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厚的男人声音从胸腔微微震dàng出来,淡漠如常,却又仿佛带着无名的蛊惑。
墨恒听得微怔,心下更为警惕。
——怎么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这是要送我法器,传我《逍遥道法》,还是只在试探?
墨恒深知,无论之前在墨府,还是如今在混元门,他都处于墨云书的神识监探之下。他就像是被牢笼困在的候鸟,渴望迁徙,但除了鱼死网破之外,暂时无从解脱。所以重生后,他言行举止处处谨慎,始终奉行一动不如一静的原则,谋算着成长壮大的时机。
而今,他终于成功给墨云书留下良好印象,还没等计划出府游历,就意外地赶来参与古遗迹探索。这是意外之喜,但他可不会认为仅凭这点正面印象就能为所欲为。墨云书喜怒无常,冷漠无情,他一个不慎,只怕随时都可能被打回原形,让先前谋算功亏一篑。
此时的诧异中,墨恒心念电转,猜测应是自己不知哪里撞对了墨云书的青眼,心中一定,依着先前沉静淡漠的态度,躬身轻道:“回父亲,孩儿确有所求。孩儿不敢贪存妄念,只求父亲赐下治伤救命之灵丹。”
“灵丹?”墨云书沉然低问,深邃淡漠的眸底隐约飘过一缕复杂。
治伤救命的灵丹,不消说墨问闲、墨问秋、墨谌等受宠者,单是墨烟雨、墨烟城、墨将临等寻常儿女,储物囊中的灵丹也是应有尽有,只不过灵韵次一些罢了。唯独墨恒幽居梨花小院,从不轻易迈出半步,即便出来那次被琴音震伤后得赐灵丹,却也用在了墨言的两条残腿上面。
“……孩儿活了十四年,日日在小院中静修,以前总能勉qiáng保得一份清净颜面,如今却连这份清净颜面都要朝不保夕……”
那日在逍遥阁被bī问时,墨恒平静坦然、沉寂无怨的回答又响在耳边,
墨云书黑眸沉了沉,深深看他半晌,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目光如势如破竹的刀剑,直直撞进他的眸中,声音更为冷漠:“除此以外,还有何求?”
墨恒心底对他审视货物般的目光盯得暗恨,眼底却闪过不多不少的恰当疑惑,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借着躬身的动作,顺势摆脱他的手掌,施礼沉声道:“孩儿还有所求,恳请父亲赐下灵石耗用。孩儿修为境界领悟有余,法力增长仅凭吐纳灵气,却不足够,每日炼法,都如同腹内空空……”
说着话,他稍显稚嫩的俊朗脸庞上浮起微微羞赧的红意。
至于灵石,哪个修炼者没有?只怕墨府中得此功法的奴仆管事都存有一些。
墨云书眼眸缩了缩,面无表情,又看他两眼,转身漠然道:“退下吧。”
墨恒作势微微一怔,眼底刚刚升起来的些微明亮希冀重又轻轻巧巧地黯淡下去,继而泰然自若,沉静恭谨地应道:“是,孩儿告退。”行礼后退三步,转身颀挺笔直,走出了混元堂。
墨云书收回黏在他身上的神识,眼底晦光明灭,传音道:“石启楼。”
蒲团边缘,木几上放着的乾坤玲珑塔中,一道黑影飞she而出,在空中旋身一转,跪在地上:“小人在。”
……
墨恒回到院落,先去吴刚那里:“伤势如何了?”
吴刚忙在chuáng上行礼,感激涕零道:“回主子,小人四肢筋骨都是新断,及时接骨上药,又有主子赐下‘固骨埋脉’秘术,这几天,小人日夜疗伤,现在若取下腿上木板,应可行走自如了。再过些许时日,必能再为主子杀敌办差。”
墨恒亲自检查他的四肢,见果然如他所说,便点点头,转身出去。
晚上,墨恒修炼《莲花法咒》仙法。感知到墨云书第二次扫探过来的神识,他连连暗道怪哉。
——难道见我修炼快速,对我的功法又生疑惑?不应如此,《莲花法咒》仙法的文字,母亲必然早就说给墨云书听,墨云书又怎能想到,《莲花法咒》唯有得到“红莲圣印”的传承才是仙法,否则只是寻常?那么,他探察于我又是何故?
心念一动,想起墨云书对他的“人事教导”……不禁沉怒。
“后峰,羿羽。”
在墨云书神识一晃而过之后,墨恒不动声色地打坐良久才收功起身,淡然唤道。
后峰、羿羽二人,连同对他们暗存敌意的耿冲,都在外间修炼各自的功法,不敢打搅到墨恒。听到墨恒的传唤,他们立即应道:“小人在。”连忙来到里间,跪地道,“主子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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