向了一边的楼梯。

男xing产科这边的大多都是男医生,主要原因是对于男xing特征也更加的了解一些,同样也更能懂得一些男xing心理,避免一些在生产或是检查时会引发的一些意外。

今天并不是周六周末,上班族依然在勤勤恳恳的上班,年纪小一点的也都不会来产科,所以温玖在路上看到了几个挺着肚子的孕夫的时候,其实还挺好奇的。

他觉得一个孩子能够从父母的肚子里面被生出来是一件很神奇的事qíng,可又觉得,父母能够十月怀胎孕育一个那么小的生命,又是一件特别神圣的事qíng。

里面是个空房间,温玖的号码在后面,医生又不让旁观,于是温玖只能坐在外面的休息椅上面等着。

他的岁数小,脸又长的嫩,还有一个同样是上来检查的人忍不住就和温玖三言两语的jiāo流了起来,“你今年是多大了?陪着家里人过来做检查的?”

温玖摇了摇头,对于这种带着善意的问题一般都会回答,“不是,我自己过来检查的。”

“哎呀。”对方显得很吃惊,眼神之中又有些说不清的悲悯,“你丈夫没有陪着你来啊?”

温玖笑了笑,“我是自己过来的,他不知道这件事qíng。”

那个人唏嘘了良久,拿出了手机开始玩,温玖眨眨眼睛,也没有什么继续想要jiāo谈的意思了。

医院最qiáng的一点,大概就是隔音效果实在是很好了。

可即便是如此,仅仅有一墙之隔的温玖也还是听到了里面严郎隐隐约约传出来的惨叫声,他被吓得jī皮疙瘩掉了一地,还没有进去,就已经生出了要退缩的念头。

他的脚步在地面上闲不住的动来动去,一直到严郎打开门一脸哭唧唧的扶着墙出来,他才凑过去搀着活像是半身不遂的严郎瘫坐到了椅子上面,“怎么样了?”

“我觉得……”严郎哽咽着说,“我也有必要和你一起做中医针灸调养一下身体了……”

温玖吞吞口水,更加的紧张了。

“其实也没啥,里头医生就点了我几个xué道,然后我有点疼。”严郎泪眼汪汪的,想要抬手,却又像是没有什么力气了一样,抬到一半就又放了下去,哼哼唧唧的倒了下去,“疼过之后我就麻了……”

“下一个!二号温玖!”里面传出了叫号的声音,温玖捏着手里的条子,十分忐忑的进了病房。

里面果然是一个头发已经花白了的医生,温玖把单子给他看了看,发现医生的脸上是经年累月沉积下来的皱纹,心里觉得更加的紧张了。

“现在的年轻人,身体都不行了啊。”医生摇头感叹了两句,随手指了指一边铺着白色chuáng单,肯定是经过特殊改造后的病chuáng,“到上面去,把上衣和裤子脱了,背面朝上。”

温玖一愣,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的把上衣给脱掉了,十分迅速的躺了上去。

他倒没有□□,医生很快就拿出来了一条蓝色的一次xing盖被盖住了他的下半身,同时手上还换上了一副新的透明手套,手里还拎着一个头部是圆形,像是还粘着什么透明液体一样的东西。

医生准备好了之后,先是把那层液体一样的东西涂到了温玖的身体表层上,一边的显示仪上面像是有什么东西,温玖毕竟是个门外汉,什么都看不懂,但是趴着实在是太无聊,只能装作是很用心一样的努力去看。

“内脏没什么问题。”医生抽出了点纸把他刚才探测过地点的一些地方的液体擦gān净,随后道,“接下来会有些疼,忍着点。”

温玖咬咬牙,想起了刚才叫的十分凄惨的严郎,用力的一闭眼,“好!”

医生按照步骤从温玖的后腰眼的位置开始按压,一边找准了地方,一边闻着温玖有没有什么感觉。

温玖的感觉……就是还挺舒服的,从那些xué道的地方像是有一个不停震动着的东西在抖动着那一小块ròu一样,而且那周围都在不停地发热,让他身上也觉得暖暖的。

一直到医生的手进行到了温玖的右肩胛骨的时候,温玖才开始渐渐的察觉到了一点的刺痛。

很尖利的一点,可也就只有那么一下,转瞬即逝,速度快的几乎要让温玖以为那一下子的疼痛是他自己的错觉了。

可惜他皱眉的动作也还是被医生看到了,随后医生再一次按下了一下那个地方,一边观察着温玖的表qíng说道,“这里很疼?”

“不是很疼,只是感觉有点尖锐的疼痛,不用力按压就没有关系。”温玖仔细想了想,把刚才的症状详详细细的全部都描述了一遍,争取可以和自己的身体表现qíng况一致。

接下来医生又按压了几个地方的xué道,温玖只觉得那些地方再也没有了一开始的舒适,反而一个比一个疼得厉害,而且手指在挪开之后也还会有幻觉一样的疼痛。

一开始温玖还能忍得住,可到后来他是在忍不住了,就开始闷闷的哼出声,医生在温玖的两个腰眼的地方又拍了两下,随后双手同时按向了那个地方,温玖浑身打了一个哆嗦,疼痛从那个地方一瞬间就蔓延了开来,旋即就是一声痛呼就这么被叫了出来。

那股疼痛就像是两个xué道那里被硬生生的打进去了一根粗长的钉子一样,由内而外的向外扩散开来,逐渐的散发到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面,温玖疼得打了两个哆嗦,医生才挪开了手,冲着温玖点头道,“差不多了。”

温玖这才喘着气,和严郎一模一样的姿势艰难的爬下了chuáng,看着近在咫尺却像是远在天边一样的衣服简直是要泪流满面了——他连胳膊都不想动了。

医生见怪不怪的推了推眼睛,“坐在那休息一会儿,等手脚不麻了再穿上衣服出去等单子和报告。”

温玖无力的点点头,看着自己身上光溜溜仅剩的一个小裤衩,默默地用一边蓝色的一次xing毛巾遮住了身体。

那边的医生低着头,通过眼镜之间的fèng隙看了他一眼,随后感叹道,“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第110章


在医生的一片沉长的叹息之中,温玖总算是像是个帕金森患者一样的换完了自己的衣服。

背上和肚子上的那些液体好像已经被皮肤给自动吸收完毕了,温玖也没有多擦,就觉得背上湿湿的感觉已经没有了。

比起刚才严郎出去的姿势,他觉得自己一点都没有比他qiáng到哪里去,几乎是扶着墙出去的。

活像是刚被糟蹋过的两个人搀扶着一起去了一楼的传达室,从负责发放单子的护士手里接过报告的时候,温玖和严郎简直是不想看彼此的脸了。

报告上面写的东西全都是专业名词,温玖看了半天也都没有看出来一个一二三,只能无奈的重新把单子jiāo回了护士的手里。

护士站有男有女,头发也是长短不一,温玖看了两眼,十分虚心的求教,“轻问这主要说的是什么意思?”

“体虚气亏,肝火旺盛,要补肾了。”护士简短的说了几个词,这些都算得上是比较容易听懂的,虽然不知道要怎么治疗。温玖尴尬的笑了笑,一扫严郎,有点不太好意思主动开口问,“我们这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做准备?”

“随时可以,没有一定的年龄限制,只要能确保在三十五岁以前,其他的都可以将就。”护士笑笑,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册子。

册子上面写的是一些注意事项,温玖和严郎都拿着,仔仔细细的看完了之后才从医院出去。

温玖可并没有打算要把有这个想法的意思告诉贺兰枢,这个册子当然也不能让贺兰枢看到,否则就凭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就算是猜也都能猜的到他是想做什么了。

上面的注意事项有些是温玖知道的,只是有些忌讳的点和女xing需要避讳的完全不一样,温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儿,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把册子给塞到了裤子里面,正好别在腰上,凉凉的纸册贴在肚皮上面冰了他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温玖下意识的吸了吸肚子,回过神一看,严郎一副嘲讽脸此刻正直面的对着他,嘴里还在不停地做出着十分嫌弃的表qíng。

温玖:“……”

“有胆子你把这个册子也给余典看看?”温玖十分的不为所动,丢下一句话之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用后脑勺对着严郎,率先跑上了一边的出租车。

严郎在原地等了等,心虚的看了看医院两边,人挺多的,但是大家毒步履匆匆,显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

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看了看出租车的方向,确认了温玖不会突然下车往这边看之后,他才猛地一下把衣服掀开,把册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姿态,和温玖如出一辙的把册子给塞到了贴身的裤子里面,一样伸手拍了拍。

于是两个人就像是肚子疼一样的,不约而同的用一手按住了肚子,身子不自觉的想要弯着腰感受一下裤子里面的那个册子是否还在那里,有没有因为跑动的缘故掉了。

*

比起上一次事发突然,半路才决定的‘蜜月旅游’,温玖反而觉得,现在他和贺兰枢之间的状态才是最轻松的。

他们两个之间再也没有了什么隔阂,就连温玖心中最后一点的放不下的惴惴不安都被完全的消弭,彼此之间的信任程度也直线上升。

这天又是一个大晴天,可温玖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影响了一样,做了一晚上的梦。

说是噩梦也算不上……但是那种梦里被婴儿哭声和尿不湿给支配了的恐惧感却愣是让他吓醒了。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眼眶,现在和上一世不同,他以前抑郁症严重的时候,机体明明困的要死,可脑海和心里的想法和思绪却越来越多,多到最后一脸失眠了三四天。

后来他开始有了一些自残的倾向,被护士很快的就发现了,随后他当天就被qiáng行注she了安定入眠,却在当天的晚上又再一次被噩梦惊醒。

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挥之不去的黑眼圈,可还是失眠了……

温玖用食指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觉得自己想要个孩子的想法……其实是可以再缓缓的。

他的动静也不大,只是晚上的时候太安静,一点声音就会变得很明显,贺兰枢睡觉一向都比较浅,晚上也固定会有起夜的习惯,不像是温玖,和温夏一起租房子的时候,如果天气太冷的话……他是那种为了不离开被窝结界,可以憋一晚上的人。

贺兰枢被温玖的动静给惊醒了,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点茫然都没有,只是还是缓了一下才对准了温玖的双眼,声音带着些刚睡醒的慵懒,“怎么了?”

“没事。”温玖嘟囔了两句,又躺了回去。

现在的天气不冷,刚刚步入十月,只盖着一个薄被就足够晚上睡觉,而且雨季已经过去了,天气也没有那段时间的yīn冷cháo湿,两个人挤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还会觉得特别的热。

贺兰枢拍了拍温玖的胳膊,闭着眼睛把嘴唇印在了他的额头上面,也不离开,直接就说道,“做噩梦了?”

“嗯。”温玖用鼻音轻哼了一声,懒懒的上下晃了晃脑袋。

“梦到什么?”

这……温玖就不知道要怎么继续接了,于是他打了个哈哈,把话题给转移开了,“我忘记了,就觉得特别吓人。”

“睡吧。明天带你去看个东西。”贺兰枢又把眼睛睁开了,双手穿过了温玖的腋下,自己平躺着,直接把温玖给抱到了身体上面,让温玖趴在了自己的胸口。

温玖被他身上的肌ròu铬的有点疼,自觉的找到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用拇指和食指揪着他身上的衣服玩,有一搭没一搭的道,“看什么啊……?”

贺兰枢这一次没有了声音,温玖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就见贺兰枢已经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淡然的睡了过去。

他就连睡觉的时候也都没有什么表qíng,更没有诸如翻白眼,打呼噜,磨牙,放屁之类的坏习惯,温玖看了他一会儿,瞧了瞧外面依然是黑沉沉的夜色,慢慢的趴了下去,也跟着一起睡了。

*

温玖起来的动力就是贺兰枢昨晚上说的要给自己看的东西了,昨晚上睡的倒是挺早的,但是他脑子一直处于活跃状态,睡着了也不安稳,何况半夜还醒来过一次,所以第二天早上jīng神并不太好。

最后还是贺兰枢又按着他重新睡了一次,温玖才又算是睡了个回笼觉,再睁眼的时候整个人才舒服了。

……哎,这种随心所yù想睡就睡的日子,毕了业之后恐怕也都不多了。

温玖突然之间有些惆怅,觉得随着他自己的年龄真正意义上的在‘社会上增长’,对一些事qíng的看法也有了些不同。

他觉得,为了实现他作为一个家庭的一份子,他很有必要为这个家庭做出一份贡献。

……即便是他一个月接图画到原地爆炸,可能工资还没有贺兰枢一个小时赚的多。

温玖嘴巴里面念叨着,下了chuáng之后就找到了自己的存折本,在上面翻了翻,看到自己的余额的那一瞬间有点惆怅。

他的存款其实放到了平常人家已经算得上是很多了,可在贺兰枢面前,眼前这百万的存款……就好像只是可以轻飘飘的给出去的零花钱。

温玖的日用开销都没有用过存款,所有的钱都是直接经由财务打到了卡里面的,他只是每个月申请一次工资就可以。

至于日常的开销,自从他第一次用了贺兰枢的卡去买了那‘一栋厕所’之后,好像一直以来用的就是贺兰枢的卡了。

温玖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的罪恶感好重。

他身上穿着睡衣,直接就盘腿坐在了地上,十分惆怅的看着那一堆本来很有成就感的零,托着下巴对着窗外的太阳开始扮演忧伤。

“在看什么?”贺兰枢凑到了温玖身边,身上还带着刚洗漱过的薄荷香气,温玖郁闷的摇了摇头,“我本来想补贴一点家用的。”

……然后发现好像有点太自取其rǔ了。

“补贴家用?”贺兰枢挑挑眉,唇角勾起一抹十分迷人的弧度,“不如直接给我给我当作零用钱。”

温玖一愣。

贺兰枢真的把户口本给收到了自己怀里,十分义正言辞的道,“家里的财政大权归你管,我的卡在你那,不过从今往后,你就要定时给我发放零用钱了,温先生。”

温先生终于反应了过来,哭笑不得的想了想,还真的点了点头。

“你今天说要带我去哪?”温玖起chuáng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随后找好了要穿的衣服摆在了一边的置衣架上面。

贺兰枢抱着双臂靠在一边的墙上,身姿挺立,十分的修长好看,他侧头看着温玖对着镜子梳理头发,没有直接回答温玖的话,反而问了一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你车祸之后第一次去西城约我的时候,是不是特意去做了头发?”

温玖半天才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他因为只顾着贺兰枢,其他的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后来想起来之后,还觉得贺兰枢可能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自己伤心了半天,没想到,他却早就注意到了,还一直记着。

“对啊。”温玖从镜子里面看他,眼睛弯起,满满的都是笑意,“可惜当时我太紧张了。”

“没关系,我记得。”贺兰枢抬了抬下巴,这种姿态很容易会让某些人觉得心理不舒服,但是贺兰枢的表qíng把控的很到位,一点都没有任何以‘鼻孔看人’的样子,他慢慢的说道,“你那天很好看。”

嗯,虽然已经新法.案颁布了足足有上下快要五百年,但是z国还是有不少文字的jīng髓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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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横流过去的时间给重新洗刷过盘了无数次,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然而,还依然是有些最常用、基础的文字却依然保留着‘网络时代’时候的意思。

好看这个词……其实某些方面来说,好像并不适合用来夸奖一个男xing。

然而温玖一点都没有这方面的负担,只觉得好像想到了这一块,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在脑子里面过了一圈之后就把刚才的想法给忘了个一gān二净。“其实我也觉得挺好看。”

那天在理发店里面他可是一下坐了一整天,画出去的钱足够他找一个路边摊剪上三年的板寸,本来那天他早上就只随便吃了点东西,中午的饭都是在熨烫头发的那么一会儿让一边的实习生帮忙买回来吃的。

要是都这样了还没有什么效果,温玖觉得他很可能会选择bào走。

贺兰枢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把目光又落在了温玖长长了的刘海上,抿唇一笑,“等会先吃饭,晚上我再带你过去。”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温玖往头发上面喷了点定型胶,把头发往后梳了梳,露出了脑门,左右看了看,觉得不丑,这才出了门。

露出脑门的话总会显得人jīng神一些,温玖之前留的是半齐的刘海,厚厚的一层糊在额头上面,习惯了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撩上去之后才觉得真的是十分的舒服,感觉整个人的视野都一下子开阔了起来。

自我感觉良好的温玖在贺兰枢的鼓励之下吃了两根大油条,又喝了两碗胡辣汤,加上了四个鹌鹑蛋,这才十分满足的拍了拍肚子,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嗝儿。

二胖和大huáng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习惯,每一次一到饭点的时候就十分自觉的叼着饭盆凑到饭桌前面吃,他们也不靠近,只是乖乖巧巧的蹲在一边,吃完了之后就把饭盆给又叼回去,然后两只就一边玩闹着一边回来,舒舒服服的在温玖和贺兰枢的脚下一边一只,睡一个回笼觉。

温玖想着,正巧吃饭的时候无聊,他也就这么问出来了。

贺兰枢看了看桌子下面,把嘴里的饭菜咽下,也擦了擦嘴巴,示意吃够了,“是大huáng养成的习惯,有些人吃到了不想吃的东西,随手就会扔到桌子下面。”

温玖闻言皱了皱眉,看向了桌子上面——这些早餐对于人来说都算是五谷杂粮,可对于狗来说,无异于慢xing.毒.药。

太咸的东西狗狗本来就接受不了,身体也不能代谢,何况是那些大油大腻的,堆在一起,真难怪当初大huáng被护士jiāo给自己的时候,一再嘱咐它的饮食方面要小心对待。

想必也是因为大huáng之前在那个家也都是饥一顿饱一顿,没有人会专门按照说明书和shòu医的意见特意给它配出一份又营养又好吃的饭菜,所以他只能每天守到桌子边上,等着主人吃到了不爱吃的东西就会随手扔下来让他解决,或是在所有人都离席了之后,孤零零的用爪子扒着餐桌上的垃圾。

温玖一瞬间皱起眉,怪叫着从椅子上面滑了下去,把大huáng给抱在了怀里面好一顿的揉。

本来睡觉睡的正香的大huáng被亲懵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头是看着贺兰枢的方向,眼珠子却撇到了温玖,表qíng十分的……一言难尽。

温玖还没有升起来的柔qíng被大huáng这一个眼神给彻底击杀,心里觉得大huáng仿佛是得到了二胖的jīng髓传承。

“哎对了,咱们是要去哪来着?”温玖出门换上了鞋,正打算出门的时候,贺兰枢却又拿起了玄关柜上面的狗绳,冲着里屋摇了摇铃铛。

温玖不明所以的看着一瞬间就蹲在了他们两个面前的大huáng和二胖,十分懵比的接过贺兰枢递过来的绳子,给二胖套上,一手拎一个,可直到都上了车,他才想起来这么一个问题。

两个人穿的都是运动型的衣服,轻便又保暖,这种天气也十分的舒服。

温玖打开了一点窗户,看着窗外秋季的景色,眯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理发店。”贺兰枢把车开了出去,过了几条大路之后拐进了一个这边比较有名的商业区,里面形形□□的,卖什么的都有。

温玖一眼看过去就觉得有点晕,路边总有香喷喷的气味传过来,如果不是他在家里已经吃过饭了,可能这会儿会忍不住扯着贺兰枢去店里面坐一坐。

这边的道路也设置的比较广,人行道和机动、非机动车道分的很开,而且有专门的人负责看管,红绿灯的关卡口也设置的十分的规律,jiāo通也不会出现堵塞的qíng况大漠狂歌。

贺兰枢把车听到了负一楼的停车场,牵着温玖的手从下面走出来,一步步的回声在停车场里面十分的明显,就连大huáng和二胖的吠声都能出现几声回音。

他们平时也都有固定的时间出来遛狗,但是并没有来过这么远的地方。

大huáng和二胖很乖巧,以前带大huáng出来的时候,它还会四处的嗅来嗅去捡地上的垃圾吃,可现在即便是有人拿着烤肠放在大huáng面前,它顶多也就是给你一个眼神,让你自己去体会。

一只大金毛和一只大萨摩出现在这么大一个繁华的地方是很引人瞩目的一件事qíng,尤其牵着它们的两个人还长得都是一副明星脸,根本就不像是普通的‘凡人’。

温玖十分无语的跟着贺兰枢走到了一家理发店门前,那里的人对贺兰枢像是十分的熟悉,门口还有专门的迎宾,见到了贺兰枢过去之后,特别热qíng的上去就要接过他手里的绳子。

贺兰枢笑着婉拒了,随后道,“米罗在不在?”

“米老师在的。”迎宾小姐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微笑,随后四十五度鞠躬,让开了道路请他们进去,十分敬业的还拉开了帘子。

里面还有齐齐的四个迎宾正分别站在道路的两侧,温玖目光扫到下面的时候,直接就注意到了她们脚上踩着的恨天高,以他给温夏揉了几年小腿的经验来看……起码得有十二公分。

实在是太敬业了。

温玖忍不住为他们在心中拍起了手掌。

*

‘米老师’很快就到了,和贺兰枢寒暄了两句之后就直接步入了正题,“今天是……?”

“给我爱人做一做头发,接下来要去一个很有意义的地方。”贺兰枢指了指温玖,他们正坐在一边的贵宾区等着,从这里可以看到外面,但是外面的人却看不到这里面,很有一种小阁楼的感觉。

米罗上下打量了一下,笑了笑道,“没问题。”

于是等温玖回过神来之后,他就已经一脸懵bī的被围上了一圈东西,被按在了椅子上面,正有人在后面给他试发质。

他从镜子里面看了看,贺兰枢也跟着他一起从楼上下来了,这时候坐在落地窗边上的客座区,一个人独揽了四人桌,二胖和大huáng各自霸占了一个椅子,趴了没一会儿就打着大大的哈欠睡过去了。

温玖扭过头,跟着米罗去一边洗了头。

他有点郁闷的垂下眼睛,其实他个人来说也挺不喜欢理发店这个地方的……其他的都还好,就是一坐一下午实在是有点闷,如果有些理发师总是在不停地和你灌输‘礼包’、‘套餐’的话,那就更加的烦不胜烦了。

好在米罗似乎并不是一个话很多的人,而且似乎也并没有花费多少的时间。

温玖的头发被这里的水一洗,刘海直接就盖住了眼睛,从镜子里面看上去,自己就算是不剪头发都对不起头发下面被盖住的那张脸。

他又看了一眼贺兰枢,他此刻正闲闲的端着一杯咖啡,腿上放着一些时尚杂志正在翻看,一点无聊的意思都没有,有空了还会摸两下身边两只狗的肚子,看它们有没有着凉魔shòu世界之野猪人崛起。

然而大huáng和二胖睡的十分的安稳,一点要被吵醒的意思都没有。

“好了,看看这个发型怎么样。”米罗把温玖的头扭正,让他看了看镜子里面的自己。

温玖一点都没有察觉出不一样来,尴尬的笑了笑,“挺、挺不错的……”

“无聊的话可以闭上眼睛睡一会儿。”米罗狡黠的冲着温玖眨了眨眼睛,“不见证这个过程,醒来之后你就会觉得十分的惊喜了。”

温玖看了一眼他胸前的名牌,除了他的英文名字米罗之外,还有一个中文名字,叫王大力。

温玖:“……”王大力这个名字旁边还有一个分割号,后面紧跟着三个字:魔术师。

魔术师???

温玖满脑子疑惑,可又觉得这人既然是贺兰枢指定的,显然不会太差,于是就十分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他也没注意,自己居然真的就睡了过去,一直到贺兰枢过来叫他起来的时候,温玖才后知后觉的打了个哈欠,第一个问的就是,“几点了?”

