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问秋也回过神来,似乎感觉到蓬芦内两道森寒目光,她蓦地一个机灵,脸色惨白如纸,再也不敢吱声。但她这么含怒大喝的一句话,倒让墨家其他少爷小姐动作快了起来,主动请教墨恒的车架在何处。那小童仔细看了他们一眼,面色不改,依然有礼,指着另一童子道:“诸位道友请随他去。”
过了片刻,墨家众位少爷小姐簇拥着墨恒车架来到蓬芦前面。
墨恒不必待他们相请,便与虎玄青踱步而出。到得墨恒如今境界,若是再与墨问闲、墨问秋这等蝼蚁纠缠着斤斤计较,那才叫贻笑大方。墨恒看也没看死死的低着头的墨问闲等人一眼,径直上了车,与虎玄青一起坐定。墨恒垂眸默算,虎玄青向外沉声道:“走吧。”
托日城、金焜城之间的场地中,天行派和浩然门的两位qiáng者还在斗法,一片不可开jiāo。
墨恒自不会嚣张冲撞,两名赶车的青虎小妖得到指点,将车架规避一侧。
他们后方墨问闲、墨问秋等人飞遁尾随,个个静默紧张。
七宝莲台车行到中央,四头独角避水shòu突然齐齐顿住。
墨问闲等人一愣,直到这时,他们才听到墨恒的声音,相对于二十多年前清澈而略嫌稚嫩,如今墨恒语声轻轻却朗朗,低沉如雨打屋瓦,话意却让墨问闲等人如堕冰窖:“今日,是该与你们做个了断。让你们多活这些年,是我的仁慈,却对不住母亲的大仇。”
当年意若秋中毒至深,墨府一众夫人少爷小姐争相欺压搜刮好处,墨恒当年小小年纪就将一切狠狠的记在心底,将那些欺压他们母子的人死死烙印在心。
墨问闲第一个反应过来,因为他一直心觉不妙,紧张戒备,此时他头皮发麻,浑身冰凉,不等墨恒话语落音,当即大吼一声:“逃!”他的吼声惊醒了墨问秋等人,顿时一场尖叫混乱。
墨恒没有理会外面的逃亡,他说话时早已无声无息的布下阵法,那些人即便有化神道行,也飞遁不出三五里去。他在车中取出梨木剑,向旁边虎玄青道:“这是我母亲亲手祭炼,当年她一身宝物都被抢走,自身中毒,修为近乎于废,只能将它埋在梨树下。我一直没有再炼它。”
虎玄青见那梨木剑只有一层禁制,想到墨恒多年凄苦,不由心下又怒又怜,暗暗一叹,qiáng健的臂膀揽住墨恒笔直刚硬的脊背,低声道:“当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一切有我,看谁再敢欺你。”
墨恒祭起梨木剑,这才转头看向车外,见墨家众人都向墨云书所在的金焜城蓬芦方向逃亡,他皱眉摇头:“一群蠢物,他们至今不知墨云书是拿他们当作筹码,才换我前去与之对阵了断。墨云书也是小觑了我,他当我会一直躲着他么?堂堂正正邀我一战,我岂会退避?不论墨云书真意为何,他竟能做到这步,可见其秉性之凉薄。着实令我不耻。”
本来子不言父过,但墨云书在墨恒心中,早就由渴盼仰慕的“父”变为不屑同谋的“仇”。
墨恒说话间,单手一指,往虚立身前的梨木剑上一弹。便见那只有一重禁制的小小梨木剑倏然嗡嗡作响,通体都是清光,清光裹着梨木剑瞬间飞出车外。
“啊!”
墨问闲飞遁在最前,却也第一个惨呼。
梨木剑化为清光,区区低阶法器,在墨恒qiáng悍的法力加持下,却轻而易举的刺破墨问闲身周环绕的宝盾、激发护体的甲衣,将他透心而过。随后,梨木剑不等墨问闲坠地挣命,又往其头颅下一绕,墨问闲就此尸首分离。梨木剑清光潋滟,圣洁无比,轻轻一震,将墨问闲魂魄震散。
墨问秋距离墨问闲最近,眼看日渐qiáng大的化神境界墨问闲,竟转眼就被一柄不起眼的木剑杀得魂飞魄散!她骇得喉中咯咯作响,竟连尖叫都叫不出来。她再也没有机会尖叫,她只觉心口一阵痛苦到极点的冰凉,是那梨木剑倏然飞至,将她穿心刺透。梨木剑再一环绕,一切烟消云散。
梨木剑如此往复,在墨家一种鬼哭láng嚎、跪地求饶的少爷小姐中间穿行。
梨木剑并未将他们杀光,却也一连杀死六人。
原本十一人,转眼之间,六具残尸洒血当场。剩余的五个见梨木剑飞回,又听墨恒淡淡道:“你们罪不至死,所有过错当年已经处罚,且自去吧。”他们一下子瘫软在地,无声的涕泗横流。
梨木剑飞回墨恒手中,剑身纤尘不染,洁净如初。
墨恒向金焜城定定看了一眼,仿佛与墨云书对视,黑炯的眼眸森亮bī人,而后他将梨木剑一扬,便见清光裹着梨木剑,沿着一道虚幻不清的通道窜行,仿佛刹那间就穿过千万里。正是墨恒暗中动用须弥宝镜的先天虚幻法则,将梨木剑送入了墨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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