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用完了早膳,姜泽才支着下颚询问:“哥哥今日不出去了吗?”
姜溯摇了摇头:“不去了。”
姜泽面上又有了笑容:“哥哥以后出宫也带着我,好不好?”
姜溯闻之失笑:“阿泽,你已是姜国帝王。”
他说这几个字的时候,面上依旧是一派风淡云清模样。他好像完全放下了心中那些愤懑与芥蒂,便如同那日从殿中走出的浑身充满了疏离防备的人并不是他。
“我听闻了这几日你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他顿了顿,敛去微笑,凝视姜泽的眸中有了一分凝重,“胡闹。”
姜泽听着“胡闹”这两字,感觉自己心中被一只柔嫩的小爪子挠了几下。他恨不得自己再乱来一些,每天就能从姜溯口中听到这般肃然又宠溺的两个字了。
姜泽捧着微红的脸,用发亮的双眼盯着眼前之人。
姜溯顿住了。
他看着姜泽这般模样,不知为何只觉莫名冷意侵袭全身,说不出的微妙诡异。
他尚未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便听得少年略显低沉沙哑的声音道:“如果哥哥不希望我再胡闹了,便每天陪着我一起上朝,看着我……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痴汉·姜泽:每天看着哥哥的脸我就可以多吃好几碗饭!
心塞·姜溯:……我明明可以靠才华吃饭,最终为什么是靠脸?!作者滚粗来,我一定不打死你!
第5章 有子同车,颜如舜华,太子通焉。
姜溯自此重回朝堂。
虽然姜泽本打算将右相之位撸下来赠予他,并且由他暂代摄政,可惜姜溯虽表示十分感动却最终无情拒绝了他。姜泽只好惋惜地由他自己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每日跪坐于殿中偏后位置,与之遥遥对视。
第一天其实是有些尴尬的。
纵然左右相泰然自若跪坐于朝堂最前方,保持着从容不迫地姿势探讨国家大事,后方朝臣们大多是心有疑虑的。他们克制不住将发飘的眼神飘到姜溯身上去,看这位两个月不见的前太子,是否有了翻天覆地之变化。
他们注定失望。
姜溯感受到了他们的视线,便面色冷漠淡淡对视回去。他收到了朝臣们的讪讪微笑,抑或有些隐晦夹杂着鄙夷的嗤笑。
物是人非。
等到治水一事终于告一段落,时间已是两个月之后了。这期间姜泽完美贯彻了“朕就看看不说话”这一原则,任由左右相在朝堂上扯皮。只有战火蔓延至他身上时,他才会从沉思中醒来,然后随口说“左相说的是”抑或“右相说的对”。
这种时候他就会格外期待地盯着某个人,小脸满是希冀,就连眼神都是微微发亮的。若那人回以一个责备眼神,他的表情就会变得肃穆一些,努力装出些许国君威严认真处理国事;若是那人垂眸不愿理会,那么他们尊贵的天子脸上,便会浮现出一丝委屈神色,继而无jīng打采地熬过整个早朝。
看的朝臣们……莫名牙酸。
而姜溯一如既往,从容不迫跪坐在他们中间。
直到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算是看明白了。姜溯虽然失去帝位,但其一则于朝堂积威犹存,二则恐怕是姜泽的顶梁柱。他虽然坐在这个位置,但长此以往,掌握整个姜国的人到底是谁——无人可知。
雪落的第一天,有一位名叫苏合的人,经左相引荐恳求觐见姜泽。
姜泽还记得这个人。
前世大约也是在这样一个下雪的日子,这位博古通今的大学者出现在姜宫中,试图说服姜、随、韩、齐四国联合抵御位处东方的qiáng国楚。可惜彼时随国内乱不休,而姜国在他的领导下处于微妙封闭状态,是以最终苏合落寞离去。
后来他吞并随国,苏合又开始游说齐、楚、韩三国联合抵御姜国。后来三国联盟成功,足足七年方才破裂在他的挑拨离间之下。
而在此之后,苏合非但不觉羞愧,反而重拜见姜泽,信心满满自荐计谋激发齐楚矛盾令姜国坐收渔翁之利……
玩得一手好合纵连横。
今日他来,自然也是这个目的。
姜溯便窝在姜溯身边,听他忽悠了一个时辰。
他没有打算苏合热情饱满的演讲,如同从不打算左右相日复一日的争执。他只在苏合说的口gān舌燥时,轻飘飘问了一句:“朕想一统天下,卿有办法吗?”
苏合显然从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有的。”
他喝了一口水,简略讲述了吞并其余四国的策略:联合随韩二国,先吞并与楚有大矛盾的齐国,那么最qiáng大的楚国必然不会理会。以战养战,攻下楚国。再联合韩国攻随。最后留下韩国,自然不战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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