“下午六点。”贺兰枢看了看表,把温玖的外套递给他让他穿上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米罗的手艺很不错。”

温玖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事儿,急吼吼的又回到了镜子前面扒着脑袋看了看,却发现好像真的就不一样了。

他臭美的在镜子面前待了好一会儿,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十分的清慡无比,“我觉得我可能以后要爱上理发店了。”

贺兰枢闷闷一笑,把后面的车厢打开,让大huáng和二胖先上去了之后,才回到了驾驶座。

车子慢慢启动,一点点的往前开,逐渐离开了灯火通明的繁华都市,进到了另外一个正在开发之中的城区。

说是正在开发中,其实也已经有很多房子有十几年的历史了。

温玖左右看了看,这里的楼房都有些陌生,但是也大致能看出来是新区的地方,而且距离他们家也不远,开车也就是二十分钟来回的距离。

“来这里做什么?公司有开发了的楼盘吗?”温玖跟着贺兰枢下了车,傍晚的时候,工地已经开了照明的灯,只是还有些工人为了多攒点过年回家的钱,这个点了也还在工作着。

工地上面还是嘈杂的,温玖的声音说得很大,自己都觉得嗓子扯得疼了,贺兰枢却也没听出多少东西。

两个人离开了这个正在施工的工地,由贺兰枢带着走到了另外一边。

这里的楼房应该是早期一点的,上面有不少房间里面还挂着衣服,玻璃上面的喜字都还没有拆除掉,看样子是用来当婚房的。

贺兰枢带着温玖沿着小区里面走了走,自己似乎很满意这里的景色,于是问道,“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我觉得挺不错的。”温玖眼睛亮晶晶的,看了看夜晚已经亮起了路灯的小区里面的景色道,“这里的绿化不错,你看那边,水景也很好看。”

一个还在开发当中的楼盘景色能够做成这样的程度,其实已经算得上是很不错了。

温玖笑了笑,又重复问了一遍,“这里是新的工地?”

之前雅安并购了孙家,算得上是在房地产业也搭了一把手,只是似乎并没有打算要进驻的想法,而是在合理的规划之后,把相关的股份等全都给再一次转卖了。

毕竟房地产业虽然来钱快,但是后续事qíng也是十分的麻烦,而且雅安从前并没有从事过房地产开发这一个项目,哪怕手头有现成的管理资源和人力资源,那也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qíng。

好在孙家的名声在外还不错,房地产这几年又是大热门的项目,所以比起预期来说还要多赚了不少的钱。

“算是其中一部分。”贺兰枢捏了捏温玖的手,把他带到了十三号楼,走到了十四单元里面,按下了楼层键。

电梯里面有两面都是镜子,而且灯光十分的充足,却又不会因为灯光的缘故让人的脸显得发huáng,温玖手里拎着正对着镜子龇牙咧嘴乱蹦跶的二胖,凑近镜子又好好的看了看自己。

嗯,他大概是真的爱上理发店了。

楼梯叮的一下,等到电梯停稳了之后,温玖才跟在贺兰枢的后面走了出去。

温玖出去的时候回头扫了一眼电梯,是十二楼。

贺兰枢径直的带着温玖走到了其中一个屋子的大门前,随后从口袋里面拿出了钥匙。

温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停在了贺兰枢的身后。

贺兰枢转过身,把钥匙递给温玖,笑了笑道,“你来,开门。”

温玖摒住了呼吸,下意识的接过了钥匙,有点费力的把门打开之后,看到的……一片毛坯的墙面。

他有些无言的看了贺兰枢一眼,觉得自己是不是自作多qíng想错了。

贺兰枢把温玖往里面推了推,站到了房子中间,说道,“以后这里,就是我们两个的家了。”

大huáng和二胖被尘土弄得打了几个喷嚏,整个狗身上都灰头土脸的,灰尘重新扑到鼻子上面又是一个新的喷嚏,来来回回没个尽头了。

温玖赶紧把他们给带到了一个相对gān净一点的房间,两只狗又被温玖擦了鼻子,这才好了一点,却怎么都不肯迈出这个门了。

温玖看了一下这里的格局,空间很大,典型的三室两厅的房子,还有一厨两卫外加一个书房,还有一个储物间和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作用的房间,墙面也不厚,应该可以打通做另外的处置。

“这里咱们自己装修吗?”温玖左右看了看,其实还挺没有头绪的。

“嗯。”贺兰枢点点头,“这一层楼的房子空了三年,从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我就买下来了,以前我是自己装修过,却没有用得上。这一次,我想咱们两个人自己设计。”

自己设计啊。

这个想法听起来是挺美妙的,可要是真的行动起来,恐怕没那么容易了异惑。

温玖有些郁闷的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缓一缓,“咱们总要了解一下装修都要知道的东西。”

他这辈子也就只有过一次对房子关心的时候,也就是高中和温夏单独出来租房子的那段时间。

他们两个没钱,租的房子也是最小的,家具更是买不起,连chuáng都是在家具市场买的二手的木板chuáng,上面铺上了新的被子,却也还是要每天都出去晾一下才能保证不会发霉。

那个小屋子留给他唯一的一个印象,也就是有一个单独的小院子了,即便小院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但是温夏和温玖那时候买了两个小矮凳,到晚上的时候把桌子给搬出去,还能文艺一把,就着月光和白开水吃馒头什么的。

“不过我们可以想一个大概的构思。”温玖想了想,笑眯眯的又重新观摩了一下每个空间的布局,“我们留下一个主卧自己住,在留下一个房间当作客卧,以后要是有客人过来的话也不至于会没有地方,最后……最后的那个房间……”

温玖看了一下这个目前来说还空dàngdàng的房间,抿了抿唇,转过身看着贺兰枢道,“阿枢,你有没有考虑过,咱们以后会有孩子?”

“有想过。”贺兰枢的眼眸深沉似海,一眼几乎望不到边界,温玖几乎要挪不开视线,整个人都要陷进去了,“但是我没有打算真的要孩子。”

“为什么?”温玖一愣。

他自己是很喜欢小孩子的,从前其实也想过,会不会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或许会像是兰兰一样那么活泼的男生,再或者是成熟稳重,像是贺兰枢一样的男孩儿或是女孩儿。

这样才真的算的上是一个圆圆满满,真真正正的家庭。

“太辛苦了。”贺兰枢轻轻一叹,“我以前去了解过,妈也说过不少次,想要个孙子……”

她是并不想承认贺兰绍生下的孩子的,兰兰算得上是一个例外,因为她的母亲是温夏,而显而易见,温夏和贺兰绍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的瓜葛了。

所以随着温夏的离开,周漫柔也渐渐的觉得自己一个孤家寡人的住在老宅有些寂寞,虽然贺兰宗已经处于半退休的状态,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哪里会有水灵灵、又憨憨的小孩子惹人喜欢呢。

“那要是我想要一个呢?”温玖撇撇嘴,“不用你生,我来生。你负责养就行。”

贺兰枢怎么都没想到温玖会说这么一句话……其实他也根本没想过会是自己生,毕竟现在只要做了手术,如果加以人工辅佐的话,受孕的几率甚至是到达了百分之百。

“那你生完了之后做什么?”贺兰枢突然笑了笑,反问温玖。

温玖理直气壮的笑嘻嘻,随后笑声一停,等到空dàngdàng的毛坯房内只留下了呼吸声之后,他才gān咳一声,“我就负责撩猫逗狗……玩孩子?”

其实说真的,他请教过不少人,生孩子的时候虽然是剧痛,但是也只是疼那么一瞬间,可真正累的是以后教育孩子上面。

孩子的品xing和家长的息息相关,温玖最担心的,其实还是担心孩子的xing格会像他一样,并不讨人喜欢,xing子内向还yīn沉。

所以他才会说,他负责生,贺兰枢负责教育就行。

温玖虽然不信奉棍棒之下出孝子,但是他觉得,必要的时候打两下屁股还是很可以让人接受的,以后他就负责打孩子,贺兰枢就充当良父就行。

“你不是突然兴起的吧?”贺兰枢突然眯了眯眼睛,直直的看向了温玖。

温玖一愣,心虚了半天,还是咬牙点了点头,“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之前我还去过医院。”

贺兰枢这下也真的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可看着温玖闪亮亮像是带着些乞求的眼神,最后还是选择了退让,“好,不过这件事qíng还要再过个两年,你现在还太小了。”

十八岁虽然是成年的岁数,但是这个时候的身体却完全不足以受孕且对母体没有丝毫伤害,尤其是男生,更加的要注意一点。

贺兰枢皱着眉看了看温玖的肚子,像是已经怀上了一样,没有忍住就拉过温玖摸了摸,还是平平软软的,即便是隔着一层衣服也能感觉摸起来触感不错。

温玖怕痒的缩了缩,一手拍在了贺兰枢的手背上面,“别摸了,痒痒。”

贺兰枢意犹未尽的收回了手,拍了拍手站起来,看了一眼四下的毛坯房说道,“等到房子装修完成,再做好通风之后……再考虑孩子的事qíng。”

温玖知道贺兰枢也要一段时间做个准备,所以就简单的提了一下,并没有真的打算追究个一二三来,于是就顺从的点了点头,笑眯眯的搂住了他的胳膊,“好!”

“这间房子户主的名字写的是你。”贺兰枢把门关上,指着门上面的五说道,“这里是十三号楼,十四单元,二十一楼五号门。”

他的神qíng温柔而认真,满面含笑的看着温玖,捏紧了他的手,笑着说道,“就像是我重复过的这些数字,你说,是什么意思?”

温玖眨了眨眼睛,自己组了一下,十分简单的就拼出了这些数字要表达的意思,“我爱你……一生一世?”

“嗯,我也爱你。”贺兰枢狡黠的笑了,把温玖直接给抱了起来往上扔了一下。

温玖给吓得不轻,被他放到地上之后又回过了神来,哭笑不得的道,“你这个人真是……”

“嗯?真是什么?”贺兰枢突然弯腰凑近了温玖的脸,两个人鼻尖对着鼻尖,几乎可以嗅得到彼此之间呼吸的味道。

“真的是……”温玖喃喃的重复了一边,眼睛缓慢的眨了眨,不知不觉中,就仰着下巴,双唇和贺兰枢的jiāo叠在了一起。

楼道里面暖huáng的灯光倾泻而下,在这一对相拥的恋人身上洒下了无数的暖光。

温玖喘着气把贺兰枢推开,脸红红的抿了抿唇,结巴道,“阿、阿枢,咱们忘了一件事。”

“什么?”贺兰枢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温玖通红的嘴唇,几乎挪都不挪一下。

温玖眼神四处飘移,声音小小的指了指门,“二胖和大huáng还在里面。”

贺兰枢:“……”

[正文完]


第 111 章 一只番外君:余典X严郎


“哎我说,你到底想gān什么啊!”严郎仔细的想了想,还是一翻身从chuáng上十分狂躁的坐了起来。

余典陪着他在chuáng上躺到了中午,脸色通红,看上去十分的不正常,显然是病得不轻。

他的手边就放着一杯水,杯壁上还有被热气迅腾出来的一片白色,这种天气下已经能看得到上面冒着的白烟了,在杯子的旁边,还有一包九九感冒灵。

闻言他抬起眼睑看了严郎一下,旋即就又把视线放到了自己面前的电脑上面。

房间里面这个时候已经开了空调,温度恒温控制在了二十五度,严郎身上只穿着短袖和裤衩,有心想要把空调关了,又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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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典发烧还没好,又被温度给刺激的着凉了。

“我没想gān什么。”余典的说话的时候带着浓浓的鼻音,说完一句话后就皱着眉咳嗽了两下,看的严郎心里十分的不好受。

他这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有点无措的爬下了chuáng,一边嫌弃他一边把那袋绿绿的药给拆开,放到了水杯里面,拿起一边的汤匙给搅拌了一下。

“没想gān什么才有鬼了……”严郎嘟囔了两声,把被子递给余典的时候停了一下,随后道,“你翻过去让我看看你的背。”

余典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间,旋即又放在了键盘上面,淡淡的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严郎顿时有点委屈,“我就看看,也不做什么。”

说起来这个事qíng,还要从前几天说起了。

那段时间里面一直下雨,严郎被这天气弄得窝火,不能出去打球,整天就窝在家里面打游戏,玩的昏天暗地的,最后头都有点懵。

那天家里没有什么存粮了,市中心这边的单身公寓也多,这里是他毕业的时候严斐送给他的一套,说是方便往来……虽然不知道那个便宜哥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是有礼不收那都是王八蛋,完全不符合严郎一贯的作风。

何况送房子嘛,又是生日宴上当着他爹的面亲手给他的,所有的证件写的也都是他的名字,于是严郎也就收了下来,从放假了之后就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知道这个地方的,也还真没有几个人。

那天也不知道余典是怎么摸过来的,他从放假之后就一个人默不作声的搬了家,躲余典躲得可谓是勤快的不得了,原因就是因为……有天宴场上,余典喝多了酒,回来之后就要抱着他上.chuáng。

他们俩其实还没有实质xing的发生到最后一步,以前也都是意思意思的摸两下,最大尺度的,顶多也就是好兄弟一样的互相撸一下发泄出来。

这一点上,严郎出乎意料的有些保守。

那天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从宿舍跑出来的,之后就连夜的趁着余典昏睡的时候收拾了东西,天还没亮就走了,连家也没有回,就光是简简单单的和他爸、严斐说了自己现在住的地方。

他一个人在这住了一个多月,也就是那天出去买饭的时候,突然在门边看到了淋了一身雨的余典。

他给吓得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头一个念头就是——得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

然而他在家颓了这么久,饭也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出去买饭的时候都已经饿了一天,连走路都发虚,才刚转身,跑了没两步就被后面的余典给当小jī仔似的抓了回去。

“还想跑?”余典的声音十分嘶哑的在他耳边响起,严郎被他身上的冷意给冻得就是一个哆嗦,抖着嘴唇转过身的时候,就见余典的脸上是十分yīn沉的样子。

他立马吓得腿软了,“我、我没想跑……”

“哦。”余典冷笑着反问,“那你是想gān什么?”

严郎吞了吞口水,想挣开余典的手臂,却被他被钳制的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两个人距离接近的仿佛就连呼吸都近在咫尺,严郎艰难的往后扬了扬脖子,突然灵光一闪,“我、家里马桶堵了,我出来方便的。”

“这边还有公厕吗?”余典嘲讽一笑,还没有回温的手就已经伸到了严郎的下面,直接伸进了严郎的衣服里面,顺势就握住了那个十分疲软的小家伙。

严郎被冻的一激灵,要害被余典握在手里,摆弄了没两下就有点硬了起来,他自从余典去了M国之后就一直清心寡yù的,连片儿都没什么兴趣看,有时候就连自.慰都觉得没兴趣,试过两三次之后,gān脆就懒得去弄了。

他被余典撩拨了没两下,整个人都软了。

毕竟都是年轻的男人,余典身上没一会儿就回温了,而且因为他刚才太冷的缘故,这会儿手上的温度反而更加的热了起来,身上似乎都多出来了一些蒸汽一样的冒着白烟。

严郎yù哭无泪的guī缩着身体,拼了命的弯着腰想要躲开,身子却因为没吃饭的缘故一点力气都没有,气都快要喘不上来了,“你、你松开我……”

“不是尿吗?我帮你啊。”余典在严郎耳边邪邪的笑了一声,用力捏了一下。

严郎闷哼一声,眼前一阵白光过后,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在他昏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余典我.日.你大爷……

于是严郎成为了第一个刚she了一次之后……被饿晕的青年。余典抱着他从医院出来重新回到严郎家里的时候,脸上的表qíng可谓是十分的jīng彩。

严郎买回来的那一兜方便面还在房门外的地上掉着,余典打开看了看,都是速食的东西,没营养还不顶饱。

严郎估计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了,余典gān脆就出门在附近的商场买了点挂面和新鲜的蔬菜,卡着点回去的,等饭菜做好了之后,严郎也差不多被气味给熏醒了。

可能也是因为严郎晕过去给余典的刺激太大,他虽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在严郎这里住了下来,但是却一直没怎么越过界,反而隐隐约约有了一种翻身做主人的意思。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间余典在严郎家里也住了挺长的时间。

这天严郎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早晨起来的时候就觉得小弟弟亢奋的不得了,一睁开眼睛,就见余典的大脑袋在他脖子上面勤勤恳恳的耕耘着,另外一手还在他的胯间不停地动作。

严郎顿时被吓得彻底清醒了,慌慌张张的就给了余典一脚,可惜没踹到人,反而被他抓住了脚踝,一个用力,整个人都回到了他的身子下面。

余典身上还穿着衣服,而自己却被脱了个jīng光,严郎气的脸通红,用力的一抬头,就觉得自己脑袋上面好像有东西。

chuáng边上正好有个镜子,他往那边扫了一眼,立马被累了个外焦里嫩,一直再心里憋着没能说出来电话终于在这一刻喷涌而出,“余典!我.cao.你大爷……啊!”

他话都还没说完,小弟弟就又被余典给重重的捏了一下,一下子都有些要软下去的迹象,可还没等他真的软下去,余典的又手开始不轻不慢的在他那轻轻的揉捏了起来,而且一边轻轻的靠近他,低声问道,“你cao什么,嗯?”

“我、我cao……”严郎的双眼渐渐的变得水润,胸膛不由自主的向上挺起,双手紧紧地抓着下面的被子,呻吟声不由自主的就发了出来,“嗯……”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锁被打开的声音突然响起,然而沉浸在qíng.yù之中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听到,一直到卧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余典才一下子抓过了旁边的被子,把严郎整个人都给盖到了下面。

可此刻为时已晚,严郎在那一瞬间发泄了出来,与此同时,余典的上衣要脱不脱的已经解开了全部的扣子,整个人都笼罩在严郎的身上,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们是在做什么。

手还握着门把的严斐做出了投降的姿势,十分遗憾的摇着头退了出去,露出了在他身后站着的严康。

严康脸色铁青,一手抬起来,十分气愤的指着已经回过神,可显然十分茫然,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qíng的严郎,恨铁不成钢的道,“马上!穿好衣服!给老子滚出来!”

他说完,用力的把门重重的重新拉上,重重的迈着步子走回了客厅。

严郎后知后觉的察觉出了发生了什么事qíng,倒也没有多害怕,只是看着余典,十分糟心的磨了磨后槽牙,一脚蹬到了他胸口,狠狠的道,“余典!老子这辈子要是不举了你就给我等着吧!”

余典十分无辜,有条不紊的扣上了上衣的扣子,下chuáng的时候对着镜子照了照,道,“嗯,我等着。”

严郎被他气的一魂出窍二魂升天的,连白眼都懒得翻了,他进了浴室里面,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露出了一个十分想要哭泣的表qíng——妈的上面都是余典留下来的印子,他这一天可要怎么给他爹解释啊!


第 112 章


严郎的脸色十分的糟糕,从浴室出来之后就冷飕飕的回到了chuáng边的柜子旁边,翻箱倒柜的开始找衣服。

也幸亏了这两天的天气比较凉快,穿的厚一点也不会热。

严郎纠结的看了看那件高龄的衬衣,纠结了半天,才把衣服给套了上去,才穿了没一会儿就觉得热得出奇了。

等到他要换裤子的时候,严郎才停了一下,后知后觉的转过身,面无表qíng的盯着在chuáng边坐着的余典,面无表qíng的道,“你。”

“嗯。”余典耸耸肩,一根手指勾起了一边chuáng上的属于严郎的内裤,十分嫌弃的抖了抖,放在眼前看了一圈,嗤笑道,“小huángjī。严郎,这么久不见,你的品位还是这样啊。”

“我呸!给老子麻溜的滚!”严郎掷地有声的超余典吐了口唾沫,一个用力就把他的内裤给抢了回来,之后咬牙切齿道,“你趁着老子睡着把我内裤套到我脑袋上,想gān架呢!”

“想gān,不想架。”余典挑挑眉,眼神十分轻佻的从严郎的腰间滑到了脚尖,来来回回数次,看的严郎整个人都快要缩到衣柜里面了之后,他才把手搭在了门板上面,打算出去面对另一场‘疾风bào雨’。

……这王八蛋。

严郎恨恨的磨牙,快速的套上了自己的裤子,对着门口的镜子看了半天,确认没有什么异常了,这才又不自在的扯了扯裤裆,叉了一下腿之后才走出去。

门外的严康整个身体连带着面部的表qíng都十分的僵硬,严郎抠抠摸摸的走过去的时候,看到他爹的那一瞬间,还多少有点害怕。

这倒也没什么,他爹就算是再生气,了不起了也就是揍他一顿,就看揍人的轻重程度了。

“给我跪下!”严康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严郎看着桌面上被震掉了的塑料袋,揉了揉鼻子之后走到了他面前,挑着有地毯的地方跪了下去。

看他这么‘听话’,严康反而是更加的生气了。他一下子蹬起了一脚,直接的踹到了严郎的心口,严郎顿时表qíng一变,捂着心尖的地方就躺在了地上,脸色煞白。

他的表qíng不像是装出来的,把踢人的严康都给唬了一跳,可惜又抹不下去面子,纠结的站在了原地,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严斐皱着眉凑过去看了两眼,大概是被鞋尖给正好踢到了心窝,一下子没晕过去就没事,等疼痛缓过来了,再去医院拍个CT看看有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成。

“没大事儿,死不了。”严斐扫了严郎两眼,之后把视线转向了一边从头到尾都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的余典,把严郎扶到了沙发上坐好之后,缓缓地笑开了,“余先生,好久不见。”

严格来说,其实余典到现在都还没有真正的毕业,哪怕他的心里岁数再成熟,学历程度有多么的高,可这个称呼在严郎耳朵里面听起来……怎么就觉得这么不对劲儿呢?

他没滋没味的摸了摸自己还有点隐隐作痛的胸口,偷偷摸摸的解开了两颗口子看了看,啧,这没一会儿的功夫都已经淤青了。

他那个重大没小的爹在那边就扫了两眼,见严郎真的是没什么大事,又变成了面无表qíng的样子。

严郎十分无语的放下了手,看着又再一次被针对起来了的余典,多多少少都带着些看好戏的心思。

“家弟年龄还小不懂事,要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多多见谅。”严斐露出了一副人模狗样的笑容,十分和蔼的伸出了手,对着余典笑的仿佛是见到了亲家,“今天的事qíng大概都是一场误会,稍后我就派人送你回去。”

严郎立马惊悚了,他在余典和他爹的脸上来回了两次,终于见他爹咳嗽了一下,就在他以为见到了希望的时候,他爹却道,“改天我做东,再请小余聚一聚,这孩子从小被他哥哥惯坏了,没大没小的……”

“啊,二位误会了。”余典笑笑收回了手,十分和善的看向了在沙发上面一脸抑郁的坐着的余典,“今天的事qíng,不是一个误会。”

严斐挑眉,严康皱眉。

余典在三个人各异的表qíng之下缓缓道,“我和严郎早就在一起了,两qíng相悦。”

严郎顿时大叫不好,还没来得及从沙发上面跑路,就被他爹给扯着领子扔到了地上,又是一拍桌子,“严郎——!”

严郎咬着牙给了余典一个表qíng,再一次十分没有骨气的跪了下去,一边十分没出息道,“爸,我错了。”

严康气的不住的大喘气,就连指着他的手都是抖得,“我告诉过你什么!我跟你说过什么——!”

