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这么说,但整颗心已沉到了谷底:他当然认得出,洛家长媳怀抱着的,确实是太子!
——右相病重,太子出现在此地,而洛家长媳更否认太子身份……难道姜泽与姜溯真的出事了?
他收拢在袖中的手已开始颤抖,但他还是极力克制着自己:太子现在身在右相府中,右相状况尚且还好,情况还不是最糟糕……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来右相府中走了一遭后,为防他人诟病以及寻找小太子,左相并未留下太多人监视这里。除了几名探子,便只有李御医与自己的一名大夫。
他并不知晓他走后洛家家眷各自归去房中,洛家长孙与其妻进屋后轻轻唤道:“先生,先生可还在?”
张遗自yīn影中走出,接过姜曦言简意赅道:“在下收到陛下与姜王传来的新消息,他们已觉察到都城之中有人谋反,便将计就计。”
“当真!”
见二人面露喜色,张遗颔首:“右相早先醒来已知晓这一消息,不过为配合陛下假装病重,好叫反贼露出马脚。最多再过七日,陛下与姜王便能回到宫中主持大局。”
“不过这期间在下还有要事,且将太子jiāo由二位……还请二位好生照料。”
太子的失踪在天子与姜王被刺身亡之下,并未能引起任何水花。事实上在收到天子驾崩消息后,左相便利用右相病倒之便利,迅速把持朝政,封锁整个皇宫,瞒下太子失踪这一消息。可惜此后几日,纵使左相暗中将整个都城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丝毫小太子踪迹。
既然找不着了,也便无需再找了。反正姜泽与姜溯都死了,左相gān脆将自家与太子年纪相仿的长孙送入宫中,只要宫中日夜照料太子的奶娘、太医都证明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是太子,他——便是太子!
但便在此时,前线又传来一个颇为不妙的消息:太尉袁秀躲开了他安排的所有刺杀,再多不过五日,便能在姜泽与姜溯遗体被送回来后到达京都。
这些日子右相府中探子传来的消息右相一直未曾转醒,甚至醒来可能中风瘫痪,左相便也未将太多心思放到这里了。然骤然听闻太尉消息,顿时大怒。
太尉若是安然回到国都中,除了分权之外,很有可能看穿宫中那位并非小太子。但即便死无对证,仅是太尉手中的军队,也能叫左相好生紧张一番。
除非联合满朝官员,方可施压bī迫太尉jiāo出虎符。届时没了虎符,袁秀也无任威胁之力。
因而除了再派刺客埋伏于太尉归来的路上,左相剩余之事便是收买官吏了。
一月,新chūn将近。
是夜。
距离太尉回到朝中只余不过两日。两日之后,若袁秀依旧手握兵权,那么他好不容易一手铺设的局面便会倒向袁秀,届时袁秀会成为姜国名副其实的摄政王。
左相便在府中宴请百官,包括右相长子。
比起右相,他这位长子便是庸才了。右相病重的这几日,他非常完美地将一个纨绔子弟演绎到了极致,甚至慌乱之下,隐约以左相为尊。
右相一派如今群龙无首,但其于朝中经营这么多年,到底不容小觑。因此今夜主要目的,是说服右相长子,使右相一派完全倒向自己,并且取得中立一派支持。
是以酒过三巡,左相见众人神色在酒劲之下总算放松了下来,便长叹道:“朝中风雨飘摇,诸位近日为稳定朝堂也是辛苦了。”
众人闻言,自然纷纷摆手表示不辛苦。如今天子遗体尚未运回都城,右相病重,太尉也还在路上,左相如今设宴……其心可见。
只是时至今日,他们又能如何呢?若不赴宴,恐怕来日朝中便无他们的一席之地了啊。
左相闻之感慨了几句,又道:“诸位也知晓,陛下遗体即将运回京都。届时我等需安排后事,恐怕又会忙得脚不沾地啊。”
于是众人又纷纷表态,为国奉献是应该的云云,场面很是和谐。
左相又道:“本相算了算,届时恐怕至少需忙上半月。而国不可一日无君,本相觉得,恐怕还应当先扶持太子登基。”
半数人闻之颔首,其余纷纷眸色微紧——今夜的重头戏,终于来了!
见半数人面色一正,左相缓缓道:“新君年幼,自然需由我等辅佐。可惜如今右相病重,在下临危受命,撑起朝中文官。”
众人又纷纷恭维了几句,再听左相道:“诸位可否想过一个问题?”
“丞相请说。”
“太尉还有两日便将归朝,便是武官之首。虎符有一半掌握在他的手中,而另一半则在天子手中。”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番,缓缓道,“届时,文武平衡之局,恐怕就要被打破了啊。”
52书库推荐浏览: 生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