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时间思索。抵在咽喉的剑锋已经轻轻抽出,狠厉无比的插入左肩,薛红绡惨嚎一声,跌倒在地。那剑锋却如影随形,又贴在了颈上。看着不远处倒毙的尸首,她哪里还有半点犹豫,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朝叶菲菲扔了过去。
把瓷瓶接在手中,叶菲菲冷哼一声,刚想说些什么,严漠手中长剑就是一抖,直直穿透妖女的肩胛,把她钉在了地上。这一剑端是狠辣,薛红绡连话都说不出,嘴唇一抖就昏了过去。严漠却连看都不看一眼,抱起沈雁,径自朝门外走去。
叶菲菲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开口叫道:“严公子,不如先到奴家那里……”
她话还没说完,对方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门外。叶菲菲有些哑然的愣了半晌,才轻笑着叹了口气。也难怪对方不愿跟自己多话,把沈雁当做诱饵,实在是不得已方才为之的事情,就算沈雁自己愿意,也不是谁都能看过眼去的。这次,她确实是把这位好友,放在了极其危险的境遇之中。
适才在自己闺阁内,他们两人的jiāo谈其实用了些暗语。甘三当年确实嗜酒,但是因为阮云娘,如今已经滴酒不沾,叶菲菲说出那句话,沈雁就已经知晓有人在旁监视,更晓得她从柜下摸出的酒,未必没有问题。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伸出了手,搭在酒坛之上,为的却不是倒酒,而是在坛中放下一枚蜡丸。
叶菲菲并没有错过这个动作,也找到了那枚蜡丸。蜡丸之中只有一句话:严漠就在楼外,可帮你除去敌寇。
沈雁早就猜到了有人控制了翠烟阁,让叶菲菲不得不设下陷阱来抓自己,不过是将计就计用了个调虎离山之法。若是敌人分出大把jīng力来拷问他,又哪会继续守着菲菲这个乖巧的囊中之物,加于为了拷问自己,翠烟阁上的守备必然会为之一松,不正是助她脱困的好时机。如今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那个严漠也远比自己想的要厉害许多,gāngān脆脆就解了看守那些姐妹的贼人。于情于理,她都又欠了沈雁一回。
只是这严漠,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有趣。唇边溢出一抹笑意,叶菲菲整整了云鬓,轻移莲步向尚且昏迷着的妖女走去,淌在地上的鲜血沾湿了她的绣鞋,也让她唇边的笑意愈发浓厚。既然敢动她的翠烟阁,就该还些利息出来……
走出了庭院,严漠随意找了间无人的厢房,把怀中之人轻轻的放在了榻上。蚀骨追魂散虽然霸道,但是对身体并无太大损害,连中两次反而生出些抗性,让沈雁的呼吸脉象不至于太过紊乱。把人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严漠才松了口气,伸出手指在对方面上一抹。
被那妖女抓破了面颊,此时沈雁面上还沾着一丝殷红,衬得他惨白的容颜多出几分憔悴。醒着时还不觉得,每当睡着,他就会显露出些jīng力耗尽的病弱之姿,这半月来命悬一线的追杀逃亡,足以让任何不够顽qiáng的人一病不起,甚至命丧huáng泉,偏生沈雁伤成这样还不安分,想要为别人出一出头来。
严漠眼中闪过一抹黯色。当初沈雁想到这个主意时,他就很不赞同。无他,实在是漏dòng太多。如果敌人不要他的供词,只要他的性命会如何?如果自己帮叶菲菲除去敌寇,晚去了一步又如何?更甚者,若是叶菲菲真的投靠了摘星楼……以身作饵,需要的不仅是勇气,更多则是运气使然,偏生沈雁这家伙,看起来运气实在坏到了极处。
然而心中不悦,他依旧放手让沈雁去了,只因有些东西已经脱离了掌控,向另一个自己并不怎么喜欢的方向滑落。不知何时,他对沈雁已不再是单纯的友情,而像是参入了某种*,恨不得能把对方全部身心牢牢抓在手中。这是掌管乌衣门带出的习惯,还是救了他太多次,已把这条性命看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严漠分不太清楚,也不乐意去分,只能略略克制,让出一些距离,好给对方喘息的余地。然而现在看来,他放的还是太松了。
冷冷的在那道浅薄伤痕上抚了片刻,严漠的指尖往下滑去,解开了沈雁身上的衣物。被人在地上拖了许久,他身上的衣衫早就污了,左肩更是被鲜血浸湿,显然是蚺婆留下的伤口再次崩裂,严漠从怀中掏出伤药,重新包扎好了那处伤口,又一一探过对方身上的其他伤痕,确认无事后,并未就此停下,而是转身取来了一盆温水,用方巾把那具躯体轻拭了一遍,才给他换上一身新衫。
身上沾染的脂粉、熏香味道散尽,那人身上再次清慡了起来,只剩一抹淡淡药香,一抹浅薄血腥。严漠满意的伸出手指,抚了抚对方略显苍白的嘴唇,翻身上了chuáng榻,在他身边坐定,闭起双目,开始运功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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