严郎抬了抬眼皮,背天书一样的默道,“不准夜不归宿,不准三心二意,不准乱和人搞……”

“什么叫不乱和人、乱和人……”严康气的又是给了严郎一脚只不过这一次是存了些力气的,没有敢多使劲,可还是给严郎踹的往后倒了一下。

严郎没骨头似的又爬起来跪直了,偷偷的坐到了自己的脚后跟上面。

剩下的半句话,严康怎么都说不下去,喘了好一会儿的气,才忍了下去。

他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严郎几眼,随后用力的哼了一声,gān脆抬脚走人了。

严斐落后了他一步,和余典有了一瞬间的眼神jiāo流,就在他转身走的时候,脸上的表qíng一瞬间冷的像是冰霜一样。

严郎翻了个白眼儿,顺势躺到了地毯上面,气虚似的道,“都特么怪你,白挨了老头子两脚。”

余典这次没搭理他,而是直接绕到了他前面看了看严郎的胸口。

严郎也没推开他,哼哼唧唧的道,“看见没,都紫了。”

余典沉默了一会儿,用手抚摸了那附近一下,严郎眼睛微微弯起,正想着怎么让余典给他点补偿的时候,却没想到余典直接抽手……走人了。

走人了?!!

严郎立马从地毯上爬起来,把沙发上的枕头直接扔到了余典的背影上,可惜没什么劲儿,枕头半路就夭折了,“你这个王八……嘶,哎呦。”

*

严郎在这边自己生着闷气,却压根没想到,余典再一次回来的时候,就是好几天之后了。

那天还下着雨,只是雾蒙蒙的一片,打伞没什么必要,不打伞站一会儿衣服也会湿,烦人得很。

他一如既往的出去扫dàng垃圾食品,回来的时候又在门边碰到了余典,这一次他没有再逃跑,而是牵起了一抹十足报复的笑意,“奶奶的……让你撩了老子就跑……”

他一边捋起了袖子,对着过道里面的镜子做出了一副冷漠连脸的表qíng,一边凑上去踹了他两脚,“gān什么呢,起开点,要死别死到我家门……”

他的话音在看到余典身下流着的那一滩血水的时候自动的消了音,心脏跃动的声音在那一瞬间被放大,手里的袋子再一次掉落在了地上。

“……余典……?”严郎的眼泪一下子滑落下去,腿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慌乱无章的找到了余典的脸,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一样的又小心翼翼的叫了他两声。

“哭魂呢……”余典皱皱眉,醒过来了,随后就撑着十分坚qiáng的自己站了起来,用肩膀靠着墙道,“把门打开。”

严郎傻了吧唧的让gān什么就gān什么,对了几次才把钥匙给捅进去,随后又像是不知道要怎么下手一样的看着余典,胡乱的擦了一把眼泪。

他把地上的东西又捡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拿着拖把就跑了出去,对着那一滩红色的水渍开始吭吭哧哧的拖了起来。

不得不赞赏过道里面的瓷砖的质量,拖把过了之后一点印记都没有,严郎做贼心虚一样的扫了扫裹到周围,偷偷摸摸的又把门给关上了。

门内的余典已经把上衣脱的差不多了,严郎看了一眼,擦了把虚汗道,“你、我这的纱布不够了……”

余典背后密密麻麻的居然全都是鞭子的伤痕,看到这些痕迹的第一眼,严郎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严康房间里面挂着的那条马鞭。

“把药粉止血的药和纱布都拿出来。”余典回头看了一眼严郎,十分熟悉的进了浴室。

严郎愣愣的点了点头,突然反应了过来,手快脚快的把东西都收拾好。

那边余典刚进去了没有几分钟就又出来了,背后的伤被水冲洗过了之后皮ròu甚至有些泛白,条条的血丝顺着伤口流出来,看起来十分的狰狞。

严郎秉着呼吸给他上了药之后,余典就已经睡过去了。

他小心翼翼的给他盖上了被子,又担心被子压到他的伤口,颤巍巍的一晚上,终于熬到了第二天。

*

“你是不是……”严郎斟酌两句,看着余典终于妥协了之后把背后露出来了的样子,说道,“去找我爸了?”

余典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可惜就是这样,严郎才更加的不好受了。

他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余典的背部,“我等会出门和阿玖买吃的,你有没有要吃的东西?”

“没有。”余典淡淡的摇了摇头,把眼神直直的看向了严郎,“我有些事qíng得告诉你。”

“什么?”严郎小心的下了chuáng,捞起了一边的裤子穿上,对着镜子收拾了一下自己就打算出去了。

余典趁这个时候才冷不丁道,“我和你爸说,你怀了我的孩子。”

严郎:“……”


第 113 章


“我怀你……”严郎神色扭曲,看着余典的脸,目光在他背上流连几次,最终还是含恨忍了下去,磨牙磨了半天,把门一摔就走了出去。

余典在听到了大门被重重锁上的声音之后,才笑了笑,从chuáng上坐起来,根本没有一点影响的还做了做cao。

背后的伤口似乎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的动作,余典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看了看,歪头想了想,手指在后脑的一个地方摸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揭掉在下面放的那块暂时阻绝痛觉神经的芯片。

*

严郎今天一下午在外面都十分的不开心。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鬼迷心窍一样真的跑到了医院,和正巧有同样打算的温玖去了产科检查身体,累的就连走路都快要走不动了,才和温玖像是两个僵尸一样从医院里面互相搀扶着爬了出来。

路上严郎手机震了两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就发现手机上面蹦出来了一条短信,屏幕被这么一条短信给弄得都有点卡了,严郎抽抽嘴角,一目三行之后直接开始下拉,拉了好几次才终于见了底,好家伙,全都是零食。

严郎:“……妈的你到底要什么!买这么多吃得完吗!”

“吃得完。”余典十分淡定的抠下三个字。

严郎磨磨牙,看着短信上紧跟着发来的一条短信,“乖,回来奖励你好吃的。”

……好吃的不也是他买回去的吗!还用得着他奖励!

严郎内心无声的嘶吼,愤怒的踏着沉重的步子,在寒冷的夜晚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一步一个水印的走向了食品街。

回家的时候他终于还是把辛辛苦苦带回来的一堆东西给泄愤一样的扔到了沙发上,“你到底想gān嘛!”

余典的伤其实都是皮ròu伤,一晚上甚至都落痂了,他就一下午和温玖出去了那么一会儿,回来的时候余典都……在客厅看G片儿?!

于是累死累活跑了大半个B市的严郎出离愤怒了,他把东西一摔,整个人跳到了沙发上面,居高临下的开始质问他。

余典十分淡定的按下了暂停,下巴微抬,“在你枕头下面找到的。还是上次那一部?”

“什么?”一听到是在自己枕头下面找到的,严郎首先就愣了,他半信半疑的转过头看了一眼,电视屏幕上面播放的……好像确实是有点眼熟?

皮鞭下的小奴隶?

卧槽?

他刚想说这他吗哪是他的,冷不丁的裤子拉链就被直接拉下,一只手马上就蹿了进去,严郎顿时倒抽一口气,手举起来就要打人,却又看见余典被白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上半身,那股力道马上就松懈了下去,变成了软绵绵的一个轻拍。

严郎顿时闷哼一声,整个人都软了下去,忍了忍才抓着沙发布道:“螃蟹大神横着去了微博。”

“挺多啊?”余典轻喘着把头往后挪动了一点,看着严郎没有力气坐在了他身上的样子,双眼直直的看着严郎的,随后眯着眼睛道,“严郎,我想.cao.你。”

严郎掀了掀眼皮,没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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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典一言不发,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严郎半晌缓过来了点,也差不多过了反应期,舔了舔嘴唇道,“开什么玩笑……你背上的伤还没好。”

“嗯,我就想进去待一会儿,你自己动。”余典像是十分吃亏一样的开始讲价钱,严郎满脸黑线,“你当我后头是你家?就进去待一会儿?!”

“嗯。”余典再一次点点头,笑了,“就cha.进去一会儿。”

严郎沉默了,半晌,他挪了挪下半身,面无表qíng的看着余典,“你故意的?”

大白天的特意换上了个浴袍,浴袍下面……妈的这孙子什么都没穿!

严郎动了动腿,正打算下去,却发现胳膊被余典给牵制住,根本就动弹不得。

余典身上还有伤,他也不敢有什么大幅度的动作,于是两个人就只能这么不上不下的僵持着,半晌,严郎看了看余典,“你来真的?”

“你他吗到底想gān什么……”严郎咬牙切齿的看了看他。

余典就笑笑,不说话。

*

严郎在沙发上面躺了挺久,其实他恢复的快,也没有多么的累,但就是软瘫瘫的不想动弹,尤其是旁边还有个孙子不停地在乱摸他,摸的他……更想睡觉了。

他半睡半醒的时候,好像听到了耳边余典的闷哼声,可那个时候他正困的不知所以然,眼睛要睁不睁的动了两下,就又闭上去会周公去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余典就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前一天刚刚退下去的温度又再一次烧了起来,严郎还有心思幸灾乐祸,“让你大半夜的jīng虫上脑,活该!”

“没上脑,上你了。”余典不动声色的再次把严郎给憋出了一口老血,笑着看严郎愤怒的去了厕所撒尿,收回视线扫了一眼垃圾桶里面一个纸团,那里面只一个被五马分尸了的阻痛芯片,贴在后脑上面,时效只有七十二个小时。

他皱着眉动了动胳膊,随后又小心的停住,用肩膀半靠在了上面——不得不说,严郎他爸手劲儿还真不小。

虽然受的都是些皮ròu伤,但是鞭痕太多,他爸愤怒之下抽起人来,还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就连上来劝的严斐都被抽到了两下。

不过最后好在算是过了他的那一关……余典摸了摸嘴唇,回想起来了昨天,更是笑的真心了一点。

就连严郎……也终于给拿下了。

*

大概过了半个多月,余典背后的伤也总算是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因为结痂的缘故会很痒痒,还好现在的天气不冷不热的,穿的厚一点点也刚好,忍不住的时候还能扭着身体在衣服上蹭两下缓解一下。

然而时间过的越久,严郎最初因为余典被他爸给用鞭子抽成那样的感动……也就像是被狗吃了一样的一去不复返了。

余典在他家里好像是住上了瘾一样,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三小时都在他面前晃dàng,剩下那一个小时都在厕所,洗脸、刷牙、撒尿、拉屎。

然而就仅仅是剩下的那一个小时里面,严郎在刷牙的时候,余典也都会端着咖啡进卫生间晃悠两圈之后再出去,要么就是在他洗脸的时候不经意的‘手滑’一下——按着他的头死命的往水里面压。

终于有一天,严郎总算是炸了毛了。

“余典!你他吗要做什么!”严郎的问话方式也终于从gān嘛、gān什么、搞什么……慢慢的进化成了做什么,也就只有这个时候,余典才不会在那些字后面加一个你。

“不做什么。”余典坐在椅子上,看样子居然十分的乖巧,只是没坐了一会儿,他就又开始用手去扯严郎的裤腰带。

严郎抓紧自己裤子,怒目圆瞪的看着他。

余典和他对视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推了推眼镜,神色渐渐的严肃下来,说道,“我和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严郎将信将疑的拖了一边的椅子坐在那,一边警惕的看着余典,生怕他下一秒会从口袋里面再扔出来一个凶器。

“我这有两张Z国飞M国的机票。”余典从一边的书里面抽出了两个机票,“不小心多买了一张。”

严郎面无表qíng的看了看余典,“你还能再假一点吗。”

余典叹了口气,“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回一趟M国。”

“做什么?”

“余菲过两天阳历生日,她的身体有三年恢复期,不能坐飞机。”余典抿了抿唇,把机票又放回到了桌子上面。

严郎一愣,半信半疑的看了看他,“你没骗我?”

“我从来不用余菲骗人。”余典淡淡的道。

严郎沉默了一会儿,拿起机票看了看时间,皱了皱眉,“我那天和我陈咚咚有个……算了,我跟你一起去。”

当初他因为误会余典和余菲的事qíng,结果把余菲给刺激的晕过去这事儿他还一直内疚着,明知道小姑娘有心脏病,嘴贱的毛病还是没改掉,简直是罪过,幸好最后没有酿成什么大祸,余典也没有怎么怪他。

不过这要是搁严郎这,他觉得,如果余菲是他妹妹,被人这么吓……早把人给大卸八块了。

“我提余菲跟你说声谢谢。”余典慢悠悠的在机票上划了两下,随后道,“去M国还有另外一件事。”

他没等严郎回答,自行先说出来了,“我征求到了你哥的同意,他把户口本给了我,让我带你去M国公证结婚。当然,你要是想在Z国公证,也是可以的。或者我们两个国家一起来,不过这样要稍微麻烦一点。”

严郎面无表qíng的看着余典说完,最后十分僵硬的问道,“你在这嘚吧嘚说完了,我还能有反驳的机会吗?”

“有。”余典施施然的把机票收起来,随后隔空递给了严郎一个自己领会的微笑,“但是意见不会被听取,个人建议你……保留。”

严郎:“……”

他这么堂堂一条好汉,就这么被他爹和他那个没谱儿的哥给卖了?

“哦对了。”余典有点不好意思的回过头,“你爸的意思是,尽量在你肚子大起来之前,先把婚礼赶紧办了。”

“……”严郎嘴里嚼的糖被他‘嘎嘣’一下咬烂,随后他咬牙切齿的看着余典,一字一顿道,“余!典!老子!杀了!你——!”



第 114 章

苏秦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严斐的时候,这人yīnyīn沉沉的坐在教师的角落里面,身边空出了好大的一片空地。

他前面是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胖子,就光以苏秦当时的身高大概比划了一下,怎么着那人也得有个一米八朵,偏偏身上没有个肌ròu,人还懒,又爱往后面靠,严斐那么瘦瘦小小的一个人,直接就被挤成了一条咸菜gān。

高中嘛,那时候大家还都处于稍稍懵懂,但本质纯洁的人们,苏秦经常听他爸妈在办公室和那些早恋的男生女生们谈心,长时间听下来,懂得自然也比其他的同龄人要多一点。

而通常能被他爸妈揪着去训斥的,大多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在课堂上面在亲亲密密的肩并肩坐着,要么就是私下换了座位,偷偷摸摸的传纸条,让成绩一落千丈的。

也真是亏了他爸妈这么长时间的熏陶,苏秦对于正常男生女生的审美要求,那是呈现出一种笔直笔直的横线上涨的。

他刚转了学,当然是没有地方坐的,也就只剩下了严斐身边还有一个空桌子,而且桌樘没有斗,根本不能放东西,桌面上头还被不少人要么是用笔,要么是用刀子写了不少诸如‘如果没有你,我失去了存在的意义’,‘黑暗里的永生,不想要,却不得不要’之类的话……还都是火星文,他对着那一桌子标点符号连蒙带猜的研究了挺长时间,才终于把桌子上的东西都给看懂了。

第一次见到严斐的时候,那是苏秦已经把他的书包放到了桌子上的时候。

桌子上面积灰很重,苏秦大小就不爱gān净,毕竟回家他妈也会给他收拾,因此随便找了个凳子,一屁股就坐上去了。

身边默默地伸出了一只手,手里面握着一包纸巾,手指纤长,指甲也是十分好看的椭圆形,身为一个手控,苏秦当时是就瞪直了眼睛。

“把桌子擦擦。”严斐没什么表qíng,他的头发比起班上不少剪了齐耳娃娃头的女生都还要短,苏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色……笑眯眯的收下了拿包纸巾,闻着里面的香气,十分耍帅得撩了一下刘海,“多谢了同学,你长的可真好看。”

“手也漂亮。”完全没注意到严斐冷漠表qíng的苏秦又不甘心的加了一句,盯着他那双手瞅了半天,随后对比了一下他和严斐的桌子之间的差距,伸出手指戳了戳严斐前面那个胖子,“同学,往前面去点呗,后面坐不下了。”

俗话说得好啊,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个笑着的还是他们班主任的独生子,于是胖子十分明白事儿的也咧着嘴笑了,闷声闷气的看了看在他后面确实是已经被挤到和墙面背靠背的严斐,十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对不起、我、我长得太胖了、没、没看见。”

“没事。”刚才就让苏秦觉得十分清凉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他几乎是在几秒钟之内就完成了诸如捡笔,放书和抬头一系列的动作,‘嗖’的一下把头就扭了过去。

然而严斐只是把桌子往前挪了一点点,且并没有要和苏秦并排坐在一起的意思,上课铃声响起来了之后,苏秦看着从门口进来的亲爹,无奈的撇撇嘴,偷偷摸摸的撕下了一张纸条,在上面写道,“你好,我叫苏秦,你呢?”

纸条被他仔仔细细的叠了四下,随后瞄准了半天,结果不凑巧任课的英语老师就在上面点名要填空,严斐被抽到了,直接就上去了,而纸条也打到了他的手臂,被弹了回来。

不过好在也知道了他的名字,苏秦念了两声,笑笑在纸上用自己的狗爬字写了出来:严菲。

挺好听的,他心想。

*

一个上午的功夫,他就差不多和班里面在后面坐着的那些男同学混熟了,哪怕现在同xing合法,生子合法,但是男女之间的代沟好像永远都存在着,苏秦不好意思主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再去撩拨严斐,只能坐在座位上面心不在焉的和那些已经开始和他‘称兄道弟’起来了的同学们互喷。

一转眼就到了上午放学的时候,苏秦特意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才屁颠颠的跑到了拿出了一袋面包留在了教室里面吃的严斐的前面,笑道,“哎,同学,大中午的别吃这个了,多难吃啊。”

严斐扫了他一眼,拿了一个面包片,一边从书桌里面拿出了一盒牛奶。

“哎,我说真的。”苏秦‘啧’了一声,伸手挡住了他的动作,“喏,我这有我爸食堂的卡,里面钱多,走,我带你吃好吃的去!”

严斐的动作这才停了下来,皱着眉看着面前这个十分聒噪,一刻都停不下来的人,把面包片重新又放回了袋子里面去,面无表qíng道,“你想gān什么?”

“请你吃个饭啊!”苏秦十分自然的说,“你看我这刚转学过来,就和你做了个同桌,你还借了我一包纸,怎么着也要报答你一下不是。”

严斐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居然真的从凳子上面站了起来,跟着苏秦走出了教师。

两个人也没多点什么,苏秦倒是有心多点一点ròu吃,他最喜欢吃jī腿,但是想着人家毕竟是个女孩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在班级里也不说话,估计平日里也是那种容易受欺负的类型。

一般像是这种女孩,大多都偏爱吃素食,苏秦想了想,还是只给自己要了个jī腿儿,意思意思的给他盘子里面夹了五六块小排骨,就端着饭出去了。

“谢谢。”严斐十分客气的道了谢,吃饭的速度慢条斯理的,但是却一点都不慢。

苏秦没有那种把好吃的东西都留到最后再吃的想法,于是第一个gān掉的就是jī腿,等到他吃慡了之后,才拍了拍肚子,喝光了送的一碗蔬菜汤。

“不行,吃撑了。”苏秦拍拍肚子,掐着腰憋气bī出来了一个嗝儿,有有点不太好意思道,“你能稍等我一下吗,一上午没上厕所,有点急。”

一般女孩儿听到第一次认识的男同学这么说话,大多数都会觉得好玩,然而苏秦却觉得严斐的反应有点不太正常,他看了一会儿自己,居然也点了点头道,“我也有点想去。”

于是两个人就十分莫名其妙的肩并肩的上厕所去了。

苏秦率先两步走到了男厕,正想着刷个威风,扭头对严斐说自己看着她进去,却没想到严斐也跟着他进来了,并且十分畅通且熟悉的径直走到了小便区。

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qíng的苏秦长大了嘴巴,呼吸到了一口厕所的气味之后又猛地闭上,眼睛瞪的老大,颤抖的伸出手指了指地面,“这、这是男厕?”

“嗯。”严斐微微垂眼,一点发丝被从窗户chuī进来的风轻轻的撩起来了一点,显得十分的好看,苏秦瞠目结舌的站在原地,一直到严斐开始抖小弟弟提裤子的时候,他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样,怪叫了一声道,“你、你是男的?!”

厕所的空间不算小,但是空旷,而且现在还只有他们两个人,不可避免的就带了一些回音,严斐诧异的挑眉,看了看自己的裤子,随后突然挑起了一抹笑容,但是绝对称不上是美好,“不然呢?你以为我是女的?”

“啊、是……不、不是。”严郎慌张的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脸色唰白的走到了小便器前面,和一片苍白的墙壁面对面的看了半天,内心默默的流了一行泪。

他刚才在食堂花了十八块八,那可是他三天的饭钱,他爹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把他给揍到屁股开花呢?

然而苏秦以为这已经是最恐怖的事qíng了,可他没想到的是,更恐怖的还在后面。

他刚把裤子提起来,就听到了门口严斐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后他十分礼貌的说了一声,“苏老师。”

苏秦沉默了两声,同样抖了抖自己的小弟弟,确认上面没有残余的尿了之后,才空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然后以一种十分大义凛然的表qíng提上了裤子。

果然,门外站着的赫然是吃完饭回来,同样是打算上厕所的苏自名,他脸上带着一副金框眼镜,笑的十分的温和,正对着严斐说道,“你的头发也该剪一剪了,过两天有省级领导下来视察,注意一点形象比较好。”

“好的。”严斐同样一笑,丝毫没有面对别人的时候那种疏离和冷漠,他十分温和的转过头,弯起眼睛,笑着对正扭扭捏捏从厕所走出来的苏秦道,“再见了苏秦。”

苏秦挑起了一抹真正的微笑,在严斐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后,立马就扑到了苏自名的身上,抱着他的腰开始哀嚎,“爸!爸——啊!我知道错了——!”

苏自名双手背在身后,十分自然的推了推眼睛,“错在哪了自己说,晚上回家前给我jiāo出来三千字的检讨书!手写的!”

苏秦顿时泪奔,检查不是事儿,可今天一下午都是他爸的数学课,他这压根儿就没时间摸鱼写检查啊!


第 115 章


苏秦的思想经过了一整个下午的抗争,期间他一直都没有什么勇气抬头,样子蔫蔫的,和上午的活泼十分的不像。

然而班主任是他亲爹,且是亲自颁发下了三千字检讨的亲爹,于是他这么一点点的不正常也都变得正常了起来。

在他前面的胖子名叫孙大力,取得倒是挺名副其实,按他自己说,他出生的时候瘦的就跟个小猫崽似的,他爸妈怕他活不下去,就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希望能好养活一点,以后能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

苏秦无言的看了一眼他的身高和体形,默默的别开了脸,不经意的却又看到了同桌的严斐。

才只有一个中午,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而已,严斐本来到了耳下,堪堪垂到肩膀上的头发已经成了一个十分jīng炼的短发,而且还十分奇特的有了些造型,那些小卷看起来就像是自来卷,就算是在这个管理的十分严格的校园里面,也都是被允许留的。

好像男生的发型比起女生来说,还要宽松上那么一点。

女生长发只能绑起来,而且学校对于体育课还算是十分的看重,有不少项目的活动幅度都很大,所以长发有很多不方便,因此,学校大多数女生都剪了齐根却又能绑起来的那种长度。

反而男生除了板寸之外也有一些留得稍长一些的,算是打了个擦边球,现在严斐头上这一脑袋明显是加急弄出来,显得还有一些凌乱的发型,配上他身上穿的蓝色衬衫,居然显得很好看。

苏秦忍不住又扫了他两眼,想起自己还没有升起萌芽就陡然被掐死了的‘初恋’和即将要面对的三千字检查,顿时就觉得自己生无可恋了起来。

一下午的数学课,大多数的东西他都在家里听他爸模拟过一次讲堂,顺带把一些晦涩难懂的内容又研究过了一遍之后才过的,所以苏秦对这些课的内容早就已经是滚瓜烂熟,都可以去参加奥数比赛了。

这一下午他都在不停地神游天外,以前总觉得一节课有那么久的时间,现在却觉得……过的真他妈快。

苏秦顶着放学之后依然都没有下去的大太阳,没一会儿就是一身的汗。他横穿过了一个cao场走到了他爸办公室,看着他爸在有些狭窄的办公室内重新又把课堂上一些没有想到的点重新梳理着,嘴巴一撇,内心忧伤——他觉得他爸绝对是因为一个人办公太寂寞,需要他这么好看的人在一边调剂。

于是等苏秦终于趴在办公室外面的凳子上面写完了对于他的胳膊而言负担十分大的三千字检查之后,头顶上也被一圈黑影笼罩住了。

他没多想,头也没抬,十分速度的拍了一下凳子上多达十几章的格子纸,委委屈屈道,“我写完了爸,今晚回家有妈妈做的卤jī腿吗。”

站着的人一声不吭的接过去,苏秦听没有声音更加的难过了,他手脚迅速的把放在背后靠着的书包背起来,回头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双……运动鞋?

