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泽举着自己大拇指给杜行止看,杜行止眼中闪过笑意,想掐他的脸,硬是忍住了。
随后瞥向张巧那边的视线,便没有那么柔和了。
他盯着吴王鹏,念起这段时间风头正劲的新兴地产公司“鹏飞地产”,也是前段时间和他竞争商业地皮的对手。
对方的各种下流yīn招他至今历历在目,诚然,那块地皮位置不错价格不错前景不错,可像对方那样为了这块仅仅是不错的地皮耍尽流氓手段,就连阮修都觉得颇为稀奇。
阮修在竞标之前将已经封存好的竞标文件偷偷取出来瞒着所有人进行了数额改动,竞标结果出来之后,鹏飞地产的出价仅仅只比杜行止他们原先的价格多上十万。
地皮到手之后,杜行止的公司先后遇上各种施工方问题,银行贷款问题,如果不是一早就对各种危机有所准备,这个地皮杜行止即便是拿到手,也免不了最后血本无归的下场。
在查出“鹏飞地产”的幕后老板是吴王鹏时杜行止觉得十分惊讶,他并不明白对方要和自己拼个你死我活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
吴王鹏察觉到杜行止不带温度的视线,轻轻瞥过去一眼。
他皱了皱眉头,勾唇露出个友善的笑容,推了推眼镜,邪气尽去,整个人散发着温和友好的气息。
杜行止牵起一个如出一辙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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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新年,万户灯火,合家欢聚。
章奶奶拄着拐杖艰难地站起身来,视线从窗户透出去,昏沉的天色下,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光,屋外的鞭pào声震耳欲聋。
孩子们的欢呼声,妇女们的谈天声,锅碗瓢盆碰撞杯盏相触的脆响,电视晚会中婉转悠扬的音乐,主持人的高呼,这一切近在咫尺,却也离她太远。
房门被砰地一声踢开,她吓得扭头看去,罗慧臭着脸端着一个搪瓷饭缸进屋,没好气地将饭缸砸在桌上。
“快点吃,吃了我去洗碗!”
饭缸里是白生生的胖乎乎的饺子,热气已经快要散gān净,但仍旧香气扑鼻。老太太早就饿了,立刻端起吃了一口,咀嚼片刻后有些不满地说:“怎么全是白菜,肉味都没得多少。”
罗慧撇了撇嘴:“有的吃还罗里吧嗦。明年你去你去村里的敬老院住一段时间,我和凌志明天下午赶车去淮兴,然后要打工,没时间照顾你。”
村里的敬老院几乎是摆设,里面统共就住了两三个没儿没女的绝户,住进去就是喘着气在等死,老太太吓了一跳:“为啥要我住敬老院里去?我跟你们去淮兴,还能帮你们收拾家务,还能给你们煮饭。”
“我们现在住在单位的宿舍里!”罗慧没好气,“统共没有十平方大,还是高低chuáng,你去了你睡哪里?你吃什么?敬老院里一百块钱包半年的伙食费,你去淮兴光吃米就不止这个数。我们还要攒钱打官司,哪里有那么多额外的钱给你花哦?”
老太太愣了片刻,想起正在监牢里受苦的孙子,眼眶顿时红了。
“老大那一家畜生!我生他的时候怎么没给摁倒尿桶里淹死哦!”她跺着拐棍捶胸顿足,恨不得立刻就冲到章泽面前撕烂他的脸,可是再如何不甘心,章宝林仍旧是进了牢房,知道现在的章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老太太恨极了便也只有骂上两句的胆气。
罗慧白了她一眼,嘴上说的好听,当初说卖房子救章宝林的时候还要死要活的。这老太太就是个自私鬼,只要自己过得好,谁都可以舍弃。
端着只剩下底汤的搪瓷碗转身离开,手扶到古旧到发gān开裂的房门,罗慧脚步一顿,心头发堵。
这是村里大队以前用来堆柴的柴房,罗慧卖了家里的几间瓦房和十多亩地,老太太无处可住,罗慧便租来了这处房子给她搭了chuáng和灶台暂时住着。想当初章泽一家就住的是类似的庙屋,如今风水轮流转,换成了他们。
如果当初留一线,现在,会不会就不是这么个结局?
罗慧知道自己不该后悔,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可她就是忍不住去想这些问题,从当初分家开始想,一直想到章宝林推章泽入水的那件事。
她叹了口气,心头涌上淡淡的落寞。
其实她现在手里也没剩多少钱了,卖房子卖地和煎包店的转让费请了几次律师起诉,最后都无疾而终,章宝林在牢里过的并不好,听说老叫人打叫人欺负,罗慧每次去探视,都叫他委屈的哭诉弄的泣不成声,剩下的钱大多用在打点监狱了。监狱里的“消费”很高,一百块钱才能换来一次加餐,香烟更是论根卖,为了不被打,章宝林总是要常备香烟拿来送狱友,就那么点钱哪里够用?为了能叫章宝林少受点苦,罗慧夫妻一起进了皮革厂打工,白天打工早上就推着三轮车在菜市场卖煎包,一天堪堪睡够六个小时,剩余的时间全都在忙碌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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