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有人说要娶她,条件是把孩子送走,杜万红怎么都不肯答应,硬是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到七八岁,结果这孩子命途多舛,上下学路上被野猪拱了,瘸了条腿,后来又发高烧,烧结巴了,人也细细瘦瘦的,没恢复过来。
这基本上就等于丧失了近半的劳动力了,村里有些看不下去的,就建议将这孩子丢到山里自生自灭算了。可杜万红护犊子护出一口气,她不!她偏要把孩子拉扯起来!
为了这事儿,章泽的外婆和她发生了无数次的争执,瘸腿又哑巴的孩子在村子里也受欺负,杜万红gān脆利落地带着孩子离开家去了县城,搬砖端盘子洗厕所,一个女人硬是坚持了下来。
章母想起最近一次见到自家大姐时的情形,她住在皮鞋厂的职工宿舍里,地方小却打整的井井有条,那个叫做李清水的孩子也已经长大了,说话结巴,左腿比右腿短了一截,但智力却是没问题的,读书也上进,模样清秀,文文弱弱的,坐在那时异常的秀气。
可惜了。
那时她便如此想着,后来忙着来淮兴忙着打整家庭忙着离婚和办厂子开公司,家里的亲戚便被抛在了脑后,如今想起来,她只觉得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拉这个姐姐一把。
便这样胡思乱想地到了县城,章母带着两个孩子坐上去香梨村的客车,颠簸一路,弯弯绕绕才到了地方。
一下车她便愣住了,村头处站着个异常熟悉的男人,身量欣长肤色微深,有神的双眼和高挺的鼻梁,十分英俊。这人倚在一辆黑色的桑塔纳上,看到章母和章泽姐弟,伸手高高地扬了两下。
杜宝刚?!
章母顿时扬起笑容来。小弟弟来村口接她们?
杜宝刚迎上来拿走了章母手上的行李,嘴里说着话:“姐,你们终于到家了。妈接到信,今天让我三点钟就来这等你们,家里饭都做好了,快回去休息休息。这是泽和悌吧?”
章母摸了摸他的脑袋,眼中闪过慈爱的光芒。章泽和章悌笑着问了好,杜宝刚盯着章泽止不住地赞叹:“哎呀,去了城里果然就不一样。你看这皮肤白的,模样多漂亮,就是城里人啊,大明星也就这个样子了。悌也好看,有风度,有'气质'!”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俩红包一人塞了一个,带着一行人走到车前打开后备箱往里放行李。
章母盯着车子,桑塔纳的价格如今也不便宜呢。她有些惊讶,几年不见弟弟都开上车子了?笑容异常欣慰:“行啊你,咱老杜家出了能人,小子开上四个轮子了!”
杜宝刚摸摸后脑勺,心中欢喜,扫着姐姐和两个外甥外甥女的衣着,心中判断了一下对方的经济实力。
章母和章泽姐弟并未一身名牌,而是挑了朴素些的上身,章母也没戴任何首饰,连手表都摘下来了,只是烫好的头发拉不回来,其余诸如手机啊皮包什么的都留在了淮兴,只拎了一个绸缎的小提包,章悌则背着一个绣花的书包,三个人就带了一个箱子,一些换洗衣服。
但他们气质的改变却是无法遮掩的,章母三句话带出了霸气和慡朗,章悌虽不能算多好看,但眼神柔和自信笑容得体自然,体态也没有一丝畏缩,三个人中的章泽更是出挑地出了奇,一身灰扑扑的衣服却丝毫不觉廉价,衬地他皮肤雪白肉痣鲜红,桃花眼中似有隐隐波光,体型也纤瘦欣长,往那一站,和周围的山村背景显得无比违和,整一个发光体。周围村民的视线已经有意无意被吸引了过来,还没几分钟时间,周围围了一堆不敢上前打招呼的人了。
这样的三个人,生活绝对不可能贫苦,甚至连挣扎温饱线都不可能,经济一定不错。
他的笑容下意识又真诚几分。这些年他在深圳做生意,别的不敢说,眼光却练出了几分。他最怕回到家里被黏上一堆的穷亲戚,现在章泽一家看穿着虽然不会是大富大贵的那种,但必然也不会求爷爷告奶奶地来托他办各种事了。
他也就没遮掩,不像隐瞒其余姐姐那样含糊其辞,而是直接回答:“前几年逃了学校跟人去深圳卖皮包赚了点钱,车也是才买的。姐姐你们呢?”
章母虽然不打算露富,却也没有扮穷酸的念头,当下淡笑着回答说:“在淮兴上点小班,不过没你那么能耐,差不多赚个吃饭的钱。”
这和杜宝刚预料的也相差不远,当下没再试探,请了姐姐外甥上车。桑塔纳从深圳开到淮兴来,路上可花费了不少的时间,这是村子里的第一辆小四轮,周围的围观者们眼神都羡慕的很。
杜宝刚嘴角噙着骄傲的笑,缓缓发动汽车,以尽量的慢速绕了个弯子从另一条过更多村屋的路回家,沿途那些村民们羡慕又惊诧地盯着车子猜测是谁的座驾,又从打开的车窗里看到是杜宝刚后的窃窃私语杜宝刚笑眯眯地接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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