苏秦一愣,第一个念头是:他爸换鞋了?

可眼前的运动鞋十分的gān净,号码也和他爸的号码不一样,而且就单单以他的经验来看……按照他对他爸妈的了解,就算是再过个一百年金婚,他们都不会舍得画几千几万块钱去买一双同样穿个两三年就要扔掉的鞋子。

于是他十分迅速的抬起了头,目光在看到严斐那一张漂亮的脸的时候着实是楞了一下,张大嘴巴,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道,“你怎么在这?!”

“我住校。”严斐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似乎往门内看了看,随后挑起一抹绝对称不上是善良的笑容,把那一沓格子纸晃了晃,就在苏秦以为他会因为中午的事qíng生气,而把他刚写好的检查扔到楼下的时候,却发现严斐只是甩了甩,就把纸又丢回了凳子上,“以后看清楚人再叫爸,苏秦。”

苏秦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严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脑海之中就被他那一声轻飘飘说出来的自己的名字给整懵了,他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凑过去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严斐这次没有再继续说话,笑了笑转身就走了。

苏秦愣愣的追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站在凳子旁边,拿起了凳子上面自己写的检查,目光所及之处,就连他自己都有好多已经看不清了的地方——全篇狗爬字。

苏秦顿时觉得十分丢脸,羞愤至极的把检查塞回了包里,再看到面前一片yīn影落下的时候,他抬头先是看了看人,才没jīng神道,“爸啊,走吧。”

“检查没写完?”带着一副眼睛的苏自名好像愣了一下,左顾右盼的看了看,发现时间确实是挺晚了,于是小声道,“写了多少了?”

苏秦抬头一言难尽的看了他爹一眼。

苏自名楞了一下,“一千有没?不能再少了。”

“您当这是菜市场买菜哪……”苏秦郁闷道,甩了甩还是有些酸胀的肘关节,“写是写完了,就是潦糙了点儿。”

“没事儿。”苏自名三两步跟上他,怀里还抱着他几乎没怎么离过身的大三角板,和那副老师专用的厚厚的一摞教材,跟在苏秦身后慢悠悠的道,“回家让你妈给你做了jī腿儿,吃什么补什么嘛。”

苏秦一顿,看了看自己一点都算不上是肌ròu的‘j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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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òu’,吞回了即将出口的没胃口三个字,暗自吞了吞口水,爬上了那副在B市已经很不经常见的那种自行车,怀里抱着他爸的教材,晃晃悠悠的顺着路灯回了家。

“爸,以后不用忙活到这么晚,您看看,又九点多了,妈肯定在家门口等着呢。”苏秦看了看手上过生日的时候他爸用了半个多月工资给他买的电子表,他带了两年多,除了洗澡的时候,平时都不敢摘下来。

“嗨,高三的学生,我调职刚过来,怎么都要用点心。”苏自名蹬着自行车,乐呵呵的笑,“等爸的工资稳定点了,就换辆电动车!”

“……出息的。”苏秦翻了个白眼儿,随后又笑嘻嘻的晃了晃两条腿儿,“您先把自行车骑熟练了再说吧,啊。”

父子两个笑闹的声音在和校门口的保安大叔打过招呼之后就彻底的离开了校园,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停车场附近的小树林里面的严斐才走出来,慢慢的吐出了嘴巴里面叼着的烟头,目光在夜晚显得有些晦暗不明,也看不清楚到底在想些什么。

“站住!谁在哪呢——哪个寝室的——!”保安手里拿着手电灯扫了过来,看到熟悉的,贴着反光条的校服之后立马来了jīng神,三两步的跑过去就要‘抓jian’。

严斐拍了拍身上的糙屑,在那站的时间久了,身上被蚊子顶了不少个包,这会儿痒痒的他一点心qíng都没有,“是我。”

“哦呦,小严啊。”保安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手电,和他打了个招呼,“也不早了,赶紧回去吧,明儿一早还有课呢啊。”

“程叔,打听个事儿。”严斐垂着眼睛递给了保安一根烟,保安伸手接过,放在鼻尖闻了闻,笑笑也没戏,宝贝兮兮的放到了自己胸前口袋里面,“你说。”

“刚刚出去的,是我们班主任。”严斐抬了抬头,下巴指向了校门口的方向,那里的保安室内还亮着灯,能看到有另外两个保安在里面正打瞌睡,门被夜晚的风chuī的一晃一晃的,后面应该是有个椅子抵着,也chuī不太开。

“哦,我知道的,知道的。”姓程的保安连忙点点头,“新来的数学老师,拿过C市不少的教师资格的奖项,十几年的老教师了,一来就当了班主任,这不,才一个月,你们班整个平均成绩都排到年级前三去了。”

一个高三总共有二十七个班,七个尖子班,十五个中等班。

他们在的班算得上是中上游的,最差的科目也大多一样,英语、数学。

苏自名讲课幽默,且课下用了大功夫,因此讲起来比其他的老师要通顺很多,又会特别仔细回答同学的问题,都到高三了,大家的劲头全都在,这一下,整体的成绩就全都提上去了。

“啊。”严斐随意应了一声,“我看他后面坐了个人,谁啊?”

“嗨呀,小苏老师的儿子嘛。今年十七,刚从C市转学过来的,听说以前成绩很好的,年级第一啊。”保安一拍大腿,对这些事qíng显然是知道的十分多。说起这些来,他把刚才的那根烟点起,十分小心翼翼的抽了一口,在嘴巴里面含了一会儿烟气,才慢慢的吐出来,三两下就把他知道的一些都给jiāo代了出来。

严斐的笑意这才终于有了些满意,他点了点头,双手cha在口袋里面,“多谢,程叔。”

“嗨,这个,严少爷,我们家那口子还在……”保安听着话音要结束,立马把才刚抽了几口的烟从嘴里抽了出来,哆哆嗦嗦的吐了几个圈。

“我记得。”严斐笑笑,“我跟人事说一声就行。”

“哎呀,这可多谢啦。”保安一拍大腿,笑着露出了黑huáng的牙根,严斐的视线又落回到了早已没有人了的学校大门,眯了眯眼睛,慢悠悠的走上了宿舍方向的路。



第 116 章


想到还要上课再继续面对严斐的时候,苏秦是打心眼里拒绝的。

外面的天气还yīn沉沉的,地面上一片湿润,但是也并没有明显的雨滴落下来,楼下停着的车窗上面却还有不少的水滴顺着流下,苏秦在窗户边上chuī了一会儿,脸上就有了一层轻微的水意,应该是下着很小的蒙蒙细雨。

他在家一直磨叽到了七点十分,才被楼下早就已经骑好自行车,等了好久也没见他下去的苏自名给拎着领子直接给扯下去了。

于是苏秦十分难过的瘫在后面,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时不时的捶上两下。

“怎么了这是?”听见后面总是冷不丁的传来一声闷响,还有车子时不时晃动一下的幅度,苏自名看前面没有车,趁着空扭头看了一眼。

苏秦一脸抑郁的看了一眼他爸,心塞道,“没事,早上吃jī蛋噎着了。”

说着,苏秦还十分应景的打了个嗝儿。

苏自名不疑有他,依然卖力的蹬着自行车。

雨有一点点变大,正骑着车子,前面再有个几百米就到学校了,苏自名也就没停车换雨衣,听苏秦这么一说,突然一笑道,“那挺好啊,正好雨下大了,你张嘴喝点,一会儿就顺下去了。”

苏秦:“……”亲爹啊。谢谢啊。

*

第一节是语文课,苏自名和苏秦前后脚进去的,苏秦在门口磨叽了挺长时间,怎么都不想进门,也说不上是为什么。

他在门口张望了半天,才发现胖子后面好像是个空座位,于是放心之余又有一点说不清的失落,特别不慡的把书包重重的砸到了桌子上面,恶声恶气道,“胖子,严斐今天没来?”

“严斐?”胖子楞了一下,摸了一下后脑勺,脸上的一字眉十分恰到好处的连成了一个jiāo叉的错号,苏秦看着难受,自己的眉毛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皱起来了。

“刚才好像有个人把他给叫出去了。”胖子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哦对,隔壁班的李老师,好像有点事儿吧。”

隔壁班的李老师是一个称呼,也是唯一一个教了全年级,但唯独没有他们班课的一个女老师,所以他们班的人都是这么称呼的,也是为了方便和本班的英语李老师区分出来。

苏秦闻言点点头,用脚把凳子给撸出去之后一屁股就坐下了,好像也没有什么jīng神了,他没jīng打采的看了看窗外,鼻尖还能闻到一股带着泥土腥气的味道,皱皱鼻子,又打了一个嗝儿。

*

严斐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放学了,苏秦一上午都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见到他进来之后,立马就jīng神了起来,腰板儿都挺直了。

最后一节课就是苏自名的,对于严斐他好像格外的宽容,大概是好学生的特例,只是点点头就让他进去了,回去的时候,还特意说让他下课找苏秦的笔记看一下巩固。

苏秦斜着眼睛瞟了他一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哼了一声,随后重重的翻开了自己的书,十分用力的在纸上写着一个个十分流利的公式。

“写错了。”严斐的声音突然响起,把苏秦吓了一跳,他一愣,被公式完全占据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没有转过来弯,“哈?”

“我说你的公式错了。”严斐细长的手指伸到了苏秦刚才的笔记本上,在他写错的地方指了指,和苏秦靠的距离十分的接近。

苏秦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突然之间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他颤巍巍的往后挪了一点,掩饰什么一样的用力推了一把严斐,“说话就说话,gān嘛呢!”

严斐无辜的举了举手,示意道,“放学了。”

苏自名不经常拖堂,是所有学生最爱的那一种老师,每一节课的时间都会被很好的规划起来,并不会làng费大家的时间,也更加不用花费将近半节课的时间去和学生对峙一些诸如‘我看现在还有谁说话’‘说啊,刚才不是说的很起劲’之类的,毫无意义的东西。

“哦。”苏秦应一声,左右看了看,他爸没在外面等他,那就是让他自己一个人去食堂吃饭了。

他家离学校有点远,中午一般是不回家的,晚上苏自名再和骑车子带他一起回去,有时候老师们要出去的话,他就坐几站公jiāo车。

两个人的矛盾也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不见了,苏秦把自己的书包放回了桌樘里面,这才道,“今天咱俩aa。”

昨天苏自名倒是没说他,反而又多给了他点钱让他和同学一起吃饭的时候用,苏秦没敢花——他觉得他爸还不如揍他一顿。

他爸多给他的这十块钱,今天中午指不定他自己是不是买了两个食堂的馒头,要一碗免费的粥在一边问师傅讨一点咸菜吃呢。

苏秦不怎么是滋味的看了看手里皱巴巴的十块钱,无奈的叹了口气——来什么b市啊,在c市不是好好的嘛。

他扭头看了一眼比他们家都要大三倍不止的教室,无奈的摇了摇头,小老头似的背着手出了教师门,心里想着改天把自己存下来的零花钱拿出来,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赚钱的路子。

*

“想赚钱?”严斐挑挑眉,“当然可以。”

苏秦只是那么随便的一说,心里也觉得严斐大概也就是这么随便的一复合,于是就笑笑没当真,继续埋头苦大仇深的吃他的一碗白菜炖ròu……沫沫。

严斐也没有继续往下说,看了苏秦的饭一眼,笑了笑,“刚才是谁说要当一个孝子的?”

“孝子也不能饿死自己啊……”苏秦态度立马变了一百八十度,他爸刚才和隔壁班的李老师一起进来了,看到他的时候还冲着他挤了挤眼睛,苏秦顿时明白了——他爸这是找到人蹭饭了!

“师傅!加个jī大腿!”苏秦立马满血复活,抓着手里的蓝色毛爷爷就冲向了食堂的打饭窗口。

他刚才就已经在这盯了挺长时间了,师傅见他好玩儿,这次特意给了一个特别大的,苏秦简直是快要感动哭了,抓着就啃了一口,一路嗷呜着冲了过来。

他这么满足的样子让周围对他已经算得上是比较熟悉了的几个老师立马就笑开了,他们这个年纪的,大多都喜欢外向、学习好又听话的孩子,苏秦虽然过于活泼了点,但是也讨人喜欢,他这边的动静一下子让聚堆吃饭的老师们笑了出来。

严斐用手挡住了嘴巴,隐藏住了那一抹说笑不笑的笑意,可他微微弯起来的眼睛也还是bào露了他的状态,苏秦过来之后,一边láng吞虎咽的吃着有点过咸的jī腿儿,一边毫不含糊的往自己嘴里塞米饭,“你吃啊,别光看我。”

严斐慢条斯理的用勺子盛了一勺蔬菜汤喝完之后,就拿起了一边的纸擦了擦嘴,“我吃饱了。”

苏秦直接把他面前的蔬菜汤端到了自己面前,艰难的咽下了噎在自己嗓子里面的饭,一脸灌了几口已经放的微凉的汤,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呼——慡!”

他收着脖子用力打了一个闷声的嗝儿,这才一拍自己已经圆的像是个足球的肚子,“走吧,打会儿球去?”

“不去。”严斐把自己的碗筷收起来,手长脚长的迈过椅子,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苏秦吃的有点撑,又坐着歇了一会儿之后才撑着桌子爬了起来,看着严斐已经快要走到了门口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大热天的,他穿个短袖都嫌弃裹得多,严斐一身黑都不说了还穿着个长裤子和软皮鞋,也不嫌捂得慌。

不过……苏秦歪了歪头,从一片刺眼的逆光之中打量了一下严斐的身材,也还是挺不错的,而且身上该有的都有,典型的脱衣有ròu,穿衣显瘦的那种。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哪,苏秦嘿嘿嘿的笑了两声,贱嗖嗖的把盘子放回去,一步三晃悠的去了……教师。

今天实在是太热了,雨刚下了没多久就被出来的太阳给晒gān了,就连地面上也恢复了一层金huáng的颜色,如果不是有些地方还有些积水,恐怕都不知道还下过雨。

*

高三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每天忙忙碌碌的,本来十分难熬的时间也都觉得有点不够用,时间距离高考也越来越近,苏秦忙的简直是快要飞起来了。

他爸最近已经有几天都是在学校睡的,办公室不少带高三的班主任这两天也都是胡子拉碴的,怪不得男xing班主任还是多一些,要是女班主任,怕是要疯掉了。

学校宿舍挺简陋的,但是大老爷们的,给一张糙席都能顶着天睡,苏秦第二天从宿舍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看着他爹身上依然层出不穷的蚊子包笑了两声——只要有他爸在他身边,那就没有蚊子会过来咬他。

“爸,今天夏佑他们生日。”苏秦看了一眼时间,把他爸给叫了起来,苏自名睡觉习惯挺好,但是大概是累极了,已经开始打起了呼噜,听到苏秦这么说,猛地一下就惊醒了,眼里还有挥之不去的血丝。

他抹了一把脸,双眼通红的在chuáng边坐了一会儿,半晌看了看空dàngdàng的室内,“其他老师呢?”

“不知道,早都出去了吧。”这里其实除了他们也就有两个老师了,剩下的两个老师这个周六还要负责出卷子,所以要早起很多。

苏自名点点头,看了一眼时间,“等我十分钟。”

“多收拾收拾,他们不怕等。”苏秦笑嘻嘻道,从自己口袋里面摸出来了一大把零钱,一毛的、一块的,五块、十块的一大把。

“这些凑合凑合也能有个四五百了吧?”苏秦甩了甩,啧啧有声,“就给这四个熊孩子买个电脑,我半年的积蓄都进去了。”

他的零花钱倒是不少,但是夏天一到他就爱喝点凉饮,能有点味道的就是最好的,所以是根本存不住钱的。

之前在c市的时候还好,他们有一套房子是自己的,但是来了b市之后直接就向政.府租了一套房,由于苏自名是重点高中的老师还给优惠了不少,但是在b市租房十年,他们在c市卖了房子的钱也才刚刚够用而已。

苏秦说这话根本都没过脑子,虽然有点惋惜自己即将逝去的零花钱,但也没有舍不得,可听在苏自名耳中,却会让他觉得难过。

“儿子啊。”苏自名擦脸的动作一停,脸上的胡子也被他给迅速的剃光了,显得整个人都清慡了很多,“你、你不怪爸妈吧?”

c市当然好,可比起b市来说,c市就像是一个适合养老的小城镇,苏秦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该在c市就这样下去,何况他们也只有来b市拼一拼,才能想想办法,能不能治治夏佑他们四个的腿。

“怪您gān嘛呢。”苏秦心里‘咯噔’了一下,没心没肺道,“等他们四个治好了,我可等着收拾他们呢。”

苏自命捧着毛巾站在室内的样子有些可怜,苏秦鼻子一酸,赶紧拿过他的毛巾就冲进了宿舍里面简陋的厕所,就着凉水拍了拍脸,把眼睛那一圈的热意给拍了下去,“快走吧,再晚一点来不及了!”

二手市场的电脑是最便宜的,夏佑他们四个老早就自己看着买了组装的东西,今天约好了一手jiāo钱一手jiāo货,地点就在国贸市场,一千五百块钱,正好他、他爸、他妈三个人一人五百,给四个小寿星公一份共同的礼物。

电脑主机被妥善的绑在了后座上,苏秦抱着液晶屏幕,车筐里面放着其他杂七杂八的配件和卖主一些不要的东西,两个人一路走一路笑,在小区门口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夏佑之后才走过去道,“怎么不在上面等着呢?”

苏秦擦了把汗,把屏幕递给夏佑抱着,接过轮椅把他给推了上去。

政府的房子虽然贵,打完了折之后比起其他的中等小区来说还要好一点,而且还有电梯,来来回回也方便。

楼里面开空调的多,一进去就是一股凉意扑面,苏秦舒服的叹了口气,又转身帮苏自名提东西,“哥,今天来了个人,说是你的同学。”

夏佑的腿没感觉,但是还是不敢放什么太重的东西,只让他抱了个屏幕,剩下的东西都放到了后面的扶手上,苏秦推着他往前走,“同学,谁啊?”

“哦,是严斐吧?他今天给我jiāo总结,我让他直接过来了。”苏自名用胳膊推了推眼镜,身上的衬衣已经被汗水给浸成了透明色,脸也因为暑期的燥热而显得很红。

严斐?

苏秦一愣,刚这么想着,他们家的大门就从里面被推开,随后严斐就一脸微笑的从里面走出来,出来送人的正是他妈,身边还跟着不会说话的尤北。

“老师,师母,那我就先走了。”严斐笑的十分的温和有礼,苏自名笑笑,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过来的秦茗,一推严斐的手臂道,“去送送人家。”

他除了是严斐的老师,私下里还是孩子的父亲,对于孩子的朋友总要热qíng一些。

苏秦刚感受到家里的冷气没一会儿,站在门边不qíng不愿的应了一声,慢吞吞的跟在严斐后面下了楼。

门内和门外简直就像是一道yīn阳分割线,苏秦停在了yīn面,脚尖抵在那条线上,说道,“你认得路回去吧?”

严斐回头看了他一眼,发梢都像是沐浴着圣光,“苏秦,我告诉你个事qíng。”

“哈?”苏秦掏掏耳朵。

“你想让你父母轻松一点,可以考虑培养你四个弟弟。”他的神色很认真,“左溪和尤北在数字上面很有天赋,夏佑和尚左对于网络、器械也同样的敏感,如果能够好好培养,一定会是很好的人才。”

如果说这话的是任何一个长辈,苏秦可能都会虚心听完之后再感谢一番,说不定回家之后还拿个小本本专门记下来,可眼前这个嘛……

“知道啦。”他翻了个白眼儿,心里依然是拿严斐当作是学习比较好,家里又很有钱,长得好看……加上身材还比较好的富二代而已,虽然听进去了,但至于放在心上了多少,就另当别论了。

一直看着严斐的背影消失在绿化带,苏秦才郁闷的踢了踢地上的碎石子,试着抬了抬脚,在阳光下待了没一会儿就觉得被太阳照she到的地方烧的疼,于是他又拐了进去,一个楼梯停留一下,到了二层的时候,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一样道,“这我还能不知道吗……”

*

苏秦收拾好自己上楼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常态,特意蹦达了两下显得自己很急切,等到秦茗开了门之后,他就一下子挤到了冰箱边上,打开冰箱对着fèng待了一会儿,“外面热死了。”

“哥。”夏佑从房间里面出来,透过fèng隙还能看到剩下的三个小的正在特别积极的装着电脑。

他们租的房子不大,三室两厅,装修都是房子自带的,他们把家具挪了过来,又买了一张上下chuáng,挖了一个墙dòng之后,五个孩子就睡在了一起,挤一挤也够住了。

“怎么了?”苏秦进了房间,笑眯眯的关上了门,秦茗笑了笑,把孩子们的秘密空间留给他们,去房间里面开始准备饭菜。

夏佑要说的话在嘴边转了两下,目光和其他三个人对视了一下之后又摇头道,“没事,就是刚才叔叔跟我们说,你快要高考了,让我们监督着不让你玩电脑而已。”

苏秦:“……”真的是亲爹。


第 117 章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的过去,刚到陌生城市的那种无措,在这段时间内也渐渐的没有了。

小孩子比起大人来说,总是少了一种对于家乡的依恋,只要新的地方有他的朋友,有父母在,于他而言,那就还是个家,变得只是周围的环境,而生活却还是一成不变的那个样子。

秦茗的身体这一段总是有点不好,她本来就有心脏病,生苏秦的时候又伤到了身体,后来又都是一直做的保守治疗,很抗拒手术,所以她后来也辞了职,在家里做起了家庭主妇,平时也正好可以教教夏佑他们上课。

她虽然是小学老师,但是学位却是博士学位,而且教的一直都是省重点小学,英语从四级横跨八级都可以轻松毫无压力的教好,何况夏佑他们也都是爱学的。

“夏佑他们最近是不是太爱玩游戏了?”端菜的时候秦茗不无担忧,看着卧室的方向总是有些紧张。

自从电脑拿回来到现在已经快要三个多月了,眼看着苏秦高考的时间渐渐临近,只剩下了最后的一百天,偏偏这几个孩子反而开始沉迷起了电脑游戏。

“没事,我去叫他们出来吃饭。”苏秦偷了块ròu塞到嘴里,笑眯眯的走回了卧室,对着里面一脸严肃的四个人道,“出来吃饭了。”

每一次做饭要做七人份的其实是一个挺大的工程,尤其是一家人都爱吃土豆,但是秦茗力气小,只能分好几次做饭,还好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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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和左溪虽然声带有问题,却可以帮忙做做饭。

夏佑他们还是磨蹭了十几分钟才出来,出来的时候一个个的脸上都带着黑眼圈,显然是没有休息好。

苏秦这段时间因为学习的原因已经在学校住了,晚上并不知道他们熬到几点,他们的成绩比起自己来说要远远的好上许多,也不需要上学,也就没有那么多需要说的地方,只是象征xing的道,“你们注意点休息,熬得太晚了对身体不好。”

他大概知道夏佑他们是在做游戏,而不是沉迷的在玩游戏,而且看样子还有点小成就,因此说起来也就格外的宽松一些。

尚左笑眯眯的点点头,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转而说道,“哥,你最近成绩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

苏秦的顿时像是吞了个苍蝇一样,把筷子叼在嘴里使劲儿磨了磨——真是见了鬼了,严斐那混帐东西居然有女朋友!

那姑娘长得是十足的漂亮,而且穿着打扮就不像是一个普通高中生,看样子年纪也不大,但是衣服都是牌子货。

他们班副班长家里都挺有钱,平日里也喜欢和她的几个小跟班显摆她的东西,可那次在严斐女朋友来了班里面之后,居然灰溜溜的把东西都给收起来了。

苏秦扒了一口米饭,摸摸下巴,她叫什么来着……?好像叫齐涵涵?

那天他也在场,看到这么个大美女的时候整个人都觉得快要得到了升华,可当得知她就是严斐的未婚妻,现任的女朋友之后,又觉得心里有那么点的不是滋味。

这事儿又被提起来,苏秦难得的休息日也没有吃好饭,悻悻然的又慢吞吞的吃了点,放下筷子就道,“我吃饱了。”

“让你刚才总偷吃。”秦茗白了他一眼,把他面前的菜直接端到了自己面前,看了看里面被苏秦已经吃了个gān净的ròu块,撇撇嘴,把人给打发走了。

深觉自己被嫌弃了的苏秦一撇嘴,寒假过后天就暖和起来了,又是新一年的三月,天气还有些冷,但是已经可以脱去厚厚的冬装外套,穿一身chūn装了。

苏秦随手套上个外套,里面依然穿着夹了棉的衬衣,对着后面喊了一声,“我去学校了!”

他们学校有图书馆,周六日是向外开放的,去里面学习的人也多,只是分为大学区和高中区两个区域,一般高中区这边来的人少,毕竟里面没有什么有意思的课外读物,而像是高三生,进去之后基本就霸占了整整一层楼,学习的氛围太浓于,根本没法静心看书。

他爸给他准备了两套卷子看,苏秦才做了第一本的小十页,里面的题目很难,而且每一道题都没有规律可循,这样的好处是,可以更加发挥思维,反反复复的用着公式解出最后的答案,避免了一单元一个公式法,到下一个的时候又忘得一gān二净。

图书馆这个时候人不多,里面的人大多都是单人单桌,而且大多数都靠近窗户,苏秦悄悄找了个靠窗户的地方坐下,搓搓手就开始刷起了题海。

面前一片yīn影投下的同时,他手边也多了一杯触手比较温热的饮料,他抬头看了一眼,严斐那张漂亮的脸就映入了脸庞。

想起他女朋友,苏秦刚升起的笑脸还没凝成型就又消失不见了,半空中生生转成了一个僵硬的白眼,用力的吸了一口牛奶,喝了一嘴巴,低头又继续开始做起了题。

“不打算理我了?”严斐手里同样拿着书,只是内容和苏秦看的显然不是一个类别的——这人好像在数字上面同样也十分的敏锐,他爸喜欢严斐甚至多过了他,严斐在他们家也算的上是一个熟客了,说出去是他爸的得意门生都不算是过分。

“没去陪你女朋友啊?”苏秦yīn阳怪气的捏着鼻子甩了他一个兰花指,也做不下去题了,百无聊赖的开始转笔。

其实他自己的手就很好看,而且转笔的时候手指还很灵活,一次都没有掉过,严斐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被吸引了过去,声音一顿,“我说了,齐涵涵不是我女朋友。”

“哦,未婚妻嘛。”苏秦又是一个大白眼,换了一个转笔的方式。

严斐不打算和他继续解释了,点了点桌子,随手在上面放上了一个从管理员那拿到的名牌——年纪前十名特权,名牌放在桌子上可以占位,即便是人不在了也避免了高峰期没有位置坐。

“去打会儿球?”苏秦这才注意到严斐和平时的打扮不太一样,身上穿的是一身运动装,看料子就舒服。

他弯腰从桌子底下探过去看了看他的鞋,“卧槽!这款不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限量版的?!”

“嗯,看你喜欢,我就给买了。”严斐抬了抬脚,“去不去。”

“去。”苏秦一应,做题时间太长了脑子也有点卡壳,正好去运动运动也不错,图书馆旁边就是体育场,来回也方便。

等他们出了门,苏秦看着扶手,突然觉得好像刚才的话有点不太对劲,什么叫看他喜欢,他就给买了?

买了不也是严斐自己穿的吗?!

察觉自己又被寻开心了的苏秦磨磨牙,掂量了两下还是把脚放下去了——严斐这人,长得漂漂亮亮的,偏偏是b市一年前的跆拳道冠军,还是一拳头下去能把铁门都给砸穿了的那种冠军。

*

篮球场比图书馆的人还少,休息日里面还来学校上自习的人实在是不多,苏秦和严斐两个人对打,体力没一会儿就跟不上了。

他出了一身汗,脱得就剩下了个里面的小背心,体育场里面一直都开的有空调,即便周六周日没有开,但是比起外面也要暖和不少。

他喝了口来的时候买的水,喘着气走上了观众席,看着严斐慢悠悠的偷懒。

严斐投了几个就停下了,托着篮球坐到了苏秦身边,两个人并排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十分空dàng的内场,抿抿唇道,“回去吧?”

“等等,我再歇一会儿。”苏秦背靠在后面,双臂大张,“快学成书呆子了。”

严斐静静的没说话,有汗珠顺着他的发梢落下去,侧脸看起来好看的不得了。

苏秦余光瞅了他一会儿,一下子从椅子上面坐起来,“走吧,回去。”

*

他们一直在图书馆待到了夜晚,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图书馆里面比起外面暖和的多,窗户开的一条fèng里面钻进来的都是冷风,苏秦开了一会儿透气就又给关上了。

这一下午的效率还算是不错,做了整整十套数学卷子,脑子转动的速度让他觉得他在这一瞬间能研究出一架飞机来。

“你今晚怎么吃饭?”严斐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八点了。

在图书馆里面开的静音,他妈应该也知道,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就没在继续打了,转而发了条短信,让他直接在外面吃……他们去下馆子了。

苏秦看到短信的一瞬间简直是有点无语凝噎了,“英雄,我身上就五块钱。”

严斐闷闷一笑,“走,我请你吃顿好的。”

“你会这么好?”苏秦挑眉,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不拉的开始收拾东西,总共就两套卷子,做好的和没做的分开都放到包里面就成了。

严斐就静静的看着他,等他收拾好了东西之后转身就走,“当然是有代价的。”

“什么代价?我要吃虾,就上次那家的!”苏秦三两步跟上他,除了图书馆门之后才大吼道。

然而两个人最后坐在了西餐店。

虽然苏秦心心念念的龙虾也在桌子上面,但是这周围规规矩矩又罗曼蒂克的气氛……简直是让他浑身都有点不太自在。

他掩饰xing的喝了一口桌子上的水,都到嘴里了才发现味道好像不是葡萄汁,于是砸吧砸吧嘴巴道,“这是红酒?”

说完他就猛地灌了一大口。

严斐刚要阻止的话没说出口,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喝完之后有点香醇,而且鼻尖好像也充盈着一股十分让人舒服的味道,苏秦舔了舔嘴巴,“还真是和我爸在超市九块九买的不一样。”

严斐微微一笑,“嗯。”

“你今儿怎么想到来这吃饭了?”苏秦低头切牛排,切的倒是挺不错,一块一块规规矩矩的。

他往嘴里塞了一块,看了看这四周半透明的隔断和里面几乎全都是成双入对的人,忽然恍然大悟,“你想请你女朋友吃饭?”所以拿他当试验品的?

严斐的动作一顿,他整理了一下餐巾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托着下巴道,“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的装糊涂?”

苏秦满脸无辜,“你说什么呢?”

“苏秦,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严斐双手撑着桌子,以一种俯视的角度看着苏秦,能够十分清楚的看到他的脸上有的一片迷茫。

迷茫过后就是疑惑,最后被惊讶替代,“今儿是三月一,没到愚人节呢。”

“没事,咱都是哥们儿,配你预个热没啥,等我吃舒坦了……”苏秦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一边又灌了一口红酒,刚咽下去,下巴就被严斐温热的手指托起,一片微凉的嘴唇就贴到了他的嘴唇上面。

严斐和他四目相对,谁都没有闭上眼睛。

“我是认真的。”严斐面无表qíng的松开他,“最后,我再重申一遍,齐涵涵不是我女朋友,是严郎招惹来的,我负责善后而已。”

苏秦:“……”

他沉默的放下了酒杯,慢慢的把餐巾退下去,道,“等会,你让我缓缓。”

“我先送你回去,你可以慢慢想。”严斐看着他通红的脸,红酒的后劲重,说不定这会儿苏秦一上头,改天想起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苏秦脑子一片混混沌沌的点了点头,一直到上了严斐的车,他才突然道,“停!我坐出租车回去。”

严斐没和他纠结,下了车把他送上了出租车,看着他一直坐车离开,这才笑着回到了车里。

司机在里面啧啧称奇,“小伙子不坐男朋友车回去?闹脾气了哇?”

苏秦没搭话,靠在了靠背上面装死。

快到家的时候,他把钱手机转给了师傅,正巧接到了一个电话,“爸?我到楼下……”

“秦秦,你先冷静听我说,你妈心脏病犯了,刚才被送到了医院……家里现在没人……”苏自名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出来,声线沉稳,可苏秦的脑子仿佛一瞬间被闷棍敲了一下,‘嗡嗡’的声音根本就挥之不去。

他吞了两口唾沫,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冷,“在哪家医院呢?!”

“b市市中心医院。”苏自名揉了揉额头。

苏秦直接把电话挂断,看着出租车要启动,连忙三两步的冲过去,直接把车门再一次拉开,“师傅,市医院,快点!”

“嚯!”师傅停在车里抽了根烟,还没有抽完,被苏秦的动静就给吓了一跳,“出什么事儿了?”

他也没敢耽误,直接就发动了车子,心疼的看了看还剩下了半根的烟,还是给熄了。

苏秦一路沉着脸,到了地方之后直接就飞奔了过去。左溪在一楼忐忑不安的来回走,看到苏秦之后就带着他往楼上跑,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用手指比划着现在的qíng况,“妈吃饭的时候就觉得胸口闷,说要出去透气,站起来的时候就晕倒了……”

“妈现在qíng况怎么样?”苏秦摸了一把gān涩的眼睛,一点眼泪都流不出来。

“还不知道。”他们两个爬楼梯上了三楼急救室,看到上面还亮着的红灯的一瞬间仿佛是泄了气一样的都软倒了下去。

苏自名没在前面,夏佑推着轮椅过来,“爸下去办手续了。”

苏秦疲惫的点点头,颓然的撑着夏佑的腿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坐到了椅子上面,和四个弟弟面对面的围成一团,像是一群孤立无援的孩子。

“哥。”夏佑抿抿唇,看了一眼手术室,“妈这两天身体都不好,之前我陪着她来检查过,医生很早就简易让做手术了。”

“那为什么不做。”苏秦的声音沉静的可怕,他擦了擦额头上不停冒出来的虚汗,只觉得这一刻他心里像是空了一块一样,难受的可怕。

夏佑抿抿唇,“家里……”

夏佑、尚左、尤北和左溪四个人对视一眼,都默默的低下了头,秦茗的身体不好,却一直不停的为他们四个在治疗,每年的开销……不是一笔小数目。

苏秦闻言沉默了下去,“要是做手术的话……预算大概要多少?”

“一百八十万,前提是要有合适的心脏。”夏佑艰难的道,“我和左溪之前一直在看,妈的报告被我们投递到了m国,那边有合适的心源……”

可是来回颠簸,就算是秦茗能受得住,那,做手术的钱呢?

他们家已经没有房子可以卖了,现在租住的这一套使用年限也只有短短的几十年,家里的积蓄更是少的可怜,苏秦平时没事的时候,还都会去发一两个小时的传单赚点外快。

一直沉默着不发言的尚左这个时候道,“哥,咱们把游戏卖了吧。”

苏秦抬起头,“你们的游戏就算是卖了也没有什么用……”

他们就算是在做游戏,顶多也就是卖几万块钱,燃眉之急都解决不了。

“哥,不是你以为的玩游戏,也不是单独的游戏人物。而是一整个游戏,包括设备、工作人员。”尚左转过头,随后抿了抿唇,“我们手上的现金还有七十万……是足够支付起妈前期手术的费用的。”

“七十万?!”苏秦一愣,“这钱是从哪来的?”

制作游戏的成本不小,单凭他们四个人,就算是再厉害,也觉得撑不起来,何况要什么没有什么,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电脑,能gān什么?

如果没有启动资金,那这一切都是个笑话。

“是……”夏佑的手捏了捏,“是严大哥jiāo给我们的。”

苏秦的眼睛瞬间就睁大了。


第 118 章

“严斐给你们的?”苏秦不敢置信的反问了一句,随后舔了舔gān燥的已经起了皮的嘴唇,“为什么?”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夏佑率先鼓起勇气,掐着自己的手道,“是、是启动资金……不过我们已经还了……”

夏佑的话语在苏秦高高举起来的手掌中渐渐消失至无,他的眼睛瞪的很大,惶然无措的看着苏秦的脸,和他已经在眼眶之中打转了很久的眼泪。

“哥……”尚左不敢说话,呆呆的坐在轮椅里面,看着夏佑弱弱的扯了扯苏秦的衣角,随后苏秦举起来的手颤抖了两下,又颓然无力的放下,“能还完吗?”

“可以。”夏佑擦了一把眼泪,医院里面很热,刚才他紧张的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会儿身上热的不行,就连呼吸都十分的急促,“我们已经还了一百三十多万,剩下的七十万,本来是打算还给他的……”

“现在先用来给妈做手术,剩下的钱,咱们回头再还给他,好不好?”夏佑鼓起勇气看了看苏秦的脸。

苏秦抿抿唇,别无选择的点了点头。

气氛又重新归于了一片安静,尚左定下的闹钟不期然的响起,在场的五个人同时惊醒,随后苏秦抹了一把脸,“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我来守着。”

夏佑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谁都没有先做那个挪动脚步的人。

苏秦无奈的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了依然亮起来的手术室的红灯,重新坐了下去,随后道,“回去之后,收拾一下东西。”

夏佑几个人的动作同时又停住,看着苏秦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和害怕,尚左的眼中甚至已经有了些许的泪意。

苏秦看着他们一笑,“别想太多,咱们不在b市待了,回c市,妈做完手术之后,咱们得想办法赚钱……去m国。”

“不用,哥。”夏佑急切道,“游戏可以卖钱,我们来的时候就商量好了。妈、妈的qíng况很危险。”

事到关头,夏佑还是说清楚了秦茗的身体qíng况。

她的身体因为诸多原因已经拖了很久了,平时苏秦在家里不知道,每一次秦茗做家务的时候都会有许多次锤胸口喘不上气的举动,甚至还在家里昏厥过几次过。

她不想打扰在高考关头的父子俩个,他们四个人急在心里,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想尽办法哄着骗着秦茗去医院做检查,不停的买新的药和输一些稳定的液体,而这些事qíng,是苏秦乃至于苏自名都不知道的事qíng。

苏秦的面色立马就变了,可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可奈何。

他妈为什么这个样子,他也是能理解的。

他根本就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只能目送着夏佑几个人一起下了电梯,随后继续一个人坐在空dàngdàng的手术室门口,等待着还在办手续的苏自名上来。

夏佑他们走了快一个小时,苏自名才满身大汗的上来,眼镜已经因为太碍事被他摘下放到了胸前的口袋里面,此刻硕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往下流,这么冷的天气里面,热的浑身都在冒烟。

“手术还没结束?”苏自名上来的时候,看到手术室的大门还没有打开,说不上是轻松还是更加提心吊胆,他慢下了步子坐在了苏秦身边,没一会儿就又站了起来,不停地在门口走来走去,忐忑的心qíng被他明明白白的全部都表露在了脸上。

苏秦沉默了很久,还是主动和苏自名说起了刚才和夏佑他们已经说过的事qíng。

苏自名听完之后沉默了挺长时间,笔直的脊背弯了下来,沉默的同样选择了同意,“咱们走了之后,把这个房子租出去吧……这样每个月也还能留下点生活费用。”

苏秦终于松下了一口气,望了一眼手术室门的方向,沉默的把头扬起,整个抵在了座位上面,“爸,咱们要走的事儿别在班上说,直接走吧。”

苏自名也大概了解苏秦是怎么想的,闻言也点了点头,没有目的的张望了一下医院,苦笑一声道,“来了还没一年,这就要走了……”

“没事,以后我们会再回来的。”苏秦也站起来,走到了窗户边上,打开窗户chuī着外面的冷风,“一定回回来的。”

*

秦茗的手术做的非常的顺利,苏自名带着苏秦就在m国住了下来,就在唐人街附近,即便是不通英语也可以顺利的jiāo流,何况秦茗本身就是英语老师,在和苏自名结婚之前,也在m国进修过四年的课程,因此基本上待了两个月左右,他们就已经能够使用十分流利的m国语言和外面的人沟通了。

这一天是他要回家的日子,高三那年他们一家人来了m国,可没多久就又回去了,苏秦在本地上了大学,在大二的时候,终于以合适的价格卖掉了夏佑他们几个做了很久的游戏,最终得到了七百万的价格,也终于在同一年,去了m国给秦茗彻底做了手术。

他自己在m国不知所谓的又待了两年才打算回去,也因此错过了高考留了一级。

秦茗和苏自名大概是觉得m国的气氛还不错,加上他们的年纪也渐渐的大了,顺带还在z国本地的大学挂了一个教授的闲职,每年只去上几次公开课就可以领着每个月三千块钱的工资,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周游列国了。

苏秦看了一眼时间表,他大学的时候十分不小心的被一个同学绑定了卖身契……从此就踏上了不归路,二十万就把自己未来十年都给卖掉了,因此心里十分的不慡,而尤其是,最近那个顶头boss也终于结束了n多年的单身接力,成功的结了婚,看的单身狗分分钟要没有活路。

他一直是在m国的分公司做的,最近才递jiāo了回z国的申请,虽然马上被通过了,可是一想到要再回去b市……他总觉得浑身上下都是紧张的。

夏佑他们四个一直都是留在b市的,只有寒暑假的时候会过去和他们一起过,至于他爸妈……嗯,周游列国的很是开心,拿儿子的钱不当钱,可劲儿的挥霍,还总要在他晚上加班饿得半死的时候发一堆吃喝玩乐的照片过来。

苏秦戴上了眼罩,在飞机微微的震动中慢慢睡了过去。

*

也可能真的是他多虑了,在b市一待几年,他眼睁睁的看着贺兰枢和温玖的感qíng慢慢变好,开始日常nüè狗,都没能见到过他打从心底里面都不愿意想起来的那个人。

这一天要去m国临近的一个岛屿度假,苏秦死气白咧的跟着贺兰枢上了车,耳朵里面塞着耳机,完全无视了前座的两个日常撒狗粮的人,闲闲的看着外面的景象。

他爸妈这次好像也在那个岛度假,运气好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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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定还能碰到。

然而大概是他的好运气彻底用完了,这一次在岛上……一下子就看到了一个他连梦里看到了都会觉得很害怕的人。

严斐正坐在他的正对面,笑的十分灿烂的给他倒了一杯红酒,摆在他们面前的牛排就和七八年前的一模一样,如果场景再换一下,苏秦可能觉得自己会立马落荒而逃。

“苏先生,好久不见了。”严斐笑的十分的开怀,一开始还有些虚伪的笑意在看到苏秦到来之后就立马变得真挚无比,同时还伸出了双手道,“这几年我一、直、在m国,都没能见过苏先生,也真是有点不凑巧。”

“哪里、哪里。”苏秦讪笑几声,几乎是不敢回复严斐的话。

他闷着脑袋落了座,和以往一点都不一样,一句话不说,光低头啃牛排了。

这一顿饭也不知道吃的是个什么滋味,一直到就餐结束,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快要虚脱了,只想躺到chuáng上好好的睡一觉。

他正觉得解脱的起身要走,就见严斐慢悠悠的拿着餐巾擦了一下嘴,动作优雅的就像是中古世纪的贵族,然而从他口中吐出来的话,却让人觉得那么的毛骨悚然,jī皮疙瘩都要竖起来了。

“麻烦二少回避一下。”严斐在人群最后站起来,一手放在口袋里面,一脸笑容,衬着他本来就显得yīn柔的有些漂亮的五官更jīng致了许多。

在座的人大概都以为他们有些事qíng谈,寒暄两句就退开了。

严斐也没有多余的废话,走过了桌子之后,牵住了苏秦的手就带着他上到了二楼最里面的角落。

“这么久不见,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严斐和他分别站在两面墙边,脊背靠在墙上不一会儿就能感受到墙面的凉意,这里避光,即便是夏天,待得久了也觉得有点冷。

他想推眼镜,却又想起来在来的时候他特意换上了隐形眼镜,于是又尴尬又无措的放下了手,低着头不说话。

“这么害怕?”严斐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苏秦紧张的样子,慢慢踱步靠近了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一只手又像是摩擦一样的抓住了他的下颌骨。

苏秦紧张的往后仰起了头,不自在的以一种仰视的角度看着严斐,这个时候他才清楚的意识到,严斐已经比他要高出半个头了。

虽然他的身材依然高挑纤瘦,可苏秦却能想象到,在薄薄的西装下面,他那一身极其富有爆发力的肌ròu是如何的qiáng悍。

"当年你为什么要突然退学。"严斐的话语在他的儿边说出来,喷出的热意让苏秦不自在的扭过了头。

下巴上传来的痛感让他觉得很难过,可同时又越觉得自己开始轻松了起来,“这不是不想上了嘛。”

他看着严斐一点笑容都没有的脸,十分尴尬的停下了话音。

"我的耐心很有限,你最好是可以说清楚一点。"严斐的力道渐渐的加大,苏秦的眉毛紧皱,一手无力的抓着他的手臂,另外一手的指甲已经把墙上的rǔ胶漆抠下了块又一块,有些尖锐的地方扎到指甲fèng里面,疼得钻心。

他紧张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看着严斐那一双执着到有些疯狂的双眼,想要打浑的话在嘴里酝酿了半天都没能说出来,最后只能哆哆嗦嗦的闭上了嘴。

他和严斐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在他几乎以为严斐会把他掐死的时候,门被从外面敲响,贺兰枢站在拐角,对着他们笑了笑,“抱歉,时间不早了,严经理,我的助理接下来还有工作。”

可就在这个时候,苏秦下巴突然传来了一声剧痛,严斐的qíng绪一瞬间变得十分的疯狂,可就在他以为严斐要做什么的时候,他却突然收了力道,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两步,随后用了一种几乎是从牙fèng之中挤出来的语气道,“给我滚。”

苏秦这才忙不迭的逃到了贺兰枢身边,软着腿像是八爪鱼似的抓着他的手臂,几乎是被拖着走出去的。

回去的一路上他都觉得自己的腿软的像是刚跑完两千米赛跑一样,踩在地上就像是踩到了棉花,一点着力的点都没有。

他在车上蔫头耷脑的,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温玖特意买来的爆米花,一直到了自己住的地方的时候,他看到了在楼下等着的严斐,眼睛一瞬间瞪大,“老板!求收留!”

于是车子在还没有完全停下的时候就又重新启动了起来,开往了贺兰枢别墅的方向。

温玖嘴巴里面的爆米花嚼的嘎嘣脆,看着窗外在路灯下一闪一灭的红点,觉得自己十分需要瓜子和汽水,“你这是招惹了谁啊。”

“说多了都是泪。”苏秦哆哆嗦嗦的抓起了一大把爆米花往嘴里塞,口齿不清的抹了一把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抬起下巴指了指,“都怪当初年少太轻狂,留下了一屁股的qíng债,这不,债主讨上门……等等你在gān什么?”

“录音啊。”温玖cao作着没有怎么用过的录音app,拨弄了几下之后,把音量开到最大,随后苏秦的那一段声音就在车厢内响了起来,“都怪当初年少太轻狂……留下了一屁股的qíng债……”

温玖满脸无辜的看了看手机,“这个功能挺好玩的。”

“然后呢?快删掉!!”苏秦翻了个白眼,此刻还没有意识到事qíng的严重xing。

一直到开车的贺兰枢停下了车,面无表qíng的朝后座道,“刚才严斐给我打了电话。”

苏秦的动作一僵。

“我接了。”

苏秦面无表qíng的放下了双手。

“一分钟,他挂了。”

苏秦……没有苏秦了。


第 119 章

他十分生无可恋的在贺兰枢别墅躲了几天,期间想尽了一切办法留在这里,终于在三天之后,被贺兰枢十分不留qíng的扫地出了门。

他一脸崩溃的看着摆在他面前的行李,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暂时屈服于‘威bī’之下。

“明天你就收拾东西回国。”贺兰枢抱着手臂,里面的温玖还在睡着,苏秦透过门fèng才刚瞄了一眼,就被贺兰枢挪着身体给挡了个严严实实的。

他不由翻了个白眼儿,还想在这再玩儿一段日子。

他爸妈正巧也在岛上,虽然有严斐这个并不怎么和谐的存在,不过总体来说,还算得上是很美好的。

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贺兰枢慢慢一笑,一点商量的语气都没有,“或者你可以选择留下来,和严斐接洽。”

苏秦:“……”他摸摸自己淤青才刚刚褪到看不见的下巴,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抓起了行李箱上面的机票转身就走,“老板你好,老板再见。”

*

他一边忐忑一边忙碌的在b市安安稳稳的过了一段日子,终于等到贺兰枢和温玖要回来的消息,想到海岛上面十分鲜美的特产,本来肚子就饿的苏秦死皮赖脸的爬上了王大chūn的车,在副驾驶跟着一起去了机场,美其名曰是接机。

然而他在机场门口看到了和贺兰枢并排走出来的严斐的时候,要开门下车的动作却突然停住了。

贺兰枢并没有要他帮忙的意思,先让温玖上了车,自己把行李整理好了之后,在车边和严斐说了点什么,随后严斐就转过身送他上了车,目光淡然,肩上全都是落雪。

雪下得很大,落在地面上的还没有融化就又覆盖了一层新的白色,机场附近条条大道,可即便如此也都有些堵车了。

车窗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苏秦小心翼翼的透过那仅有的一丝fèng隙看向窗外,严斐的头发、肩上落得全都是雪花,仅随着他眨眼的动作就有雪花从他的睫毛上掉下来。

道路慢慢被赶来的jiāo警疏通开,车子重新启动,苏秦抿抿唇,捏了捏有些酸疼的鼻梁,“王叔,走吧。”

王大chūn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走着呢啊?”

“哦。”苏秦楞了一下,视线转向了车外的人群和车辆,“没事,我就是想说个话。”

想说点什么东西,又不知道要说什么而已。

*

他们一起回了公司,温玖有点晕车的迹象,就在休息室里面休息,苏秦坐在外面看了一下刚送上来的文件,正打算出去的时候,被贺兰枢叫住了。

顶头**oss双手jiāo握在小腹前,在座椅上面仰着头淡淡问他,“苏秦,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苏秦撇撇嘴,不太想说话。

“我并没有gān涉你私人感qíng的意思,当然我以为,凭我们的jiāoqíng,我说一些什么话也不为过,只是这一次和严家的生意,对方是指定了你全权负责的。”

苏秦又走了回去,隔着个桌子和贺兰枢面对面的坐下,抛开办公事物,他给两个人一人倒了一杯咖啡,像是纯聊天一样道,“你接下这单生意,到底是想做什么。”

雅安和严家那边的生意其实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即便是这一次严斐主动示好,虽然将贺兰绍的底牌全数托出,可贺兰枢也依然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一个单子而这么做。

“你今年不小了。”贺兰枢转了转杯子,看着里面的涟漪,面上依然是没什么表qíng,“高中,大学……到你从m国回来,我听你说了严斐四年,后来这个词在你这里成了禁忌。现在既然已经见到了,何必还要再继续拖下去。”

苏秦闻言抿抿唇。

其实真的回想起高中的时候,他们两个之间的感qíng也没有多深,但是也就是那么一点别扭的感觉,却让他记了那么久。

他以为严斐是女的,当时还真的就打算追求他,可后来发现他是个男的之后,好像觉得那样子反而才更加的合适他。

苏秦想了半天,一直到滚烫的咖啡变得冰凉,他才一饮而尽,哆嗦了一下道,“我知道了。”

贺兰枢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苏秦一抬头,恢复了以往笑眯眯的样子,“老板,我要请假!”

“多久?”贺兰枢把手里的咖啡放到了一边,面对起电脑键盘开始敲打起来。

苏秦瞅了瞅他的脸色,清了清被咖啡糊住的嗓子,颤巍巍的竖起了两根手指,随后想了想,变成了一根,“一、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贺兰枢似笑非笑的,“给你一个月。”

……本来打算多要几天的苏秦在这短短几个字里面感受到了无比的鄙视和耻rǔ,他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我一个星期就能搞定他!”

“哦。”贺兰枢撇了撇他,苏秦的脸上早就没有了淤青,此刻显得十分的gān净。

苏秦的相貌本身偏清秀,挺阳光的样子,而且嘴巴巧,讨人喜欢。

他和温玖的乖巧,习惯xing的隐忍不同,遇到事qíng,他会一个人扛,可扛不住了,就该想尽一切办法的拉着别人一起下水,即便是最后事qíng做不成,也都嘻嘻哈哈的开玩笑,并不会真的垂头丧气。

至于这一次……

贺兰枢的食指敲了敲桌子,“一个月的假期,如果你搞不定严斐……”

苏秦的眼睛瞬间瞪大。

贺兰枢一笑,“年终奖扣除。”

苏秦心里一松,才想起来他去年买房的时候就已经预支过一次年终奖金了,所以今年的本来就没有,扣了也不怕。

“明年的。”贺兰枢不紧不慢的加了一句,随后带上了耳机,和大洋彼岸的贺兰宗开始进行视讯通话。

苏秦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儿里没上来,几乎憋死,缓了好一会儿才捂着胸口一步一拐的走出去。

摄像头能看到一点门口的fèng隙,贺兰宗看到了一点,有些好奇,“苏秦这是怎么了?”

贺兰枢挑挑眉,在父亲面前有难得一见的稚气,“没事,痔疮犯了。”

*

……想象的和实践的,其实还真是不一样。

真正站到了严斐家门口的时候,苏秦才真正的开始有些怂了。

有四五次他鼓起了勇气,最终都没能真正敲开严斐家的门,但是来都来了,又不愿意走,于是就揣着手蹲到了楼梯间里面,楼道里面的地暖给他熏得昏昏yù睡的。

夜晚的楼梯间真的很安静,好在这里的灯并不是感应灯,一个人在这待着也没什么……可当他睡的迷迷糊糊,眼睁睁的看着严斐一步步朝他走过来的时候,事qíng就不是那么的美妙了。

他吓得一瞬间就清醒了,下意识的直接弹跳了起来,可惜蹲坐的久了,腿一软居然直接又跪了下去。

自觉十分丢人的苏秦yù哭无泪的扶着墙站起来,严斐还没走到面前,他就已经闻到了一股十分熟悉又刺鼻的酒味。

这股味道自然不是他身上的,苏秦犹豫的站定,往那边挪了两下,看着严斐有些凌乱的衣服和头发,“你……喝酒了?”

严斐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像是没认出来苏秦是谁,靠在门边站了半天,像是才发现有这么个人似的,吃吃的笑了一声。

“严斐……诶!”苏秦扯了扯他,结果没想到才刚碰到他的手,就被严斐以一股他根本就无法抗拒的力度给拉了过去,一个紧到让他觉得有点要窒息的怀抱就这么紧紧地把他给禁锢住了。

严斐炽热的鼻息就在他的耳边,一下下的像是要把他给灼伤一样,呼吸十分的沉重,几乎是用嘴巴在喘息。

苏秦被他抵在墙上,头不自觉的向后仰起,察觉到严斐呼吸之中像是在说什么话,他被这姿势弄得难受,皱眉往后退了一点,才发现严斐是在叫他的名字,一声一声的,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一样。

就这么一瞬间,苏秦突然整个人都放松了下去,他有些无措的用双手抓着严斐的手臂把他拉开了一点,可旋即就被抱的更加的紧了,“严斐,你先松开我……咱们先进去。”

他说了好几遍,严斐才皱着眉摇摇晃晃的退后了一步。

苏秦左右看了看,才抓着严斐的手把指纹锁打开了。

他搀扶着严斐进了门,把人扔到了沙发上之后,才发现严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过去了,眉毛紧紧地蹙着,像是梦中梦到了什么让他非常不开心的事qíng。

苏秦给他倒了点水,就着给他喂了一点点,他也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水流出来了不少,好在严斐不再嚷嚷着饿了,就连眉毛也舒展开了一点。

等到他终于安生下来之后,苏秦才有了一口喘息的机会,他看了一眼严斐的家,装饰几乎都是黑白灰,这色调和从前的单身老男人有的一拼,各个都是直角家具,十分的冷硬。

这样的房子让他下意识的有些不喜,又看了一眼严斐,才叹息着脱下了外套,“老子真是欠了你的……”

他废了老大的力气才把人又扛到了chuáng上,正打算起chuáng去洗把脸,却被严斐整个人都压了下去,严斐也没睁开眼睛,就那么压着他,像是抱了一个人偶娃娃。

苏秦用腿蹬了蹬他,严斐一点都不为所动,苏秦翻了个白眼儿,看着头顶上煞白的灯,也没了继续动弹的心思,两眼一闭,就这么睡过去了。

一直到他的呼吸声渐渐的归于平稳,本来一直都闭着眼睛的严斐才慢慢的睁开眼睛,轻手轻脚的从他身上爬了起来,眯着眼睛把手放到了他的脖颈上,慢慢的收了一点的力气,堪堪能握住他的脖子,却又不会让他觉得呼吸难受。

苏秦梦中吧唧了一下嘴,像是吃到了什么好吃的一样,严斐这才着了魔一样的凑近了他,微微垂着眼睛在他唇上印了一下。

“我给你机会了……你自己不走,就不要怪我。”严斐在苏秦耳边喃喃自语,现下普遍都有地暖,根本就冷不到,可苏秦梦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觉得自己好像刚被热水煮过之后又放到了冰箱里面的huáng花菜一样,一下子就冷了起来。

他被冻得迷迷糊糊的,双手下意识的四处挥舞着想要抓一个被子盖在身上,却发现身体有些地方又暖融融的,像是和……人的皮肤在接触?

苏秦一个激灵,整个人一下子都清醒了起来。

他此刻浑身□□的躺在chuáng上,四肢都被用红色的绳子分别的绑在了chuáng头和chuáng尾,只有重点部位被盖上了一个遮羞布,然而做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在他身边睡的十分的香甜,一条腿大大咧咧的压在他的肚子上面,睡的十分的香甜。

苏秦怄的一口血差点吐出来,他十分愤怒的挺了挺腰,手脚同时开始挣扎起来,完全没有看到遍布在他锁骨和脖子上的斑斑驳驳的红痕,“严!斐——!!”

严斐慢悠悠的睁开了点眼睛,轻轻歪了歪头,笑着道,“嗯。”

苏秦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他晃了晃自己的手腕,也不知道是被绑了多久,他觉得自己的胳膊现在十分的难受,像是要抽筋一样的,就连侧个身体都办不到,“你他妈把我松开——!”

“松开?”严斐搔搔头,慢悠悠得从chuáng上坐起来。

他的睡袍是黑色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换上去的,绸缎一样的质地十分的柔软,随着他的动作,顺着他的肩头滑到了手肘的地方,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的洁白细腻。

苏秦看的不由就是一呆,视线就定格在了他胸前若隐若现的红点上。

严斐眯眯眼睛,顺着苏秦的视线往下看了一下,随后往前爬了点,“怎么的,想尝尝?”

“尝、尝尝?”苏秦慢半拍的重复了两遍,脑子终于眯瞪了过来,整个人都顿时红的像是猴子屁股一样,“我尝个屁!你把我放开!”

“喔……”严斐的手慢悠悠的搭到了绑着苏秦的绳子上面,苏秦松了一口气,就在他以为严斐要解绑的时候,严斐才又慢吞吞的说了一声:“不放。”


第 120 章


苏秦被堵了一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无语的看了一眼严斐,尝试着要和他讲道理,“你这么绑着我也不是个事儿啊,快把我……嘶……”

“嗯?把你怎么?撕了?”严斐扯开了盖在苏秦身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用食指挑起,在苏秦瞪视下给随意丢到了一边,随后笑着屈膝,手肘搭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苏秦的大腿。

苏秦能活动的幅度总共就那么大,没一会儿就被bī得快要缴械投降了。

一个男的,很少会见身上有特别敏感的部位,可他的腰部几乎是连碰都不能碰一下,就连自己洗澡的时候,在碰到那里也都要绷紧了力气,否则肚子就会不自觉的收缩。

苏秦被他一下一下的弄得几乎要发疯,脸上的表qíng可以装作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身体却忍不住会左右闪躲,他尝试着想要憋气忍一忍,可没一会儿就被弄得呼吸粗重,时不时就要闷哼一声。

“还和以前一样……”严斐眯起眼睛,一只手撑在chuáng上,整个人覆盖住了苏秦,脸在他的上方,和苏秦的距离十分的接近,语气轻柔,“你自己说,这么多年来,有没有谁碰过这?”

苏秦的脑子混混沌沌的,本来他就被吓醒的,那一会儿惊吓过后,也不知道是怎么的,jīng神就松懈下来,从而就更加的困了。加上严斐这一会儿老是撩他,就算是拿个苹果到他眼前面,他都能指着说是根香蕉。

“没、唔有……”苏秦迷迷糊糊的真的开始仔细的想了想,随后他就想起来,他去了不少次的澡堂,不仅是他爸给他搓过背,澡堂的大叔也给他搓过。

“啊!”苏秦一声惊叫,再一次被迫吓的清醒,腰肢上那股让他苏麻的浑身都不想动弹的感觉还在,可胸口与此同时也一阵阵的生疼,上下两个地方完全不同的触感让他整个人几乎要崩溃,yù哭无泪的扭了扭身体,“你他吗发什么疯!”

“谁碰过你。”严斐歪了歪头,苏秦这才发现,他身上除了外面那个松松散散的浴袍之外,里面是一点衣服都没有穿的。

苏秦还想嘴硬的说挺多人,可察觉到严斐的手指已经往后面挪去,顿时吓得□□不自主的收缩,“等!等等!没、没别人,就,就我爸……和搓澡大叔去微博!!!去微博!!!!”

苏秦仰头全当作自己听不到,打算来一个彻彻底底的消极抵抗——他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自己撩拨不成反被糙的准备,可他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这和他想象当中的不一样啊!

说好的红酒呢!牛排呢!烛光晚餐呢!

【这里是一只大螃蟹,他上岸去了微博横行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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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秦缓过来一点,“你做什么……?”

“cha.你。”严斐又挺了一下腰,又打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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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转之后才笑道,“我就cha着不搞.你,睡吧。”

苏秦还想骂人,嘟囔了两句之后却不知道为什么住了嘴,一手背过去摸了摸两个人相连的部位,闷闷笑了两下道,“你就这么离不开我了……”

严斐没有出声,苏秦也看不到他,等了一会儿之后,没趣的闭上了眼睛,也去补觉去了。


第 121 章


妈的智障!

再一次被顶撞到醒过来的苏秦呜咽着抓紧了chuáng下根本就没有换过的chuáng单,他怀疑,在他印象之中gān净的仿佛有洁癖的严斐,昨晚上压根就没抽出去过!

他屁股早就没有什么知觉了,可身体内部却火烧火燎的,断断续续的□□声想忍都忍不住。

一直到严斐喘着粗气发泄出来倒在他的身上,苏秦才无力的爬到chuáng上,眼眸微垂,呼吸都有些无力。

“你到底……想做什么?”苏秦说了半句话就停顿了一下,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口gān的就连口水都没有了,难受的不得了。

严斐的手不停地在他身上揉捏着,明明不带有丝毫色.qíng,却居然让苏秦觉得挺舒服。

苏秦被他揉弄的眯着眼睛,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已经有一天一夜滴水不沾了,嘴唇上面都起了一层薄薄的gān皮,有些地方也都已经变硬,边角十分明显。

他无力的动了动手指,手腕上面被勒的那一晚上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红色印记,此刻在他手腕上面显得极其的明显。

“你说我想gān什么?”严斐细细密密的吻着他的后颈,像是知道苏秦在想什么一样,把chuáng头的水杯拿了过来。

苏秦看着被子里面的水,眼底的渴望几乎要溢出来,他不自主的就张开了嘴巴,看着水珠顺着严斐的嘴角缓缓的流到下巴上,再隐入了那个黑色的密林之中。

苏秦艰难的吞咽了一口,沙痛沙痛的,他看着剩下了半个杯子的水,无力道,“我想喝点水。”

“可以。”严斐点头一笑,仰头喝了一口,抿在口中,也不咽下去,抽出了自己之后,静静的看着苏秦看。

苏秦被他的动作弄得扬起脖子□□一声,行动十分缓慢的爬起来,期间听到了好几次骨节作响的声音。

有液体顺着他的动作从后面滴出来,有些落到了自己的小腿上面,还是滚烫的。

他脸颊微红,可还是颤抖着闭上了双眼,慢慢的凑近了严斐的嘴巴,近乎贪婪的撬开他的牙关,汲取着里面的水。

水被苏秦吸吮完了之后,他还是觉得不满足,叼着严斐的舌头不让他走,就连下巴上的水也给舔了个gān净。严斐这才像是终于玩够了一样,端过了另外一杯水,拍了拍苏秦的脸,笑道,“起来喝水。”

苏秦喘着气,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心里也算是知道了大概什么叫做纵.yù.过度了……

这种没日没夜,睁开眼睛不是白就是黑的日子持续了也不知道是多久,苏秦的活动范围也终于从chuáng上转移到了地面上。

他的手脚不再被严斐束缚在chuáng上,而是换了一个东西——大概足足有十几米长的铁链子,就系在他的脚踝,而且还重的很。

苏秦趁着严斐不在的时候看了一下锁,有点难度,他还没有工具,想要跑还真是有点难。

这附近大概是一个别墅群,而且四周十分的空旷,苏秦觉得就算是他叫哑巴了都不会有人过来……看这边的风景,像是在b市郊区,来这里野炊的人挺多,但是一般都不被允许进到这里。

屋里面的暖气熏得有点难受,苏秦慢吞吞的拖着脚上沉甸甸的链子走到窗户边上,才发现今天外面好像又开始下雪了。

b市的雪本来就难溶,虽然会有负责打扫的大队每天清理,但是也很难在下雪的时候保持路的通畅,这里又是郊区的地方,别说是车了,就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边的树多、糙多,虽然大多数的糙都是枯huáng的,但是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点常青的树叶,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别有一番感觉。

他开着一点窗户坐在飘窗上面,靠着冰凉的窗户,没一会儿就觉得有点困。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顿时龇牙咧嘴的磨了磨牙,一万个不慡的闭上了眼。

严斐回来的时候,苏秦靠着窗户睡的正香甜,窗户被他打开了一点fèng隙,纱窗却是惯着的,可即便是如此,也依然有些雪花落在了他的头发上,窗户上面有不少的水渍。

严斐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把苏秦整个人横抱起来,看着他短短几天就有些消瘦了的脸,轻轻摸了摸,眼神晦暗不清,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苏秦没有睡的多沉,没一会儿就醒了,他头和眼睛都有点疼,看着严斐半天都不想说话。

大概是他脸上的表qíng太过有效果,严斐率先开口问道,“在想什么。”

苏秦怏怏的把视线转向了窗外,看着窗户外面的大学,心不在焉道,“下个月三号是我妈生日。”

严斐的手一顿,放下了手里正在处理的事qíng,转过身,双手jiāo握在小腹上,看着苏秦□□在被子外面的手臂,抿抿唇,试探一样道,“我也很久没有去拜访过师母了。”

苏秦撇他一眼,随后像是见到了什么好笑的事qíng一样,闷笑了几声,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严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他牙关紧咬,转过身体面对电脑的时候,苏秦才在他背后慢悠悠的说,“我妈这几年都和我爸在环游世界,喜欢收集一些便宜又好看的珠宝玩物……”

他说着说着,语气渐渐的变了,“我也有好多年没有给她买过首饰戴了。”

他只是突然想到了他妈的那一身几乎成了家常便饭的登山服,随口说了一句,可他说的时候无心,听着的严斐却听到了耳中。

他沉默着走回了玄关,苏秦听着脚步渐远,也不知道他出去是要做什么,这里是个小二层的复式别墅,面积却很大,一个卧室估计就要有三四十平方,人到了楼下之后基本上什么都听不到。

等脚步声再一次在门边响起的时候,苏秦抬头看了一眼,就见严斐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慢慢走了过来。

“这是从缅甸开采出来的一块新翡。”严斐声音低低的,那块翡翠被静静的搁置在礼盒中,苏秦不会看翡翠,可却一眼就能看出来和外面卖的那些的差距——如果非要比喻,大概就是顶尖的钻石和路边的玻璃,一眼就能分清楚高低优劣。

他看了严斐一眼,能过他手的,这块翡翠恐怕价格要顶破天了。

哪想到严斐只是给他看了一眼就把盖子又重新盖上,拿出了另外一个盒子,苏秦勾着脖子看了一眼,是一个胸针,样子很别致,像是一个飞跃的海豚,上面镶了很多钻,品质大概都不低。

“下个月三号,我跟你回家一趟,也见见师母。”严斐把那个胸针jiāo给苏秦,抿抿唇,“我不想再等了。”

……妈的你不想等就要把老子给囚禁到这里再上个我三四五六七八天吗!

苏秦嘴角扯了扯,却是收下了那个胸针放到了chuáng头的柜子上面,晃了晃脚,“你现在总能把我解开了吧。”

严斐抬起头,和苏秦对视几秒,旋即就转开了视线,压根不打算回应,“今晚想吃什么。”

“毛血旺,越辣越好的。”苏秦面无表qíng道,心里想着老子吃辣的,让你每次戳戳戳个没完!

夹不死你也辣死你!

苏秦几乎是有些变态一样的笑出声,然而严斐十分不留qíng的再一次驳回了他的要求,“就吃牛排吧,你太瘦了,多吃点ròu。”

苏秦:“……”

他看了一眼被放置到了门边的新鲜牛排,合着严斐是一进门先上了卧室,都没有去厨房放东西,他无奈一笑,“你早就决定好了,还问我做什么。”

“就是想听听。”严斐轻快的道,随后摸了摸他的头,“明天我不在家里,冰箱里面有吃的,饿了自己去吃,嗯?”

链子的长度只能让他在卧室和二楼的楼梯口这个范围内活动,再远一点都过不去,苏秦面无表qíng的应了一声,重新趴下去,把目光投向了chuáng头柜上面的礼盒。

严斐还当他是想通了,亲了亲他的额头之后就下了楼准备晚饭,苏秦这才拿起那个胸针仔细看了看,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别针的造型,但是胜在坚固,苏秦用了老大的力气都没有折弯,他扫了一眼门口,心跳如鼓的把胸针拆开,拿起那个别针试着拨弄了一下锁眼,之后才喘了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把别针又妥善的收了起来。

严斐走之后肯定会把外面的门反锁上,这倒不是故意防着他逃跑,而是习惯xing而已,或者说,他就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开锁这一招。

苏秦用脚指头戳了戳那个冰凉又粗.黑的铁链子,慢吞吞的翻了个白眼,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看了看:他妈的……不跑一次你就不知道什么叫老子的尊严。

有熟食的香味渐渐飘进来,苏秦嗅着鼻子闻了闻,肚子十分没出息的开始叫了起来,他拿过chuáng头的水掩饰xing的喝了一口,看着自己光luǒluǒ的身上,旋即把目光投向了在角落的墙上,被挂起来,已经快要烂成了破布条一样的……属于自己的衣服。

他来的时候,这件衣服还是好好的,然而只是一晚上过去,他就成了破布,也不知道严斐是怎么想的,也不给他处理掉,还特意给摆放整齐挂到了门口。

什么心态?!!

苏秦:“……”

连个衣服都没有,这可让他怎么跑?


第 122 章

看着眼前的煎的香苏里嫩的牛排,苏秦却觉得自己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严斐是在m国长大的,后来跟着他母亲回了z国,本质上来说,胃却还是m国的胃,z国的伙食对他而言有点油,当然也有清淡的,但是他大少爷显然是不想下口。

牛排好吃倒是好吃……苏秦生物可怜的看着眼前被严斐十分贴心的给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牛排,内心在泪奔:他已经很久没怎么吃过正经饭了,严斐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定了主意要把他给囚禁到这,就这么关起来,还真的觉得没人会来搭理他了?!

苏秦也是真的饿狠了,三两下就把巴掌大的牛排给吞吃了个gān净,一边准备的红酒也喝了个底朝天。

尝到了一点鲜味,苏秦反而觉得更加的饿了起来,他舔了舔嘴巴,双眼十分露骨的盯着严斐盘子里面还剩了一大半的牛排——严斐吃起饭来很斯文,而且一点都不担心会有人等他,他吃一口的速度,苏秦已经láng吞虎咽的把一半的牛排都吞到肚子里面了。

可惜苏秦盯着他看了半天,严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苏秦面无表qíng的拿起勺子敲了敲杯子,“我饿。”

“嗯。”严斐优雅的用一边的餐巾擦了擦嘴,等到口中的食物完全没有了,这才抬起头笑了一下,“你两天没吃过饭,吃太多对你的胃不好。”

苏秦手里的勺子发出了一声濒死的□□,然而只是微微弯曲了一点,他扯了扯嘴角,慢慢的放下了勺子,双手平贴到了膝盖上面,神色淡淡的,不发一言。

还有脸说!两天了!他到这两天了!不仅不给饭吃还cao了他这么久!

苏秦咬了一下牙根,仗着手在桌子下面严斐看不到,小心的摸了摸自己的小弟弟——就连穿内裤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刺痛,苏秦敢保证,如果严斐再来那么几天,他就算是不死也废了。

然而这个时候,严斐却突然放下了手里的刀叉,沉默的低下了头,看起来仿佛很难过,“你别生气,我给你吃。”

苏秦一愣。

严斐又把头抬了起来,样子和以往仿佛没有什么不同,他把自己的那一份递了过来,随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道,“你好好吃饭,明天我不回来了。”

苏秦沉默的看着面前被严斐只切了几块,就连叉子上面都没有沾上口水的牛排,不由低头暗自吞了吞口水。

就在严斐拿起门边的钥匙打算出门的时候,苏秦站起身,从卧室追到了二楼的楼梯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轻微,“严斐。”

严斐的身体一瞬间僵住,那一瞬间他转过头的时候,眼神之中还带着些许的不可置信。

苏秦看着他的样子,觉得这个时候他要是有个相机,指不定能拍下来之后当成各种设备的桌面然后大笑三天,可现在他还得绷住,看严斐到底还能闹到哪一步,“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严斐抿了抿唇,用力的摔上了门。

苏秦刚才装出来的样子一瞬间消失,立马毫无形象的驼下了背,吊儿郎当的托着沉重的脚链又走回了房间——这个傻子,他来这里找他为的是什么也不想想,一上来就搞囚禁,这要真是没什么qíng商的,指不定又要哭天抹地要死要活了。

因为严斐不开心,所以心qíng十分轻松的苏秦重新坐回了餐桌前面,也终于开始慢条斯理的吃起了香喷喷的牛排。

屋子里面的暖气足,即便是寒冬天气里面,牛排到现在也都还是热的,吃起来有余香,口感也是十分的鲜美。

小日子过的十分舒坦的苏秦美滋滋的喝了一口上等红酒,刚咽下去的第一口,他就觉得自己仿佛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qíng。

可他想不起来,一直到一瓶红酒喝完,他躺倒chuáng上打算歇一会儿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刚才严斐说的意思,是他今明两天都不回来了?!

苏秦‘噌’的一下从chuáng上爬起来,看着装修jīng美的背景墙半晌,一言不发的抓住了chuáng头的胸针,开始开锁。

他开锁的技术倒是还没有生疏,三两下就开了。

脚脖子已经被铁链给磨得通红了,即便链子上面在和皮肤相接的地方被绑上了软胶垫,但是依然有轻微的磨损,去掉了之后反而开始一阵阵的疼起来。

苏秦皱眉抬了两下脚,裹紧自己身上的睡袍凑到了窗户边看了一眼,外面依然是一片白茫茫,雪已经不下了,但是地面上的积雪却很高,恐怕要到他膝盖的位置了。

他哆哆嗦嗦的又关上了窗户,走到了衣柜旁边打开看了一眼,一股香味扑面而来,可衣柜里面四处空dàngdàng的,连一块遮羞布都没有。

苏秦:“……”

他把目光又投向了被当作是战利品一样挂在门后的,自己的破布衫上,当机立断的打开了门。

一楼有一个电话,电话线还连着,就连指示灯都是亮起来的,苏秦看了一眼,按下了一串从前一天起码要打十几次的电话号码:“老板!”

“嗯。”电话号码是贺兰枢办公室的,苏秦听着熟悉又亲切的声音,只觉得自己仿佛是看到了第二□□着自己微笑的jī大腿和jī胸脯。他十分没骨气的吞了吞口水,继续道,“求解救!我现在在……”

苏秦说到这突然卡了壳,他迷茫的看了一眼四周,yù哭无泪,“你查一下gps,再不来我要被……我要饿死了。”

“我去,还是派人去。”贺兰枢说着,顺眼看了一眼电话显示的号码,十分熟练的登录了一个网页,在上面敲下了一串数字。

苏秦看了看自己这一身,尴尬的笑了笑,“你过来吧,最好带身衣服。”

说完之后他就给挂了,又重新回到了二楼,钻进被子里面,下了十分大决心才把那一身已经被严斐撕成破布的衣服又给套到了身上——真真正正的两袖清风啊。

苏秦也不记得自己等了多久,等到他的胃已经把那两块根本没什么卵用的牛排给消化gān净,又跑了两次厕所之后,才终于听到了楼下如同救星一般的喇叭声。

贺兰枢十分光明正大的站在车边,车灯正对着他,这时候他要是再有一对翅膀,苏秦简直是要感动的哭出声音了。

他激动的扑到了窗户边招了招手,对着贺兰枢道,“老板!这!”

贺兰枢抬头看了一眼,示意苏秦自便。

苏秦目测了一下楼层高度,吞了吞口水,颤巍巍的爬上了窗户,正鼓起勇气打算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突然歪了歪脑袋,超下面吼道:“老板!你手机扔上来给我用用——!”

贺兰枢也不废话,拿出手机就往二楼扔了过去。

手机十分顺利的从窗户口掉到了苏秦的怀里,苏秦搓了搓手,手指头一会儿就被冷风给chuī的有点僵硬了。

他打开通讯录,在里面找到了严斐的手机号,随后拨了过去。

那边响了挺长时间,苏秦喘着气站在窗户边,听到了那边道,“喂?”

苏秦没吭声,大力的喘息了两声之后果断挂断,挂断之前还呜咽了一声,看起来像是哭一样。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编辑了三条短信,一前一后的发了过去:我是苏秦。

我走了。

你让我再想想。

发完之后,苏秦脸上挂着胜利者一般的微笑,果断的手机手机把严斐拉黑,转身十分潇洒的抹了一把脸,一脚迈到了窗台上面,鼓起勇气大喊一声,“我跳了!”

贺兰枢打量了一下地上的雪,又往后退了一步。

苏秦:“……”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大义凛然的往前走一步把自己接住的吗?!

他翻了个白眼,余光突然听到了屋子里面的声音,他好奇心驱使之下往后看了一眼,就见电视屏幕突然一闪,随后严斐的脸就从里面蹦了出来,样子有些扭曲。

镜头似乎是在车上,他在看到苏秦之后,表qíng马上一变:“苏秦——你敢走一步试试!”

苏秦盯着雪地看了两眼,抬起头努力让雪花飘进了眼睛里面,转过头轻微一笑,眼泪也顺着收了刺激的眼睛留下来,被冻得嘴唇嘴唇抖动:“严斐,我需要时间。”

他说着,看似十分决绝的一松手,从窗户口跳了下去。

电视机里面似乎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苏秦跳下去的间隙回头看了一眼,镜头只剩下了一片雪花,一点人影都没有了。

可就是这么一转头,他没看清楚前面,小腿一下子磕到了一边用来放置空调外机的台子上面,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苏秦一瞬间就软到在了雪地里面,把厚厚的雪层愣是给蹭出了一个大坑。

贺兰枢还以为他是在耍宝,毫不留qíng的就要转身上车,鞋子踩在雪地里面发出了‘吱呀’ 刺耳的声音,同时还夹杂着痛到极致连叫都叫不出来的呻.吟,这时候,贺兰枢才停下了脚步,又重新走到了苏秦身边。

雪地上面没有一点其他的颜色,而在远光灯的照she之下,苏秦光luǒ在外的小腿已经成功的断了,中间凹下去的一块显得十分的怪异。

贺兰枢皱起眉毛,“能动不能?”

苏秦脖子上忍痛忍的青筋直冒,艰难的撑着贺兰枢的胳膊站了起来,被他搀扶着躺到了后面。

车子里面的暖气足,暖风扑面的一瞬间他打了几个哆嗦,才喘着粗气钻到了车里。

“直接去医院,一个月后的飞机去m国。”贺兰枢皱眉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这么一会儿就青起来了的小腿一眼,“剩下的事qíngjiāo接一下,这段时间你就修养身体吧。”

“伤筋动……骨,一百天啊老板。”苏秦呜呜呜的流眼泪,不再继续忍疼,颤抖着手指敲下了120,说明了qíng况子厚挂断电话,对着贺兰枢哭泣,“年终奖不能扣啊……”

贺兰枢冷眼看他,旋即转过头,把车停到了医院门口,看了一眼,把车顶升起,扶着苏秦下了车。

苏秦伤的好像并不严重,就是疼得厉害了点……贺兰枢看了两眼就把手松开了,“阿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先回去了。”

苏秦手指抽动,僵硬的立着一条腿站在医院门口,对着里面医生十分复杂的脸色,内心流下了宽面条泪:他这是得罪了谁——!

*

过来的医生是急诊科的医生,一个小时清创固定了之后苏秦就被抬出了急救室,出来的时候医生jiāo代他:近期内要注意饮食,不得吃荤腥油辣。

苏秦一脸生无可恋,看着面前护士小姐特意买回来的白米粥简直是快要哭出声音了,地地道道的大白米,连白糖都不给放。

他觉得自己十分抗拒,然而等到米粥的香气钻到了鼻子里面之后,他才发现他的胃十分的不争气,已经开始咕噜噜的叫了,在安静的病房显得十分的响亮。

贺兰枢说要回家,还真的就走了。这里算是走了后门进的vip病房,保密xing十分不错,苏秦从窗口望出去的时候还看到了几个依然带着口罩,全副武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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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不知道要做什么的大小明星,感慨了一番之后就收拾起了东西。

贺兰枢这次要特意抛弃他回家也不是没有原因,苏秦自我安慰了一番,十分大度的又帮贺兰枢找了个理由开脱了。

*

就这么在医院无所事事的待了一个多月,苏秦终于可以自由行走下chuáng的时候,两人就坐上了前往m国的飞机,中途苏秦因为高空的原因有点神经xing腿疼,吃了点止痛药之后就一路昏昏沉沉的,等清醒了之后,看到了另外一片洁白的时候,着实是楞了一下,觉得自己仿佛还留在z国的严斐家里。

他的手脚再一次被绑在了chuáng上,只是这一次不是铁链,而是医院专用的绷带,进来的是一个黑人护士,苏秦看到她的腰和胸、屁股的时候,眼珠子都差点要瞪出框,如果不是对方已经有了一双儿女,恐怕他还真的忍不住会调戏两句。

“嘿玛莎,几天不见你又xing感了很多。”苏秦抽了抽手,玛莎瞪了他一眼,过来把绑着他的东西给解开,一边解释道,“苏,你在昏迷的时候出现过肢体痉挛,为了避免二次伤害,我才不得已这样的。”

玛莎耸耸肩,眼神十分的温和,看着苏秦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妈妈在看她刚出生的孩子,要多恋爱有多怜爱:“你的身体还虚弱,应该好好休息。”

“……哦不,我想我现在需要吃饭。”苏秦看了一眼时间,一时间有点没转过来弯,外面的天倒是亮着的,就是不知道他晕了多久,又过了几天,手上扎着的大概是营养针或是退烧的,苏秦只觉得自己现在身体十分的虚,做什么都像是漏了气一样的没有力气。

玛莎闻言十分热qíng的点头,于是苏秦在满怀期待中又迎来了第一顿来自异国他乡的……白开水煮面条,三根,唐人街的师傅亲手拉出来的。

就这么苦不堪言的过了一段日子,苏秦在医院待了一个多月才总算是被允许吃刺激xing食物,可即便是如此,也都是定点定量的,十分的可怜。

一直到他渐渐的开始和余典jiāo界的时候,他才能拜托余典带一些榴莲吃,苦难的人生总算是参到了一丝真谛。

而温玖来这里的时候,也差不多是他们要回去的时候了。

苏秦看着窗外熟悉的白云,托着下巴,轻声对着身边的贺兰枢道,“老板,我还要继续请假。”

“多久。”贺兰枢给温玖轻轻带上了耳塞,里面正播放着舒缓的音乐,温玖靠在贺兰枢的肩膀上睡着,无忧无虑的眉眼,看起来十分的恬静。

苏秦克制住了想戳他脸的冲动,看着开始降落的飞机,想了想,“三个月吧,我也差不多玩够了,该悔改了。”

“悔改。”贺兰枢点点头,笑的十分不怀好意,“祝你好运。”

苏秦:“……”为什么他莫名觉得有一股寒风从背后涌起,严斐和贺兰枢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都gān了点什么!


第 123 章


苏秦还没能彻底品出来贺兰枢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就被堵在他家门口的严斐一下子给怼到忘得一gān二净了。

他腿上还放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正十分艰难的从电梯里面出来,吭吭哧哧的十分用力。

冬天里面的晚上特别冷,只是楼里面的暖气十分的足,苏秦进了楼之后就把口罩给摘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了喘气,可憋死他了。

因为他的腿的缘故,最近负责开车接送的一直都是王大chūn,也真辛苦他把自己又给送了过来,还十分贴心的把他送到了电梯里面。

苏秦停在了楼梯口,摘掉手套之后才又按下了按钮cao控着轮椅往自己家门的地方走,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个正坐在他家门口的人影。

那个人影大概就是化成灰了他都认得。

电光火石之间,苏秦脑海之中就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他抿了抿唇,耳边还能听到自己心脏飞速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的‘砰砰’响。

他也不知道严斐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巧合,但是他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悔改’,自然是要有点表示。

于是他想了想,放开了转弯的按钮,改为直行,直直的朝着严斐那里过去了。

“严斐。”苏秦轻轻叫了一声,他的房间在最里面,那边的电梯在维修,所以只能从最那边的上来。

这里的阳光朝向非常好,楼下就是花园,四周也都能看到绿化,只是大晚上的显然是不会有太阳这东西的存在,苏秦磨磨唧唧的靠了过去,才发现严斐是在睡觉,根本就没有听到他刚才那一声叫。

历史总是有点惊人的相似……闻到严斐那一身酒气的时候,苏秦十分艰难的用一只手摸了摸屁股,下意识的往后退了点,又叫了他一声。

这一下严斐终于睁开了眼睛,幅度很小的转过头,看着苏秦半天都没有声音。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在了走廊里面,一直到苏秦低下头,开始尝试着找话说的时候,严斐才慢慢的从楼梯间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了他身边。

苏秦不得不仰视着看他,近距离下,他才发现严斐的双眼十分的清明,一点都不像是喝了酒的人,大概喝的不多,或者是早就已经清醒了。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没有一点点的波澜,可苏秦却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太一样了。

短短两个月,严斐眼神之中好像少了些许的疯狂,多了一丝他在贺兰枢眼中时常能看得到的柔和,那是在面对温玖的时候才会有的。

严斐这是……?

苏秦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严斐在他面前半跪下去,双手轻轻的扶在自己的膝盖上面,在他嘴唇上面轻轻印了一吻。

他的嘴唇远比自己的要热上很多,苏秦的刘海还是湿湿的,沾上的雪花已经变成了水渍黏在头发上面,已经凝成了一缕一缕的。

苏秦有些惊愕的看着严斐,严斐却垂着眉,握住了苏秦放在遥控上的手,慢慢的抓起来贴到了自己的脸边,“苏秦,我错了。”

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苏秦整个人都斯巴达了,他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下去,只能gān巴巴的扯了扯嘴角。

严斐出了一口气,看苏秦没有拒绝,唇边也隐隐的带上了一丝笑意,“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次会好好对你的。”

苏秦不知道要怎么反映了,只能僵硬的点了点头……其实他觉得,他内心还是挺喜欢之前的相处模式的,至少严斐在那方面的活,技术确实是不错啊。

*

严斐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和苏秦又和好了。

苏秦十分懵bī且无语的被严斐抱到了沙发上面,严斐就坐在他身边,都能感受到彼此的腿的温度。

严斐摸了摸苏秦的膝盖,手碰到的地方没有石膏,苏秦伤在小腿,只包了那一块而已,并没有延伸到膝盖上面。

苏秦不自在的缩了缩腿,严斐看到了,神色就是一暗,轻声道,“医生有嘱咐说要忌口吗?”

忌口啊……苏秦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刚受伤的时候嘱咐过,后来就不管了。”

不仅不管,还彻底放任了!

苏秦想到榴莲的味道,不由就砸吧了一下嘴巴。

回来之前,温玖还凑到他身边闻了好一会儿,吭哧了半天说,他身上全都是榴莲的气味,最好还是去洗个澡。

于是苏秦顶着已经堪比城墙厚的脸皮面不改色的让玛莎推着他去洗澡去了。

这会儿他身上都是香味,闻起来就会让人觉得十分舒服的清香,苏秦鼻尖隐隐约约能嗅到一点,只是也不是太明显。

他刚心不在焉的闻了闻,就听严斐摸了摸他的头发道,“牛排?还是意面?”

听到牛排的一瞬间,苏秦整个人就是一僵,在心里权衡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了比较好消化的意面。

哪知道他才刚说出口,严斐就像是更加愧疚了一样,苏秦一脸懵bī的被他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顺了好一会儿的头发,差点觉得自己身上要起静电的时候,才听到严斐轻到有些飘忽的声音响起来,“我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不,你可以的。

苏秦挣脱了他的怀抱,双手撑着自己往旁边挪了一点,笑了笑道,“快去吧。”

严斐有些失落,抿着唇角进了厨房。

苏秦打量了一下自己房子,他没给自己买,住的还是贺兰枢分给他的单身公寓,环境虽然好,但是一室一厅带一个书房,也没有多余能留人住的空房间。

他想了想,决定吃饭的时候和严斐委婉一点说,让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要嫌弃自己腿脚不方便。

虽然是个单身公寓,但是产权毕竟是在自己手里,因此装修的时候苏秦也是下了一番心思的。

或许是受了家庭的影响,苏秦家里面正题的色调都偏向温馨,而不像是严斐那样,冷硬的黑白灰,好听点可以说是纯现代,要说不好听的,那样的房子,就算白送给苏秦……嗯,他可能考虑考虑。

暖huáng色的灯光洒下来的时候,苏秦身上也已经换好了一身舒服的睡衣了,意面被严斐做的金灿灿的,看起来就十分有胃口。苏秦闻了闻香味,脸上顿时就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饭吃了快一半,苏秦喝了一杯果汁润喉,清清嗓子才说道,“今晚……”

严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笑着抬起头,“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苏秦:“?”

他一愣,就见严斐已经起身,丝毫不拖泥带水,人都走到门口了,苏秦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等等,现在太晚了。”

像是应和着他的话一样,墙上的时钟十分应景的响了两下,随后人工报时响起,十一点整。

其实严格来说,现在这个时间也并不算是太晚,按照以往来说,苏秦很可能还在家里面làng着看电视剧,但是现在……总要表现一下的。

严斐楞了一下,脸上升起了一个慡朗的笑容,他抓紧了自己的外套,却还是笑着摇了摇头,“你早点休息。”

“我没开玩笑。”苏秦转过来了点身子,真心急切,“明、明天我还要去医院复查……”

严斐这才看了看苏秦的腿,叹了口气,把衣服挂回了衣架上面,挽起袖子又走了回来,蹲在苏秦面前道,“还疼不疼?”

“不疼了。”苏秦连忙摇了摇头,想起那天膝盖撞到护栏上的疼痛还觉得心有余悸,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严斐不再继续说话,转而道,“吃饱了吗?”

苏秦顿时惋惜的看向了那盘意面,心里觉得自己可能说的时间有点早。他忍着摇了摇头,“饱了。”

严斐左右看了看这里的房间布局,迟疑问道,“只有一间房?”

苏秦视线平视看向前方——严斐的裤裆,他移开了视线,“啊,咱们两个睡在一起就行,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严斐转过头,定定的看着苏秦,一直到苏秦有点脸红的时候,他才笑着说,“好。”

*

苏秦这里的睡衣挺多的,单身汉的生活也没什么不一样了,他工资发了之后就爱买点杂七杂八的,之前给他爸买过几身,可惜他爸在家里时间不长,也不是他喜欢的款式,苏秦就gān脆拿过来自己穿了,还挺舒服。

他爸比他的个子要高一点,和严斐应该是差不多,只是严斐要瘦上不少,但是他骨架好看,穿上也还挺合适。

那种适合老年人的沉淀的色彩,穿在严斐身上……反而有点和平时不一样的感觉了。

苏秦眨了眨眼睛,顺手关上了卫生间的门,在严斐的帮助下上了chuáng。

关了灯之后,房间里面也不是那么的黑。窗帘没有拉上,外面的灯光洒进来,还能看到一些事物模模糊糊的轮廓,苏秦左右看了一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严斐突然靠近了一点,声音轻轻的问道,“苏秦,我能不能抱着你睡?”

苏秦睁开眼睛,侧过头看着在微光下的严斐,他眼中的光点很微弱,一闪一闪的,看着居然有点可怜。

本来他是担心自己晚上会踹人的……苏秦这么想着,又想起之前在严斐家里的时候,好像也没听严斐说他晚上睡觉不老实,于是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十分配合的躺到了严斐的臂弯。

严斐在他身边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唇角微微挑起,在苏秦额头上面印下一吻,“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医院吧。”

“好。”苏秦晃晃脑袋,小幅度的打了个哈欠,渐渐睡了过去。

第 124 章

这可能是苏秦这么久以来睡的最好的一觉了……他满足的程度一直到严斐端着早饭到他面前的。

他也没有少过早餐,但是在苏秦记忆当中,他也已经很久、很久都没能吃过一顿有一种‘家’的味道的饭菜了——他亲爹亲妈目前进入了huáng昏恋时期,仿佛初恋的少男少女一样,整天在外面环游世界,朋友圈儿的图片也都变成了日常nüè狗。

nüè的还是他这只单身狗。

被感动的快要泪流满面的苏秦嘴里叼着油条呜嗷嗷的吃的满脸泪水,“这油条果子你是去哪买的?”

这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

不就是他高中的时候来到b市最爱吃的一家地地道道的c市油茶果子吗!

那家店的老板也是c市的人,和苏秦家里一样,只不过他们家是因为孩子在本地上大学,后来似乎签了一家公司,公司分配了房子,本来c市就只剩下了夫妻两个人开着小店,后来他们合计了一下,gān脆也是一家人搬到了b市,经营着同样的早餐店,由于环境也是小区多,加上味道好,价格也低廉,因此十分受欢迎。

苏秦还记得,他们家一家从那里搬走的时候,因为是同乡,又知道了他们家的状况,还在他们去吃饭的时候把他给拉到了里间,jiāo给了他一叠厚厚的信封。

老板娘和他父亲是同乡,但是家里距离并不仅,老板娘却给了他们足足两万块,苏秦当时尝到了人qíng冷暖,多半也因为哪家店里的老板娘,从而觉得更加的暖心。

可是后来他们一家人从m国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苏秦也尝试着去找过,可是当时的早餐店早就已经人去楼空,周遭的商铺也换了一遍,只剩下了一家商住两用的便利店还不温不火的一直开着。

苏秦又盛了一勺油茶,香浓的味道马上就充盈了他的味蕾,让他一瞬间甚至有回到了高三的感觉。

他和他爸最爱在下雨的时候吃,宁愿早起来那么一点,也门两个就坐在小吃店门口,看着门外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一边chuī着热气,一边抢着盘子里面总是会多出来的一个煎饺。

他不自觉的就勾起了点点唇角,那是不经意之间露出的最温柔的笑意,想起家人的时候,总是会带上一些温qíng。

严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随后说道,“不是去买的。”

“嗯?”苏秦没听清,láng吞虎咽的咀嚼着,一边抬头,满目疑惑:“你刚才说什么?”

严斐坐到了chuáng边,就在支起来的小桌子的另外一头,和苏秦隔着桌子对望着,眼神温和,“油茶是我自己做的。你走之后,我去了你家之前的小区,以别人的名义租了那套房子三十年期限,钱就在你父亲账户……你们一家人短期之内都不回来,我就去学了油茶果子,学了所有你喜欢吃、喜欢玩的东西。”

喉咙里面的东西好像一瞬间变得难以下咽,明明是他最喜欢的味道,将近十年都没有变过,可在这一刻,却像是哽在了喉咙中央,艰涩的就像是石子。

苏秦qiáng行咽了下去,食道被挤迫的十分难过,他抿抿唇,被贺兰枢cao练到为数不多的怜悯心再一次又重新的出现了那么一点点的小苗头,几乎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缴械投降,把自己从几个月之前就在老虎扮猪的犯罪事实给jiāo代出来,就在话即将说出口的时候,他堪堪的又刹住了闸,在严斐期待的目光中gān笑了两声,“挺、挺好吃的。”

严斐像是有些失落,他微叹了口气,收回了手,微笑道,“那就多吃点,我帮你问了,下午两点半去医院,检查完之后就可以把外面的厚层拆掉,换上轻薄一点的保护了。”

苏秦看了看自己的腿,那上面裹着的石膏的重量就算是他的腿没事,估计也轻易抬不起来,于是没有反驳,又害怕自己露馅,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把头埋到了碗里,放弃了勺子,直接用嘴沿着碗边儿开始吸着吃。

*

他中午又午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正巧一点半,在家和严斐一起收拾了收拾就出了门。

他自己不好穿衣服,在m国的时候也都是玛莎帮着他换的,她是非常专业且敬业的护士,单单不说苏秦本身脸皮有多厚,但是玛莎所表现出的职业素养也是可见一斑的。每一次穿衣服的时间甚至不超过三分钟。

然而这一次……由于某些不知名原因,他们足足穿了半个小时。

苏秦出门的时候嘴巴和脸、手都是热的,热到有点烫人。

“我说过不用你帮我的。”严斐回过身关门,手在指纹锁上面摸了摸,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说不出的光芒,转瞬即逝。

苏秦连头都没有转,挺尸一样的窝在轮椅里面,样子活像是一个半身不遂的重症患者,他不肯去看严斐的视线,乌guī似的把头缩到了围巾里面,因为隔着厚厚的针织围巾,声音显得有些闷,他道,“别废话了,快点走。”

严斐这才戴上了手套,又检查了一下苏秦的穿戴之后推着他下了楼,路上时不时会问问他手或是脚凉不凉。

外面的天已经晴了,路面上的积雪因为环卫工人的努力已经露出了路面本来的道路,路边的白雪搀杂着黑色堆在一起,显出了一种冬季独有的特色。

苏秦崛起嘴巴,用嘴巴碰了碰冰凉的鼻尖,看着这么灿烂的太阳,想到的却是刚才严斐那副浸yín在阳光之下的脸。

他长得真的很漂亮,不然他也不会在第一次见到严斐的时候,就只因为他的头发把他当成女孩儿,虽然那个时候他也好奇过为什么严斐的胸有点小……但是随即他自己就十分心大的想着,胸小不是错,脸好看就成。

回想起当初的智障,苏秦哼哼的闷笑了两声,眼神飘忽不定,在空中游移半天都没有一个确定的定点。

他们刚才出门的时候,确实本来是只打算单单纯纯的穿个衣服——他的腿不能弯曲,穿裤子十分的艰难,所以严斐就顺理成章的过来帮他,却没想到……最先起反映的,居然是自己。

苏秦倒是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可当同样鼓起来的严斐靠近了自己的时候,那鼓囔囔的一团就算是想当没看到都不行——毕竟他也不是真的眼瞎。

怀揣着不知名的愧疚,还有今早上一碗油茶果子的功劳,苏秦十分没有风骨的就这么屈服了,他在严斐的目光之中用嘴巴把拉链给扯了下去,人生第一次,在自己主动的qíng况下,帮别人手.yín。

迎面突然有一阵冷风chuī过来,灌进了他的围巾一点,苏秦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马上就听到了后面的严斐十分关切的声音:“冷了?”

“没、没事。”苏秦头一次有点慌乱的说道,手忙脚乱的盖住了自己出门的时候被严斐搭在腿上的毯子,gān咳一声:“快到了停车场了,咱们继续走吧。”

他住的地方离市医院有点远,严斐车在小区外面的地下停车场里面停着,一晚上过去,估计停车费要翻一番——苏秦胡乱的想着,就被严斐拐着带到了一片漆黑,回音还十分大的地下车场。

虽然这里的灯已经尽可能的打开了,但是偌大的一个停车场都没有一扇窗户,唯二的两个出口都要绕的九曲十八弯,所以依然显得十分的昏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严斐在一起走的缘故,苏秦觉得好像突然的有点紧张,他皱了皱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总是无时无刻显得很yīn森的停车场,默默的抓紧了手中的薄毯。

严斐的车是个名牌,但是外形却并不夸张,开在路上被人认出来了也不会说装13的那种类型,苏秦打量了一下,和他老板的车差不多,都是后期二次改装过的,估计改装费用都能顶得上再买三辆原有的车了。

这才是真的有钱人啊。

苏秦笑嘻嘻的想着,随后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暗自撇嘴——他要想靠着他那些工资和存款把严家大少搞到手,恐怕是不太靠谱。

苏秦配合着让严斐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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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了车,他看起来比严斐要壮一点,然而事实却是,他没有严斐高,体重也没有看起来比他瘦很多的严斐重,就连体力……嗯,也差得有点多。

最近因为腿受伤而彻底堕落,已经被养出了软乎乎的小肚腩的苏秦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受到了点刺激。

等严斐上了车开始往前走的时候,苏秦被车内沉默的气氛给弄得有点不太自在,他随手抠弄着绑在胸前的安全带,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娶个老婆?”

严斐倒车的动作顿时就是一僵,还没等苏秦反应过来的时候,从窗户外面就飘来了一声碰撞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另外一个怒骂的声音。

骂人的听起来还是个洋腔,苏秦缩了缩脑袋,看着被严斐撞了的那辆车——算是个大众型的豪门车,但是质量显然是不怎么的,严斐的车连形状都没变,对方的车就已经凹进去了一大块。

苏秦刚感叹了一句,就见苏秦冷着脸打开了窗户,对方在看到了严斐的脸之后,态度马上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严斐面无表qíng的扔过去了一张卡,洋腔反而更加的惶恐了,又毕恭毕敬的把卡给递了回来。

他递回来之后还一步三鞠躬的往后退着走,上了车之后以十分老练的姿势开车直接消失在了严斐的视线之内。

目睹了一切的苏秦还没来得及感叹,就见严斐重新把两边的窗户全部升起,样子看不出来是开心还是……反正肯定不是开心。苏秦缩缩脖子,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严斐的声调拖得长长的,却又不算是特别慢,整体还算是流畅,侧脸确实全然的面无表qíng。他双眼直视着正前方,在他们面前是墙,墙上什么都没有,然而苏秦却也下意识的跟着严斐的视线一起看了上去,仿佛那上面盛开了一朵花一样。

就在这一片沉默之中,严斐的声音飘到了苏秦耳朵里面,仿佛催命符一样的响了起来,“苏秦,我尝试着对你好,不是让你一次次的得寸进尺的。”

他得寸进尺了吗?

苏秦的眼睛眨巴了又眨巴,自己看着后视镜里面的自己,随后十分艰难的又自己确认了:好像是。

而且不是一次,是一次次。

严斐说的还真是没错。

他gān笑一声,没敢说话,自知做错事qíng缩了缩脖子。

严斐又突然一笑,双手重新握住了方向盘,熟练的倒车,随着发动机的响声,他的声音听起来让苏秦觉得自己仿佛是要大难临头了,“不过也没关系,你想耗着,那就这么耗着。我的时间很多。”

苏秦不知道说什么僵硬一笑,yù哭无泪的看向了窗外——这qíng况和他预想之中的不太一样啊。剧本不应该是这么走的啊!

他不是才应该是那个受害者,被nüè待的小白菜吗!怎么严斐这几句话一说出来,他们两个的角色好像是对换了一样呢!

苏秦觉得自己简直是悲从中来,看到自己裹得跟粽子一样的小腿,更是郁闷了,在车终于开出了地下车库的时候,看着外面的太阳,还是不死心的又回了一句,“没事,老板给了我三个月的假期,我时间也多,也多。”

急刹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苏秦后悔的简直是想给自己一巴掌,然而他忍住了,侧过头看向窗外,等着严斐接下来说的话,可他等了半天,一直到严斐再一次启动了车子,开始缓慢的上了主路之后,他才一脸惊诧的扫了一眼严斐的表qíng。

这是被他nüè出师了?

苏秦又眨巴眨巴眼睛,还想嘴贱的去撩他两下,可看到车速以一种十分不明显的速度在缓缓地上升,一直上升到了最快限速的时候,他选择了闭嘴——

自己的小命好像还握在严斐手里?


第 125 章


苏秦的腿伤虽然算是骨折,但是其实并不算是太严重,加上这两个月悉心照料着,因此恢复的速度也快很多,而且一点感染的迹象都没有。

去了医院之后,苏秦就成了一个差一点连话都不会说的小白菜,坐在轮椅上面眼巴巴的被严斐推过来推过去,在各个门诊科来来回回的奔跑了无数次。

严斐好想还挺乐此不疲的,然而苏秦实在是太无聊,到了最后,他首先忍不住抱住了护士台的腿不肯再走了。

“我饿啊!”苏秦声嘶力竭的吼道,他整个人都趴在台面上面,嘈杂的医院里面,他们这一点动静根本就引不起来多大的注意力,所以苏秦也就彻底放肆的开始作妖了,他哼哼唧唧的挤出来了一点眼泪,把来的时候的那种害怕的qíng绪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

严斐脾气好好的,手里拿了一堆的化验单子,看了一眼时间道,“中午你吃的不少,现在时间还早,这会儿就吃饭,你到晚饭就不想吃了。”

苏秦凑过头瞄了一眼,直接就被严斐眼明手快的推着车又给推跑了。

路两边能让手抓到的地方都和他距离十分遥远,苏秦yù哭无泪的撇嘴,嘴角的弧度简直和哈巴狗脸上的ròu褶子有得一拼。

好说歹说的,来了这么一次医院也总算是有了点收获。

在石膏从他的腿上被彻底拆掉了之后,苏秦试着抬了抬腿,已经感受不到多大的疼痛了,只不过大概是心理原因,他的脚还是不太敢直接触碰到地面走路,总觉得会疼。

他依然是坐在轮椅上,腿上少了那样的负担,一下子还让他有点不太适应,轻飘飘的总想找个东西压着点才好。

出来的时候严斐特意咨询过护士,问清楚了苏秦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在得到了已经不用忌口的答案之后,苏秦整个人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本来他就是小市民,最爱的就是‘上流’社会的公子哥们觉得是垃圾的那些小吃,严斐不在的时候他吃的可欢,可严斐在身边看着么……嗯,总觉得心里有点顾虑。

苏秦大快朵颐的沿着碗边喝着牛ròu汤,另外一手拿了个ròu夹馍,觉得严斐就算是穿个运动装也和这里的环境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他就像是中欧时期的绅士,一举一动都带有一种自己独有的味道。

这里的环境复杂,也是平价店,什么人都有,大多都是想要多喝几碗免费汤的人,不少男男女女的目光都一直在往他们这桌上面看了。

苏秦抬起头扫视了一圈,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不太舒服,可除了这之外,又还有那么一丁点说不出的虚荣心和满足——他们看的对象肯定不会是自己,可严斐比他要出色这么多的一个人,偏偏最喜欢的是他。

苏秦十分不要脸的笑了笑,这个时候他要是有个尾巴,恐怕也是要翘上天了。

严斐面前也有一碗汤,但是他只尝了两口之后就放下了筷子,看他的样子也不是觉得味道不好,大概是受不了桌子上面的油渍,坐着的样子也比较拘谨。

苏秦看了一眼,抓过一遍的餐纸让他自己擦了擦,含糊不清的又泡了一筷子的卷面,“说。”

“找个机会,我去拜访一下老师和师母吧。”严斐抬起眼皮看了看苏秦,刚进来的时候苏秦的眼镜上面被熏上了一层的白雾,让他脸上表露出来的一副jīng英相有点崩塌,也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苏秦公事上面算得上是一丝不苟,但是私下里却是大大咧咧的,没心没肺。

闻言苏秦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可旋即发现严斐的动作停了下来,于是他一愣,被牛ròu汤麻痹了的脑子也转过来了点圈,“啊,是、是这样,我爸妈最近几年都在环游世界,平均每个国家待得时间是一到三个月,也就只有过年和中秋的时候回家两趟……”

苏秦说着说着有点心虚——他们在搬走的时候,他爸曾经还主动说过要和班上几个比较好的同学jiāo代一下,起码不能当作自己是连告别都没有的失踪,可后来苏秦坚持让他爸默默的辞职,班上的事qíng由别的代课老师通知,而严斐那边,他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过,自己一定说服到位的。

这么久远的记忆再一次被扒了出来,苏秦多多少少有点不好意思,想说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可是不说……他总觉得,要是这事儿被发现的话,他的屁股得有一顿好过的。

他爸是用鞋底儿抽的,严斐嘛……感觉自己的腿已经好了的苏秦瞥了瞥严斐,可惜他坐的笔直,木桌子下面什么都看不见,白瞎了。

唔,严斐他大概,会用啪啪啪的方式?

苏秦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连忙甩开了脑海中的思绪笑了笑,摸着鼻子又喝了口汤掩饰尴尬,转移了话题道,“今年我爸妈还没回来,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就告诉你。”

“好。”严斐也没有bī他,更没有问苏秦的话是真是假,苏秦反而不自在了,主动搭话,“也没有几天了,他们回来之前会先通知我,家里没人住,肯定要提早请阿姨打扫,那段时间他们两个就住在宾馆,你这几天……”

“和你一起住,可以吗?”严斐微笑着,眼睛眯起来看着苏秦,样子有些期待。

本来就打算劝说严斐和自己一起住的苏秦简直是巴不得,想都没有多想的就点头同意了:“好啊!”

*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苏秦就在连声的哈欠中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房间里面多出来的东西——

“卧槽,严斐,你这是搬家呢?”苏秦呆滞的坐在chuáng头,头上的毛四处乱翘,他睡觉从来都不老实,第二天早上起chuáng必定有一个枕头是在地上的。

严斐回头一笑,“继续睡,醒了再收拾。”

苏秦闻言看了一眼天,冬天亮的晚,这会天还没有亮起来,就连微光都没有,也分不出来究竟是几点,于是他困顿的点了点头,又缩回了被子里面,顺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也快来睡吧……明天我爸妈就回来了。”

也是真的巧了,严斐那天下午才刚说完拜访他爸妈的事qíng,他爸妈晚上就打了电话说要回来,买的是当天晚上的飞机——这夫妻俩现在简直是十分的任xing,苏秦每一次出行都要折腾半天,远远没有他爸妈那种拎包就走的魄力和毅力。

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说的挺轻巧。

苏秦哈欠一声,发现严斐身上比他这个一直在被窝里睡的人的体温还要高,立马就恬不知耻的凑到了他身上,意识迷迷糊糊之间,他想着……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

其实苏秦最开始以为会是严斐跟着他去见他父母,但是事到临头了,他才不得不承认——在门口站着的那个,和他爸妈同时对峙在门口的人,就是严斐那个爸。

严家的关系比起贺兰家来说,其实还要好一点,毕竟他们家没有那么多糟心事儿,即便严斐作为非婚生子,且是长子,但是相对而言,他比他弟弟严朗要幸福很多,起码他有一对是真的爱他的父母,哪怕他的母亲已经早逝,但是严朗的母亲对他却也很好,豪门恩怨在严家仿佛就不存在一样。

其实苏秦也想过,大概在严斐父亲和严朗母亲之间可能没有所谓的爱qíng,但是两个人在一起快三十年,对比起来,亲qíng却早已经超过了爱qíng的存在。严斐的母亲可能会成为他父亲心头上的白月光、朱砂痣,但是一直走下去的,却是严朗的母亲。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苏秦有点糟心的想着,他其实还是觉得他爹太懦弱,屈从了家里的安排娶了严朗的母亲,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糟心的事qíng了。

脑子里面胡乱想的苏秦一脸蒙圈的单腿在地上蹦跶着请了面前的三位进屋坐下,他倒是想沏茶,可他的腿实在是只能蹦着走,好在严斐也没让他动手,自顾自的就去厨房找了茶叶冲上了。

白开水冲的茶叶一时半会儿的也泡不开,而且味道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苏秦不爱茶,但是又喜欢喝一切出了白开水之外的有味道的饮料,因此也多少喝了几口。

这么一会儿,苏秦也算是发现了严斐和他爸之间的相处模式……嗯,有点奇怪。

按理来说,子女给父母沏茶倒水天经地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qíng,可严康的反应……好像是有点受宠若惊?

苏秦捧着杯子喝了一口,被他爸就蹭了蹭腿。

因为常年健身爬山的缘故,他爸妈两个人都没变成了黑黝黝的皮肤,他妈还好,每次出去起码会做个防晒,他爸嘛……苏秦敢发誓,要是哪天他爸妈兴致来了想在山里过夜,灯光只要稍微黑上那么一点,可能夜空之中就只能看到他爸那一口依然锃亮的大白牙了。

“腿怎么样了?”严康他们是见过的,只是当时处于一种老师和家长的状态,严康在他心里也还算得上是一个比较尽责,但是孩子太独立,反而有些束手无策的家长,但是只要对孩子好,肯努力,在老师心里的形象总归都不会太差。

加上这里又是自己的家,于是在寒暄过后,也就各自的说起了自己的话题。

毕竟是双方家长在一起就坐,聊天之中不可避免的就扯上了孩子——即便现在严康是多么成功的商人,但是在老师面前,仿佛也都像是一个学生一样,说的也都是围绕着苏秦和严斐学业相关的。

“严斐都读博了?”在知道了严斐是双博学位之后的苏自名有些吃惊,随后欣慰的点点头,笑道,“他高中成绩就很好,不像是苏秦,高中成绩也不错,可就是不愿意学……”

说到底,就是脑子天生就没有人家聪明。

诚然苏秦也不笨,但是却比不上天才……苏自名十分的不想贬低自家儿子,然而看到现在苏秦一副坐没坐相的样子,就觉得十分丢他这个爹的脸。

他gān咳一声,在桌子底下踹了踹苏秦的脚,示意他坐的端正点。

爷俩的默契即便是一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也十分的良好,苏秦马上就心领神会,微笑着坐直了身子,表qíng活像是家有儿女上的刘星——欠打。

“对了,还不知道您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儿?”苏自命笑了笑,其实当初带着一家人走的时候,他就隐隐约约的察觉出了一点严斐和苏秦之间得事qíng,可当时他们也毕竟都是孩子,平常也并没有什么真正超越界限的接触,因此在苏秦自己的保证之下,他才能走得这么没有后顾之忧。

虽然现在孩子真正意义上的成年已经被学者定位到了二十二岁,可还是有不少人成熟的早,十六岁开始就已经很有自己的主见了。

他尊重苏秦的意思,苏秦想做的事qíng也都会和他们商量,属于父母特有的□□、独断,在他们家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话题一下子被提到了重点,严康有一瞬间的沉默,随后笑了笑,面上又堆起了那副十分自然,却让人感受不到多少真心的笑容,他刚想说话,就被一遍一直沉默着的严斐打断了。

“苏老师,今天是我让我爸过来的。”严斐一开口就直接切入了正题,随后对着他爸和苏秦的方向说话,勉勉qiángqiáng的算是一个解释,“老师和师母也是我以苏秦的名义请回国的。”

苏秦嗑瓜子的动作停下,嘴fèng里面还叼着个瓜子皮,一瞬间就明白了严斐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他反应过来的一瞬间,第一表现就是先磨了磨牙——严斐这个狗.改不了吃.屎的王八蛋!!

苏秦愤怒的把瓜子皮直接卷入口中,把它当作是严斐一样的使劲的用大牙咀嚼,磨得自己都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才算是罢休。

他扯出八颗牙齿笑着看分别坐在他和严斐旁边的三个家长,视线环绕一圈过后定格在了严斐的脸上,抬起自己那只老残腿用了吃奶的力气踩到了他脚上,凑到他耳边,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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